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我在就任致辞时祝愿每个人自身强大之后，收到了一些表示不解的书信。寄信人问我，你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的推崇者吗？答案是否定的，我只是希望所有人能在面对恶意的时候不至于彻底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也希望我这一生都不要再有那种无力的心情①。
——《三个人的回忆录：阿米莉亚·博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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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真的下定决心要跟他分手了？”
放假当天，霍格沃茨特快上，乔安娜率先提出了这个问题。
维斯塔现在已经能够平静地提起这件事，她神色如常地答道：“是的，其实现在想想，结局依然变成了我最开始预想的模样，只是……”
“你还爱着他？”
在最亲近的朋友们面前，这个问题无需回避，她点了点头，说：“是啊，他也一样。可是并不是所有相爱的人都能最终走到一起，在我们所面临的问题与分歧前，相爱与否或许变成了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继续维持和他的关系也是对你们家族的一种保护，那现在……”
说到这个，维斯塔倒是皱起眉，她沉吟片刻，答道：“按照雷尔的想法，这种表面关系依然有必要维持下去，可是它顶多算缓兵之计，我不觉得光凭这一点就能消弭家族可能面对的危险，我想我现在最该做的是弄清楚我爸爸对神秘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们有很多事瞒着我……”维斯塔耸了耸肩，“总之，你们知道的才是我最真实的态度，其他公开出来的消息未必是真的。”
其他人都沉默了，沙菲克家的情况的确比她们想得还要复杂，最后阿米莉亚只能说：“如果是这样，那希望那个魔头尽早倒台。”
“好了，先不说这个。”维斯塔岔开话题，“聊聊我们的电台吧，乔，我看你跟伊芙攒了很多稿件。”
乔安娜点点头：“我和伊芙之前讨论过，想在我们的电台里设置一个专门的栏目，解读之前我写的还有从我们这几期校报上挑选出来的抨击食死徒的文章。”
“我跟妈妈也会争取让我们电台的信号能尽可能传到更多更远的巫师家庭。”伊芙琳浅笑，又说，“不过为此可能还需要给电台做一次宣传。”
“这个可以交给我，沙菲克有这方面的产业，我回去就……”
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维斯塔的话，麦克米兰从车厢门后探出头来，神情急切地看向阿米莉亚：“出事了，有几个我们学院的三年级被卷进了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冲突，阿米莉亚，我需要你的帮助。”
阿米莉亚立刻站起身往外走，同时制止了打算跟上来的伙伴们：“我先去看看，如果是解决不了的麻烦，我们双面镜联系，这种时候被牵扯进来的人越少越好。”
其他女孩被她劝住，索菲亚不放心地叮嘱：“万事小心，回来的时候也别落单。”
乔安娜轻声抱怨：“这些家伙，怎么连在霍格沃茨特快上都不安生？”
“你们也是。”阿米莉亚说道，“哪怕是去盥洗室，都不要一个人，毕竟今年毕业的学生里还有些数得上名号的危险人物，那个对我们怀着恶意的人至今都没被揪出来，我担心他们会趁机做些什么。”
阿米莉亚离开后，车厢里的气氛不像最初那样轻松了。
维斯塔焦灼不安地摩挲着袖子里的双面镜，等待阿米莉亚的消息，索菲亚低声和伊芙琳讨论计划解读的文稿的顺序，乔安娜则又掏出羊皮纸开始奋笔疾书。
又过了一会儿，阿米莉亚传来消息：“没有大碍，只是一些小麻烦，但是完全协调好得费些时间，不用担心我。”
她周围有些嘈杂，背景里传来七嘴八舌的争论声，女孩们还能听到麦克米拉焦头烂额的安抚，阿米莉亚顿了顿，留下一句“先这样”就暂时关闭了双面镜。
随后，售货女巫推着食品手推车敲响了她们的车厢门，女孩们没有多少心情吃零食，只是乔安娜有些口渴，要了杯冰镇南瓜汁。
