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不长。在车速与安全水平成反比的情况下，校车以极高的安全水平来到了云苑大饭店。
校车熄火，发动机开始降温，竹叶的心也降温了。她听着半条街外步行街的吵闹声，看着一边熙熙攘攘的酒楼，感受着世界的参差。
车前是一栋大木屋，上面“云苑大饭店”的牌匾隐约透出锈迹，门前只有沈晏清一个人。
竹叶“凶狠”地看向罪魁祸首——顾冬青。
“大饭店呢？”
“饭店的名字是云苑大。当年还是很不错的，是个私人定制餐厅。以前我在这工作了一年。
没有人做饭比我好吃，我想着有个场地就行，就联系了之前的老板，他很爽快借场地给我了。哈哈，我这不是想着熟悉的地方好发挥吗？”
顾冬青说话越来越弱，“哈哈，好像现在也不是很熟悉了，没事，厨房应该还是不错的。哈哈。”
干笑几声，顾冬青试图转移竹叶的注意力，“看，这是谁？这不是沈晏清嘛，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输我啊。”
沈晏清看到众人下车，和竹叶的家人一一打了招呼。
勤劳的竹叶日常向双方传递信息。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双方却并无太多陌生感。
叶小艾则兴高采烈地跟沈晏清聊了起来。
江海媛有些拘谨的缩在叶小艾身后，轻轻回复沈晏清，并不看周围的环境。
竹逸像个小尾巴，贴着叶小艾，向沈晏清点点头。
安大爷活动着跃跃欲说的嘴巴，瞅着插话的机会，等着被关键词触发。
趁着众人聊天顾冬青有些忐忑地拿出工作时的钥匙，开了门。
竹叶检查了饭店的设备。除了上锁的包厢里只有积灰的桌板。大厅有一张盖好新桌布的餐桌。厨房干净敞亮，厨具虽然陈旧，但一应俱全。
“我就说，他还欠我半年工资呢。当时说晚点给的，我也没催他。谁知道后来进去这么久。不管怎么说，他还算是个好人。”顾冬青这摸摸，那摸摸，手上没太多灰。
“你当时一个月工资多少？”
“我顾冬青可是厨艺天才，年纪轻轻获奖无数，去哪工作，一个月都得三万。这还是友情价呢。”
“不算通货膨胀，十八万租个场地，的确是天才。有场地就好。” 十八万毕竟不是自己的，竹叶不好说啥。
也许这就是顾冬青贫穷的秘诀。竹叶向来尊重他人的生活方式。
“啥膨胀……”顾冬青自动忽略竹叶的话，“我已经迫不及待开工了。”
在饭店这个场景里，没有人能比顾冬青更加自信。
竹叶摇了摇头，指着上方摇摇欲坠的吊灯，“我可不想冒着生命安全吃饭。我先修理一下，再准备饭菜吧。”
顾冬青尴尬地挠头，“老板不愧是老板，就喜欢剩点活，留给别人干。”
沈晏清没有感到意外。他把带来的小吃分给众人后，熟练地检查了场地，修好了裂开的桌板、打不出火的燃气炉以及暗藏玄机、等待散架的椅子。
太阳在天空转了半圈后，大家终于围绕圆桌坐了下来。
叶小艾左手边依次是江海媛、安大爷，剩下的空位还没有归属。
竹逸和沈晏清各拿着一大包食材进了厨房；顾冬青在先抢占远离安大爷的座位和先回车上拿心爱的厨具之间，艰难选择了后者。
竹叶一边说着，“妈妈旁边的座位得给爸爸，我也要跟爸妈坐。”一遍迅速坐在和安大爷间隔两个座位的位置。
年少不懂事的竹叶，有一段时间和安大爷是同桌——餐桌限定版。那段时间，竹叶的体重稳步下降，吃啥啥不香。
如果有一天，竹叶想减肥了，她一定会找安大爷在饭桌上唠唠。
把食材放到厨房，竹逸坐回了叶小艾身边，时不时看向沈晏清。沈晏清表情有些奇怪，也靠着竹叶坐了下来。
“蔬菜这些是家里种的吗？”
“你怎么这么聪明？是不是品质格外好。”
“大部分都带着毒性，市面上应该买不到。”
“对哎，吃多了都给忘了。那你能吃吗？”竹叶有点担心，她的确习惯了，但沈晏清不一定能吃。
“没事，你也没少做。我应该耐受。种这些可不容易。”沈晏清并没有勉强，和竹叶呆久了，他也带着一点“莽”。
他只是觉得竹叶对这个话题肯定感兴趣。
果然，竹叶开始细数家里种的“蔬果”，分享她失败的种植经验。沈晏清饶有兴趣地和竹叶一起分析原因。直到顾大厨召唤助手，竹叶才依依不舍地去厨房。
叶小艾跟沈晏清聊起了物理学。她看出沈晏清喜欢竹叶，但爱情毕竟只是生活的调味品，自然发展最好。
两人知识都很深厚，也聊的很尽兴。
