莫云臻上楼前吃了碗馄饨,知道晚上有饭局,在衣柜里挑挑拣拣,半个小时才挑中一套。
确定好要穿的衣服,他开始备明天的课,最近出任务,回来又一直忙纪录片的事,学校那边耽误了挺多课,下周,除非部里有紧急事件,他都在学校上课。
备了一小时的课,肩膀有些酸,他起身活动身子,接到麦冬的电话,一开口就想按挂键。
“呦,大忙人终于肯接我电话了,说说跟沈谙的事呗,你俩咋搞一起了?我说你在阿米亚待久了,性向都变了?”
“都是误会,你别跟风。”莫云臻上下左右活动脖子,最近这些话都听腻了。
“没意思,不过沈谙那人,做朋友行,处对象就算了,他可是操人无数啊。”
一个操字,莫云臻头皮发紧,自己或许还没认识真正的沈谙,他爱慕的,是那个自己幻想出来的沈谙。
“他,他有很多对象?”眉心微蹙,心尖跟着颤抖。
麦冬那边嘤嘤嘤了好半天才搭腔:“都是他的发泄物罢了,除了商颂时,没听说他跟谁好过,不过他是老板,每天想爬床的人且排着队呢。话说前几个月被他公司一个崽子当众揭露恶行,在热搜上挂了两三天,估计有人在背后捣鬼,哎,哪个圈都不简单啊。”
莫云臻心脏猛地撞了一下,麦冬在电话那头叽叽喳喳,没人应,就掐了电话。
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关注沈谙感情上的事,以为只有一个商颂时,原来还有很多人,多到只有一个名字,床伴,为期很短的那种。
少辛的名字出现在首页,他撩衣服瞪眼睛,字字句句都是对沈谙的控诉,莫云臻盯着他脖子上的吻痕,瞳孔瞬间紧缩,身上汗毛倒立,打了一个冷颤。
少辛控诉的时间,恰好是沈谙加他微信的那一晚,原来是想换一个床伴。
他邀请自己吃饭,却带上了元霁,那个从未在他好友列表出现过的女人。
他突然不想去了,这顿饭注定只是个饭局,而非沈谙所说的出于感谢,可既然答应了他,想必已经跟元霁联系好了,如果爽约,估计会影响他生意上的往来。
最后还是决定赴约,刚刚的胡思乱想都基于他对沈谙有了非分之想,如果只做朋友,那沈谙其实还不错,有钱有颜,出手大方,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他又笑了,笑自己的反复无常,过于市侩。
晚上七点,莫云臻来到那家香港茶餐厅,大厅座无虚席,食客们享受美食的同时也不忘拍照留念。
服务员带他上了二楼的包房,沈谙见他进来,立马起身迎接,把他引到元霁身边坐,这意思再明显不过,合着我们沈总做起了媒婆的工作。
“莫教授原来还是外交官,真是一表人才。”元霁今天一袭墨绿色的开衩旗袍,典雅又高贵,四十岁的身材保持的也相当不错。
莫云臻笑着说谢谢。
“也是托我们沈总的福,不然是见不着你这个大忙人啊。”
元霁依然笑着,莫云臻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他做不到跟沈谙一样热情似火,四处逢迎,但笑笑还是可以的。
沈谙看眼他俩,把菜单递了过去。
“莫处,点菜吧。”
“你们点,我不挑。”
莫云臻没接菜单,沈谙不放弃,继续说:“我们元姐说了,必须等你莫处来了才能点,我肚子都叫好一会儿了,她都不理我。”
沈谙又是捧又是撒娇,莫云臻眉心微蹙,还是把他跟那个操人无数的沈谙联系不到一块,他的眼睛清澈明亮,一股孩子气,怎么会干那些欺负人的事。
“别在莫处面前说我坏话啊,我让厨房给你做栗子酥,是你自己说不饿的。”
“那我错了,莫处,点菜吧,现在是真饿了。”没等莫云臻拒绝,沈谙直接把菜单塞到了他手上。
话里话外都是撒娇,今天的沈谙,有些奇怪。
莫云臻翻开菜单,元霁把脸凑了过来,说一起看,他倒抽一口冷气,把菜单往她那边挪了挪。
看他俩亲密无间,沈谙收起刚刚那副撒娇撒痴的脸,低头翻阅新一季的财务报表。
他俩点好了菜,问沈谙还要添什么东西,沈谙抬头,换上一副笑脸,说他吃的不多,顺点他们的菜就行了。
元霁没多说,把菜单递给一直在门口候着的服务员。
他们一共点了四道菜,水果咕噜肉,龙井烟熏豉油鸡,豉油糖黄花鱼,番茄滑蛋炒牛肉,还有三份柠檬茶。
菜都是元霁点的,莫云臻只点了柠檬茶。
沈谙一直低头看手机,耳边是俩人的笑声,大都是元霁提问,莫云臻回答,都是关于外交官的那些事,看他俩能聊在一起,那他这个中间人也算完成使命。
菜上齐后,莫云臻喊沈谙吃饭,沈谙放下手机夹了一块青椒放碗里,还想夹点儿别的,莫云臻“吭”了一声,说感冒了少吃点儿辣。
沈谙拿着筷子悬在半空,元霁投来不可思议的表情。
“都好了,吃点儿没事。”
莫云臻心晃了一下,迟迟不肯动筷。
元霁看气氛有点儿微妙,拿了公筷,给莫云臻碗里夹菜:“这是豉油鸡,香港的特色,尝尝。”
莫云臻低头看着碗里的东西,鸡肉色泽油亮,像挂着一层蜂蜜,夹起一块塞嘴里,鸡肉滑嫩不柴,咸中带着微甜,鸡皮肥而不腻。
“挺好吃,谢谢元姐。”
“甭客气,这店咱家的,想吃随时来,这个包间就给你留着。”
元霁豪爽,莫云臻笑着回她:“谢谢元姐。”
沈谙没吃他们说的什么豉油鸡,光是听就觉得腻,他把筷子移到水果咕噜肉里,也不吃肉,挑块菠萝塞嘴里,刚嚼两下直眯了眼,如果一个人吃饭,绝对不会咽下去。
他拿起手边的柠檬水,猛吸了好几口,才把那股酸味压下去。
莫云臻似乎很喜欢那盘豉油鸡,其它菜都没怎么动。
沈谙喝了柠檬水就说自己饱了,先走,元霁嘴角挂笑,说再见。
莫云臻也跟着站起来,说回去备课,元霁又收回了刚刚的笑。
他俩下楼,目送元霁的司机过来把她接走,沈谙打算分道扬镳,突然想起更重要的事。
餐厅门口摆了张四方形小木桌,靠在一颗大槐树下,行人来来往往,沈谙说坐下聊两句。
“我要回去备课,陪不了沈总。”
这突然的客气,应该是生气了,毕竟是他利用人在先,人家耍点小脾气,可以理解。
“莫处生气了?”