火车继续行进了十多分钟，杯子里的冰镇南瓜汁已经见底，阿米莉亚还没回来，乔安娜忽然捂住自己的小腹，小声道：“我有点肚子疼……”
维斯塔本能想到了更糟糕的方向，但乔安娜摇了摇头，小声解释：“大概只是要来月经，你们知道我的经期一向不太准时……但我得去趟盥洗室。”
伊芙琳搀着她站起来：“以后还是得注意少喝冰饮料——好了，我跟她一起去，你们两个就留在这里吧，这样谁都没有落单。”
维斯塔和索菲亚对视一眼，坐回了沙发上，可是时间一点点流逝，又过了十多分钟，伊芙琳和乔安娜还没有回来，索菲亚有些坐不住了。
“我们出去看看。”维斯塔拉着她往外走，她们走到最近的盥洗室，却发现那里因为故障正在维修，只好继续往前。
可是，等她们找遍大半截列车，却依然没有发现乔安娜和伊芙琳的身影，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浓，凝重的神色爬上她们两个的脸。
维斯塔当即联系了阿米莉亚，最后决定一起到前部车厢的级长专用隔间看看。
但不等她们靠近，一个墨绿色的身影飞快地跑了过来，还狠狠撞了维斯塔一下，让她险些摔倒，肇事者却捂着嘴巴飞快地跑走了。
索菲亚连忙扶了她一把，有些疑惑地望着那个匆匆离开的背影：“是……帕金森？”
维斯塔的脸色更加阴沉，她张开手掌，一个揉皱的纸条出现在索菲亚面前，纸条上赫然写着——
“C2，危险，小心，速去！”
时间倒回十分钟之前，伊芙琳和乔安娜在盥洗室前遇到了同样的问题，之后的几个又都显示使用中，她们只能掉头返回往另一个方向找，最后停在了靠近头部车厢的位置。
“我觉得不太对劲。”伊芙琳警惕地望着周围，“有些过于巧合了，而且这里安静得过分——我跟你一起进去。”
“啊？”乔安娜愣了一下，眨了眨眼，但也没有反驳，还调侃了一句，“我是没有意见啦，反正洗澡的时候早就坦诚相见过无数次，只要你不嫌弃我可能会拉肚子……”
“这个时候还是安全要紧。”伊芙琳一脸严肃地把乔安娜推进了盥洗室里。
乔安娜很是庆幸自己没有拉肚子，她动作迅捷地解决完了生理问题，站起来刚开口说了句“我好了”，却忽然有一阵眩晕传来，意识到不对的她在自己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却无济于事，失去意识前，她的视野里闪过伊芙琳焦急的脸，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念头——
不该让伊芙琳跟自己一起进来的……
伊芙琳只比她多坚持了半分钟，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她们已经出现在一个宽敞却又有些陌生的车厢里，眼前是几张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面孔——卡罗兄妹、多尔芬·罗尔、克莱尔·帕金森、小巴蒂·克劳奇，以及雷古勒斯·布莱克。
斯莱特林的几个“名人”都在这里，但很显然，他们目前更有代表性的身份应该是——食死徒、准食死徒以及食死徒的盟友。
熟悉的是那几张面孔的模样，陌生的是他们脸上的表情。
帕金森脸色苍白地缩在角落，雷古勒斯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克劳奇坐在他身边，手指在魔杖柄上轻轻摩挲，而剩下的三个则带着未加掩饰的恶意。
伊芙琳挣扎了一下，四肢瘫软无力，她试图搜寻自己的魔杖，察觉她意图的阿莱克托·卡罗已经从自己袖子里抽出了两根魔杖：“别白费力气了，老实交代，你们两个谁是‘野天鹅’？”
“阿莱克托，你应该对我们大名鼎鼎的‘野天鹅’小姐多点尊敬，或者换种更有意思的招待方式——”多尔芬·罗尔佯装不满地摇了摇头，声音里满是恶意，“譬如让她们互相指认，谁先开口，谁的魔杖或许能留得更久哦……”
帕金森脸上冒出了一层细汗，雷古勒斯合上眼睛，右手藏在袖子里，小巴蒂·克劳奇也低着头，看上去兴致缺缺，仍在摩挲着魔杖柄。
没有任何犹豫，乔安娜和伊芙琳几乎同时答道：“是我——”
多尔芬·罗尔发出一声短促而粗噶的嗤笑：“瞧瞧她们，可真是姐妹情深，怎么样，阿莱克托，克莱尔，羡慕吗？”
帕金森抖了一下，似乎对眼前的情景既恐惧又厌恶，没人知道她脑海中正在进行怎样的斗争。
阿莱克托轻蔑地看了帕金森一眼，不屑道：“有什么好羡慕的？而且，别把我跟她相提并论，帕金森家连彻底投向黑魔王的勇气都没有，而我——贝拉特里克斯才是我的目标。”
