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高跟鞋打在地上的啪嗒声,整个楼道都充斥着诡异的气氛,葛汐安静探出的耳朵立即缩回了,她下意识看了看釐沫,釐沫也盯着她,葛汐没敢叹气,她甚至连呼吸都不可闻。
釐沫或许是被这种吓人的状况惊住了,大气也不敢喘,只是一小口一小口急促的呼吸着,嘴都合不上。
釐沫眼睛骨碌碌转,一墙之隔外的鞋声让她莫名心慌,但葛汐明白这藏不了多久,即使防护罩可以把她们的“温度”抹平,但这对一个强大的机器人并不起什么太大的作用。
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釐沫成了葛汐的累赘,葛汐成了釐沫的危险源,她们显然并不适合共同应战。
但——葛汐沉下脸,在此之前,即便她心有疑问,但她也真的应该考虑考虑釐沫的价值了。
她到底值不值得自己着冒风险去救。
如果真的不值得的话,那就到此为止吧。
“4083。”葛汐淡淡的在胳膊上打下四个阿拉伯数字,但釐沫明显不明白。
“机器人内部,最新研究的超仿真机器人4083。”葛汐耐着性子又加了一串字,釐沫半知半解的点点头,葛汐却不再解释了,静静的合上了眼。
这是机器人总部放出来唬人的消息,这位踩着高跟鞋的机器人来头可不是这么平淡的。
但她现在……需要想办法实施接下来的计划了……
釐沫愣瞌瞌的注视着葛汐:她竟然在这时候闭目养神!釐沫想不明白,却又不敢出声,屏着气瞪了葛汐好半晌最后忽的一喘气,她顿时惊慌失措——但一切都晚了。
楼道里规律的脚步声顿住了,几乎针落可闻,葛汐这才缓缓地睁开眼,冷漠的看向釐沫。
从现在开始,釐沫的性命就开始正式掌握在她手里了。
如果她不幸死了,那葛汐就是一个受到惊吓的普通群众,而釐沫只是一个倒霉的、不甚成为牺牲者的一个学生而已。
如果她活着……
葛汐突然笑了起来:“出去。”她声音很大,4083几乎立刻就要动手,但奈何葛汐钳制住了她,她只能冲着门口干瞪眼。
可恶……又要被控制了。
“什么!”随着葛汐几近没有情感变化的声音响起,釐沫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让她出去干嘛?当成目标,给葛汐争取逃出去的时间?
釐沫不敢置信的指着葛汐:“你让我出去给你当活靶子?!”
但葛汐只是轻轻抬眼睨了一下釐沫,并不想解释什么。
首先,一个合格的有价值的人不该轻信任何人。
釐沫被那一眼看的莫名惊恐,她被胆量撑破的理智终于回笼,釐沫无法、也没有理由相信葛汐,但她冥冥之中总感觉葛汐不会伤害她,相当奇怪。
葛汐依旧是那副轻慢的表情脸,一个字也不想多吐,她甚至不再看釐沫,片刻后闪身离开废弃的教室。
第二点,葛汐淡淡的瞥了一眼教室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片刻后,釐沫荧蓝色的代码有信息突破重重阻拦传了过来,:“出来。”釐沫低头看了一眼小臂,她突然变得很冷静,她盯着葛汐编辑过来的简短两字,她真的惜字如金一般的并没有多发。
釐沫小心的迈开一步,探头看向楼道,楼道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现在,往下跑。”
只见指示不见人,釐沫却再没有短暂的犹豫,转头跑向楼梯口,虽然她也怀疑在信号中断的情况下葛汐究竟是怎么给她发信息的……但值得确定的一点是,这个看上去有背景的葛汐如果真的想让她死,那她可能真的早就死了。
釐沫不自觉红了眼。
小傻子总是容易被感动,葛汐在脚步声渐远后从另一个教室里探出。
一个合格的有价值的人,要有一定的头脑和勇气。
“还真是令人感动……呵呵。”成熟的女声响起,葛汐回过神,并没打算理她:“没让她看见你的样子吧,4083。”“呵呵……当然。”4083形影不离的跟随着葛汐,葛汐没转头,看着空旷的楼道,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她转动着骨节戒上松动的链环,如果釐沫在这里一定会发现葛汐左手上凭空出现的三个戒指——小指和无名指间松动的链子组成的银色开口连戒指和一个看上去卡在手上不怎么舒服的骨节戒。
4083裹着一层人皮,人皮外包着一层职业女姓正装,脚下红底的高跟鞋踩着冰冷的地板,她手指游荡在葛汐的肩膀上,嘴角勾着意味深长的笑。
葛汐不耐烦的拍开“美人”的手,4083脸上嵌的笑容更深,抬手勾起葛汐纤细的手,白暂的手衬的骨节发红,修长的手指毫无温度,葛汐皱眉向前迈了一步。
“别走,”4083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你为什么要救她。”
葛汐站定,她转身看向4083,这是一个设计相当精巧的机器人,只可惜太爱管闲事了。
4083看着葛汐的眼睛,下意识的回顾起基地里的种种行径,似乎有一层恐惧浮上她机器制作的心脏。
“别忘了我是谁,别忘了你的职分,‘初代’,”4083惊恐的看向葛汐,可对方却连应当保持风度翩翩而伪造的笑意也没留给她,“你说呢?”
