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芊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要紧事,眼眶还挂着泪,便脚步匆匆地奔到沈砚辞旁边,拽着他的胳膊,转头对宋道长焦急说道:“道长,我老公他……”
话还未说完,宋道长便神色镇定地走上前,他伸出手,手指在沈砚辞头上的几个穴位处快速且精准地点了几下,动作行云流水,紧接着,他大喝一声,猛地用手一拍沈砚辞的后背。
沈砚辞只觉一股热流顺着脊柱涌上脑海,脑袋一阵清明,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几人都一脸关切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不由得有些懵,下意识地挠挠头:“我……错过什么了吗?”他声音带着刚苏醒的沙哑,眼神中满是茫然,全然不知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的一切。
天亮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给这场惊险的经历画上了一个暂时的句号。陈大叔看了眼时间,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还得赶去上班。他抱了抱女儿,又拍了拍沈砚辞的肩膀,嘱咐了几句,便匆匆离开了。
宋道长也要回道观里超度那四个婴灵,这是关乎着四个小灵魂能否安息往生的大事。他走过来,一把拉住我,脸上带着一丝狡黠的笑:“嘿嘿,臭小子,回去看看我怎么超度的,以后你也可以接单。”我看着他一脸坏笑,心里就知道他没憋啥好屁,可又拗不过,只能无奈地应下。
陈芊芊听了他们的对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上前,眼中满是恳切:“道长,我能和你一起回去吗?我是孩子的妈妈,想再最后看孩子一眼。”说着,她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沈砚辞见状,毫不犹豫地站到她身边,坚定道:“我也去!”宋道长看着这对夫妻,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也好,那就一起吧。”
于是,众人收拾一番,便朝着道观的方向走去。
回到太和观,古旧的道观在晨光中显得格外静谧,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宋道长径直走向一间偏房,不一会儿,便双手捧着一个木鱼和一个钹走了出来。
那木鱼通体暗红,像是被岁月打磨出了一层包浆,鱼眼处镶嵌着两颗圆润的珠子,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钹则泛着清冷的金属光泽,边缘处雕刻着一些古朴的花纹,一看便知年代久远。
我瞧着宋道长手里的东西,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奇怪的念头,忍不住脱口而出:“师傅,你要唱歌吗?”
宋道长听了我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好气又好笑,抬起脚轻轻踢了我一下:“想啥呢!我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唱得上去吗?”他白了我一眼,又指了指手中的木鱼,神色变得认真起来,叮嘱道:“待会我开始念的时候你就开始敲,一下都不要停,这节奏可关系着法事的顺利与否,千万别掉链子。”
我接过木鱼,沉甸甸的触感从手心传来,我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心里既紧张又有些兴奋。
陈芊芊和沈砚辞站在一旁,他们时不时地看向宋道长手中的葫芦,心里满是期待与不安。
宋道长有条不紊地布置着法坛,只见他将一块古朴的黄布平整地铺在坛上,接着又放上几尊小巧却雕刻精美的神像,那神像的面容庄严肃穆,在道观清幽的环境中,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随后,他在神像前依次摆好新鲜的水果、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美酒,以及几盘精致的糕点,这些供品摆放得整整齐齐,像是在迎接一场重要的仪式。
准备妥当后,宋道长拿起香案上的三炷香,用烛火点燃,香烟袅袅升腾而起,在空中盘旋缭绕。
他双手捧着香,向着天空深深地作了三个揖,神情凝重而虔诚,口中念念有词,似是在向天地神明诉说着这场超度法事的缘由和祈愿。
做完这一切,宋道长走到陈芊芊和沈砚辞面前,微微颔首示意,而后缓缓打开了那个装着婴灵的葫芦。
他转头看向我,低声而有力地说道:“现在开始敲!”同时,他拿起钹,用力地敲打了几下,发出清脆又带有回响的声音,打破了道观内原本的寂静。
紧接着,宋道长开口了,他的声音瞬间变得与平常不同,用延绵悠长的方言唱道:“堂前两盏长明灯,照亮堕婴的冤魂,先生现在请出门,一柱清香通天地,一路西行天清清~”那独特的唱腔在道观的庭院中回荡,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味,让人不自觉地沉浸其中。
我愣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这不是以前农村老人去世之后阴阳先生迁灵时唱的吗?合着他这是在做道场啊。
还没等我多想,宋道长又唱了起来:“孤魂现在请出门,先生为你点盏灯,一路驱阴直通酆都门,四方神明护法身,一年四季保太平,东请青龙孟章神君?,南请朱雀陵光神君?,西请白虎监兵神君?,北请?玄武执明神君,四神护送西回去呀,又敲锣鼓又散花~”
宋道长唱的时候,身体也跟着有节奏地摆动,还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依次庄重地鞠了躬,每一次鞠躬都饱含着对天地神明的敬畏以及对超度婴灵的诚意。
我见状,也赶紧有样学样,跟着他的动作向四个方位鞠躬,手中的木鱼一刻也不敢停下,一下又一下,紧密地配合着宋道长的节奏。
陈芊芊和沈砚辞站在一旁,他们紧紧相拥,陈芊芊早已泣不成声,泪水不停地从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衫,沈砚辞则红着眼眶,轻抚着她的后背,试图给予她些许安慰 。
随着宋道长的唱词和钹声不断,整个太和观仿佛被一层神秘的力量笼罩,香烟愈发浓郁,缭绕在众人身边。
我全神贯注地敲着木鱼,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宋道长和法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环节。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葫芦口处有奇异的光芒闪烁。
我定睛一看,竟亲眼看见葫芦里缓缓飘出四个小小的身影,他们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微光,脚下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朵洁白的祥云,稳稳地托着他们。这四个婴灵居然乘着祥云飞上天,一路西去了!