多尔芬·罗尔很给面子地拍了拍手，又看向伊芙琳和乔安娜，咧开嘴露出一个残忍的笑：“不用急，霍格沃茨特快到站之前，你们有的是时间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
“游戏还需要点余兴节目，对不对？”阿米库斯·卡罗慢条斯理地开了口，他这些日子过得很不顺心，再次被帕金森拒绝、莫名其妙失去了早晨常有的生理反应、到处求医问药也没能解决、惹怒黑魔王后被布莱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这让他整个人变得阴鸷许多。
他迫切需要做点什么挽回自己的尊严，而恰好有人将关于“野天鹅”身份的猜测与证据告诉了他。洛哈特遇袭后，他不敢在邓布利多眼皮子底下顶风作案，离校的霍格沃茨特快倒是个绝佳的作案地点。
阿米库斯·卡罗抽出自己的魔杖，指向地上的两个女孩，“让我想想该用什么咒语，以及，这个咒语要先落到哪位身上——钻心剜骨！”
时刻提防着他的伊芙琳带着乔安娜闪向一旁，躲过了这记不可饶恕咒。
“哈哈哈，最近可不流行这个，尝尝这招——”见卡罗没有命中，多尔芬·罗尔不给面子地笑出声，将行凶的机会抢了过来，“神锋无影！”
听到这个咒语，阿米库斯·卡罗的脸色更阴沉了，但其他人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包括他的妹妹。
阿莱克托·卡罗帮着多尔芬·罗尔，像猫捉老鼠一般享受着猎物的狼狈。
乔安娜和伊芙琳拼命闪躲，可身体的无力限制了她们的行动，一记石化咒击中了乔安娜，紧接着一道暗芒落在她的小腿上，殷红的鲜血涌了出来。
伊芙琳从咒语的颜色判断出那个陌生的咒语大概率是一种黑魔法，石化咒解除后，乔安娜的伤口完全没有愈合的趋势，如果迟迟等不到救援，可能会因失血过多而……伊芙琳心中焦急，望向施暴者的眼神里带上了鲜明的恨意。
阿莱克托·卡罗像是被她的眼神激起几分兴趣，挑眉看向伊芙琳：“你头发的颜色还有现在的眼神，都让我想起另一个惹人厌烦的女巫……”
伤口的疼痛和持续不断的失血让乔安娜显得格外虚弱，可在这时，她却出声打断了卡罗：“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吧，那些文稿是我写的，有什么不满冲我一个人来，放过我的朋友……”
“乔！”伊芙琳焦急地看着她愈发苍白的脸，她们必须竭力自救，“你不需要为了保护我跟他们说这种话，如果他们调查过就应该清楚，我爸爸可是支持克劳奇新条例的前任傲罗，我有更充分也更优越的条件撰写那些文章——”
角落里的小克劳奇忽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
“吵死了！”阿莱克托·卡罗捂住自己的耳朵吼了一声，“你们很快就会明白，这种伎俩对我们不管用——我有个新主意，既然她们感情这么好，看她们自相残杀不是更有意思？”
“哈，还得是你——那就尝尝这个吧，魂魄出窍！”
在夺魂咒被发出来的一瞬间，伊芙琳忽然用尽全力扑向离她最近的阿莱克托·卡罗，陪同索菲亚一起锻炼让她在体力不济的情况下，凭借仅存的爆发力勉强制住卡罗半分钟，在卡罗的尖叫声里，她拼命给乔安娜使着眼色。
乔安娜拖着伤腿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隔间门口，剧烈的动作加速了伤口出血，鲜血淌了一地，但就在她即将接触到门把手之前，某个迟迟没有动作的人出手了。
小巴蒂·克劳奇收起魔杖，望着中了石化咒的乔安娜，在伊芙琳目眦尽裂的瞪视中，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恶意，他做完这一件事便又施施然坐了回去，说：“别把事情闹大。”
伊芙琳耗尽了最后的体力，被阿莱克托·卡罗一把摔倒在地，阿米库斯·卡罗的夺魂咒命中了她，她却意外发现自己还保持着部分神志，表现出来就是，阿米库斯命令她攻击乔安娜时，她却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行不行啊，阿米库斯——”阿莱克托·卡罗有些急切地吼道，“不行换我来！”
她的语气让阿米库斯顿了一瞬，他身体的状况瞒不过家里人，只是按照他的本意，这个妹妹不该知道，但从她最近愈发嚣张跋扈的态度和不再加以掩饰的野心里，他感觉到自己的地位正在受到威胁。
“愣着干嘛？”阿莱克托·卡罗不耐烦地催促着，“问清楚以后我们就可以把那个该死的‘野天鹅’带到那位大人跟前了，这次他肯定会给我们印上黑魔标记——”
