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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3033年,受玄学与天文学、物理学、生物学等多方面学问共同指认的不祥之年。

大约十年前左右,天空开始堆积层层乌云,任凭科学家们如何努力都抹不开,带着强腐蚀性、千百年前病毒、高温的雨水逐渐降落大地,人类一时间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大浩劫。

十年过后的今天,人们沉痛的哀悼着无辜者,祈求神明降世,洗涤人间的罪孽,免去即将到来的未知之灾。人们把玄学视为与神明接触的天梯,把那些知晓玄学的人士几近供奉为神。但今年注定不能是祈祷可以避免灾难的一年。强腐蚀性的雨水淅淅沥沥连绵不断……

大街上少有人在,偶尔遇见了,也不过是跪在离家门不远的地方进行“虔诚”的祷告。这样看下来,如若出现在街上,但却不跪着,倒是显得异常突兀了。

大街犹如清白的衬衫,任何一处“污点”都显得极为突兀。但“污点”自己对此却不以为然——她抬起头,透明的雨屏上雨滴撞击成薄片,发出“叮叮”等类似警报的声响。

但她依旧昂着脖子,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身着着圣洁一般的白裙,周遭的一切与她无关,仿若仙女降世。

偶尔有祷告者抬头,惊奇的注视着一会儿,口中念念有词,但过了一会儿,见也只是个凡人,就又双目无神的低下头去了。

白裙女孩儿双手扶着喑河边上的栏杆,静静地望着自己曾经最爱的雨,倾仰出上半身,好像下一秒就会随着耳畔的风如羽毛一般飘入湖面。湖面上连连微波荡漾,毫不留情的击碎水面上映照的脆弱倩影。

女孩儿喜欢伴着自然之声起舞,配上舒缓优美的乐曲,一趟、一路、一招、一式,像是虔诚的信徒,在神诞之日献上虔敬、柔美的舞蹈。

她在透明的雨屏里像天鹅一般昂起脖子,带着些许倦意的双眸半眯着,像是在诉说着一路走过来的悲苦与惆怅。

她该如何形容这些年呢?女孩儿把半闭着的双眸彻底合上,胡乱的转了几圈,直到腰际抵住栏杆才睁开眼。她伸出白细的胳膊,懒惰的担在栏杆上,微微翘起唇角想着。

荒诞、可笑甚至令人感到——怜悯?

随手点开手臂上的代号,铺天盖地呛来的消息阐述着她的“可耻”。无止、无底线的消息击打在一个不到十九岁姑娘的脸上,她却像是习惯一般的苦笑着,关闭掉了通讯。

雨知道她的悲伤,晚风知道她的惆怅,就连心爱之人送给她的“五郎”都知晓她的悲痛,可虔诚的祷告者啊,你可知晓?秉着兼纳万物的心,持着剜人心口的利刃,甚至逼迫她到舍弃女儿身的地步。

英雄沦为过街老鼠,曾经看到这样的桥段,女孩儿不过是当了乐子,却没想到自己遇到了。

女孩儿凤眸微抬,望着喑河对岸的窄条居民楼,一时间眼泪竟然也在眼眶里打转。

世人皆说瑞凤眼招来福气,可如今看来,福气没招来,祸事却接二连三的找上门来了。

女孩儿脸颊划过泪滴,她又半合着眼摇了摇头,转瞬消失在了河岸。

秋风又起,缠挂起还未落定的往事,吹向三年前的喑河。

三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清晨,喑河对岸格外熙攘,八月份,一个注定不平凡的月份,各个高中开始筹备起了军训。

如今的高中都是就近分学,并无好坏之分,由人与人工共同授课。葛汐斜挎着白绿色的挎包,在喑河的另一侧慢慢的走着。

她的高中B183二中,就在喑河的对岸。

葛汐感到恍惚,只记得空空喑河两岸许久都没有这样热闹过了,或许是因为今年教育局的重大决定——恢复军训,使这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手腕闪烁起了绿莹莹的光,浅绿色的代号在空中闪烁,葛汐抬起头,又望了望远处那个占地面积并不大的扁片楼群,轻轻地抹了抹代号,表示收到消息了。

狭长的喑河,河水滚滚东去,喑河岸边熙熙攘攘,喑河岸边空空落落

一千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它足以产生出无数个巨变,颠覆曾经千百年前人们的认知。

3030年,平平扁扁的楼房是可藏居万人的堡垒,一丝一缕的空气,都能被得到最完备的“照顾”。如今的这座城市相比于千百年前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换了一个样子,宽矮的楼房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长窄的条状建筑物,人们每日悠闲自得,享受生活,全世界生育率急剧下降。

不过这些就都是后话了,暂且不谈。

既然说到生活,那就来说一说大家更关心,且必不可少的通讯吧。

如今的通讯设备已经不再是笨拙的手持物件,而是代号。

所谓代号,就是在每个人左臂上由三个字母(两个大写一个小写)和一个数字组合在一起的号码,每个人一出生后就会注入类似的代码。最早一期的代码是由三位数字加字母随机分配组成,到了全部都用完的时候,才开启了像这样稍微复杂一点儿的组合方式,但事实上这种代号通讯方式还并没有实施太久,因为单是母语为英语的国家就已经把这些代号抢的不剩几个了,不过还是原先说的,因为人类总体生育率严重下降,所以代号的使用量还是有限的,目前也仅仅只是使用到第二代。

荧屏闪动,女孩儿轻轻地挽起袖子,荧绿色的代号印在白暂的手腕上,是宿舍办理手续发来的信息。

只是轻轻的瞟了一眼,女孩放下袖子,冲着风口,任由寒冷的风吹拂着脸颊,她轻轻地靠在栏杆上,眼里掺杂着几分烦躁,她似乎把自己关在一个笼子里,然后一遍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出去。