“不敢生沈总的气。”
“坐下聊聊呗,我刚吃饱,站久了头会晕。”沈谙装模作样扶着额头,侧着脑袋观察莫云臻的反应。
事实证明,他的策略是对的,莫云臻当真就坐了下来,语气还是不冷不淡,让他快点儿。
“小奕想邀请你参加他下周六的运动会。”
“学校里都是孩子,我不去。”莫云臻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一想到要扎进孩子堆里头皮就发紧。
“莫处不喜欢孩子,那为什么还来孤儿院支教?”
“受老张的委托,也是想打听方伟的事。”
“老惦记一个死人干嘛?”沈谙面无表情,好像他跟方伟是陌生人。
莫云臻没想到他这么冷漠,一瞬间也来了气:“那是我的事,跟沈总无关。”
一句跟沈总无关,把沈谙搞得有点儿慌,好像真的把人搞生气了,不就是跟元霁一起吃个饭嘛,提前告诉他了都,不想来可以直说,又没把他绑来送人家床上,怎么这么大气性。
想想小奕那死犟的小脸,他开始打感情牌,首先得承认错误。
“我错了莫处,知道元姐对你有那份心思,还非得把你俩往一块弄,但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说,都征婚启事了对吧?而且,如果你不喜欢元姐,可以直说嘛,大家都是朋友,还有......”
“别再提征婚启事!”
“好好好,不提了,咱说回小奕,三岁的时候父母车祸身亡,他被送到舅舅家,那家人对他不好,说他是个丧门星,又打又骂的,他就跑到派出所,警察沟通无效,也不能强制他们抚养小奕,就把小奕丢给了我们,今年刚好第七年。他在学校总受人欺负,被人骂是没爹没娘的贱种,他挺喜欢你,想让我跟你一起参加运动会,帮他长长脸,证明他是有人疼有人爱的孩子。”
莫云臻肚子里的气,在听到没爹没娘时,基本都消了。
“我回去看下课表,给你回复。”
沈谙刚想说好,转念一想又不对,虽然没上过大学,但学生周末都放假了呀,还上什么课。
“你们北外,周末也上课?”
“有时候会有公开课。”
沈谙“哦”了一声,单手撑着脑袋看着眼前匆匆而过的人群,突然起了风,他嗓子痒,捂着嘴一直咳。
“不是说已经好了吗?”看他咳得满脸通红,莫云臻沉了一口气。
沈谙又大声咳了一下收尾,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确实没好利索,他的免疫力从小就低,稍微吹点儿风,受个凉,就打喷嚏咳嗽,跑肚拉稀的,廖姨说他小时候特难带,需要时刻盯着,不然准出事。
“小时候不小心掉进湖里,呛了很多水,留下了病根儿,着凉就容易咳嗽,跟感冒没关系。”沈谙说得云淡风轻,时不时拨弄一下略长的刘海儿。
只穿了件灰色带帽卫衣,脖颈处明晃晃一片,风全灌进去了,不着凉才怪。
“你能不能把衣服穿好?脖子全露着。”
沈谙低头朝胸口看了一眼,将卫衣的帽子戴起,顺带把两根抽绳拉在一起打结,只露出眼睛和鼻子,看他这副少年气,谁能想到是个公司老板?
“你开车来的还是?”
“我坐地铁。”
“沈总挺亲民啊?”
“能省则省。”其实就是限号。
“那我送你回去?”
“莫处不着急回去备课了?”
“我们顺路。”
“我们家可不住大别墅。”沈谙站了起来,缩着脖子往前走,他俩现在差不多高。
“我自己住的地方在你家前面。”
“那麻烦莫处。”
“不客气。”
沈谙睡觉前收到了莫云臻的消息,说周六可以陪小奕参加运动会,嘴角一勾,发了谢谢,吃了咳嗽的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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