就在卡罗兄妹之间暗流涌动的几秒钟内，原本毫无存在感的帕金森猛地起身冲了出去，口中还发出着干呕声。
她的动作太过突然，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不，小巴蒂·克劳奇微微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旁边的雷古勒斯，刚刚他本来有机会阻止帕金森的动作，可魔杖尖恰好被雷古勒斯挡了一下。
是巧合吗？他微微挑了挑眉，雷古勒斯刚好转头望向他，似乎有些疑惑于他的眼神。
阿莱克托·卡罗啐了一口：“帕金森也真是的，这点场面都受不了，早说了不该叫上她。”
“哈哈，阿莱克托，体谅一下，她跟你可不一样。”多尔芬·罗尔笑道，他们都没有怀疑帕金森会有可能把这里发生的事泄露出去。
雷古勒斯已经不再看他，小巴蒂看着他犹如老僧入定的模样，心头满是猜疑，可是他没有证据，只能沉声提醒其余人：“动作快点，免得节外生枝。”
阿米库斯·卡罗忽然阴恻恻地看了他一眼：“巴蒂，你是在命令我们？”
这个蠢货……小克劳奇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早知道卡罗变成了这个模样，他就不会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做，好在另一个卡罗认同了他的想法，握着魔杖走向那两个女巫，“谁都不承认的话，不如就把她们两个都带给那位大人……”
雷古勒斯终于开口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恕我直言，如果‘野天鹅’不在她们当中，你们贸然将她们带到黑魔王面前，相当于空欢喜一场，最终后果……”
“还是你思虑周全……谁带了吐真剂，或者会用摄神取念？”
雷古勒斯站起身主动揽下了这个任务，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了落在自己后背上那道怀疑的眼神——来自小巴蒂·克劳奇。
乔安娜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伊芙琳还挡在她面前，她只能伸出手，以极微弱的力道牵住她的衣袖，轻声说着：“不要管我了，快走，伊芙，快走……”
伊芙琳宛如一道山岭，尽管她单手撑地，脸上身上的汗水正不住地流下来，可她神色冷峻，眼神决绝，甚至已经察觉不到自己消失殆尽的体力，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不能抛下乔安娜。
她警惕地望着一步步走近的雷古勒斯，明白自己不能指望对方念着维斯塔的情分，可是她真的快要支撑不住了……
距离她们离开已经过去足够长的时间，她相信维斯塔和索菲亚一定回来找她们，只要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梅林在上，请求您让乔安娜再多坚持一段时间，不论需要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雷古勒斯轻轻摇了摇头，他的嘴唇似乎动了动，只是她已经无力分辨。
在伊芙琳越来越迟钝的反应中，砰的一声巨响，犹如天籁，车厢门被撞开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除你武器！昏昏倒地——”
“该死的，她们怎么发现这里的？快走！”施暴者幻影移形了，连带着被维斯塔击昏的罗尔都没落下。
伊芙琳艰难地看向乔安娜，她最好的朋友已经闭上眼睛，好在胸脯还有轻微的起伏，她稍稍放下心来，沉沉地昏了过去。
注①：化用自《古剑奇谭三》云无月的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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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Chapter 17·阴影骤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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