这时候的葛汐总是意外的骇人,4083吞了吞口水。
葛汐似乎简单的打算放过她了:“我想,我对你来说,我应该是不一样的吧。”4083微微张开她冰冷的红唇含含糊糊的回复了一声,葛汐也不恼,转瞬消失在了楼道里。
“跟着我。”
冷淡的声音瞬间在釐沫耳边炸开,她充满希望的回过头,对上了葛汐黑洞一般的眼睛,釐沫杏眼微弯,含含糊糊的道了声歉。
葛汐回头扫了她一眼,毫无情感的“没关系”却平白多了几分色彩,釐沫抬起头,看见几米外的光眯起了眼睛,开学第一天,还有什么比这更糟糕,有什么比这更刺激?
光圈笼罩住飞奔的两人,葛汐也终于牵起了釐沫的手,只是在那一瞬间,釐沫明显感觉到了冰冷的指尖在微微颤抖,不过惊讶的可不止她一个人,葛汐不可思议于自己的下意识动作,她无奈的强迫自己忘记身后的东西是一个活物。
两座对望教学楼间的又一个新鲜出炉的大坑险些葬送了两人,好在部队早就已经在上面支起了一张大网。
几下起伏晃得葛汐头脑一阵朦胧,两人陷入大网中央,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葛汐的脑子有一瞬间的短路,潮水般笼络的记忆冲向大脑,交织于其中隐藏深处的秘密捅的葛汐几近大脑空白,她面上一片空白,在釐沫起身后的数秒钟内掩面自嘲。
“葛……葛汐?我是不是……撞疼你了?”釐沫手忙脚乱的在一旁绕圈,浑然不知道该干什么。
葛汐的过去——平凡的过去,荒谬的过去,轻如鸿毛又重如千钧的过去,奄奄一息的躲在狭小的房间,感觉不到生气甚至是恐惧,塞满她记忆的恐怕只有仇恨,她拾起刻刀,在纤细的胳膊上一遍遍划破,在阴湿的房间里一遍遍刻下恶毒的诅咒,尽管那些话里大部分都是拼音,但她从来没哭过。
但可笑的是,她刚刚竟然呛出了眼泪,虽然那仅仅一秒。
可能是因为那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涌向大脑的记忆就这么被高高的举起又轻轻地放下。
而且这次……
好像有什么新的记忆趁乱涌进来了。
钟表的垂摆撞击玻璃一般的记忆,最终在土崩瓦解的那一刻,葛汐以京剧变脸一般的速度抹平了嘴角睁开了眼。
所以她如此讨厌肢体接触。
上天又无声无息的给她开了个玩笑。
“网”外有很多人,具体来讲是很多全副武装的人,葛汐光是抓住釐沫手这一动作就出了些冷汗,她撑着网起身,又借着釐沫一点力气才从新站起来。
对面笑吟吟的少年似乎是“领头的”看上去不过高三学生的大小。
葛汐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白衬衫,然后便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的松开了釐沫的手,她似乎并不关心来这是谁,也不关心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葛汐搓着白色的衣角,眉毛不自觉的凝成一团,可惜那不是土,也搓不掉。她突然有种想骂人的冲动,但由于人实在太多了,她只是在心里暗骂一句。
“你好,”领头的少年温暖的笑了笑把釐沫拉回平地,葛汐也终于抬起头,看清了那人的样貌——不过十八岁的年纪,肩上的印记却不比那个三四十岁的队长少。
或许是注意到了葛汐可以称得上炽热的目光,少年又礼节性的向葛汐伸出了手:“好久不见。”
葛汐一愣,少年的声音小的像是耳语,旁边没有人听得见,她抬头平静的注视着少年。
“忘了我了啊……”少年有些失望的主动握住葛汐的手,把她拽回到平地上,ZBq5 18化名:谢哲,信息交换处是这么说的。
葛汐舒开眉头,耳朵轻轻地动了动,淡淡的勾起一抹笑容:“的确是好久不见。”
这是两个傻孩子私定终身的/狗/屁/故事,葛汐至今难忘,她扯着笑的嘴角神经质的抽了抽。
十一年前左右,葛谢二人作为邻居兼小屁孩儿玩的特别好,一次去谢哲家里玩的时候,谢母笑吟吟的开了个玩笑——娃娃亲。
当时可爱的、年仅五岁的小葛汐和卡哇伊的、年仅七岁小谢哲就在当天晚上一比一还原了结婚场景。
谢哲似乎知道葛汐的所思所想,眉眼的笑意加深了几许,因为他一直没告诉葛汐的是,那是那个葛汐以为天真的他和他母亲密谋一晚上之后才发生的事。
谢母也一直真真切切的有这个想法,只不过葛汐后来就搬走了,再也没回来。
不过那之后的种种就成为了葛汐的噩梦,缠绵到今天也放不下。
良久,谢哲拉回了思绪试探性的问到:“你知道楼道里有监控吗?”
葛汐点了点头,但三层的被4083破坏了,理应留不下什么。
但如果留下什么,要问起的话也不是不能搪塞过去。
“你可能要和我回去一趟。”
难道她漏掉了什么细节没有处理?葛汐感觉身体周围的热气流猛然被带走了许些,眼里携带着茫然,又对上了谢哲的眼睛。
谢哲的眼睛亦如十一年前的清澈,眼角弯的像月亮,是那种没有任何杂质的善念。
只是相当可惜,葛汐这个人正好与他相反,阴沟里的耗子配不上圣洁的天使,这是葛汐给自己的定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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