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校长阿芒多·迪佩特发表欢迎各位同学的冗长演讲时,阿洛早已饥肠辘辘,她在火车上只吃了一些零食,此刻有些不安分的扭着身体,愁闷的看着长桌上空荡荡的盘子,五年级的女级长莎莉·杜平悄悄从桌子下伸出手,隔着几个位置拍了拍了她的大腿,示意她稍安勿躁。
阿洛渐渐放松下来,心里默默想着等晚餐出现时一定要胡吃海塞,她现在饿得简直能吞下一头牛,正在这时,坐在她左边的巴蒂突然转过头来,抱着双臂看她。
“克劳奇,你有什么事吗?”阿洛有点害怕他炯炯有神的灰色眼睛,那双眼睛实在是太大了,她不自在的闪躲着,小声问。
“叫我巴蒂。”巴蒂低声说道,仍然是那个没有任何起伏的平板语调,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阿洛,就像一直在瞪着她似的。
“神奇动物管理控制司司长卡斯珀·克劳奇是你什么人?”有个高年级的同学立刻来了交谈的兴趣。
“是我父亲。”巴蒂仍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拉文克劳们小声交头接耳,直到迪佩特校长拍了拍手,他们面前的金盘子里突然放满了各种食物,布丁、香肠、馅饼、烤子鸡、猪排、羊排、炸薯条…
阿洛立刻拿了一份炸猪排,又抹上番茄酱,美滋滋的切了起来。
“我喜欢吃这个,万物皆可番茄酱。”
右边也是一年级新生的海伦·杜邦有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和蜜色的皮肤,她半信半疑的拿起一碟番茄酱刷在自己的烤香肠上。
“我吃出来了,这是坎伯兰郡香肠,跟番茄酱很配!”
吃货的友谊来得就是这么快,两个小姑娘几乎是立刻就熟悉了起来,等到所有人填饱肚子以后,剩下的食物就一股脑的从餐盘里消失了,过了一会儿,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和甜品又出现了,两人拿着巧克力松糕和酒浸果酱布丁,这时拉文克劳们的话题转到了各自的家庭。
“我是纯血统,”海伦说,“普莉希拉·杜邦是我的曾曾祖母,她做过魔法部部长,虽然只有三年,但是我父母一直把这话挂在嘴边。”
大家都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呢,阿洛?”莎莉·杜平问。
“哦,听我的姓氏就知道你们的魔药课教授是我父亲啦,”阿洛笑了笑,“我母亲来自奥利凡德家族,她是个魔杖制造者,在我三岁的时候因为咒语出了些差错,那根新制造的魔杖回火爆炸,她去世了。”
众人面面相觑,海伦观察着她的脸色,看她没有不高兴才小心翼翼的问,“对角巷的奥利凡德先生是你母亲的兄弟吗?”
