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雨止住了,但魔药学教室内的嘈杂声堪比细碎的雨声。不仅因为挤进众多旁听的学生,更因为中间这桌格兰芬多小狮子们正在吱吱喳喳地打探着蕾雅午休的时候去哪了。他们的嬉笑讨论声大到连另外两个学院的鹰獾们都忍不住频频探头,生动形象地展示了在霍格沃茨里八卦的威力。
至于斯莱特林学院,他们最近在所有的课上都抱团坐在最不起眼的一隅,只有马尔福偶尔隐蔽地偷偷观察周围。自从战争之后,他们就极力保持一种我不犯人、人不犯我的低调姿态,害怕被其他学院的人围攻。不过,由于斯内普和邓布利多多次在各种场合强调过互相尊重、避免校园霸凌的事,也重罚过几个带头闹事的学生,霍格沃茨还算是维持住四院的和谐。
坐满了格兰芬多的这桌上,没有人在乎被堆砌着的乱糟糟魔药材料。罗恩正挂着一种“我已经看透一切”的自信笑容,半开玩笑地对蕾雅说:“我们都知道你是去找他了!”
这话一出,坐在离罗恩远些的拉文德也忍不住参与讨论。她已经不会过多在意罗恩和赫敏的关系,更决定当罗恩是一种透明的空气,只是以兴奋的语气追问:“所以真的是他啊?”她稍稍贴近正在整理着课前笔记的蕾雅,小声恳求般:“你明明答应了要告诉我的。”
“谁?”另一边来旁听魔药课的纳威一脸困惑,他通常并不是那种会参与八卦话题的人,但不断的讨论也激起了他的好奇心。
“就是,那个——”拉文德神秘兮兮地向纳威看去,夸张地做了一个‘S’的口型。
“拉文德!”蕾雅顾不得写到一半的句子,即时抬起握着羽毛笔的手,想要捂住拉文德的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纳威维持着木然的表情,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但突然间,他那棕色的眼睛映射出惊讶的光芒,“斯内普?!”
“聪明!”拉文德比了个大拇指,赞许地说:“你怎么猜到的?”
“不、不是我猜的!”纳威战栗地低喊着,他整个人看起来是一副害怕的闪躲神色,他强调着重复道:“真的是斯内普!”
顺着纳威的话音,一个阴沉且凌厉的嗓音从教室门口的方向传来,宛如午后突如其来的雷雨般锋利冷冽:“哦,斯拉格霍恩教授并没有告诉我,这个班级竟然涌进了这么多本不应出现的人。”还真的是斯内普,他的出现硬生生地掐断了室内所有的动静。
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错愕地望着斯内普。他正抱着一叠厚厚的羊皮纸,大步走进教室,黑袍翻滚着跟在他的身后,所到之处仿佛都卷起一阵阵寒风,把所有的暖意都带走了。教室顿时凝固成一片寒冰之地,仿佛体感温度都直接降到零下。谁也没想明白,久不教学的霍格沃茨校长此时怎么会出现在魔药学课堂上。
特别是纳威,他好像回到了低年级的那种胆怯,差点就要使出十二分格兰芬多勇气逃出教室。罗恩、哈利和赫敏则急忙用眼神询问蕾雅,是在问她知不知道斯内普回来这个事。蕾雅尴尬地笑了笑,不打算给他们任何能察觉到她中午到底去哪的线索。
“确实,我知道这让你们很吃惊。”斯内普停在讲台旁边,挡住了透入窗户的细碎微光。
他随意地把手中的那叠羊皮纸摆放在讲台上,用无光暗淡的瞳仁仔细地环视这间教室里的每一个学生,最后目光落在几乎畏缩成一团的纳威身上,故意拖长词句开口:“很遗憾,斯拉格霍恩教授身体不适,将休息一个月。所以,我想,正好让我来好好管管这个班。”(1)
听见这个话,纳威吓到脸色苍白,好像天已经塌下来压在身上那样。显然对他来说,斯内普是比起直面伏地魔还要令人恐惧的存在。蕾雅注意到纳威的变化,伸手按住纳威的手臂,想给他一点点安慰。当然,她也是在担心纳威真的会忍不住逃离,毕竟如果他要实现未来志愿,魔药学的NEWTs成绩还是必须的。
