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成绩公布那日，紫藤花架下落满被踩碎的答题卡。周予白踮脚看光荣榜时，嗅到前座飘来的蓝墨水味——沈昭然的名字和他并列黏在第三行，中间隔着道指甲盖宽的裂缝。
"按新规，前十名可以自选座位。"班主任敲着花名册，"现在从第一名开始。"
周予白转着笔看沈昭然走向靠窗第四排，深蓝色校服衣摆扫过邻座女生的马尾辫。当第六名的女生红着脸想坐他旁边时，沈昭然突然举起笔记本："这里有人。"
"谁？"
"周予白。"
全班哄笑炸开的瞬间，周予白差点咬断舌尖。他拎着书包晃过去，故意把沈昭然整齐的桌斗撞歪："学委这么想我？"
"你数学最后大题步骤分没拿满。"沈昭然抽出他卷子，"坐近点方便讲题。"
蝉鸣声里，周予白数着前桌女生发梢的樱花发夹。沈昭然批改作业的钢笔偶尔在稿纸上顿住，墨迹洇成小小的圆点。当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叠在教室后墙时，周予白忽然用笔帽戳他后背："喂，借个橡皮。"
"第三次了。"沈昭然头也不回地递来半块橡皮，"明天自己买。"
"穷。"周予白在对方桌角画猪头，"特优生补助买不起文具。"
晚自习第二节课，电路老化的闷响从走廊尽头漫进来。周予白正偷改错题本上的辅助线，头顶的日光灯突然发出垂死的嗡鸣。黑暗降临的刹那，他听见沈昭然钢笔滚落的轻响。
"别动！"物理课代表的声音刺破黑暗，"可能有漏电！"
周予白摸向地面的手指突然碰到另一片温热。沈昭然的尾指擦过他掌心，两人同时攥住滚落的钢笔。应急灯的蓝光倏然亮起时，他们看见彼此的手背在课桌下交叠，青色的血管在冷光里微微跳动。
"我的。"沈昭然抽回手。
"上面刻字了？"周予白摩挲着残留的体温。
"三年前买的英雄616。"
"我是说，"周予白把钢笔插回他笔袋，"你手挺凉的。"
沈昭然整理卷子的动作顿了半拍。月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周予白看见他耳尖新结的痂——是上周抢饭时被树枝刮的。
第二天早读，周予白在沈昭然桌斗发现盒新橡皮。淡蓝色包装纸上印着"勤能补拙"，他咬着豆浆吸管笑出声："定情信物？"
"抵昨天的钢笔。"沈昭然翻开英语书，"以及你画坏的三张草稿纸。"
梅雨季来临时，他们的座位成了全班重点观测区。前桌女生总"不小心"掉橡皮，后门时常闪过偷拍的手机镜头。周予白把橡皮碎屑捏成心形时，沈昭然正用圆规尖戳他越界的胳膊："超线了。"
"这么严格？"
"你的理想院校录取线比这严格十倍。"
放晴那日，周予白在值日时发现沈昭然的错题本。深褐色封皮内页贴满便签，最新一页用红笔标注着："周予白立体几何失分点汇总"。他对着夕阳举起本子，看见纸背透出铅笔画的迷宫图——出口处标着经纬度。
锁门时，沈昭然突然开口："下月调去竞赛班吗？"
"舍不得我？"
"你的数学天赋..."
"喂，"周予白把钥匙抛向空中，"要是我真走了，你这学霸笔记卖给谁？"
月光漫过连廊时，他们看见新的座位表贴在公告栏。周予白和沈昭然的名字依然黏在一起，中间那道裂缝被值日生用胶带草草修补，像条透明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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