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组第二天上午,宁露开始拍摄楚幕在泥水渡初次角斗的戏份。
封闭的铁笼,靠在两侧警惕对视的男女,如同野兽厮杀的前奏。
毕竟这一日,走出铁笼的只能有一个人。等待另一个人的,只有死亡。
先动手的是看似瘦削而眸藏精光的男子,他曾靠乞讨为生,却暗自筹谋做掉了常常欺辱自己的泼皮无赖和富家公子。
男子这一出手,便直冲着楚幕的脖子过来,意欲一举令她窒息而死。
一月之期未到,化功散的威力还没有开始淡化。
没有办法依靠轻功,楚幕堪堪躲过这一击,侧身闪避到另一面。
还未站定,对方的拳脚便交替而至,楚幕只能举臂遮挡。
一下,两下,三下…
看准时机后,她趁男子力在双拳,迅速出腿踢向其膝盖。
男子未曾意料,一个大意便已单膝跪地。
楚幕马上抽出腰带,打结后套上了男子的脖子,逐渐勒紧。
但是因为未曾杀过人,她的动作中有一丝的迟疑和惊惧。
就靠这一点分心,男子很快抓到机会,将楚幕扑倒,同样扼住了她的咽喉。
两个人都拼尽了全力,但还是作为女子的楚幕先开始气力不支。
没有办法,楚幕只好抽出暗藏的匕首,猛地在男子扼住她的手腕上一划。
两个人都得到了喘息,但很快楚幕手中的匕首便被对手夺取。
男子用匕首全力刺过来,蜷缩在角落的楚幕只能用手握住利刃,抵住其来势。
镜头的另一边,泥水渡的少主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手中把玩着一颗石子。
刀尖一寸一寸近,男子却恍惚觉得自己的力量在流失。
电光火石之间,刀锋倒转,男子的脖颈上出现了一条深深的血痕,倒地而亡。
连夜明非身边的越柯都没看明白怎么回事,一场角斗便离奇终结。
“少主,她?”
夜明非看着铁笼之中同样力竭,倚靠喘息的人,淡淡道:“那匕首上应该是淬了毒,早在刺破手臂之时侯七便中招了。”
越柯揣摩不好夜明非的心思,小声嘟囔道:“角斗中没说过可以用毒啊!”
“也没说过不可以”,夜明非不咸不淡地甩下这句话,走了。
短短一条戏结束,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宁露累坏了,饭都多吃了两口。
放下筷子,宁露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虎口处有一条小口子。
向来娇气的她马上跑向好朋友俞星道:“星星,我受伤了。”
俞星刚才在这看了整条戏的拍摄,以为她真有什么事,还着急道:“怎么了,怎么了,我给你叫医护人员。”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宁露举到自己眼前的手,上面连一厘米长都不到的小口子。
俞星整个人笑弯了腰:“你这…这也太严重了,赶快拍个照,别一个不注意它就好了,哈哈哈…”
“俞星!”宁露的声音里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举着小粉拳开始追打姐妹。
闹了一会,宁露就又要去改妆换造型,准备下午的拍摄。
故事中楚幕受了伤,夜明非免了她几日的训练,于是她换上了素色的常服。
走进门,她微微探头朝夜明非道:“越柯说…你找我?”
夜明非勾了勾唇,抬眼道:“听说你琴弹得不错,正好今日无事想听听。”
楚幕应了声好,朝夜明非右手边的琴案走去。
坐定后,她先用拇指在琴弦上滑下听了听音,然后抬头问夜明非想听什么?
夜明非浅浅道:“你随手弹吧,反正你弹什么我都没听过。”
“公子没听过琴?”楚幕意外问道。
夜明非静静地盯了她两秒,开口道:“很稀奇?”
楚幕连忙否认道:“不稀奇,不稀奇,而且公子今日之后不就听过了嘛。”
话音落下,楚幕在心里琢磨琢磨,便抚上了琴。
琴音中是消融的冰雪,是柳梢的新绿,是燕子的呢喃…
一曲终了,夜明非问:“这是什么曲子?”
“公子觉得呢?”楚幕不答反问道。
夜明非没答她的话,反而开口道:“他们都叫我少主。”
“啊?”楚幕反应了下,问道:“必须这么叫吗?”
夜明非审视地看了会她,突然开口道:“听着像是和春天有关。”
“啊?嗯…”,楚幕点头道:“就是春天,这首曲子叫《阳春》。”
“为什么弹这首?”夜明非问。
“这首不好吗?春天,总是值得期待的。而且…”楚幕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是我爹教我弹的第一首曲子,我第一次完整弹下来的时候他还给我做了甜甜的芙蓉糕吃。”
也许是陷入了回忆,楚幕没忍住继续道:“我爹的手艺特别好,他做的糕点比家里的厨娘还好吃,连外面卖的糖葫芦他都会做。”
夜明非朝楚幕道:“你爹对你很好。”
楚幕笑了下,开口道:“我娘生下我就过世了,后来爹爹一直努力给我双份的疼爱,他特别惯着我,只要我一哭,他什么都答应。只是…”
楚幕想到父亲亡故,转移话题道:“不说我了,说说公…少主吧!”
夜明非的视线冷冷地扫过来:“你真的要听?”
