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假期的前一天,丹尼和海伦已经离开了城堡,阿洛在走廊看到猎场看守奥格吭哧吭哧的搬着一棵冷杉树走过来。
那棵冷杉树很大,把走廊遮得严严实实,奥格旁边还有一个块头很大的年轻男人,他稍微有点笨拙,不小心把针叶碰得到处都是。
“奥格,需要帮忙吗?”说完,阿洛从枝桠间探出头,热心的掏出魔杖,“我刚学会了一个咒语,Wingardium Leviosa——”
巴蒂还没来得及阻止,就听“砰”的一声巨响之后,那棵冷杉的针叶四处乱飞,戳得那大块头男人拍打着身体哇哇直叫,他手忙脚乱的拂掉了扎进衣服里的针叶,又把地上惊魂未定的奥格一把拖起。
“噢!天呐!”好半晌之后,奥格才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的头发被电得根根直立,上面还有一堆爆炸后的碎木屑,看起来十分滑稽,“谢谢你,斯拉格霍恩小姐,你的魔法很…怎么说呢——amazing…嗯…如此惊艳,但是下次不要再帮忙了。”
“这里出了什么事?”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大理石阶梯上传来,管理员阿波里昂·普林格迅速的跑到走廊。
“是谁在走廊里施魔法!”他看着满地狼藉怒气冲冲的质问道,“是不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
巴蒂拉着阿洛慢慢的后退,大块头男人把他们挡住,手背在身后不停摆动,示意他们快跑,“普林格,没事儿的,只是两个小孩子好心帮忙。”
“海格!我不许你总是偏袒他们!”普林格用恶狠狠的语气低声怒吼,“你在禁林里养危险生物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
两人已经后退到走廊的拐角,奥格看到了他们偷偷摸摸的动作,笑了笑没有阻止,咳嗽着从嘴里吐出一口黑烟,引起了普林格的注意,巴蒂趁机拉着她极快的顺着楼梯往下狂奔,直到跑进了礼堂两人才俯下身大口大口喘着气。
此时麦格教授和露芙金教授都在这里,正忙着布置圣诞节的装饰品。
此时礼堂显得很美丽壮观,墙上挂满了冬青和槲寄生组成的垂花彩带,房间里各处竖着整整十一棵高耸的圣诞树,有些树上挂着亮晶晶的小冰桂,有些树上闪烁着几百支蜡烛。
“最后一棵树怎么还没有拿进来,那边的角落缺了一棵,总是感觉不太好看…”麦格教授嘀嘀咕咕的说。
阿洛头皮发麻,有点不自在的躲着教授们可能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直到发现他们都没时间在意自己,这才小心翼翼的坐到长桌上,思考自己的魔法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你连挥了两次,”巴蒂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低声解释道,“应该是一挥一抖。”
“巴蒂,你一开始学咒语也是这样吗?”阿洛说着就想挥动魔杖再练习一下,吓得巴蒂连忙阻止了她的放电行为。
“嗯…也许…应该是吧,那时候我还小,已经记不清了。”
“我就知道不是我的问题,”阿洛雄赳赳气昂昂的说,“让我多练习几次,我肯定能把圣诞树抬起来!”
巴蒂一把夺过她的魔杖仔细观察,若有所思。
“这是奥利凡德先生出品吗?”
“不,这是我母亲给我做的,”阿洛骄傲的说,“我出生后母亲就开始到处寻找合适的木材和杖芯,当然啦,她跟奥利凡德先生不太一样,她喜欢搞创新。”
“所以这是什么材质?”巴蒂皱眉打量这根看起来十分精致的魔杖。
“是蔷薇木呢,好看吧?”阿洛指着杖身漂亮的蓝色小花朵,“绣球,我母亲最喜欢的花,手柄像个鹰嘴,我猜母亲想让我进拉文克劳。”
“那杖芯呢?”