途中,他们还冲着陈芊芊和沈砚辞挥了挥小小的手,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可陈芊芊和沈砚辞只是**凡胎,什么也没看见,依旧一脸虔诚又紧张地望着法坛。
宋道长敲着钹,不经意间看了陈芊芊他俩一眼,眼球突然滴溜一转,就像狡猾的老狐狸一般,似乎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坏笑。我跟他这么久,一看就知道宋道长又要干坏事了。
果然,他清了清嗓子,又唱了起来:“方才请那四大神,先生还要渡两人,一位打胎时很心狠,连害四命枉人伦,谁知胎儿来索命,夜半三更吓断魂,今日先生来封赠,上书毒心之老太君~还有一人要送尽,先生唱来诸位听,他为父负责应根本,结果到头却来害人,还好骨肉念旧恩,听说下面有十八层,先生为他撰祭文,上书狠心之老大人~~”
这唱词一出,任谁都能听出来是在暗指陈芊芊和沈砚辞之前打胎的事,这般当面数落,实在是让人有些下不来台。
我听后差点没笑出来,心里直佩服宋道长的胆量,居然这么直白地当面蛐蛐人。
可奇怪的是,陈芊芊和沈砚辞就像是没听出来一样,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宋道长,眼神中满是对超度仪式的专注与敬畏,仿佛宋道长唱的那些话与他们毫无关系。
也许他们心里明白,宋道长此举虽有些直白,但也是出于对逝去生命的悲悯和对他们的警醒 ,所以选择默默承受这一番数落 。
宋道长唱完之后,又对着空中念念有词,那语速极快,像在和看不见的存在急切沟通,神情严肃庄重,话语中带着安抚与嘱托,我虽听不清具体内容,但那独特的韵律在空气中回荡,让人愈发觉得这场超度仪式充满了神秘色彩。
过了好一会儿,宋道长终于停下,长舒一口气,这场耗时不短的超度法事算是彻底结束。他整理了下道袍,迈着稳健的步伐,径直朝着陈芊芊和沈砚辞走去。
“好了,你们孩子已经被送去救苦天尊那修行去了,往后不必再为此事忧心。”宋道长神色平和,语气带着几分宽慰,看着陈芊芊和沈砚辞说道。
陈芊芊眼眶泛红,泪水又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忙不迭地向宋道长鞠躬致谢,声音带着哭腔:“多谢道长,多谢您的大恩大德,若不是您,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沈砚辞也在一旁拱手作揖,一脸感激。
沈砚辞微微皱眉,似是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询问:“道长,您帮了咱们这么大忙,这费用……得多少啊?”
宋道长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假思索地说道:“半夜三更捉鬼200块,超度费200块,辛苦费100块,统共500块。”
沈砚辞一听,顿时语塞,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嗫嚅着:“道长,实在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身上只有400块,您看……”
宋道长故作失望地撇撇嘴,脸上露出一副肉疼的模样,停顿片刻后说道:“好吧好吧,四百就四百,那一百辛苦费就当我给你们免了,谁让我心善呢!下次再有这种事,可得把钱带够咯!”
说罢,还笑着摆摆手,像是在为自己“损失”的一百块钱感到惋惜 ,可那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
六道中的地狱道:
地狱道亦属于三恶道之一,是六道中最恶之道。人死后之所以会坠入地狱道,其活在世上的时候,必然犯下了滔天大罪或罪大恶极。不仅生时会受到法律的制裁,连死后都得下地狱,再接受审判以及更严厉的刑罚。甚至有所谓的打入阿鼻地狱、永远不得超生之苦。
相信人人都能理解,那些恶贯满盈的人,死后必须再下地狱,受刑受罚。但人生在世之时,犯下了什么罪恶方会坠入地狱道呢?凡触犯了一切人间刑罚者,死后必然得下地狱再次受审受罚,故方有人间地狱之说法。但重点在于人是否于犯罪受罚后,真能改过向善并真心忏悔,或用心赎罪以求补救,这样死后算总帐时,或许能够不受地狱道之苦。
另须知,人生在世的时候,或许犯下了大罪恶,却未被人发现而未受制裁。但,逃得了“生”却逃不了“死”。死后仍然人地狱道再结帐,因果报应绝对丝毫不爽。故,人绝不可能存侥幸而妄为,地狱道刑罚之苦,乃人间亿万倍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5章 木鱼钹声超度四子怨,戏言谑语了却两家缘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