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紧赶慢赶地,还是来迟了,她赶到的时候,凤卓谭已经挨了好几下了。
凤婵音原本只打算打他三下的,可他毒嘴毒舌地说些什么“小道姑”“神婆子”“老巫婆”等的话,凤婵音一气之下,又打了三下。
后面这三下,她是故意打给蒋氏看的,凤卓谭口中的那些话,是从哪里学来的?还不是大人嘴里?
最有可能说这些话的人,就是蒋氏和老夫人!
她们敢说她的闲话,她就打她们的心肝宝贝!
蒋氏急急忙忙地从凤婵音的手中抢回惨叫连连的儿子,让丫鬟们围拢着,揭开他的衣裳一瞧,只见凤卓谭的臀部已经通红一片了。
蒋氏又气又心疼,转头怒喝道:“来人,把那些个胆敢以下犯上、对主子动手的死奴才,都给我抓起来!”
家丁们一拥而上,立时就要把荆三几个绑起来。
凤婵音沉声道:“我看谁敢!”
喝住了蠢蠢欲动的侯府家丁,她这才转头对蒋氏道,“大伯母,行事总要问个青红皂白。”
“此事都是谭弟弟淘气,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我就不计较了。”
蒋氏怒视着她这个祸首,劈声喊道:“音丫头,你也是做姐姐的,怎么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他还是个小孩子,你就不能让让他?”
凤卓谭有了母亲的撑腰,哭得更是震天响,鬼哭狼嚎道:“呜啊——母亲,我的手断了,二姐姐把我的手扭断了……好疼呜~呜呜~好疼……还有,还有我的腿,我的腿也断了……二姐姐拿棍子敲断了我的腿……”
凤婵音:“……”她打的明明是肉最厚实的臀部,腿怎么会断?
她不理会夸大其词的凤卓谭,平心静气道:“大伯母说差了,就是因为是小孩子,才要下狠手教育,大了,就教不好了。”
“我和你大伯父还没死呢!”蒋氏气道,“轮得到你来教育谭哥儿?再怎么说,还有老祖宗在呢,这家里,还没到你当家做主的时候!”
她实在是气恨极了,她的宝贝儿子,她都没舍得打一下,如今竟然被凤婵音给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这口气,她是绝对不会就这么咽下去的!
可她再是气愤,也不敢自己动手打回去,凤婵音是有靠山的。
她恨恨地瞪了所有人一眼,喝令道:“都给我进来!”
她是不敢打、不敢罚,但自有敢打敢罚的人。
她这就去请能管得了凤婵音的人来做主!
凤婵音知道蒋氏是要去老夫人处讨公道,没意思地撇了撇嘴,转头悄声嘱咐冬棋道:“你别跟着了,先去城东医馆要紧。”
说罢,带着武妈妈等人跟随蒋氏又回了后院。
避尘院里。
老夫人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凤三宝,心疼得不行,也不问事情经过,对着凤婵音就喝声道:“跪下!”
孝道大过天,忤逆长辈是大罪过,凤婵音没在这上面争长短,规规矩矩地跪了下去。
“谁教你动手打人的?”老夫人骂道,“你是外面的野孩子吗?说动手就动手!你还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凤婵音神色平静地道:“到底谁更像野孩子,祖母听听事情的经过,自然就清楚了。”
凤婵韵等人连忙开口,把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道是凤卓谭先招惹的凤婵音,凤婵音气急之下才轻轻打了他几下,并不是故意以大欺小欺负小孩子,请求老夫人不要怪罪于凤婵音。
老夫人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把她们通通给赶了出去,只让凤婵音跪在堂下反省。
伏在老夫人怀里哭嚎的凤卓谭悄悄抬起头,看着凤婵音老老实实跪着的样子,终于称心如意了。
蒋氏倒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担心,再怎么说,凤婵音背后都还站着一个丞相爹,若是罚得重了,惹得凤远发了怒,老夫人不会怎么样,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她觉得老夫人当众罚跪的行为有些不好,太张扬了些,没给人留一丝余地,要罚跪,也罚去祠堂跪啊,有祖宗们镇着,凤远就是再生气,也不敢明着发火。
蒋氏的担忧不是没来由的,凤婵音敢这么有恃无恐地跟进来,又干脆利落地说跪就跪,就是仗着有个厉害的爹可以倚靠。
当初,她爹还不是右丞相,只是一个小侍郎的时候,就能在老夫人跟前护着她,如今他都是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丞相了,还能护不住她?