随后,她暗暗端详着斯内普,感觉到那种刚刚在办公室抱过他,却在上他的课的违和,竟然是有点莫名的刺激,让心脏一下跳得比一下猛烈。讲台旁的黑发男巫捕捉到她的关注,黑眼珠慢慢地滑到眼角,瞥了她一眼,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神色变化,就好像不认识她。蕾雅对此并不在意,继续看着他抬起魔杖敲在那叠资料,所有的纸张随即纷飞而起,就像是一场骤然落下的大雪,飘散到每个人的手边。
斯内普清了清嗓子,语调没有任何感情:“好了,我知道斯拉格霍恩教授已经完成七年级的教学任务。你们手边的羊皮纸,是NEWTs考试的所有魔药清单。接下来的时间里,每节课完成两种药剂。如果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提问——当然,”他十指交叉懒懒地按在讲台上,略微抬起下巴,用一种傲慢审视的姿态说:“我非常建议你们先自己思考一下那些问题被提出的必要。”
蕾雅翻开手边的羊皮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两面,是斯内普亲手整理的七年级魔药清单,几乎堪比一本考试秘籍。她大致浏览了一遍,最后回到最初的那一行——疥疮药水,还没站起来去够魔药材料,便看见帕瓦蒂举起了手。
“怎么了,佩蒂尔小姐?”斯内普问。
“那个,”帕瓦蒂踌躇着拿起手中的羊皮纸,“之前斯拉格霍恩教授说重点复习五年级以后的药剂。但我看这清单还包括了一年级的药剂,这对NEWTs来说是不是太简单了?”
“简单?”斯内普冷厉地反问:“请告诉我,疥疮药水最关键的步骤是什么?”
帕瓦蒂迟疑一阵,在脑海里搜索一圈,不确定地答道:“呃,必须加入千荨麻?”
啊,不对——蕾雅意识到斯内普问题里的陷阱。
“最关键”和“必不可少”可是两个意思。
“啧,错误的答案。”斯内普的语气里带着直白的轻蔑,他缓慢地把那种阴鸷挑剔的视线移到另一边,“你来回答,莱恩哈特。”
蕾雅微微一惊,完全没想过斯内普会这样直接在课上点她名字。迎着面前四人看戏的眼色,她故作镇定,确切地答道:“在加入豪猪刺之前,必须确保坩埚远离火源,否则坩埚可能会因热而融化,疥疮药水也会变成肿胀药水。”
“不错,你们难道都忘记隆巴顿当时亲身的演示了吗?”他嘲讽了一句,继而冷冷地说道:“你看,所谓的简单,只要换一个问法,它就会变成一个复杂的问题。别天真地以为——NEWTs考试会按照药剂的步骤来问,也别以为,简单的问题就不会问。现在开始制作你们的药剂。”
所有人都应声开始挑拣堆在教室里的药材,教室里也终于荡起各种魔药的气味。但还没下课,不少学生就已经在暗暗怀念斯拉格霍恩教授。特别是纳威,在蕾雅和赫敏的多次帮助下,才勉勉强强没有重现当时一年级制作疥疮药水的恐怖场景。
课堂结束的时候,一直在巡堂的斯内普停在格兰芬多的这桌,用命令式的口吻宣布:“隆巴顿,莱恩哈特留下,其他人立刻离开。”
蕾雅讶异地回望他,而纳威的面颊上没有任何一点血色,宛若一张随风飘荡的白纸,根本不敢跟斯内普有任何的眼神接触。
等到教室门随着最后一个学生的离开而关上,斯内普扯了扯嘴角,伸手拿起纳威这节课完成的药水,不满地啧了一声,然后宛若看见脏东西似的快速放下。他叹了口气,低下头直视纳威,尽可能让不悦的声音变得平和一点:“纳威·隆巴顿,我需要知道,你为什么来旁听魔药课。”
纳威瑟缩着,没有抬头,用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音量答:“斯内普教授,我想……”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问题。”斯内普打断他的话。
蕾雅感觉自己比纳威还要紧张,她握紧了刚刚记录魔药步骤的笔,手指在书页上不自觉地摩挲,忐忑地观察着斯内普的样子。什么也看不出来,不过既然让她留在这里,斯内普应该不是要罚纳威的意思。
纳威努力地按捺住内心的不适,好像是抽尽了全身的力气般抬头,直视斯内普冷硬严峻如坚冰的双眼。他哆嗦着张了张嘴,又闭上,然后又张开,结结巴巴地说:“我想,留在霍格沃茨……我想,成为草药学助教。我需要通过魔药学的NEWTs。”
斯内普闷闷地低哼一声,转向蕾雅:“你呢,莱恩哈特?”