“是的,”阿洛点头,“他是我舅舅,但是他和我母亲的关系并不太亲密,因为我舅舅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我母亲和他是同父异母。”
众人聊了一会,最后甜点也消失了,迪佩特校长站了起来,餐厅也复归肃静。
“哦,现在大家都吃饱喝足了,我要再对大家说几句话,在学期开始的时候,我要向大家提出几点注意事项。”
“一年级新生注意,校园里的树林一律禁止学生进入,我们有些高年级的同学也要好好记住这一点。”
迪佩特校长犀利的目光朝格兰芬多那边扫了一下。
“再有,管理员阿波里昂·普林格先生也要我提醒大家,课间不要在走廊里施魔法。”
“现在,在大家就寝之前,让我们一起来唱校歌!”迪佩特大声说。
其他老师的笑容似乎都僵住了。
迪佩特轻轻挥动魔杖,他的魔杖杖尖飞出一条长长的金色彩带,在高高的餐桌上空像蛇一样扭动盘绕出一行行文字。
“每人选择自己喜欢的曲调,”迪佩特说,“预备,唱——”
“霍格沃茨,霍格沃茨,霍格沃茨,请教给我们知识,不论我们是谢顶的老人,还是跌伤膝盖的孩子,我们的头脑可以接纳一些有趣的事物。
因为现在我们头脑空空,充满空气,死苍蝇和鸡毛蒜皮,教给我们一些有价值的知识,把被我们遗忘的,还给我们,你们只要尽全力,其他的交给我们自己,我们将努力学习,直到化为粪土。”
大家几乎是鬼哭狼嚎着唱完了这首歌,阿洛捂着耳朵恨不得给所有人一个无声无息咒,实在是太难听了。
“这就是音乐的魅力!”迪佩特校长满意的说,“现在是就寝的时间了,大家回宿舍去吧。”
拉文克劳的一年级新生跟着莎莉穿过嘈杂的人群走出礼堂,登上了大理石楼梯。
他们一共爬了八层楼,而楼梯墙壁画像上的人在他们经过时喁喁私语,指指点点,阿洛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像灌了铅似的,就在她快要坚持不住时,他们终于来到了城堡西侧的螺旋楼梯顶部一扇装有一个鹰形青铜门环的大门前,门环飞快的问出了问题。
“消失的东西去了哪儿?”
“化为虚无。”莎莉说。
“答得很漂亮。”门环说着,打开了大门。
这是一间漂亮的休息室,总体呈圆形,蓝色和青铜色为主色调,墙上挂着这两种颜色的丝绸帷幔,穹顶天花板上绘有星星,下面深蓝色的地毯上也布满星星,彼此相对映照。
从拱形窗向外望去时,拉文克劳塔可以俯瞰学校的操场、大湖、禁林、魁地奇球场以及草药温室。
屋内放满了桌子、椅子和书柜,大门对面的壁龛中放有的罗伊纳·拉文克劳的半身白色大理石像,塑像旁边的一扇门通往上面的寝室。
此时阿洛哈欠连天,等她通过螺旋形楼梯来到自己的寝室时,发现行李已经送上来了,正摆在她的床下,而四柱床上垂挂着天蓝色的丝质法兰绒帐幔。
她立刻换好睡裙,筋疲力尽的躺到床上,和海伦道了句晚安,伴着窗外传来令人放松的风声沉沉的睡去了。
第二天清晨,阿洛和海伦离开了休息室,准备去大礼堂用餐,但不幸的是,她们在走廊上遇到了骚灵皮皮鬼。
皮皮鬼偷偷跟在阿洛背后,趁她看不见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银发桀桀怪笑,大声尖叫道,“揪住你的头发喽!”
阿洛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试图抽回头发摆脱他的骚扰,但是皮皮鬼笑得更大声了,放开她疾速上升着,又把废纸篓扣在海伦头上,把两个小姑娘欺负得吱哇乱叫。
“Melofors. ”一道咒语射到皮皮鬼身上,他的脑袋突然变成了一个大南瓜,阿洛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回头时就发现巴蒂正从走廊另一头走来。
“阿洛?阿洛?”巴蒂张开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皮皮鬼怎么欺负你了?”
阿洛反应过来,立刻娇气的告状,“他扯我的头发!”
说完,她用手指梳理了一下,发现断了好几根头发,心疼的冒出了眼泪,“呜呜,我每天都用速顺滑发剂打理的…”
海伦也摘掉了头上的废纸篓,气愤的把地上的废纸捡起来砸向皮皮鬼的南瓜脑袋,而皮皮鬼大叫着让巴蒂赶紧把他的头恢复正常。
“不要,我看这个脑袋很适合你,”巴蒂冷冷的说,“提前过万圣——你的节日,不好吗?”
