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恰好结束,这一关整了一天都没过去。白舸把手机又一次扔进桌斗,哐当一声。
跟着进来的魏宇把电视机关掉,“都安静点儿,以为我不知道扔的是什么是吗?”说完指了指白舸,“上自习吧,第二节自习物理老师值班。”
这是预告,言外之意就是同学们第一节自习赶紧写作业,第二节自习物理老师上课。
白舸百无聊赖地拿出数学卷子,摔在课桌上,开始左翻右翻。刚想踢罗展的椅子,一只签字笔出现在眼前。
捏着笔的手,骨节分明,低八度又一次响起,“给。”
男孩子的声音压不住,越想低,在教室的回音越重,又加上他这个低音炮。
白舸盯了签字笔几秒。
魏宇溜达过来,“上学不带笔,主打用意念啊?”
这下全班同学都知道他没有笔,而且新同桌帮了他。
“真是个心机boy”白舸心里想着,脸上故作害羞,笑眼弯弯地看这位拿着笔的新同桌。
魏宇转到另外一排。
白舸扭头变脸咬着牙看着黑乎乎的窗外。
别诤瞥了一眼线条流畅的后脑勺儿,把笔放在他卷子上。
白舸郁闷了好一会儿,转过来拿卷子的时候笔直接飞走了。见别诤对此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不得已扎到桌下,手摸索着找笔。
眼睛扫到桌腿的一角,亮闪闪的,他用手指轻轻地点了一下,透过间隙的灯光,那是一枚绿色的小石头,后面还有根针。
白舸没说话,微抬起身注视了一会儿认真写作业的同桌,这角度看着他左耳垂的痣更明显了。
别诤像是感觉到了身旁的凝视,头稍歪低下来,“怎么?”
声音传入耳中的那一瞬,四目相撞的那一刻,白舸只顾眼神的躲闪,一声巨响,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在一个夹角里了。
“擦,”夹角里的白舸,拍了一下大腿,此时,心里满是就不能让他开口……犯冲……
恼怒之中,眼前突然出现一只手指修长的手,手掌有微微突出的茧。白舸抬头,别诤眨着大眼睛看着他。
“装天真?”因为后面是墙,白舸整个人真的被墙、椅子和桌子挤成了虾米,他不得已握着笔的手放到眼前的手上,借力站起来。
那是白舸第一次触碰别诤的手,攥了个结结实实,别诤的手凉凉的,能凉透心的那种。
站起来后,白舸立刻把手松开,“不许笑。”他指着努力憋笑的别诤。
别诤嘴角微微朝下,眼皮上挑。
“宇哥,目前看来,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罗展和后排的几个男生大笑不已。
魏宇看着凶巴巴的白舸也没忍住笑,“行了,没事儿赶快写作业。”
白舸一只手拍拍屁股,椅子已经被别诤扶好了。
笔居然还紧紧握在手里,另一只手为了装酷顺势揣进兜里。
终于挨到了下晚自习,物理老师说完最后一道大题,还耐心地询问了别诤能不能跟上。
白舸看着身旁的人点头示意可以,一个白眼翻到了天荒地老。
压着下课铃,白舸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奔回宿舍。
罗展在后面追的“哈哧哈哧”的,“你这么快干嘛?”
“我今天夜观天象,太白星暗闪于北斗星之间,我周围被瘴气环绕……”白舸一进宿舍,看着桌上自己的东西,拍了一下脑门,“看见没,看看这瘴气……”
罗展不屑,“就你那个星象前两句都没变过,唯一有变化的就是明闪和暗闪!”
门响,两人同时转头,夏天和别诤进屋。
别诤刚要开口,白舸抢先一步,“你不许讲话!谁让你把我东西乱放的,丢什么你负全责。”一口气说完,不管对面人的反应拿着洗漱用品就跑了。
“好?”这消失速度回不回答?别诤有些不知所措。
“别理他,时间长了就好。”罗展坐在椅子上撅着屁股拿自己的洗漱用品,“你睡下铺习惯吗?”
别诤点头。
罗展又想起什么,“对了,之前咱屋小天生月最小,我俩都十七,船儿哥十八,你呢?”