“雷鸟尾羽,”阿洛说,“这种杖芯我并不太了解,只知道母亲在北美拜访了两位魔杖制造大师,回英国后就决定用它给我做魔杖。”
正在这时,那个大块头男人终于拖着一棵新的冷杉树进入了礼堂。
阿洛爬下凳子跑了过去,“嗯…这位先生,奥格呢?奥格还好吗?”
大块头男人轻手轻脚的把树放在麦格教授指定的位置,这才转过头,那双甲虫般的黑亮的眼睛眯起来,露出一个笑容,“他只是看上去有些狼狈,我是鲁伯·海格,叫我海格就好。”
“太抱歉了,我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咒语,”阿洛费劲儿的仰着头,充满歉意的看着他,“噢,海格,谢谢你帮我们逃跑,现在要来点南瓜汁吗?”
“那就太感谢啦!”海格笑眯眯的说。
阿洛又跑回长桌上,倒了满满一杯南瓜汁,这才举得高高的递给他。
“幸好你们没被抓到,”海格吨吨喝完了那杯南瓜汁,拒绝了她再来一杯的眼神,这才庆幸的对走过来的巴蒂他们两人说道,“普林格会体罚那些他认为不遵守规则的学生,你们这些小毛头可要躲着他点,不要落在他手里。”
“你说得对,”巴蒂说着,把魔杖还给了阿洛,“她不是故意的,只是想帮忙。”
“是啊,我知道,”海格开心的笑起来,“她很有趣。”
阿洛用了好大力气才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露芙金教授身上移开,此刻教授的魔杖中正喷出一串串金色的泡泡,她把这些泡泡挂在那棵新搬来的冷杉树的枝桠上。
“马上就要吃饭了,”巴蒂提醒道,“回去吧。”
“那海格呢?”阿洛问。
“我回猎场去,”海格说,“禁林旁边的石头小屋——我就在住在那里。”
说完,他向外走去,嘴里还在嘀嘀咕咕的说着圣诞快乐。
今天阿洛和巴蒂玩得太开心了,完全没有多少心思去想着练习魔咒,宿舍现在归她的蒲绒绒支配,公共休息室里的人也比平常少了许多,他们俩能占领壁炉边几把更舒服的扶手椅了,这会儿,他们就坐在那里,吃着所有能用烤叉戳起的食物——面包、薯条、蘑菇,开开心心的下着巫师棋。
阿洛偏了偏头,以至于巴蒂的头也偏向所需的角度,她的头发触到了他的脖子,那么轻巧,不知为何,这一触碰让巴蒂想起了那个梦,那个面目模糊的少女,尽管他记不起她的长相,但他忘不了那漂亮的银发。
她轻轻命令棋子,发出了开火的指令,她的骑士像一柄举起的剑,猛烈的在棋盘上宣泄着强大的力量,随后又指挥一个士兵去一个要害的位置,获得了绝对怪异的强大力量,还不停的发展壮大着——就好像在棋盘上最细嫩的地方长了个疥疮一般,害得巴蒂吃尽了苦头。
这局棋快要结束的时候,阿洛突然走出了貌似荒谬的一步,这让巴蒂感觉诧异,但等他察觉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圈套时,准备垂死挣扎,但一切都为时已晚。
在这几个月的对局中,她展现出了惊人的清晰思路和冷酷无情的逻辑推理,这对巴蒂来说无疑是矛盾和割裂的,毕竟在他看来,阿洛一直都是个甜甜的饭桶,虽然有点小脾气,但是善良又热情,学各种魔咒时又显得很笨拙,似乎她更适合去赫奇帕奇,但就在下棋的时候,他总能体会到她的聪明和果决。
在这个圣诞节的前夜,两人互道晚安,阿洛特意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搂着蒲绒绒进入了梦乡,她希望明天可以大吃一顿,开开心心的和小伙伴玩一场,幻想着自己会收到什么意外之喜的礼物。
但巴蒂却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很久才睡着——他总是会梦到一个巨大的棋盘,不禁想到下棋的时候,每个棋子都有他们的用处,而一个人操控棋子的方式才是她的本性。
所以阿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
第二天一早醒来,阿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床脚边放着的一小堆包裹。
“圣诞节快乐。”她打着哈欠,睡眼惺忪对枕边的蒲绒绒——闪闪说。
“那么现在,快来看看我收到了什么礼物吧!”阿洛换好衣服,抱着大大小小的盒子走进了休息室,把它们哗啦啦的倒在扶手椅上。
在她吭哧吭哧拆得不亦乐乎时,穿着一丝不苟的灰色小巫师袍的巴蒂已经戴好了拉文克劳的围巾,步履轻松的来到了她旁边。
“圣诞快乐,阿洛。”他袍子上那块怀表的表链和扣子发出了清脆的摩擦声。
“圣诞快乐,巴蒂,你猜猜我会收到什么?”阿洛听到这个声音,看了一眼他的银色表链,忽然发现自己挺喜欢他口袋里那块精致的怀表,她看了一眼又一眼。
“糖果?甜点?”巴蒂注意到了她的眼神,他不确定的说,转向她那堆包裹,它比他收到的礼物要多很多,“你以为会收到什么?”