凤婵音深信,她跪不了多长时间。
果不其然,凤婵韵等人刚出去没多久,凤远就急匆匆地赶来了避尘院。
他一进来,先拉过了凤卓谭,关怀道:“被打得很重吗?过来给二叔看看,若是姐姐下手没轻重,二叔给你做主。”
凤卓谭抽抽噎噎地说打得很重,他快疼得死掉了,老夫人和蒋氏也在一旁诉说着凤婵音的心狠手辣、张狂无忌。
凤远没急着反驳,把凤卓谭带到了屏风后面,想先检查一下伤势。
拉开凤卓谭的衣裳之前,凤远心里是有些打鼓的,他知道凤婵音生了一把子怪力气,小时候没少教她做握力训练,就是为了让她能比较精准的使用力气,他担心凤婵音今天气急之下没收好力道,真把凤卓谭揍狠了,他进来之前,听说蒋氏都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
可当他拉开凤卓谭的衣裳之后,却并没有看见自己担心的画面,而是,只瞧见了两瓣白白嫩嫩的屁股蛋,连一点红痕都没有。
凤远:“……”
凤婵音是习武之人,对力道的把握自然是非常精准的,她打下去的时候,保证会让凤卓谭很疼,却不会真的伤到他,看似下手很重,实际上连皮都没破一点。
毕竟,凤卓谭再是调皮,也还是她弟弟,她不会狠心到要把一个小孩子打坏,只是想教训教训他,让他长长记性罢了。
凤远看着侄子完好无损的屁股蛋,笑骂道:“臭小子,不是没事吗?假哭什么?”
凤卓谭委屈极了,哭喊道:“可是刚才很痛很痛的,姐姐力气好大,打得我好疼!”配上他嘹亮的嗓门、饱满的气息,这句话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凤远教育道:“谭哥儿,你这么做是不对的,以后不可以吓唬姐姐知道吗?你是男子汉,要保护姐姐,怎么能反过来欺负姐姐?”
凤卓谭、蒋氏、老夫人都是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到底谁欺负谁啊?
堂堂的一国之相,竟然颠倒黑白,睁眼说瞎话,这大昭朝堂,也是要完了!
凤远却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他把凤卓谭重新塞回老夫人怀里,这才请罪道:“音姐儿惹母亲生气,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好她,母亲要责罚就责罚我。”
“她还是一个孩子,做事全凭一时的脾气,若是有什么欠周到的地方,还请大嫂看在我的面上,宽宥了她这一次,让我带回去,好好教导。”
“况且……”他话锋一转,接着道,“兄弟姐妹之间打打闹闹的,再是正常不过。”
“俗话说‘不打不闹不亲近’,婵音也是把谭哥儿当成亲弟弟,才与他打闹的。”
“谭哥儿还吓唬了姐姐呢。”凤远做出一副我就不计较了的神情,宽宏大量地道,“小孩子的事情,就让小孩子自己去解决,我们大人就不要掺和了。”
“若是大人插手太过,反而会疏远了他们姐弟之间的情分。大嫂,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蒋氏……蒋氏只觉得他简直无耻至极!
她的儿子被打得那么重,怎么能叫“没事”?
况且,什么叫“插手太过”?这不是在说她无事生非,小题大做吗?
敢情被打的不是你孩子,你不心疼!
更无耻的是,凤婵音都十七岁了,他也好意思说她“还是个孩子”!有十七岁的孩子吗?
蒋氏快被这无耻的父女俩给气死了,她把凤卓谭拉过去,像要证明什么似的,揭开衣裳又看了一遍。
结果,还真的只看见了一个白嫩光滑的臀部,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蒋氏:“……”
她深深地吸了吸气,转头对老夫人道:“母亲,您刚刚也是看见了的,谭儿被打得可狠了。哪像二弟说的,就是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
“这二姑娘,分明就是下了狠手!”
“谭儿长到这么大,从没挨过一个指头,他哪受过这样的罪?母亲,您可要给他做主啊!”
说完,又转头对凤远道,“二弟啊,我这两日里里外外地辛苦操持、办家宴,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给婵音做脸面?”
“我和母亲如此疼惜爱重她,她呢?转头就虐打她弟弟。”
凤卓谭在一旁应景地哭道:“祖母,我疼,二堂姐打得我好疼。”
蒋氏等儿子表演了一波可怜相,才又继续道:“况且,婵音在咱们府里,指挥着护卫喊打喊杀的,这是哪家的规矩?”
“二弟,你可还把母亲,把我和你大哥,放在眼里?”
“莫不是做了大官,就不认我们这些亲人了吧?”
这个罪名自然是不能认的,凤远当下就要反驳,可他话还没说出口,老夫人就喝道:“你也给我跪下!”
“你是在说我老眼昏花,冤枉她了?”
“你是觉得你做了官,就可以无视我这个亲娘了?”
“居然让护卫在家里就动起手来了,你们想干什么?是要打杀了我吗!”
凤远利落地跪去了凤婵音旁边,认错道:“儿子不敢,是儿子说错了话,母亲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老夫人道:“你还知道,你说的那些话会惹我生气啊?我只当你眼里全没我这个母亲,只有你的宝贝女儿呢!”
凤远好声好气地告罪道:“都是儿子不孝。”
老夫人质问道:“你只觉得自己不孝,就从未觉得你女儿忤逆不孝,处处给我找不痛快?”
凤远自然不能承认这一点,他把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道:“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婵音若是不好,也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教好,她若是忤逆不孝,自然也是我忤逆不孝。”
“抓贼还讲究个祸首,母亲要是实在气不过,只管打罚我就是了,儿子绝不会有半句怨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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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偏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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