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黎诺下楼扔垃圾。
不远不近的距离，本该已经离去的人，此刻正站在树下看着她。
黎诺走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就这么僵着，最终还是树下的人上前接过她手里的垃圾袋，提醒她。
“天热了，别在太阳底下站着，上去吧。”
闻言，她才跟着开了口：“外婆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确定我在这了？”
詹宴自然不能确定，只是回想起外婆的举动觉得有些奇怪，便想着等一等，结果真把人等下来了。
但他没多说，怕黎诺听了烦：“先确认你有没有事。”
黎诺却不以为意，想说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总不至于去哪还要向他打报告吧，所以随口就道：“我能有什么事。”
“你请了半个月的假。”詹宴的声线透着几分无奈，不怪他多想，之前让她多请一天都不行，眼下一请就是这么久，个中意图不得不让他深思，“我怕你又一走了之。”
“没有的事。”黎诺心虚地将目光转移到了垃圾袋上，为自己辩解，“大本营你都知道了，我还能走去哪？”
“这倒是。”詹宴轻笑一声，也算是自我安慰，“只要守着外婆，也不怕你会跑掉。”
黎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虽说经外婆开解了几分，但也没道理这么快就能游刃有余面对的，所以她道：“回去吧，公司不是很忙吗？把时间都浪费在这是又准备熬夜吗？”
“这是在关心我吗？”詹宴忽略她话里赶人的意思，还想再说什么时，宋棋打来了电话。
“詹总……”
詹宴闻言微微蹙眉，应了声“好”后，挂断了电话。
黎诺知道公司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趁他开口前说道：“行了回去吧，我在这待几天就回沪市上班。”
言下之意便是不会再失联。
见她主动坦白行程，詹宴这才松了口，但也没完全放任她：“好，不过我会经常给外婆打电话的。”
哦，这是要监视她了？
黎诺懒得再搭理他，转身作势就要回去。
詹宴忽地拉住她的手腕。
黎诺以为他还有话要说，谁知他只是又施了些力道，一把将她拽进了怀里。
黎诺：？
虽不明白詹宴为何突然抱她，可黎诺也并未将其推开，只是在见他一直没有松开的意思后，不得不出声。
“很热。”
又闻一声轻笑，但好歹是将她松开了。
詹宴忍下将她带走的冲动，问她：“我走了，到京市给你电话，会接吧？”
黎诺故意反问：“不是说给外婆打吗？”
见她愿意接下玩笑话，詹宴稍稍放宽了心，这趟不算白来：“你听话的话，我就不和外婆告状了。”
黎诺嘁了一声，但还是等人上车离开后，她才转身上了楼。
外婆尚未午睡，坐在客厅等她，见她回来，笑问道：“和好了？”
黎诺觉得好笑：“您什么时候学会扒窗户偷看了？”
外婆装听不懂：“困劲来了，我先去眯一会了。”
黎诺也回了房间，只是刚合上房门就接到了施敏阅的电话，也听出了她语调中的异常。
“抱歉，你的假期要先撤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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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沪市的第二天，黎诺又飞到了京市，从机场出来后，直奔医院。
等电梯的时候，她心脏跳动杂乱无章，她况且如此，作为母亲的璋静该有多崩溃。
电梯到达ICU所在楼层，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比别处阴冷刺骨，甚至还带上了一丝窒息感。
黎诺往里走了几步才看到璋静伫立着的身影，她被一扇厚重的大门阻隔在外，明明什么都看不到，可还是努力地往里张望。
“静姐——”
黎诺走至她身侧，但并未唤起她的注意，直到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才回头。
“你怎么来了？”声音嘶哑明显，眼眶通红。
黎诺愈加担忧，努力控制情绪，可出口的声音依旧有些发颤：“袅袅怎么样了？”
一听到袅袅的名字，璋静泪滴瞬间又涌了出来，随后摇头，声音愈加喑哑：“我不知道——”
黎诺不敢再问，只能陪她在这守着，十多分钟后，去缴费的施敏阅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刘鸣周。
原以为璋静会同他大吵，谁知在瞥见他的身影之后，只是道了一句：“少抽点烟，袅袅不喜欢。”
从事发到现在，两人都没离开过医院，但刘鸣周没璋静能熬，只能时不时出去抽根烟保持清醒。
施敏阅朝黎诺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走向璋静：“先去吃点东西休息会，这里有我和黎诺。”
璋静自是摇头不愿意离开。
此时，刘鸣周忽然说道：“你提的那些要求我都同意，等袅袅度过危险期，我们就去办离婚手续。”
往后尚且不提，但此刻父女情依然还在，他松口同意让璋静分去大半家产，纯当是为了女儿。