“十五。”
“十五?你这个子有点儿高吧!”夏天站起来挪了挪,别诤足足高他一头,“哥,他不但个子高还跳级!”
别诤换衣服准备洗漱,两个白色的短袖擦肩而过。
白舸闻到什么味道,正想着,就听罗展说:“船儿哥,现在咱屋的老幺是诤诤,他刚十五。”
“真叫的出口,就那低八度的嗓音说三十五都有人信。”白舸把东西一股脑儿生塞进柜子,以最快的速度爬上床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别诤把行李都收拾完,已经熄灯了。他站在高低床前,借着透过淡色窗帘照进屋里的月光,看着上铺露着一头微卷头发的“蚕蛹”,想起白天他暴躁的样子,好像笑了。
别诤躺在**的床上,看着上铺的床板,周围人均匀的呼吸声把夜衬得静谧。
东方破晓,晨光熹微,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慵懒的清晨变得有些急躁。
白舸的手搭在护栏上,有种刺刺又潮潮的感觉,这手感是……他猛地睁眼大喊:“谁?”
这一声把其他人都惊醒了。
“我……”别诤站直。
磁性的尾音冲到耳膜,有些痒但辨识度十足。可能是安下心的缘故,白舸的手本能的要抬起来抓耳朵,结果磕在围栏上。
哐当一声,那叫一个实在,旁人听着都疼。
“啊……”他抽出手,最后还是没忍住拨了一下耳朵,瞪着的眼又恢复了迷离的状态,“还是犯冲,这个……低八度。”最后三个字含糊在嘴里。
别诤摸摸自己头顶,他跑完步刚刚洗澡回来,头发还有些潮,这个人这么疼还能接着睡?
六只眼有闭有睁的都对着唯一清醒的别诤,使得他有些不自在,“那个,都赶紧起床吧!”
“诤诤,你居然能说这么多字啊!”罗展眯瞪着眼扒在床围栏上,从昨天到现在,他第一次听别诤说这么多字。
刚刚立秋的清晨,天气凉爽宜人,被窝最是让人留恋的地方。几个在床上的人窝到最后的时间,在起床铃声结束的时刻,三个鲤鱼打挺,还是挺壮观的。
“我的裤子呢?”白舸起床气很重,闭着眼找自己的裤子,白色的短袖被他蹂躏的已经没了样子。
别诤从床缝里拽出了飘荡在他眼前的裤子,甩到白舸面前。
白舸睁开眼,眼皮儿变成了双层的,接过裤子,“哦……”
罗展速度快,已经洗完脸回来了,看别诤还在翻东西,“诤诤,翻啥呢,见你翻一早晨了。”
“耳钉不见了。”别诤没抬头。
“你真有耳洞?”
罗展的一句话,让本来抱着盆迷迷糊糊的夏天,来了精神,跑到别诤耳边,“咦,你居然?完了,我有种预感魁大爷以后会是咱们班的常客。”
别诤让人不被发现地稍稍躲了一点点。
罗展一把把夏天拉走,脑袋里闪回昨天楼道的画面,他真心的替别诤捏了把汗。
罗展把夏天手里盆放好,一起帮别诤找起来。
白舸扔下盆子,看着三个奇怪的人。
“找耳钉!”罗夏二人异口同声。
“大早晨的,都做什么梦呢,神经。”白舸换上蓝色的短袖,穿好校服外套就走了。
罗展的一声船儿哥还没走到嗓子眼儿,白舸已经从宿舍外面把门带上了。
别诤让他们两个也先去吃早饭,自己再找找。
罗展和夏天追上的时候,白舸已经快到食堂门口了,掏饭卡的时侯手指被扎到。
“啊……擦,这是……”白舸手在兜里,转身对着两个气喘吁吁的人说:“你们刚刚找什么来着?”
“耳钉,他居然真的有耳洞,船儿哥,你这次算对了,天象观得不错。”罗展抬头张望着哪个窗口人少。
“你们谁有低八度的微信?”
“谁?”罗展看向白舸。
“我有……”夏天举起手机,“这种事儿得找生活委员。”
白舸添加好友,对方没有反应。
白舸看了会儿他的微信头像和名字,言争,一点儿创意都没有,那个头像是个风扇吗?正看着,对方已添加。
白舸摊开手掌拍了张照片发过去,绿色的石头变得晶莹透亮,阳光一照,闪了一下他的眼睛。
罗展搂着夏天,“你怎么知道低八度是谁?”
