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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番外一 我的儿子[番外]

“快给我抱抱!”

阿洛从儿子手里夺过了那只可爱的土拨鼠,揉了又揉,从那两个大板牙一直摸到小爪子,把土拨鼠兴奋得在她手里不停跳起来尖叫。

“哎,太可爱了,”阿洛摸摸鼠头,回身对难得休息的丈夫说,“你看,她比当年我那只蒲绒绒还可爱。”

巴蒂放下手中的《预言家日报》,冷哼一声,“你就惯着她,学这种高难度的咒语都不跟我们商量,万一哪个步骤出了差错,卡在半人半兽的状态永远不能恢复,到时候我看你们娘俩怎么哭!”

“她都已经学成了,你说这些还有意义吗?只会讨人嫌,”阿洛不屑的撇撇嘴,“说实话,到底可不可爱,喜不喜欢!”

“明知故问。”巴蒂板着脸说。

阿洛得意的把土拨鼠递给他,“伽蓝小时候就爱玩泥巴,跟咱家花园里那些地精可亲密了,树根底下,还有花圃和保温菜地里到处都是她挖的洞,都不用松土了,她的阿尼马格斯果然是个会刨地的动物…”

巴蒂捧着土拨鼠,尽力绷住僵硬的表情,摸了摸它,那土拨鼠在他掌心蹭来蹭去,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抖动着,手感好极了。

“你玩完没有?”小巴蒂一直盯着他父亲,着急的说,“玩完赶紧还我!”

“你敢跟我抢!”巴蒂瞪着他,本来就大的眼睛睁得更大了,看得小巴蒂心头一颤。

“这是我老婆…”他不甘心的咕哝着。

“你还好意思说!”巴蒂把鼠鼠放在腿上,用力敲了一下茶几,咖啡杯差点弹了起来,“这一周报纸上全是你们的照片!记者整天堵我,害得我都不敢去部里了!”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提起报纸,小巴蒂立刻兴奋了,他立刻展开那张今天的报纸,果不其然,他和伽蓝在魔法部拥吻的照片出现在头版上。

他又看了看标题:两代黑魔头的终极对决。

小巴蒂皱起了眉,快速浏览着头版文章。

「最近,魔法部部长巴蒂·克劳奇在上周的一个简短声明中证实了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又回到了这个国家,并且再一次展开了活动。

“黑魔头的确死而复生,并且试图东山再起,”克劳奇在向记者们致辞时说,但他看起来十分激动,“不过我可以对所有人宣布这一好消息——那个魔头已经重新被击败,这次他再也无法复生,所有傲罗以及魔法部高级官员都已经检查过他的尸体。”

“我们强烈呼吁魔法界的民众们保持镇定,庆祝时尽量不要引起麻瓜的注意,保险起见,逆转偶尔事件小组以及记忆注销员随时待命,并在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准备为大家辛勤工作。”

魔法部的此次声明引起了魔法社会的狂欢,尽管人们已经听到了传言,部长的女儿击败了神秘人,但令人忧心忡忡的是,似乎很多知情者正在试图掩盖真相:关于伽蓝·克劳奇的真实身世,她正是神秘人的亲生女儿。

究竟是什么促使魔法部各位官员的的态度如此暧昧,详细情况尚不清楚,但可以确定一点,神秘人于上周六晚上进入了魔法部,被伽蓝·克劳奇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击杀。

而她和部长之子——英国队前追球手、魔法体育司主管巴蒂·克劳奇二世的恋情曝光,是否也意味着克劳奇家族对她的弑父行为持默认的支持态度?但当《预言家日报》记者向部长提问,为何神秘人和伽蓝·克劳奇会一同出现在魔法部,而魔法部又有什么机密吸引黑魔头一探究竟、不惜冒着风险也要潜入时,部长拒绝回答。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国际巫师联合会成员以及威森加摩首席巫师等职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目前为止还没有抽出时间接受采访,但他的确是目击者之一。

最令人担忧的是,弑父者伽蓝·克劳奇是否会成为下一个“黑魔王”?而巴蒂·克劳奇二世和她之间的感情是否又发生在他们兄妹关系存续的期间?

本报特约记者丽塔·斯基特。」

“丽塔·斯基特这个母牛!”小巴蒂恶狠狠的叫道,“她是想跟魔法部作对吗?”