璋静痛恨他出轨，发誓要让他扒一层皮下来，可此刻她如尝所愿了，却忽地掩面痛哭起来。
刘鸣周以为她还是不满意，皱了皱眉，眼底露出厌烦之意：“你别得寸进尺了！”
璋静却只是摇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袅袅——健健康康的。”
她就是太贪心了，才会报应到孩子的身上，泪水再次决堤，一发不可收拾，情绪涌现太快，她忽地整个人瘫软下去，没了意识。
黎诺吓得惊呼出声：“静姐！”
施敏阅同样惊喊：“小静！”
“你还杵在那干什么？叫医生啊！”这话是施敏阅朝着刘鸣周喊的。
刘鸣周这才慌张跑去喊人，随后一行人手忙脚乱跟着去了急救室。
好在有惊无险，医生叮嘱他们，让璋静好好休息就行。
施敏阅和黎诺在病床前守着，刘鸣周则又回到了ICU。
“袅袅怎么会出事的？”黎诺至今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在确定病床上的璋静依旧闭着眼后，才小声询问施敏阅。
施敏阅轻叹一声：“他们在院子里吵架，袅袅在阳台玩，大概是听到了他们的声音……一切发生的太快，保姆只是转个身的功夫，袅袅已经站在护栏上了，小静是亲眼看着她摔下来的。”
黎诺心跟着一揪：“难怪她会自责成这样。”
璋静醒来时，夜幕已完全落下，刘鸣周也因为实在撑不住，回去休息了，就剩下黎诺和施敏阅，一个守着璋静，一个时刻注意着icu的动静。
见她要起来，黎诺立刻按住了她：“医生让你好好休息，袅袅那有施总在。”
璋静咳了一声，这才发觉喉咙有血腥味，浑身更是毫无力气，别无他法，她只能问：“有吃的吗？”
“有！你等会，我帮你去热一热。”
黎诺抱着饭盒走出病房后立刻给施敏阅发去了消息。
【静姐醒了，也愿意吃东西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好消息吧。
一碗粥下肚，璋静恢复了些体力想要下床，黎诺劝不住她，只能又将施敏阅叫来。
“你别太任性了！”施敏阅并不想朝璋静说重话，可奈何情况如此，“袅袅还在icu躺着，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好好休息，别再让我分神照顾你！”
璋静垂着眼眸：“我只是不放心——”
施敏阅语气依旧发沉：“不放心谁？我吗？怕我偷懒，有什么事医生找不到人？”
璋静立刻摇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施敏阅立刻又问：“那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璋静答不上来，只能被迫躺下休息。
施敏阅这才转向黎诺：“辛苦你好好看着她。”
黎诺点头：“放心，我会看着她的。”
施敏阅叮嘱完了正准备离开时，璋静忽地叫住她：“姐，你也回去休息会吧。”
其实璋静知道，icu不需要他们时刻守着，有事情会打电话通知的，可奈何她实在无法安心，独独站在那扇门前时，她才仿佛抓住了什么，可话也说回来了，没道理让所有人都陪着她熬。
闻言，施敏阅的语调放缓了不少：“我就不用你操心了，赶紧好起来，到时候才能照顾袅袅。”
说罢，施敏阅便离开了病房。
璋静又看向了黎诺，只是没等她开口，黎诺就道：“你别看我，我今天刚来，精力充沛的很，你只管自己休息就好。”
璋静这才点了点头，但一直没什么睡意，到了晚上十二点多的时候，护士帮她打了一针辅助入睡。
黎诺见她睡得熟了，这才想找个地方趴一会，忽地感觉到手机震动，是詹宴打来了电话。
她出了病房门，一直到安全出口处，才压低声音接通：“怎么这么晚找我？”
詹宴话不多，直接问她：“还在医院吗？”
黎诺接到消息就来了医院，根本没和詹宴联系过，眼下听他这么问，便知道事情应该是传开了：“嗯，静姐状态不好，得陪着。”
“行，马上过来。”詹宴也没说为了什么事，说完这几个字便结束了通话。
黎诺那“不用”两字都到嘴边了，也还是没有说出口的机会，看了眼挂断的电话，只能无奈摇头，返回至护士台说了一声，后才下楼等着。
住院部大厅里很安静，与白天完全不一样，黎诺独坐，久了思绪不受控地开始乱飘。
破败的婚姻，受伤最深的往往都是孩子，她自己就是在流言蜚语中度过的，所以，她还是别有小孩的好——
因为思绪太乱，黎诺连詹宴何时来的都未发觉，直到听到身侧传来声音。
“想什么呢？”
她这才回神看去：“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
“就想见见你。”詹宴白天根本抽不出身来，实在想见她了，也顾不得眼下情况特殊。
黎诺腾不出太多时间，只陪着他坐了一会：“我该上去了，袅袅情况还没稳定，我不放心静姐一个人待着。”
詹宴拉住她的手腕，但并非阻止而是提醒：“梁氏最近麻烦事多，你若是想做什么，别错过这个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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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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