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婵音确定师兄师弟们安全离开之后,才跟着父亲进了屋子。
凤丞相见她磨磨蹭蹭的动作、黑不溜秋的夜行衣、手中寒光熠熠的利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凤婵音这一身匪气的打扮,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她刚才在院中展现出来的身手,一切的一切,都给了他太大的震撼。
这和他心目中原来那个乖巧的女儿相差太大了,凤丞相实在难以接受!
他怒瞪着凤婵音,沉声道:“我现在问你问题,你一个一个地如实回答我!”
凤婵音揭下面纱,回视着他的眼睛:“我也有很多疑问,想要问一问父亲,父亲也会一个一个,如实地回答我吗?”
凤丞相气道:“你别和我犟嘴!我问你,你的功夫是跟谁学的?”
凤婵音不答反问:“杀我的刺客是谁派去的?”
凤丞相没理她,继续问道:“是不是有什么人来找过你?他们教了你功夫?他们一直在你身边?他们还对你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凤婵音像是不甘落后似的,也一口气又问了五个问题:“要杀我的人是惠贵妃吗?她为什么要杀我?因为我是前长公主的女儿?因为前长公主拆散了你和她的姻缘?前长公主已逝,所以她报复在了我身上?”
凤丞相听到“长公主”三个字,明白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惊怒道:“好啊!你果然知道了!是他们对不对?他们来找你了?他们在哪里?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和他们有接触的?”
凤婵音见他没有否认,终于确定自己是前长公主之女,她困惑道:“我真的是前长公主的女儿?可是,怎么会呢?时间不对呀?你到底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听到这话,凤丞相察觉到不对劲了,如果那些人真来找凤婵音了,她就不会不知道她是怎么出生的,也不会问出这个问题。
凤婵音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事情好像不太对,父亲一直在说有人来找她了,相比于她身怀武艺、劫走周嬷嬷等事情,他明显更在意所谓的“那些人”。
可是从没有什么人来找过她,父亲口中的“那些人”,是什么人?和周嬷嬷一样的人?
凤丞相有些诧异又有些庆幸地问道:“是你自己劫走周嬷嬷的?没有人怂恿你?”
凤婵音也同时道:“‘那些人’是什么人?”
眼看父女俩又要开启你问你的、我问我的这样无效的对话循环,安氏不得不出声打断道:“老爷,还是好好同婵音说吧。”
安氏今晚也一直都在,她也看到了凤婵音惊世骇俗的武艺,心里的震惊一点不比凤丞相少,也非常想立刻问清楚凤婵音的武功究竟是怎么来的,可这父女俩一进来就在呛声,她压根插不进嘴。
凤丞相冷声道:“我是在跟她好好说话。”
凤婵音也重重地“哼”了一声,表示她的不满。
安氏很无奈,她招手唤道:“婵音,过来,到母亲这儿来。”
凤婵音乖乖地走过去。
安氏关心道:“有没有哪里受伤啊?”
这句关心立刻勾起了凤婵音心中的委屈,她依进安氏的怀里,哼哼唧唧地控诉道:“母亲,我的心口疼,父亲骗我瞒我,合着外人一起欺负我,还凶我,我心里好难受。”
凤丞相哪里看不出来她是在装怪?若她真有她自己说得那么脆弱,那刚才眼都不眨地拿刀架着荆风逼迫守卫们后退的人是谁?
到底谁凶残?
到底谁在吓唬谁?
比起她的所作所为,凤丞相觉得自己的行为压根称不上凶。
虽然知道凤婵音此刻的委屈十分里有八分是装出来的,但奈何是一直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女儿,她这么一示弱,一装哭,凤丞相还是立刻开始心软,反思自己刚刚的语气是不是太严厉了?
自凤婵音出生以来,无论她闯出多大的祸,他都从未骂过她一句,只会担心她有没有受伤,今日这样严厉的质问,的确是平生第一次。
主要是她今天做出来的事情实在是太出格了,突破了他所有的想象,与小时候那些调皮捣蛋的小打小闹完全不是一回事。
想到这里,凤丞相又硬下了心肠,冷着脸道:“你还不把你这些年的经历,从头到尾地都给我讲清楚!”
“你做下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又是劫囚,又是牵扯进黑市,别以为躲在你母亲怀里哭两声,我就会饶了你。”
凤婵音见假哭这招不管用,就不装了,坐直身体,抬头反问道:“你只说我的错,你就没错吗?你身为一国丞相,私设刑狱,关押良民,知法犯法,以权谋私,你的错比我大多了!”