“呃,”她变得更加讶异,看了看纳威,又回看斯内普,认真地回答:“我也想留下来,做魔药学或者黑魔法防御课助教。”
“很好。”斯内普说,表情略显松弛,“那从下节课起,每次课后一小时,你来帮隆巴顿复习魔药学。这间教室的所有东西你们都可以自由使用,可以吗?”
“好的。”蕾雅快速的回答,对着斯内普眨了眨眼睛。纳威则像是听见曼德拉草尖叫那般张大了嘴,吃惊地看向斯内普,完全没听明白这位魔药学教授为何要这么安排。
“别这么吃惊,隆巴顿。”斯内普接着解释,闷声道:“这不是莱恩哈特的无偿劳动。每周三周五的下午五点,你要和莱恩哈特去斯普劳特教授那里帮忙,我会亲自跟她说明情况。有没有问题?”
纳威很快与蕾雅互相看了一眼,连忙呆呆地应声:“没,没问题。”
蕾雅瞬间明白了斯内普的言下用意,也明白过来是斯内普嫌她草药学实在是学得太差,让她帮助纳威的同时,也让纳威帮助她——双赢策略,他总是这样,默默地思虑过后替他们计划好一切。
思绪回拢的时刻,她迅速地对面前人轻轻皱了皱鼻子,斯内普接住她无声的抗议,给她回了一个微不可察的讽刺微笑。这笔账记下了!蕾雅在心里想到。
“出去吧,下次课后就按这样。”斯内普淡淡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教室。
……
直到第三次的课后,两个人的相互帮助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纳威终于相信斯内普深埋的善意,并为此感到难以置信。这件事听起来,就像那天打听到蕾雅和斯内普在一起的消息那样让他大脑宕机。
今天的天气暖洋洋,蕾雅的手边堆满各年级的魔药学教材,还散落不少斯内普私下给他们讲解的笔记。她正把头枕在双臂上,耐心地观察着纳威操作的每个细节,这个过程顺带让她温习那些零散的知识,毕竟,她也是五年级才认真学习的。
渐渐地,蕾雅发现纳威在魔药学上其实没有那么的薄弱,他只是对斯内普抱着一种过度的恐惧。斯内普显然也洞悉到这一点,只要他们没有过多的疑问和操作失误,他就会“体贴”地退回办公室,让蕾雅带着纳威进行药剂的练习。
此时此刻,蕾雅猜斯内普是在办公室里熬制狼毒药剂,因为今天就是满月。纳威已经顺利完成了今日计划的药剂,蕾雅也跟着他起身一起整理用过的器皿。
“那我先走了?”纳威将他手上的一个研钵擦干,放回原位,略有不好意思地对还在整理药材的蕾雅说。
“嗯,你先去吧,温室需要你。”蕾雅温和地笑了笑,把用剩的缬草根重新收回铁盒内,心想等纳威走了她正好跟斯内普说一会儿话。
纳威点点头,走出教室。蕾雅一个人在教室里慢慢地整理各种材料和器皿,把它们都归到柜子和桌边。暖阳静悄悄地穿过窗帘陪伴她,懒懒地落在她身边的地板上,铺开一抹抹铂金色的微光。她将最后一张仄歪的凳子归位,靠在调理台上盯着那块光斑,不由地泛起一阵安然,是回忆起两年前来这里帮忙的日子。
“怎么,还没毕业,就开始怀旧了?”斯内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打趣道。
“是啊,好不舍得。”被看穿的她没有选择回头,轻轻地伸了个懒腰,不舍地喃喃道:“我真的能留下吗。”
斯内普抱起双臂,低笑一声,“只要你的草药学和魔法史不拖后腿,我会批准的。”
她转过身,蓦地撞进他眼中那片不加掩饰的偏爱里,随即也对他牵出个浅笑:“那谢谢校长。”过了一阵,她又靠近他一点,接着小声地问:“真的有这么差吗?”
