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院之下,凤婵音给星时等人打了几个手势,示意大家分成几个小队分头探查别院的情况,再伺机潜入。
众人依言而行,悄悄潜伏到几处隐蔽的房顶、楼台上,照着昨夜的办法,干脆利落地敲晕了防守的弓箭手,然后才悄然摸进院子,一点一点朝密室的方向靠近。
这一次,他们不再故意惊动院内的护卫,而是一手一个全部敲晕,保证不发出一丁点响动。
到了密室外间,凤婵音侧耳听了一下,没听到惨叫的声音,说明至少现在是没用刑的,也不知道是还没开始审讯,还是已经审讯结束了,她心里的担忧不仅没消下去,反而更加浓烈了。
是她太自大,低估了她爹的能力。
她原先以为,黑市既然能称为黑市,那就是游离在官府掌控之外的,她爹应该查不到明弈头上,至少,短时间查不到。
谁能想到她爹不仅查到了,还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查了个清清楚楚,迅速把一干人等给抓了全,一点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看来所谓的黑市,也不是官府管不到,只是他们不想管,或者懒得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只要官府想管了,黑市的一切就会立刻摊开在阳光之下,所有秘密,无所遁形。
凤婵音一边思量着,一边往密室移动,很快就摸到了密室门口。
今晚的守卫比昨夜多一些,但是也不算太多,尚在他们的控制之内,他们没花多少功夫,就把人都给撂下了。
凤婵音又做了几个手势,示意留一半的人在密室外面策应,另外一半的人跟着她和星时进密室救人。
密室里也没有什么陷阱,他们非常顺利地扭开了机关,打开了密室门,又非常顺利地在密室里找到了完好无损的明弈和赵十六。
凤婵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没有受刑就好,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两人,怎么弥补她造成的伤害。
明弈和赵十六没有受刑,她这边的心是放下了,可另外一边的心又提了起来,太顺利了,如此顺利,反而处处皆显怪异,凤婵音和星时对视了一眼,心底都有些发沉。
明弈看到一群黑衣人进来,先是感到一阵莫名,但很快,他就在人群里认出了蒙住头脸、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面的凤婵音。
他焦急道:“你怎么这样来的?也太危险了。”
他想过凤婵音会来救他,但他以为她救他的方法不外乎是向凤丞相求情、妥协,或者谈判、交易。他怎么也没想到,凤婵音救他的方式,是蒙了头脸、拿着刀剑强闯密室来抢人!
被明弈连累的赵十六看到敌我不明的一群人,原本有些紧张的,此刻见明弈认识对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打量了一下对面的那些人,全都穿着一身黑,从头蒙到脚,也不知明弈是怎么透过那密实的面纱,认出面纱下的人的。
凤婵音给明弈解开锁链,愧疚道:“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明弈神情轻松道:“没事,不算你连累我。是我自大了,还以为官府查不到黑市的铁匠铺,我没耽误你的事吧?”
星时也解开了赵十六的锁链,见这两人还聊起来了,立即黑了脸,催促道:“先出去再说吧。”
现在确实不是叙话的时候,凤婵音点点头,带上明弈和赵十六,众人一同往外走。出了密室,外面依旧静悄悄的,应该是还没被发现。
星时见只有空时一个人在外间,以为其他人是去院子里守着了,过去拍了拍他,道:“一切还好吧?人已经救出来了,撤。”
空时僵硬地让过身,声音干涩地道:“不太好,他们不准我说话,说只要我发出一点声音,就把我射成马蜂窝。”
随着他移动开去,门外的情形也逐渐映入了凤婵音等人的眼中,漆黑的夜色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逼人的压迫感。
正当此时,院子里也开始星星点点地亮起了烛火,很快,灯火齐明,整个院子都被照得格外亮堂。
凤婵音这才看到,门外站满了层层叠叠的护卫、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弓弦拉满,直直地对着这间屋子。
在这静默的对峙中,一个人从弓箭手背后走了出来,他挂着从容愉悦的笑容,不疾不徐地道:“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后果会怎么样,你们也看到了。”
这个从容到有些嚣张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夜被无视了个彻底的幕僚先生荆风。
空时看到他那副洋洋得意的样子,很后悔昨天没有真的给他来上一拳!就是这个讨厌的中年书生,刚才就是他让护卫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不许出声。
面对荆风的威胁,屋内的人没有立刻投降,众人都等着凤婵音的指示。
星时低声道:“怎么办?闯还是降?”