安氏本想替她擦擦眼泪的,帕子都举起来了,可凤婵音抬起来的脸上,别说泪痕了,眼睛都没红一下,安氏好笑地又把手帕给收了回去。
凤丞相看凤婵音振振有词的,一点不知反悔的模样,本是很气恼的,但听到她立刻就揪住了他“知法犯法”这一点,心里又滋生出了一丝赞赏,觉得她虽然学了一身蛮武,与大家闺秀温柔贤淑的气质相去甚远,但总算不是一个莽撞没有头脑的武夫,还有几分智谋。
但可气的是,她把这些智谋全用在了怎么对付他这个亲爹上!
凤丞相心中的火又开始蹭蹭蹭地往上冒!
他冷笑道:“你说错了,我关押的,可不是良民,是乱党余孽。”
说出“乱党余孽”四个字之后,他如愿以偿地在凤婵音脸上看到了迷茫和困惑。
她果然是不知情的,凤丞相心里安定了两分,缓下语气道:“先皇在位时,曾发布明旨晓谕天下,凡与乱党有勾连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我只是把周嬷嬷关押起来,审讯盘问,而不是就地斩杀,已经是给她留了情面了。”
“至于今日抓来的那两个人,他们与周嬷嬷被劫案有关联,我怀疑他们是乱党同谋,所以要抓起来细细盘问,这有什么不对吗?”
凤婵音被他说得一怔,她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没听说过大昭朝还有所谓的乱党,更不知道,周嬷嬷与乱党有关系。
她不禁暗自庆幸了一下,幸好没有轻信周嬷嬷,不然岂不是糊里糊涂地就被乱党给蛊惑了?
相比于一个素不相识的周嬷嬷,她当然还是更相信自己父亲的。
他说周嬷嬷与乱党有关,那就一定是有什么证据,才会说出这话,周嬷嬷即使不是乱党,也一定是与乱党有千丝万缕的牵扯。
可是,与乱党有牵扯的周嬷嬷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凤婵音不解地想,还说是特意为了她才来的京城。
还有,父亲口中的“那些人”,指的也是乱党吗?那父亲为什么会认为乱党会来接近她?
她和乱党,能有什么关系?
唯一能把她和乱党联系起来的,怕是只有那位已经故去的前长公主了吧?但不是说前长公主并没有参与先太子谋逆案吗?照理来说,就算周嬷嬷是前长公主的旧部,那也不应该被定为乱党啊。
凤婵音彻底迷茫了。
凤丞相收起严肃的神色,温声哄道:“你不知道周嬷嬷的身份,被她蒙骗了也是情有可原的,你告诉爹爹,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凤婵音现在有些混乱,但这个问题还是很好回答的,她坦诚道:“周嬷嬷什么都没跟我说过,我还没问她话呢。”
凤丞相和安氏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信她,安氏问道:“那你怎么会怀疑自己的身世?怀疑自己不是我生的?”
是从三婶和四婶嘴里听来的,凤婵音心想,但是她没有说出来。
算起来,凤三夫人和凤四夫人算是帮了她,如果没有她们的那番对话,她不知道要绕多少个弯、耗费多少的时间,才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有蹊跷,所以,凤婵音不想招出几个婶婶。
她含糊道:“就是小时候,无意间听到过有人说我长得很像前长公主。”
“那个时候小,没当回事,但是在鹿灵山遇刺之后,我就一直在想我被刺杀的原因,想来想去,就联想到了小时候听到的那些话。”
“我本来也只是怀疑,并不十分肯定我不是母亲亲生的,是你们关押了周嬷嬷,才让我确定了我的身世有异。”
凤丞相不太相信她的说辞,但也找不出明显的漏洞,此刻气氛尚好,凤婵音的态度也很好,他不想打破这份平静,就没有追根究底,而是循循善诱道:“那你是怎么知道周嬷嬷是被我们关起来的?又是怎么知道她被关在这处别院的?”
凤婵音瞅了瞅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道:“我都回答了你们好几个问题了,你们是不是,也该回答回答我的问题?”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耍小心机,讨价还价,凤丞相都气笑了,他道:“你不是就想知道你的生母是谁吗?好,我告诉你,你的生母确实是长公主。”
“如何?你现在可以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了吧?”
对于这个答案,凤婵音已经没有初时那么惊讶了,她好奇的是其中的内情,她追问道:“可是时间不对啊?我出生的时候,父亲明明已经和长公主和离了,而且那时,长公主不是被圈禁在皇陵吗?她是怎么怀的我?又是怎么生下我的?”
“还有,父亲明明已经续娶了母亲,却还和长公主保持着联系,你这样对得起母亲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非常不认同地看着自己父亲,就差明说他是个负心汉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0章 父女对峙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