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了似的摇头:“我不,我要和爷爷一起。”
“听话!”爷爷厉声道,“不然你会没命的!”
我眼里噙着泪:“爷爷那你呢?”
“我已经通知了我的一个故交,他会来帮我的。”爷爷看着门外的山说道,仿佛他的那位故交正在从山上下来似的。
随后便回屋打电话告诉了我的父母,让他们到车站去接我。
我眼里含着泪,开始和爷爷收拾我的东西,我知道这次我可能真的要失去他了。
暴雨是从午后开始下的。起初只是零星几滴,没过半个时辰就变成瓢泼之势,豆大的雨点砸在瓦檐上噼啪作响,像是有无数只手在疯狂拍门。
我站在堂屋门口,看着院外被雨水模糊的山路,心一点点沉下去。爷爷请的车本该在中午到,可现在别说车了,连条进山的路都看不见——泥水混着碎石在路面上汇成小溪,别说机动车,就是步行都得小心翼翼。
“走不了了。”爷爷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手里攥着那串磨得发亮的铜钱,指节泛白。他抬头望了眼天色,乌云压得极低,像是要把整个村子都罩进一个密不透风的黑罐子里。
“爷爷,那怎么办?”我的声音被雨声割得支离破碎。
爷爷没说话,转身走进里屋。再出来时,他手里多了个落满灰尘的木箱,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朱砂与陈年艾草的气味弥漫开来。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黄符、桃木钉、墨斗线,还有一卷用红布裹着的东西,展开来看,是张绘制着复杂纹路的阵图。
“畅儿,搭把手。”他的声音异常沉稳,仿佛之前咳血时的虚弱是我的错觉。
他在堂屋中央用白石灰画出阵眼,又将七盏油灯按北斗七星的方位摆开。爷爷拿起毛笔,蘸着朱砂在阵图边缘画下符咒,每一笔都异常用力,朱砂滴在石灰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红梅。
“这是‘锁灵阵’,”他边忙活边解释,“能暂时困住她,但撑不了太久。关键在那口井——她的怨气是从井里来的,只要井被封住,她的力量就会减弱。”
我忽然想起什么:“您早上说的故交……”
“他在来的路上。”爷爷点燃油灯,火苗在穿堂风里明明灭灭,“我让他绕路先去后山,把井给封了。”
雨势在黄昏时达到顶峰,狂风卷着雨水抽打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女人的哭泣。爷爷将最后一道符贴在门框上,刚直起身,院门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是我们早上顶在门后的石碾子被推开了。
“来了。”爷爷握紧桃木剑,油灯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起初是脚步声,很轻,像是有人光着脚踩在积水里,一步一步从院门口挪到堂屋前。接着,门板上开始渗出黑色的水渍,那些水渍顺着木纹蜿蜒游走,渐渐汇成一缕缕长发的形状。
“滋啦——”贴在门上的黄符突然冒起青烟,字迹在瞬间变得焦黑。
爷爷猛地将我拽进阵眼:“待在里面别动!无论发生什么都别出阵!”
话音未落,堂屋的门“砰”地被撞开,一股混杂着淤泥与腐臭的寒气涌了进来。韩媛思就站在门口,灰色棉袄湿透了,头发像水草般黏在脸上,腹部的破洞里隐约能看见森白的骨头。她的眼睛是两个黑洞,却精准地锁定了爷爷。
“刘守德,你以为这点小把戏能拦住我?”她的声音里带着水声,每说一个字都像有水滴落在地上。
爷爷挥舞桃木剑刺过去,剑锋划破空气的瞬间,无数黑发从韩媛思身上爆射而出,缠住了剑身。他用力想抽回剑,却见那些黑发突然收紧,“咔嚓”一声,桃木剑竟被勒成了两段。
“五根钉子,五条命。”韩媛思缓缓走近,脚下的地面渗出暗红色的水迹,“付鑫仁,王秀芬,王村长,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爷爷迅速从怀里掏出墨斗,扯出浸过朱砂的线朝她甩去。墨斗线刚触到韩媛思的衣角,就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白烟。可她像是毫无知觉,继续往前迈步,那些线竟像遇到烈火的棉线般寸寸断裂。
爷爷迅速从怀里掏出墨斗,扯出浸过朱砂的线朝她甩去。墨斗线刚触到韩媛思的衣角,就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白烟。可她像是毫无知觉,继续往前迈步,那些线竟像遇到烈火的棉线般寸寸断裂。
暴雨像老天爷扯开的布,把整个村子裹得密不透风。我和爷爷布下的锁灵阵在风雨里摇摇欲坠,七盏油灯的火苗歪歪扭扭,照得堂屋四壁的符纸忽明忽暗。
“你的阳气快耗尽了。”韩媛思轻笑一声。
爷爷闷声道:“你别高兴的太早,待会会有人来收拾你!”