阿洛收回目光,拆了几个礼物,的确是各种糖果和方便存放的小圆百果馅饼,还有海伦送的新羽毛笔,丹尼送的一本《怪兽及其产地》。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这几个礼物也太拉文克劳了。”她小声吐槽着,又拿起最小的那个纸包,它外面包着厚厚的牛皮纸,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致我最心爱的宝贝”——不用想,这一定是来自父亲的爱。
里面是一个雕刻精致的小木盒,阿洛小心的打开了它,里面的黑色天鹅绒垫子中嵌着一个小金瓶,看起来像是色泽透明的魔药。
“啊!我知道了!这是福灵剂!”阿洛激动的欢呼一声,“能给人带来好运,或许期末的时候在魔咒课考试上我可以喝一点儿…”
“但这是不被允许的,”巴蒂正色道,“服用福灵剂等于作弊,阿洛,学校规定我们不能这么做。”
“你总是遵守这些烦人的规定,”阿洛泄了气一样沮丧的看着他,委屈的控诉道,“难道你要去告发我吗?告发你最好的朋友?巴蒂,你不会这样吧——”
“不会,”他干干巴巴的说,“我想我会假装不知道。”
第二个很小的包裹里有一张纸条——给你的圣诞礼物,你忠诚的巴蒂。
阿洛迫不及待的拆开了它,发现那是一对漂亮的鸟笼耳环,笼子顶部各有一颗珍珠,周围点缀着一圈碎钻,许多金色的链条从笼子上垂落下来,一只耳环是半个鸟笼,两只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完整的鸟笼。
“这是耳环?”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上面的确有两个小洞,“很漂亮,但是好像太大了吧。”
“等你长大了就可以戴了,”巴蒂的脸有点红,但声音依然没有起伏,“是我母亲做的,她来自布莱克家族,很会做这些魔法道具。”
“嗯?”阿洛震惊极了,已经顾不上耳环,立刻追问道,“布莱克?你母亲?那你?”