“要听实话?”斯内普微微扬起下巴,毫不留情地开口:“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遗传到你母亲和外公的天赋?如果我有时间,我十分乐意每天下午就看着你抄魔法年代事件和百草分类。”
“呃……”蕾雅无意识地摸摸鼻尖,难堪地晃晃脑袋,“可能是爸爸的基因更强大……”
“好了,要求也不是很高,达到A就行了。”斯内普说完,忽然收住所有的表情,变得警惕起来,朝着门口望去。
就在下一刻,魔药学教室的门口显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蕾雅沿着斯内普的视线疑惑地探头,发现是布莱克。他一如既往地穿着优雅华贵的服装,以一种几乎傲慢的姿态倚在门边,冷声唤到:“斯内普校长。”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几步,将蕾雅挡在身后,嗓音比布莱克更冷更硬:“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布莱克教授?”他在念到布莱克的名字时故意加重音调,让人听得很不舒服。
“我正好路过,想着顺便把莱姆斯的药带回去。”布莱克不紧不慢地说,“省得你又跑一趟。”
“你是希望我称赞你的考虑周到吗?”斯内普的眉心一拧,全身散发出来凝成冰霜的气场,全然没有了刚才跟蕾雅调侃的温柔,“可惜,药还没好。等完成了,我会亲自给卢平送过去,不用你担心。”
“药还没好?”布莱克有些质疑地提高了声音,他往教室里迈进了几步,目光在斯内普和他身后的蕾雅之间游移,质问道:“蕾雅,你在这里做什么?”
蕾雅一怔,连忙开口打招呼:“布莱克教——”
“这不关你事。”斯内普冷冷地割断对话,尖锐地说:“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建议你出去忙你应该忙的事。”
“巧了。”布莱克面露不快,眉头一挑,显然被斯内普的态度激怒,“我确实有事,我想我确实该好好跟你谈谈。”
“你想谈什么?”斯内普的眼神收紧,话语里充满不容置疑的威压:“我不认为我有任何应该跟你谈的事。”
“哦?是吗。”布莱克扯起唇角,手指故意般敲打在门口的桌子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也让蕾雅立即产生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她担心地看向布莱克,只见他灰色的眼睛里沉淀着狠厉和决绝,一字一顿地说:“比如说——谈一谈,关于莉莉?”
莉莉?!——
这个名字出现的片刻,蕾雅和斯内普的脸上就同时浮现出不可置信。蕾雅愈加忧虑地望向斯内普,他与她对视一瞬,压低声急促地命令道:“离开这里,莱恩哈特,立刻。”这是他压抑着怒气而留给她的最后一点温柔。
“可——”蕾雅看到斯内普眼里灌满的愠色,果断将剩下的话吞回肚子里。她咬了咬唇,快步朝门口走去,经过布莱克的时候轻声说道:“那我先走了,布莱克教授。”
布莱克低头看着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格兰芬多学生,唇边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但又还是觉得给斯内普留点薄面,于是保持了沉默。等蕾雅彻底走远,他才重新用审视的神情锁定斯内普,后者的面庞已然全是盖不住的怒火,几近爆发。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解释。”斯内普厌恶地盯着对方,话如尖刃般狠狠地擦破室内对峙的沉重氛围,他的手已暗暗伸入口袋。
“解释?”布莱克嘴唇卷曲成轻蔑的弧度,不经意地摆弄着西装袖口,“你怎么不去跟她解释?我们伟大的战争英雄,你就是喜欢沉浸在这种英雄主义里是不是?一个女学生你都不放过,要是让她知道你这英雄背后的真相,又如何呢?”