夏天骄傲地说:“我多聪明,你那脑子可能落宿舍里了。”
“我说我不知道了吗?”罗展拍着夏天的后脑勺儿。
白舸看着他俩微微扯了扯嘴角。
仨人淹没在食堂的大军里。
别诤拿着手机,看着白里透红掌纹清晰的手掌中一点绿,眉头舒展开,淡淡的笑慢慢地从眼尾晕开。
到班上,白舸从别诤身后将将擦进座位,没打算理他。
别诤看着眼前的书,手慢慢地伸向旁边摊开。
白舸刚想开骂,手在口袋里摸到了人家的东西,掏出来扔到别诤手心里。
小耳钉在别诤手心里转了几圈,他攥住拳头,收回手,拿出手机给白舸发了信息,“谢谢!”
白舸看了眼消息,没理会,默默地改了个微信备注,把手机扔进桌斗。
一整个早自习别诤只是在默写,魏宇转早自习过来也没说什么。反而白舸摇头晃脑地背书,被魏宇砸了粉笔头,说他怪腔怪调。
白舸有冤无处申,瞪着依然在默写的同桌,心里暗暗地想这个假面兽心的家伙什么都不做都能暗害我。他看了看手指刚刚被那个耳钉扎的小洞,还有暗器,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捡。
各科老师都对别诤都很照顾,每节课结束他们都会问一句别诤能不能跟上进度,而后面跟着的就是有什么问题可以多问问白舸。
每次白舸听到这句话时都会违心的点点头,但同桌会坦然自若地把眼神移向他。
按理说别诤的浓眉大眼加上他的年纪,眼神应该是很有活力和好奇的。但是他的眼神幽深冰冷,没有半点可爱之处,根本不像十五岁。
眼神鉴定完毕,此时,白舸会带着会心的微笑回敬同桌。
演嘛,谁不会。
课间,罗展回头朝别诤说:“诤诤,别看船儿哥一副校霸的样子,他确实也是学霸。”
别诤点点头,他第一次进校门的时侯在展览栏里看到过了,那里有白舸的照片。
那张照片的白舸头发没有这么卷,也没有这么棕,剑眉凤眼,眼尾上扬,与其他的同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连着好多天,别诤跟大家的交流都还算正常。他话不多,但好看的人都有一种特殊的吸引力,同学们都很喜欢他。唯独,他跟白舸这个同桌一句话没有。
白舸也有点儿疑惑,就我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人,居然还有人能视我于无物,真是把他能的。同款校服的那点儿亲切感很快就被消磨了。
白舸心想你不理小爷,小爷也没功夫搭理你。
于是,不管是在班里还是在宿舍,这两人就如同陌生人一样。
罗展对这种气氛实在受不了,他反坐着椅子隔着书墙问道:“诤诤,你怎么不跟船儿哥说话?”
白舸本来在玩游戏,听到这个问题脸上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手速还是慢下来。
别诤注意到了白舸的动作,放下笔清了清嗓子,认真回答道:“他不让。”
怎么还能倒打一耙呢?白舸一脸惋惜地把游戏关掉准备说说这个事儿。
就听旁边的低八度用他独有的嗓音几个字就控诉了自己。
“进宿舍第一天。”说完,别诤清澈明亮的眼睛注视着白舸。
白舸突然想到了第一次宿舍见面的场景,叹了口气看着这个低八度的小鬼反问道:“你~这么听话?”
罗展看着白舸的眼神,赶紧转回身,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捅篓子了。
别诤的眼珠转了两圈,拿起笔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重置?
白舸对这无声的重置一点儿脾气都没有。
别诤来不到一周,就要月考了,考完就放月假。
魏宇说了一些考试的注意事项,一声令下,课桌上瞬间收拾干净。
翻卷子的声音,笔与纸摩擦的声音,让时间流逝如沙漏里流沙,停不下来。
两天半的考试结束了,收卷的铃声响起,老师把白舸的卷子收走,他跑出教室就没再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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