“刘守德,你以为请个帮手就能躲过去?”她的声音里带着水沫子,刚往前迈一步,堂屋门槛上的朱砂线突然亮起红光,疼得她猛地后退,“这是什么?”
爷爷攥着最后一张黄符,指节泛白:“后山的井被封了,你的怨气散了大半,还敢猖狂?”
韩媛思的脸瞬间扭曲,长发像鞭子似的抽向爷爷:“是你搞的鬼!”
爷爷早有准备,侧身躲开的同时将黄符掷出。符纸贴在她胳膊上,“滋啦”一声烧出个黑窟窿。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指甲暴涨半尺,直取爷爷腹部——那里正是当年她被钉入银钉的位置。
随后“噗”的一声,我眼睁睁看着银钉从爷爷胸口穿出,带着血珠落在地上。他倒下去的时候,目光还死死盯着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轮到你了。”韩媛思转向我,黑发如网般罩下来。我缩在阵眼里,看着那些发丝即将触到鼻尖。
院门外突然炸响一声雷:“妖孽,休得伤人!”
一道黄影破雨而入,手里的七星剑带着风声劈向韩媛思。她仓促间用头发去挡,却被剑锋割断大半,黑发散落在地上,竟像泥鳅似的扭动起来。
“宋乾?”韩媛思认出了来人,语气里多了几分忌惮,“你不是早就离开这穷山沟了吗?”
被称作宋乾的人收剑而立,道袍下摆沾满泥点,眼神却亮得惊人:“刘守德半个月前就托我留意,说你这冤魂怕是要破印而出。他让我先封了你的老巢,就是为了今日。”
韩媛思看向窗外,雨幕里隐约能看见后山的方向,一股黑气正从山腰往上升,却在半路就被什么东西打散了。她身上的灰色棉袄渐渐变得透明,腹部的伤口渗出的不再是血,而是浑浊的泥水。
“井……真的被你封了?”她声音发颤,突然发疯似的扑向宋乾,“我杀了你!”
可没了井中怨气支撑,她的力量大不如前。宋道长不慌不忙,左手捏诀,右手持剑,每一剑都精准地劈在她的黑气凝聚处。不过十几个回合,韩媛思就被剑气扫中,半边身子化作黑烟。
“五根钉子,五条命……我还没算完!”她嘶吼着,剩下的半缕残魂突然转向我,像是想附身,却被宋道长甩出的镇魂铃震得连连后退。
“孽障!”宋道长咬破指尖,将血点在剑上,“你本有冤,却滥杀无辜,早已堕入恶鬼道!今日贫道便废了你这身修为,让你从头轮回!”
剑光闪过,韩媛思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人化作一团黑雾。宋道长迅速掏出个巴掌大的葫芦,念动咒语,黑雾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了进去。葫芦口合上的瞬间,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微弱的撞动声。
他收了葫芦,走到爷爷尸体旁,叹了口气:“老刘,你交代的事,我办好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天边透出微光。我看着爷爷圆睁的眼睛,突然想起他说过的“还差四根”——原来他早就把自己算进了这场因果里。
宋道长拍了拍我的肩膀,声音低沉:“孩子,别怕。她被收进镇魂葫芦,又没了井中怨气滋养,只剩一缕残魂,翻不了天了。”
我望着堂屋门口那些还在扭动的黑发,突然明白爷爷布下这锁灵阵,从来不是为了困住谁,而是为了给宋道长争取时间。
“走吧。”宋道长扶起我,“先把你爷爷安顿好。剩下的事,有我在。”
小说后面就要开始涉及到大量的民间术法和道术咒语了,在创作期间我会查阅一些资料,所以后面的一些术法咒语是真实存在的(不过具体是哪些我就不告诉你们了[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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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雨锁灵阵魂欲裂,雷破雨幕道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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