葛汐抬起头,看着天上乌压压的云,狂风大作,仿真树的叶子哗哗的响着,却连掉都懒得掉。你敢相信吗?一个曾经称之为世界上植树面积最广的国家连真树都变成了稀有到要保护的东西。葛汐好像从未见过真正的太阳,北方不下雨的时候也鲜少有晴天,不是狂风大作就是满天阴云,不过今天多少有些不同,但是到底是什么不太一样?葛汐也说不明白,一切的一切都好像在预示着什么,内心警铃大作却又平淡的可怕,像是怪物在深夜提前铺好的宁静陷阱……

昏暗的天气,连绵的细雨,汽车排放出来浑浊的气体,即使这些气体有利于人们现在所处的环境,但依旧刺眼的可怕,一切一切的不美好好像被放大了数倍,然后,清晰地呈现在葛汐的眼前。

池塘旁的仿真芦苇地,原本一直在里面嬉戏的几只鸭子也不见了,似乎去了别的地方避难,但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它们是不可以离开“保护区”的。葛汐感觉周身被一股寒气包裹,即使她正穿着恒温服,她觉得这几天格外的安静,安静的不对劲、安静的让人心里发毛。

天昏暗的吓人,这令葛汐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句诗“黑云压城城欲摧”,无人知晓这句诗的真正含义到底是什么,也无人知晓它的出处、意思,不过大家看起来也都不怎么在意,毕竟是几千多年前的事情了,谁又会管它属于谁,又或者是赠与谁。

乌黑的云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葛汐大口急促的喘息着,似乎要把身体用空气填满,挤压走所有的器官。疯狂的喘息让她的大脑甚至感到麻木……好几天了,这种不好的感觉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可她始终没有找到确切的原因。

葛汐闭上眼睛,忍住强烈袭来的麻木感,她一向注重注仪式感,但今天却也懒得注意什么其他的了,长久以来的压抑把她心口堵得喘不过气,葛汐只是简单的把身子转向东边,甚至还是一副松散样子的靠在栏杆上,她闭上眼睛,再三确认目的地。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芦苇地消失了,校园的大门呈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个学校。

压缩空间3.4的技术显得略有些失败,但它确实已经是这些年以来研究的最为成功的“空间压缩”了,葛汐深吸了口气,第一件事就是环顾周围,宿舍办理就在一旁的临时房间里。

葛汐向前迈去,距离她两步之遥的房子不需要她再次传送。

宿舍登记处人满为患,葛汐无所谓的站在了人群之外,所以当排到她的时候,天已经完完全全的亮了。

她伸出胳膊,左臂被注入了房间代码,这个过程没有什么感觉,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因为植入信息的机器凉嗖嗖的,贴在胳膊上并不怎么舒服。

葛汐感到身后有什么东西突然出现,她巧妙地避开了险些接触过来的手臂,她讨厌肢体接触,讨厌透了。

葛汐身后的女孩儿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粗重的喘息声停止了:“我叫釐沫,很抱歉,打扰你了。”葛汐回过头,只见那个皮肤有些黑的姑娘正注视着自己,满脸写着抱歉,出于礼貌,葛汐并没有转身走人,而是略微退后了一步:“我叫葛汐。”

女孩儿点点头,慌乱的把胳膊伸到宿舍办理处学姐所在的位子,葛汐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的大包小包,惊奇于她准备的东西。

“我妈非要给我带的,”许是注意到葛汐的目光,釐沫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啊对了!你住在几号?我们一起过去?”

“行,”葛汐点了点头,她原本是想慢慢溜达过去的,但看来要传送了,“我在0321。”

釐沫把左肩的包倒到右手,拼劲全力的想要看看自己的房间代码,也许是终于看不下去了,又或许是觉得有意思,葛汐最终还是伸出一只手替釐沫分担了两个“包袱”。

“太感谢了上帝!”釐沫终于有空去撸起袖子,于是在葛汐的注视下,闪烁着蓝色荧光的房间代码出现在两人眼底——0321,“真巧。”釐沫笑了笑。

两人转换到了宿舍门前,葛汐率先打开了门把手,即使手里拎了两个不太轻生的包裹。釐沫探着脖子向内望去,葛汐则不太感兴趣的站在一旁,灯一盏一盏的亮起,兴许是因为天气很差的缘故,大白天也要开灯。

这是一间双人宿舍,分了五间,两个卧室,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客厅。这种强行在一个空间中开出异空间之类的技术并不少见,随便举一个居民楼都是这样建造出来的,但葛汐还是感觉到了釐沫小小的震惊,她顺着釐沫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令她震惊不已的东西。

不,或许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让她震惊会更加贴切。

“你先进。”葛汐伸出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毕竟她真的不太看好这个大包小包的女孩儿,保不齐一会儿就又给她来一个“巨大的惊喜”。

釐沫笑着点了点头,一步步向房间走去,直到这时,葛汐才真正的看清楚了釐沫的走路速度——她慢慢悠悠的挎着一个包裹,拉着一个看起来不太清生的行李箱不慌不忙的走进屋里,葛汐无语的靠在门框上,打算等她进去自己在动,不然走走停停会耗光她所有的耐心。

终于,葛汐感觉过了一个世纪,釐沫终于走到了客厅。

葛汐三两步走入客厅,在釐沫震惊之余无奈的说道:“我走路不快,是你走的太慢了。”

“不不不!”釐沫震惊的退后两步,“别人超我都是两倍速,你足足超了我四倍!”

葛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的确知道自己走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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