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的停车场里，银杏叶在车轮下发出细碎的悲鸣。周予白把双肩包甩进大巴行李架时，瞥见沈昭然正用酒精棉片擦拭倒数第二排的扶手。深蓝色校服袖口沾着竞赛班的粉笔灰，在晨光里像撒落的星屑。
"学委占座还自带消毒？"周予白故意将运动水壶砸在邻座，"要不把空气也过滤下？"
"最后一排颠簸系数最高。"沈昭然翻开《无机化学》笔记，"适合保持清醒。"
前座女生转身偷拍的手机镜头里，周予白正把沈昭然的书包推到窗边。两人手臂在座椅扶手上形成微妙的分界线，如同月考光荣榜上永远相邻的名字。当班主任举着小旗上车时，沈昭然突然抽出便签本："秋游日化学作业..."
"停！"周予白往他嘴里塞了颗薄荷糖，"今天禁止出现碳酸钠这个词。"
大巴碾过减速带的震动中，沈昭然的智能手表撞上周予白的腕骨。表盘上的心率监测曲线骤然攀升，周予白对着车窗哈气："哟，学委心律不齐？"
"加速度导致的检测误差。"沈昭然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物理必修一第四章..."
"知道啦知道啦。"周予白扯下半边耳机塞进他耳朵，"听听人类的音乐。"
钢琴曲混着引擎轰鸣淌进耳膜时，山路的第一个发夹弯来了。周予白整个人歪向沈昭然，鼻尖蹭过对方校牌冰凉的边缘。后座爆发的快门声里，他感觉到沈昭然绷紧的肩胛骨，像拉满的弓弦抵着他的太阳穴。
"别装睡。"沈昭然压低嗓音。
"真困。"周予白把呼吸埋进他衣领的皂角香里，"昨晚背你给的化学公式到两点。"
"那是三天前的重点。"
"反正都是你的声音在脑子里循环。"
阳光刺破晨雾的刹那，沈昭然抬手拉下遮光帘。明暗交替的光影里，周予白数着他随呼吸起伏的睫毛，发现右眼尾有颗极淡的泪痣。前座女生转身借纸巾时，沈昭然突然用笔记本挡住两人交叠的影子："空调温度太低？"
"啊？"
"你耳朵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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