“我很忙,不像你,布莱克。我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你高谈阔论。”斯内普攥紧了口袋里的魔杖,面色阴暗得如同幽幽深谷,谷底跌满粉碎的白骨那种,就是窗边粲然的光线也无法穿透。
“那我就直话直说吧。”布莱克站直身子,继而挑衅般开口:“我观察你们有一阵了,就是傻瓜都看得出来那孩子仰慕你。而你,非但没有推开她,还把她留在身边——要我说,你要么是沉醉于她的崇拜,要么——是因为她让你想起了莉莉,不是吗?”
斯内普的肩线陡然一震,身体随之僵硬一瞬。很快,他咬紧了牙齿,下颌的肌肉变得紧绷起来,苍白的面孔因愤怒而扭曲变形,“我不认为我有任何应该回答你的必要,现在,滚出我的教室。”
“戳到痛处了?”布莱克不为所动地伫立在那里,已经敏锐地捕捉到斯内普手上的动作。他的手也因此慢慢地按在腰间的魔杖上,更加咄咄逼人地喊道:“鼻涕精,告诉那孩子,告诉她你做这么多,都是因为你害死了你最爱的莉莉!你根本就不是什么伟人英雄,你只是个试图赎罪的懦夫!到现在你都在想着莉莉,才把如此相像的她留在身边!”
“够了!”斯内普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一个呼吸间,他猛地抽出魔杖,直指布莱克,如雷鸣般咆哮:“我,让,你,滚!”
“你敢试试看能不能把我赶出去?”布莱克同样毫不犹疑地举起魔杖,他眼中的火蹭地一声窜起。随之燃起的烈焰迅速翻涌升腾成熊熊厉火,将两个人脚下所处之地都焚成寸草不生的荒芜。
两个人魔杖的尖端快要迸出火花,就在那种强大到形成漩涡的针锋相对即将碰撞的一刻,麦格的呵斥声忽然在门外响起:“西弗勒斯·斯内普!西里斯·布莱克!给我放下你们的魔杖!”她怒气冲冲的靴子重重地踩踏在地板上,发出跟她嗓音同样的凛冽。
“两位,年近四十的成年人还在这里像一群小巫师一样互相吼叫,是不是有些失态了?即使是哈利和德拉科都比你们表现得更有分寸!”她挡在两个人的中间,方形眼镜透出不容置疑的锐利,看起来跟这面前两位处于气头上的男巫没有任何区别。
这下,空气是真的烧得渣滓都不能余下,连所有的声响都被火焰吞噬。
西里斯嘴唇一抿,显然是想要反驳,但麦格的严厉怒容硬是让他没说出话,他冷哼着别过脸,再也不看斯内普,后者同样别扭地转向另一边。
麦格并没有为此感到满意,她继而厉声道:“如果我再听到你们吵架,那么接下来一个月,你们俩就去帮费尔奇擦奖杯,并且帮海格照料魔法生物!阿不思,你也是,再在角落看不阻止,你就负责监督他俩!”
奖杯?魔法生物?——呃,这妥妥的低年级禁闭啊。
被点到名字的老巫师从教室外墙角的暗处步出,他轻咳一声,收起观战的笑容。他是被蕾雅叫过来的,本来做好打算等他们真的动起手来才介入——毕竟,让这两个人无处安放的怒气发泄一下也没有坏处。有时候,男孩子们打一架就没事了,不是吗?
不过,这两人真要动手的话,可能刚修复的霍格沃茨又要遭殃了。
老巫师边想着边摇摇头,缓缓踱步至门口,对布莱克招了招手,和气地劝慰:“我们先出去吧,西里斯。”
布莱克左右打量着邓布利多和麦格,才犹犹豫豫地放下魔杖,回过身跟随邓布利多退出教室。
然而,斯内普的愤怒仍未平息,他的低吼在空气里爆开,变成一道霹雳袭向门侧:“我警告你,布莱克。刚才的这些话别让我知道你告诉了她!我会让你后悔出现在霍格沃茨!”
“你敢!”布莱克一听到这话,马上急速转身,再次以魔杖笔直地对准斯内普。
“西弗勒斯!”