“和斯莱特林那群人是表亲,”巴蒂无奈的说,“不过血缘比较远,我外祖父和他们的祖父是兄弟。”
“所以我觉得你们的确有些像,原来不是我的错觉,”阿洛感叹道,“但是你…”
在他屏住呼吸的等待中,阿洛一下住了嘴,没有再说下去。
巴蒂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毕竟她上次说自己没有那群布莱克好看,这让他郁闷不已。
“你拆了我的礼物没有?”阿洛感觉到他有些紧张,贴心的换了个话题。
“很好,我每天都会吃一根。”巴蒂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糖羽毛笔,虽然他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在不停的吐槽这个东西有多甜得发腻,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都被堵住了。
“啊,这可真是个好东西呢,上课的时候吮吸看起来就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要写什么一样,”阿洛兴奋的双眼放光,“听说霍格莫德还有豪华版的棒糖羽毛笔,我猜那肯定可以吃上好几个小时,没准我还能在图书馆边写作业边吃糖呢,平斯夫人肯定发现不了。”
巴蒂的神情更僵硬了,因为图书馆不允许吃东西,平斯夫人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她对那些书籍看得跟宝贝一样,不能容忍学生们可能会损毁一点。
他想象了一下当平斯夫人发现某本书上粘着可疑的粘稠的痕迹,凑近一闻发现是某位同学口中滴落的融化的糖浆…
要问他在图书馆吃糖还是在教室吃糖哪个违反的校规更严重一些,他居然不知道答案——这就是这个磨人精每天都会给自己带来的问题。
阿洛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多人的圣诞宴会,一百只胖墩墩的烤火鸡、堆成小山似的烤肉和煮士豆、一大盘一大盘的美味小香肠、一碗碗拌了黄油的豌豆、一碟碟又浓又稠的肉汁和越橘酱——顺着餐桌每走几步,就有大堆大堆的巫师彩包爆竹在等着她。
阿洛兴致勃勃的抽了一根奇妙的彩包爆竹,礼堂顿时发出了像大炮轰炸那样的爆响,把他们两个吞没在一股蓝色的烟雾中,同时从里面炸出一顶海军少将的帽子,以及几只活蹦乱跳的小白鼠。
在教师席上,除了和蔼的老校长迪佩特,还有她的父亲——穿着暗绿色丝绒吸烟衫、头戴天鹅绒帽子的霍拉斯,而他旁边正坐着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邓布利多,他戴着一顶装饰着鲜花的女帽,此刻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笑话,都在开心的呵呵笑着。
火鸡之后是火红的圣诞布丁,阿洛一口气吃了三个,差点瘫在椅子上不能动弹,巴蒂只好在桌子底下伸手,不轻不重的帮她按摩,她看着海格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乱糟糟的大胡子后面的脸颊越来越红,最后竟然在麦格教授的面颊上亲了一口。
但是麦格教授并没有生气,她咯咯笑着,羞红了脸,头上的尖顶黑色大礼帽也歪到了一边。
阿洛离开餐桌时,口袋里揣着一堆彩包爆竹里炸出来的糖果和小玩意儿,为了消化食物,她和几个留下的同学一起打雪仗,他们疯玩了一下午,过得非常愉快。
等到所有人实在冷得不行了,衣服也变得湿漉漉了,她才终于和坐在橡木大门石阶上看书的巴蒂汇合。
等阿洛气喘吁吁的回了寝室换完衣服,她又来到休息室的壁炉旁,伸出手来烤火。
“这是不对的,”巴蒂立刻出声阻止,又抓住了她冻得红肿的手,轻轻的摩挲着,“等恢复知觉了再烤火。”
等阿洛逐渐暖和起来时,她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又把双手放在面前盯着自己的男孩儿耳朵上捏了捏,“巴蒂,谢谢你,你是我最可靠的朋友,可比整天说风凉话的丹尼强多啦!”
巴蒂用力抿着嘴,甚至都能看到嘴角两边的纹路,这让他看起来更严肃了,虽然这副神情出现在一张稚嫩的十一岁男孩儿的脸上莫名有些搞笑,但阿洛没有在意,那双看起来像瞪人的眼睛也让她不再害怕了。
因为这个人对她很好,这是一种和父亲截然不同的感觉,她想着,或许这就是朋友吧,真希望他们的友谊能够天长地久。
等吃过由火鸡三明治、烤面饼、酒浸果酱布丁和圣诞蛋糕组成的茶点,阿洛已经昏昏欲睡。
这是阿洛在母亲去世后最愉快的一个圣诞节,当然,她想三岁前的自己当然也是如此幸福,可是她已经不记得了。
“晚安。”阿洛甜甜的说,和巴蒂告别,抱着自己的宠物闪闪回到了寝室,她几乎一放下帐幔就睡着了。
“晚安。”巴蒂看着她的身影在门口消失,过了一会儿才轻声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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