“她一向如此,以造谣和编排他人为乐,”巴蒂淡淡的说,“她整个星期都在四处钻营,搜寻魔法部有没有更多的劲爆题材可供报道,即使傲罗们被我下令封口,但凤凰社的口风一向不太紧,泄露了一些消息出去,不用理她。”

这时,土拨鼠从巴蒂的膝盖爬到茶几上,好奇的望着报纸,一双黑亮的眼睛瞪着那张照片。

“我老婆真可爱,这下我可以把她揣进口袋,带着去上班了,”小巴蒂托着腋下把土拨鼠抱了起来,“拉布说这是美国的品种,叫什么黑尾土拨鼠,所以她才这么小巧。”

土拨鼠高兴的叫着,仿佛很赞同他的话。

“你在做梦,”巴蒂无情打碎了他的美梦,“她已经递交了傲罗的职业申请,作为击败了黑魔头的强大女巫,她不需要任何训练,她会直接成为傲罗,部里需要新鲜血液,最近一批老傲罗包括穆迪全都退休了,等这阵子风声过去,她就会去傲罗指挥部上班。”

小巴蒂顿时蔫了,看上去有些忧郁,但土拨鼠贴心的用爪子摸了摸他的脸。

“唉,没关系,最起码还是在部里,可以和我一起上下班,”感受到老婆的安慰,他很快振作起来,“我会让她早点给我生下孩子的,这样她还能在家里多待一年。”

“胡闹!”巴蒂斥责道,“伽蓝还小!”

“她哪里小!”小巴蒂不依不饶的叫着,“我妈不也是这个年纪有了我的吗?”

巴蒂哽住了,话是这么说,但是如果这么年轻就怀孕生子的人是他的女儿…

“而且现在是最好的时间,”小巴蒂狡黠的眼珠子一转,趁热打铁道,“她击败了黑魔头,现在整个魔法界都在她的余威笼罩之下,翻倒巷的治安事件都少了很多,没人敢犯罪,黑巫师都缩起来了,这大概是最清闲的时候,她就算成了傲罗也没有事情给她做啊!毕竟最近连闹得最凶的狼人都收敛了许多——怕被她抓去打死!”

巴蒂迟疑了,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

“亲爱的,你认为我说得对吗?”小巴蒂摇着土拨鼠,把她的眼睛都摇成了蚊香片,他可怜巴巴的说,“你帮帮我,快跟咱爸表个态。”

土拨鼠软软的叫了一声,对着巴蒂点点头。

“唉,好吧,”巴蒂叹了口气,“我都不想管你了,我跟你母亲是为你好,但你总是被他拿捏——”

“你又胡说八道!”小巴蒂激烈的反驳道,“因为伽蓝爱我,她才会听我的,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有个人这么喜欢你儿子,就像我妈喜欢你那样,这足以说明克劳奇很有魅力!”

“行行行,”巴蒂不耐烦的说,“你们确定不办婚礼了,是吗?但是对外——”

“对外她就是克劳奇夫人,毕竟我是魔法部的官员,有义务维护克劳奇的面子,”小巴蒂不甘心的说,“至于拉布,哼…还是便宜那个家伙了…”

“你有点过分,”阿洛无奈的说,“一开始他们才是一对呀!”

“我不管,她现在也是我的!”小巴蒂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土拨鼠的脸,还觉得不过瘾,又撅起嘴巴亲了亲肚子,伽蓝看他“吸鼠”的表情越来越猥琐,只好用爪子扒拉开他的嘴,然后往沙发上一跳,一阵无声的变形过后,她又端庄的坐在沙发上了。

小巴蒂往她身上拱了拱,伽蓝温柔的伸出手臂抱住他,但是人形的老婆更香,他咂咂嘴,都闻到那股冷水的气味儿了,这让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对她做一些下流事。

“咳咳!”巴蒂警告的瞪了儿子一眼,示意他别那么龌龊,当着他的面占他女儿的便宜。

小巴蒂无视了父亲的警告,在伽蓝怀里蹭来蹭去,金发弄得她痒痒的,咯咯笑个不停,那画面简直不忍直视,在父亲的怒气爆发之前,他伸了个懒腰,把手指关节握得咔嚓作响,然后起身熟练的把老婆从沙发上一把抱起,扛在肩上。

“吃饭的时候我再下来,伽蓝肯定困了,我刚才看到她打呵欠了…”

阿洛一脸黑线的看着窗户,现在是七月初,日光刺眼,怎么可能会困呢?她看是这小兔崽子心烦气躁还差不多!