楚幕识时务道:“公…少主不想说的话,我就不听了。”
夜明非端详了会她胆小的样子,开口道:“我朝以双生子为不祥,所以我娘生产后我爹便把我们母子三人圈禁在别院之中,对外称染了疫病。十余年的时间里,我们没见过外人。刚开始还有人将饭菜、衣物送来,后来下人们也懈怠了,将我们的东西系数克扣,连饭食有时都要好几天送一次。还好我们的院子里有一口井,没吃的还有水喝。”
“那段日子…很苦吧?”楚幕有些意外的动容,忍不住问道。
“说苦也苦,不过当时还真没觉得苦。我娘把她的衣服改了给我们做衣服,总是浣洗,把我们打扮得干干净净;吃食不够的时候,我们还会发掘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做些奇怪的东西充饥;我娘会用树枝在地上写字让我们认,带我们读书,给我们讲故事,教我们下棋。我和哥哥没什么娱乐,有的时候在地上画棋子下棋也能玩大半天。我下得没他好,但他总是让着我,陪我玩。”
“那还…挺开心的”,楚幕为这并不熟识的母子三人庆幸道。
夜明非半开玩笑道:“还行吧!只是没吃过你小时候常吃的芙蓉糕、糖葫芦,总是有些缺憾。”
楚幕闻言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不是一气呵成,但是今天下午这场戏两三条下来也算顺利。
《南渡》要播了,宁露晚上有个直播宣传的活动,所以今天没排夜戏,早早收工回酒店做造型准备。
刚卸完妆准备洗澡,宁露便听见了敲门声。
她走过去一开门,发现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有事吗?”宁露朝门外的蒋丞开口。
“我能进去吗?”蒋丞提着手中的白色塑料袋问。
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宁露只能一侧身,放他进来。
“到底什么事啊?”宁露继续问。
蒋丞不答,只让她“伸手”。
宁露迷茫地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是这只”,蒋丞没理会她的左手,拉起另一只手道。
宁露抬眼看他,只见蒋丞低下头,从手中的袋子里拿出药水瓶和棉签。
蘸了蘸药水,蒋丞将棉签覆上了宁露右手虎口上的伤口。
轻轻擦过后,他又撕开了个创可贴贴在上面。
宁露从小就特别害怕有开口的创伤,即使有时候伤口很小,并不怎么疼。她知道这是自己娇气,所以有人这么配合她的娇气难免有些感动。
“谢…谢谢啊!”她真诚道。
“不客气”,蒋丞微微笑了下,开口嘱咐道:“现在我给你贴的这个创可贴是防水的,不过一会你洗完澡把它撕下来换个普通的,透气些能好得快点。还有…上午你拍戏的时候我看了,估计后背也会有一些撞的淤伤,等你洗过澡让助理过来帮忙处理下,袋子里有药。”
宁露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背部,果然有点疼。于是她开口,轻轻应了声“好”。
“那我先走了,你…晚上工作顺利。”蒋丞告辞道。
“再见”,宁露转身看着他向外走的背影,又补了句“明天见”。
蒋丞没回头,只是摆摆手出了门。
但这句“明天见”说得不准,晚上十二点没过,两人便再度在酒店狭路相逢。
彼时宁露直播结束,跟姚弋在外面买了一堆炸串和啤酒,准备到她房间跟俞星一起放肆一顿,喝喝酒,聊聊天。
两个人拎着吃喝在一楼等电梯,正好遇到健身结束回房间的蒋丞。
宁露没有跟他打招呼,蒋丞也没有先开口。
三人进到电梯,莫名有种奇怪的氛围,弄得健谈的姚弋都没有开口。
到了17层,三人下了电梯。宁露和姚弋向左走,蒋丞向右走。
姚弋有些好奇地问宁露:“刚电梯里那个不是你们组里的演员?”
宁露瞥了他一眼,转过头道了声“是”。
“那你们怎么不打招呼啊?”姚弋顺势问道。
宁露看了看他,没说话。
姚弋也审视地看了看宁露,眼睛一亮道:“有情况?!”
宁露把手里的袋子递过去,找房卡开门,一边对他道:“男孩子不要这么八卦。”
“真有情况啊!”姚弋走进屋,一边换拖鞋一边朝宁露继续道:“你快给我讲讲,我怎么着也是个男的,比你们了解男人,可以帮你把把关。”
“用不着”,宁露回了他一句,起身把烤串和啤酒拿到客厅的桌子上。
姚弋走近,一边发微信让俞星下楼,一边对宁露道:“怎么用不着?也不知道谁之前谈恋爱灰溜溜被人家给甩了,自己黯然神伤好几个月的?”
“姚弋”,宁露提起嗓门道:“我建议你尽快闭嘴,要不然一会俞星下来我们就聊聊你去年分手喝大了又哭又闹的事情。”
姚弋呵呵一笑,拍了拍宁露道:“别激动,我就开个玩笑,你什么想说你再说,不想说就不说了,你随意,随意。”
宁露看他露怯的样子也泄了气,浅浅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现在我自己也没什么头绪,以后再聊吧!”
正在这时,下来的俞星按响了门铃。
宁露忙过去开门,她们《海边假日》小团体好久没聚得这么齐了。
俞星进来,跟姚弋撞了下拳头,也开口说道:“要是方哥和老赵也在就好了。”
姚弋一笑开口:“老赵他们集训呢,方哥在泰国拍电影,都是忙人。咱仨先喝吧,下次还不知道在哪能聚齐呢!”
“说到这个都得怪你,说了多久在北京买个房每年待一阵也不买。”宁露拿过一罐啤酒,一边开拉环一边朝俞星吐槽道。
俞星拿过宁露开好的啤酒,喝了一口解释道:“我这不是忙嘛!哪有时间找房子看房子。等我空下来的,空下来就去北京看房。”
姚弋又开了两罐啤酒,先递给宁露一罐,又朝俞星道:“说定了啊!到时候我们四个去给你暖房,干杯!”
“干杯!”三人同时道。
易拉罐们互相一撞,开启了这一夜的畅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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