阿洛被他逗得破涕为笑,三人奔跑着离开了走廊,不然皮皮鬼反应过来一定会报复他们。
巴蒂看着自己被女孩儿牵住的手,抿了抿嘴,悄悄握得更紧了一些。
等他们来到大礼堂时,猫头鹰已经在众人头顶飞来飞去,把包裹扔在它们主人的腿上。
大礼堂的天花板瓦蓝瓦蓝的,飘着几缕淡淡的浮云,就像高高的、装着竖框的窗户外面的天空一样。
阿洛坐下开始享受全英式早餐,培根鸡蛋、黑白布丁和烤香肠,她都拿了一些,而海伦大口吃着鸡蛋和火腿,只有巴蒂匆匆喝了一碗麦片粥,然后打开了他的包裹。
“今天我们都有什么课?”海伦问。
“噢,和格兰芬多的两节魔药课,晚上有天文课,”阿洛感叹道,“天文课,多浪漫啊,听说有个家族就是用星座起名字的。”
“你指的是是布莱克家族,对不对?”海伦八卦道,“听说布莱克家族是斯莱特林世家,他们家族所有人都都在斯莱特林,无一例外,还记得今年分进斯莱特林的那个男孩儿吗?”
“当然,他看起来神气十足,”阿洛用一种无聊的口吻说,“这可能就是斯莱特林的气质吧。”
“这几年布莱克越来越多了,”莎莉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兴致勃勃的朝着斯莱特林长桌扬了扬下巴,“斯莱特林的女级长就是布莱克。”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阿洛见到了那位黑发黑眼的漂亮女级长——沃尔布加·布莱克,此时她正蹙着眉看手中的《预言家日报》,另一只手拿着勺子举在半空中,连蛋黄滴落出来都没有发现,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而她周围坐了一串黑头发的孩子。
“这么多布莱克?”阿洛暗暗咋舌。
“没错,她旁边是三年级的柳克丽霞·布莱克,二年级的阿尔法德·布莱克,奥莱恩·布莱克,恐怕布莱克这一代的孩子都在这里了。”
“全是俊男美女,”海伦小声嘀咕道,“布莱克以美貌闻名。”
“是啊。”阿洛点头表示赞同,她就喜欢欣赏美丽的事物。
巴蒂把一副新的巫师棋放在桌子上,拆开了母亲的信,扫了一眼,惯常面无表情的脸上神情突然晦暗许多,“我不喜欢布莱克。”
“可是我觉得你们有点像呢?”阿洛认认真真的打量着他,“嗯…就是你太瘦了,没有他们好看。”
听到她的后半句话,巴蒂刚刚被她看得泛红的脸颊突然变得苍白起来,他嘴唇抽动着,露出一个无力的苦笑。
丹尼·阿克利看了看腕表,提醒道,“我们是不是该去上课了?”
“走吧走吧,这可是我父亲的课!”阿洛三两口吃完盘子里的食物,连忙催促自己的小伙伴,“让我们去追逐美妙的魔药吧!”
来到位于地下的魔药课教室时,这里比楼上的城堡主楼要阴冷的多,阿洛无视了教室中那些可怕的泡在罐子中的奇怪标本,和海伦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巴蒂和丹尼坐在她们身后。
“阿洛!”看到她出现,阿拉斯托兴高采烈的和她打了个招呼,“拉文克劳的寝室怎么样?就比我们高一层呢!”