竹逸用欣赏的眼神一直看着叶小艾。等到两人聊完，菜还没有上齐。竹逸来到了沈晏清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伙子，我们一起出门走走。”
离开街道嘈杂的环境，沈晏清才注意到竹逸脚步轻盈，行动悄无声息。
“叔叔，您叫我小沈就可以。”
“好，小沈，你天赋很高。你知道吗？”
天色微暗，街道上没有行人。沈晏清猛地停下来。他知道，竹逸在试探自己。
他从没有在沈父和竹叶之外的人面前透露过自己的异样。
沈晏清有很多疑问。但是，除了自己，他只相信竹叶。哪怕是沈父，他都持保留意见。他更相信自己收集的客观信息。
沈晏清从不害怕错过了解的机会，因为他一定会靠自己找到答案。
“这个世界很早就有异常了。我一直在寻找答案，但了解到的信息比较少。”
看着眼前沉着的男生，竹逸不知道这次对话究竟是不是合适的选择，但请原谅一个父亲的自私——他没有时间亲自等待了。
竹叶很特别。她身上的能很活跃，理论上她有天赋，即使是半觉醒，也可以初步检测出来。但竹叶的检查结果一直是普通人。
只有他和叶小艾知道这件事。特殊人群实验的存在，让他们无法放心透露给云安第一精神病院的其他人。
他们对外说，竹叶是半觉醒，需要借助诡域才能觉醒天赋。大家才瞒着竹叶。
因为无天赋者，无论是半觉醒还是普通人，如果知晓过多的未知信息，就会吸引诡异。
竹逸和叶小艾一直在等待竹叶的自然觉醒。他们留了一些公开资料和加密文件。但是计划提早开始，他们没办法亲自交给竹叶。
好在今天，他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见面时，竹逸发现沈晏清身上逸散出稳定波动的能。这意味着沈晏清觉醒了强大的天赋——羸弱的天赋无法逸散能，只有使用的时候才有波动。
“你应该看到过诡异，一种能量体。不同的天赋者眼里，它们有不同的形态，可能是灰影、红雾和各种物质。但事实上，诡异的来源还不清楚，只能确定它们是能量体，只能检测、无法捕捉。
人类的负面情绪和思维是诡异成长的最好环境。不过，它们更喜欢食用崩溃的天赋者。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天赋，只是有些能力太弱，自己没有发现。
初期的诡异更像是凭本能聚集到负面情绪、思维的周围。但成长到一定程度，诡异会有自己的意识，可以主动创造“域”。在诡域里，它们可以改变自己的形态，放大人类的负面状态，收割能量。”
竹逸发现，沈晏清的能波动不大——他已经知晓了这段信息。
“诡域有几种类型呢？”
“这是个好问题。一直有新的诡域出现。我们只能不断记录。
目前看来，所有诡域都是围绕人类的负面情绪或者思维。与思维有关的诡域，由执念衍生出规则。这一类诡域很少重复；
另一类是与情绪有关的诡域，这一类诡域更喜欢卷入天赋者。好在已经摸索出一些方法。
我会把资料交给你。你可以参考公开的资料。如果竹叶能够自然觉醒，麻烦你转交给她。如果没有，你可以慢慢给她看未加密的部分。”
沈晏清接过u盘。这和他摸索出来的信息大差不大，只是一些名词表述不同。
竹叶还在等着开饭，沈晏清不打算多问。他有点担忧竹叶，无天赋者的生活必然会有更大的危险。
“竹叶其实知道一些，这几年她和我进过初步降临的诡域，但她一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如果受到影响是觉醒的媒介，竹叶有觉醒的可能吗？”
“竹叶和我们没有说过这些，她自己应该有些发现。” 竹逸没有着急回复沈晏清。
沈晏清极力隐藏自己的担忧，比起世界的真相，他更关心竹叶。
竹逸很欣慰，看着眼前的帅小伙，他像是看到曾经的自己——英俊潇洒、足智多谋，同时对感情很迟钝。
“普通人之中，有一类人很特殊，我们称呼他们为绝缘者。他们不会被诡异影响，也无法影响到诡异，就像在两个世界。如果诡域完全降临，他们会排斥出去。
我希望竹叶是绝缘者，但她身上有能的波动。也许竹叶的天赋特殊，也许知晓对于竹叶并不危险，但我们都不会去试验。
普通人的选择会越来越少，所以我希望她觉醒。但是，竹叶会把控好自己的人生，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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