凤婵音脚步微动,轻轻吐出一个“闯”字,紧跟着,她身影一闪,瞬间逼到弓箭手面前,在临近触及箭尖之时,忽地在空中一扭,旋身出腿,扫落了一片护卫,趁此之机,她伸出手往前一抓,拎住了一个人的脖领子。
人质到手,她毫不迟疑,把荆风挡在身前,一步步退回了室内,同时,软剑出鞘,抵在了倒霉的人质脖子上。
星时在她动手的时候也一同飞了出去,帮她抵挡住了扑过来的护卫,待她得手,也不恋战,踢开纠缠的护卫,立即返回了室内。
他知道凤婵音不好开口说话,就扬声道:“都退出去,让我们离开,否则就杀了他。”
他口中的那个“他”,自然是凤婵音手中的倒霉蛋荆先生。
荆风的神情一点不见惧怕,他甚至在此刻都还保持着他嘴角的那一丝笑意,镇定自若道:“都不许退,给我围死了,一个都不许放走!他们不敢杀我。”
说着,他也不怕颈间的利刃,转头看向星时,好友相逢似的问候道,“星道长?我记得你的声音。”
“昨夜,也是你吧。只是当时你只说了一个字,所以我没有及时认出来。”
他老神在在道,“星道长这是在做什么?你们清风观,原来是犯上作乱的邪观吗?”
星时呆愣愣地看着他,不明白荆风怎么会认得自己,他都不记得,自己从前有没有见过荆风这个人!
他很想开口澄清一下,清风观是正经道观,不是邪观,可若是开口澄清,那就是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打自招了。
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恶声恶气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别废话,识相的赶快叫外面的人退开,不然我真杀了你!”
他一边说,一边瞅了瞅凤婵音,眼神询问:现在该怎么办?
凤婵音的办法很简单,她直接压着荆风一步步往前走去,一直走到弓箭手的面前。
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动作间的意思很明确,她要用荆风开道,让护卫们让出一条路出来。
护卫们不知底细,怕她真的会伤害幕僚先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但他们到底还谨记着荆风的命令,不敢让出道路放他们离开,所以只能被凤婵音逼得一步步后退。
荆风看着这些没用的护卫,喝道:“都不许退!给我拿下他们!我说他们不会杀我,他们就不会杀我!”
护卫们面面相觑,犹豫了一下下,最后还是听从命令,提刀向凤婵音砍了过去,院中瞬间陷入混战之中。
距离太近,凤婵音手中又握着荆风这个人质,护卫们怕混乱之下流矢射中荆风,故而不敢放箭,只能与他们短兵相接,打得缩手缩脚。
星时等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护卫太多,跟潮水似的不停地涌上来,根本打不退,加之他们中间还护着一个不会功夫的明弈,也很难放开手脚去打。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两边都不敢伤人性命!
星时等人就不说了,他们心里清楚这是凤婵音自己家的护卫,自然不会下重手。
而护卫们也是提前收到过命令的,今晚的贼人,只可活捉,不可伤其性命。
因此,他们谁都没有拿出真正的本事来,两边看似打得激烈,但打了大半天也没分出个胜负。
一直在另一间房里观察着院中情形的凤丞相终于确定了什么,他看着乱糟糟的场面,大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这声喝令一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了手,凤家的护卫更是直接收了刀,后退了两步。
清风观的人愣愣地举着刀,不知道是该趁人之危继续打,还是该趁此机会翻墙跑路,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中间的凤婵音。
凤丞相也正盯着她,怒喝道:“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一定要我叫破你的身份,你才肯停手吗?还不给我进来!”
看来是没有必要再伪装了,凤婵音怏怏地放下手,转头对星时道:“你们带着明弈和赵十六先走。”
星时倒是早就想走了,但是想走,就能走吗?他迟疑地盯着凤婵音的眼睛,得到对方肯定的眼神后,才试探地往外面迈了两步,观察着护卫们的反应。
已经被放开的荆风打了两个手势,凤家的护卫看到之后,不仅没出手阻拦,还贴心地让出了一条大道。
星时心里有了底,放心大胆地招呼了师弟们和赵十六,带着明弈越上墙头,两三下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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