“西里斯!”
邓布利多和麦格斥责的叫喊同时响起,硬生生地将两个不成熟的男人逼了回去。
斯内普抽回确认门外人已走远的目光,收起魔杖的时分就又察觉到苏格兰女巫脸上的欲言又止。他用力地呼吸一下,处理好过分外露的情绪,低沉地问道:“你呢,米勒娃。也要在这里责问我吗?”
“我的确有话要说。”麦格放缓脸色,却依然严肃地打量着斯内普,“我们去办公室里说吧。”
等麦格坐下,斯内普自然地为麦格泡了一杯红茶,然后边揉着作痛的额角边走向坩埚台,准备着手熬制刚刚没来得及开始的狼毒药剂。幸好没有开始,不然让布莱克这么一闹,整锅药水都要毁于一旦。
麦格低头凝视一阵被盛放在白瓷杯具中的红茶,判断出大概是斯拉格霍恩风格的茶具。随着深红色的茶水在杯中扩散,令人舒缓的果香和茶香也扑鼻而来,氤氲着弥漫在房里。
她仔细抿了一口红茶,暂时缓过气,“哦,你这茶不错,哪里买的?”
“自己调的,用的莱恩哈特家送来的材料,你要喜欢就带点回去。”斯内普简洁寡淡地回复,说着手里捻着魔杖轻轻一转,把柜子上的一个小木盒召唤到麦格手边。之后,他注意力重新转向前面,精准地调整过坩埚底下的火焰,“你有话就直说吧。”
“噢,这真是太贴心了。”麦格看了看木盒里的茶包,再次低头喝一口茶,抬手整理过几根垂落的银发,用一种十分意味深远的语气开启话题:“西弗勒斯,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喜欢听别人絮絮叨叨的人,也觉得西里斯说的那些话太粗鲁,但我认为有些话还是必须说的。”
斯内普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专心地继续手上的动作,但麦格知道他在听。
“她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她很崇拜你,也看得出来你很珍重她,这一点很明显。”麦格缓慢地叙述,“就不提你一开始对她的课后辅导,还有当时如何细致地治疗她的伤。早在你的身份不再是秘密以后,联想到你之前对她的关注,我就看出来了。我相信菲利乌斯和霍拉斯也都看在眼里。”
“你到底想说什么。”黑发男巫冷静地询问,正忙着把研磨好的药材扔进坩埚,一丝不苟。
“我想说,有时候,人们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就像过去这么多年,我们都知道你自小跟莉莉一起长大的故事,也知道你们吵架的事。”麦格的直视着斯内普孤傲的背影,尽可能让自己的话听起来不要那么刺耳,“而凡是认识莉莉的人,看到蕾雅就会想到莉莉,尤其是她的眼睛。”她略有不忍地停住话,叹息一声,继而说道:“但是,她不该是莉莉的替代品。”
房间里顿时静默下来,只有微弱的火焰在坩埚中跳动,药液的沸腾声也逐渐响起。
斯内普沉默半晌,暗暗下定了决心后,他以右手固定住搅拌棍,转过身直勾勾地盯着麦格的眼睛,语调深沉而坚硬:“米勒娃,我希望你知道,”他毫不犹豫、坚定不移地承认:“在我眼里,她就是她,不是任何人的影子。而且,事实上,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什么?!”麦格整个人都像被吓到了一样从凳子上弹起来,她把眼镜一摘,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走到斯内普的身侧,近距离地端详着斯内普那双漆黑冰凉,如坚石般深不可测的双眸:“你说什么?!”