“风景很不错,”阿洛说,“睡觉时能听见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我喜欢这样,一点也不觉得吵闹。”
“我们也差不多。”
地下教室的门又一次打开了,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人还没露面,那个大肚子就已经先挺了出来,他的海象胡子在笑笑眯眯的嘴巴上抖动着,看着一群乖巧的小巫师时格外热情。
“魔药是一门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这里很少挥动魔杖,但是亲爱的孩子们,不要以为这不是魔法,我希望你们能领会烟雾缭绕的坩埚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那是一种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如何获得名望、荣耀,甚至阻止死亡。”
“但这可能需要一点点天分才行,我亲爱的孩子们,现在,翻开你们的课本《千种神奇药草与蕈类》,让我看看有没有人提前了解过。”
说完,他开始点名提问。
“布朗小姐,你来说说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是同一种植物,也统称乌头。”一位格兰芬多女生答道。
“如果我要一块牛黄,去哪里能够找到?克劳奇先生。”
“牛黄是从牛的胃里取出来的一种石头,有极强的解毒作用。”巴蒂淡定的回答。
“没错,把这些都记下来,”斯拉格霍恩教授赞赏的看着他们,“格兰芬多加五分,拉文克劳加十分。”
此时响起一阵摸索羽毛笔和羊皮纸的沙沙声,在一片嘈杂声中,魔药课继续上下去,他们被分成两人一组,开始学习混合调制一种治疗疥疮的简单药水。
霍拉斯挺着肚子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看他们称干荨麻,粉碎蛇的毒牙,赞美某个同学蒸煮带触角的鼻涕虫的方法多么完美。
突然,教室里突然冒出一股酸性的绿色浓烟,传来一阵很响的咝咝声,众人转头望去时,一个坩锅烧成了歪歪扭扭的东西,锅里的药水泼到了石板地上,把附近同学的鞋都烧出了洞。
几秒钟内,全班同学都惊慌失措的站到了凳子上,坩埚被打翻时,那个出错的同学浑身浸透了药水,手臂和腿上到处是红肿的疥疮,痛得他嗷嗷直叫。
“可怜的孩子,”霍拉斯叹息着,挥动魔杖将泼在地上的药水一扫而光,“我想你大概是没有把坩锅从火上端开就把豪猪刺放进去了。”
对方抽抽搭搭的哭起来,鼻子上都冒出了许多疥疮。
“现在我们得去医疗翼,剩下的同学继续,千万要谨慎操作,我可再也不想看到谁受伤了,噢,可怜…”
下课后,等其他同学都顺着阶梯离开了地下的教室,阿洛高兴的往前一扑,抓住霍拉斯的手臂,“爸爸!”
“我的宝贝!”霍拉斯给了女儿一个差点让她窒息而死的拥抱,银白色的胡须激烈的抖动着,“在拉文克劳还适应吗?我可没去过那边的寝室,斯莱特林在湖底,窗户外面能看到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儿。”
“才不!我觉得拉文克劳才是最好的,”阿洛一甩银发,傲娇的说,“湖底?那多冷啊,一定会生病的,我现在是空中飞翔的雄鹰!”
有那么一秒钟,几乎只是一下心跳的时间,霍拉斯感觉自己看到了心爱的妻子。
除了斯拉格霍恩家族标志性的银发绿眼,女儿的一切都像极了她的母亲。
他喝过一次福灵剂,在24岁的那个清晨,只有一汤匙,这给他带来了12个小时的好运。
福灵剂指引着他去了对角巷那家他和朋友开的店铺——斯拉格&吉格斯药房,他拿走了最后一块粪石,虽然当时的他并不需要这个东西。
然后,为了给误服颠茄的兄长寻找万用解毒剂的安德洛墨达·奥利凡德闯进了他的店铺。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中有那么多的药房,她却偏偏走进了我的。
看到那双美丽的银白色眼睛焦急的望着自己,霍拉斯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这份惊心动魄的美丽击穿了,他和她一起赶到了附近的奥利凡德魔杖商店,他把那块粪石塞进了加里克·奥利凡德嘴里,完美的解决了问题。
然后他请那双眼睛的主人去了弗洛林冷饮店,他们一起品尝每个口味的冰淇淋,发现彼此都有着共同的爱好:美酒和甜品,那是无比幸福的一天,在福灵剂失效之前,他得到了她今后经常来往的允诺,一来二去的,他们相爱了。
30岁时,他们的孩子出生了,他永远记得那天的喜悦。
可惜这样美好的日子不会长久,33岁时,这一切都随着那声爆炸的巨响戛然而止,从此这个世界上只剩他们父女相依为命。
霍拉斯回神时,女儿仍旧盯着他看,用那双湖水般清澈的眼睛,就像许多年前,他心爱的妻子每次望着自己的时候。
有些人是不会逝去的。
你在我的脑海里,也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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