“蕾雅·莱恩哈特,和我,在一起了。”斯内普咬咬牙,不情不愿地耐着性子重复一遍,然后很快又重新投入坩埚的操作中,接着毫无感情地陈述:“我知道这不符合道德原则,你要怎么评判我也没有关系。但这是事实,我不会否认。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守秘密,直到她毕业为止。”
“……”麦格好像想说点什么,又好像都说不出来了。她用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手背,过了好一阵,才斟酌着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呃,那个,阿不思……”
“就这几天。”斯内普平静地回复,“阿不思从头到尾都知道,他一手撮合的。”
麦格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情凝重地重新带上眼镜。她远远地眺望着窗外沉寂在艳阳下的黑湖。更远处的树林像是在天边拉出的一道阴沉剪影,那些模糊不堪的层云,慵懒而淡漠地悬浮在上,似乎无动于衷,就像毫不在意她反应的斯内普。她按住心里闪现的一万个疑问,突然清晰地回想起那天晚会上斯内普和邓布利多之间充满暗示的对话,瞬间恍然大悟过来。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那个晚上最关注那位格兰芬多之星的,不是珀西、不是奥利弗、不是其他男孩,而是面前这位男巫啊。
她凝视着斯内普良久,依旧难以接受眼前的现实,但他根本不像是开玩笑,他身上那种对自我坦白的释然,以及对所爱之人本能的捍卫,这些都让麦格感同身受——在他身上,她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而斯内普,面对这样的目光,却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他的双手仍旧平稳地制作着狼毒药剂,准确、细致,每一步都没有任何差错。任她看吧,他知道从今往后他还会面临许许多多像今日这样的时刻,但他已决定勇敢地不再逃避。
“好吧,好吧,我大概真的老了。我保证,你的秘密在我这里会很安全的,西弗勒斯。”麦格仍然有些愣神地低语。她用手缓慢地摸了摸心脏的位置,仿佛这样可以平复心中对西弗勒斯陷入爱情的震惊。片刻后,她还是略带思索地柔声劝诫:“那你更应该告诉她那些事,不仅是关于莉莉,更是跟西里斯、莱姆斯之间。如果你是认真的,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你的过往。难道你更愿意让她从别人口中听见吗?记住,谣言往往是猜疑与悲剧的催化剂。”
“放心,我知道。”
“她今天看见你跟西里斯这样,肯定吓坏了。”麦格又提醒着。
“放心,我也知道。”斯内普耐心地回答。
(1)HP阿兹卡班的囚徒,斯教代卢平教授课的时候说过的台词。
一更:没检查错字,我困了=v=。
呜啊,爆肝了!这周应该等周末再更新了~文章真的会自己变长啊啊啊本来这章想写到斯教跟蕾雅雅说完自己的过去的。
蕾雅雅是偏科大师,正确的,看她OWL的成绩就知道,草药学和魔法史一直在踩线。但她的妈妈是历史学家,外公是植物学家。 斯教:………………(叹气)。
呜呜,勇敢的斯教谁不爱啊!谁不爱啊![比心][比心]
当然啦也是因为猫猫教授的真诚和真心关心蕾雅雅斯教才坦白的,他可不会对狗爹和卢平坦白。像我在评论区说的,我也在考虑他俩有没有可能和好,但看了很多的文章都表示不太可能,这种差点要人命的世仇大概只有狗爹以生命救了斯教的爱人或者娃才有可能消散那么一点吧……
不过狗爹和斯教的小学生打架真的,精准互相在雷区蹦迪,让邓多多和猫猫教授一人领一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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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了二更:加了一点点麦格的心路历程,呜呜呜,最好的猫猫教授的早期爱情也是个大悲剧啊。
这是HPwiki里的节选:
“在这几个月里,十八岁的米勒娃遇到了当地一个名叫杜戈尔·麦格雷格的麻瓜。杜戈尔是当地一个农户的儿子,英俊、聪明、而且风趣,米勒娃疯狂地爱上了他。两个人开始相互了解,终于麦格雷格在一片刚耕过的田里向米勒娃求了婚。米勒娃答应了。当晚,她发现自己无法将这个婚约告诉父母。米勒娃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她意识到,嫁给一个麻瓜意味着她将要走和母亲一样的道路,将要锁起魔杖过不幸的生活,将要与她所有的理想告别。第二天一早,米勒娃找到麦格雷格,告诉他自己改变了主意,不能与他结婚。她无法告诉麦格雷格自己的理由,因为她知道如果违反了《国际保密法》,自己就会失去在魔法部的工作。三天后,她离开了伤心的麦格雷格,去了伦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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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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