巴蒂期待的看着女儿,希望她能挣扎一下,但很明显,这一次他的愿望又落空了。

伽蓝:看我干嘛呀?我都习惯了…

二人的身影消失之后,巴蒂捏了捏眉心,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烦躁,“自从她打败了黑魔头,我还以为她有长进了呢,结果还是这样…”

“别为难她,法力强大不代表她的性格也会变得强硬。”

阿洛淡定的折起茶几上的报纸,把它放在壁炉架上,这是她这辈子才养成的新习惯:把每张有丈夫或者儿子的信息的报纸收藏起来,现在她的收藏品又多了女儿的报纸。

“再说了,我儿子也不差啊,就是显得有点活泼罢了,但是这很好,上辈子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太可怜了,我不要他那么懂事,然后在压抑中爆发,他就应该像现在这样,这才是他的本性。”

巴蒂听到妻子提起上辈子的儿子,一阵心虚,他什么也不敢说了。

虽然上辈子妻子溺爱儿子,甚至帮他打掩护,一直瞒着他这个做父亲的——小巴蒂在偷偷学习黑魔法,但如果不是他总给儿子压力,又不肯满足儿子对于认同感的渴望,恐怕小巴蒂根本不会那么义无反顾的投身黑暗阵营。

弑父,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这辈子的小巴蒂很好的说明了这个事实:他才是罪魁祸首,他的刚愎自用甚至连累了妻子用“以命换命”的方式去阿兹卡班捞他们的儿子。

如果一开始,他能选择放弃权利、仕途和已经被玷污名誉,用自己对魔法界多年的贡献去恳求邓布利多、去说服威森加摩的审判团,以小巴蒂才十九岁的年纪,并且在缺乏确凿证据的情况下,他的儿子的确有很大的概率被从轻发落——虽然不会无罪释放,但也绝对不会是终身监禁。

他也不该当着魔法界所有政要和记者的面吐出那句“你不是我儿子,我没有儿子”,这样当众大义灭亲,小巴蒂又会有多绝望呢?那是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祈求了,希望父亲能看看他、原谅他,他盼着父亲能亲口证明,他也是爱着唯一的儿子的。

他的小巴蒂明明那么努力,但只一次犯错,却被他这个父亲像甩脱一块污渍那样迫不及待的甩开,他可怜的儿子…

“好了,别想了,现在儿子很开心,不是吗?”阿洛用掌心缓缓抚摸他的脸颊,“我想就算是上辈子的他,见到如今这样的你,也会原谅你这个做父亲的。”

顿了顿,她又说,“你是合格的父亲,最好的父亲。”

巴蒂握住了那只手,“对我来说,你们母子都在我身边,这就是让我最开心的事。”

阿洛把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口上,紧紧的抱住了他。

“我也是。”

第二天早上,巴蒂刚下楼就看着坐在沙发上发愣的三个孩子,一时有些纳闷。

“怎么都起这么早?”

没有人说话,三个人一同用古怪的目光审视着他。

巴蒂感觉更莫名其妙了,他走到厨房里,对着妻子在炉子前的背影说道,“他们怎么回事?”

“不知道,”阿洛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两个盘子,准备往餐桌上放,“伽蓝和拉布突然醒得这么早,我还有点奇怪…不管他们了,你赶紧吃饭。”

巴蒂没多想,坐下来享受妻子为他特意做的烟熏三文鱼班尼迪克早餐,而阿洛一边把那条白色的大围裙解开,一边出了厨房朝沙发上的三人走去。

“宝贝,干嘛呢?快去吃饭,你一会儿还要上班!”

小巴蒂嘴角抽了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步步往厨房去了。

“你呢?拉布?你醒这么早?”

“克…噢…夫人,我最近睡眠比较少…”拉巴斯坦的表情也没比小巴蒂好看多少,但他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也往厨房走,“我这就去!”

“宝贝——”

还没等阿洛说完,伽蓝就扑了过来,深深的看着她,仿佛是想要把她刻进脑海那样。

“不吃饭吗?”阿洛搂着女儿,虽然伽蓝今天看起来怪怪的,不过她也没当回事,絮絮叨叨的说,“我还以为你们要等会儿起床呢…走吧…早餐全都做好了,你要的班尼迪克蛋…”

伽蓝没有说话,顺从的被她拉着往厨房走。

厨房里,几个人都在闷头吃饭。

“你一会儿跟我去上班,”巴蒂瞟了一眼儿子,“别再翘班了,你也不想又被巴格曼投诉吧?他觊觎司长的位置很久了,我看你是打算让这个赌棍如愿以偿?”

“我不想上班。”小巴蒂闷声说。

“你这兔崽子!”巴蒂刚想说他两句,阿洛就拦住了他。

“谁有心情上班啊?你当所有人都像你把工作看得那么重要?还没庆祝完呢,现在最忙的又不是体育司,而是逆转偶尔事件小组,别为难他了,等过段时间其他人的激动劲儿过去了再说。”

巴蒂哼了一声,默认了妻子的话。

小巴蒂偷偷瞥了父亲一眼,大着胆子说,“你也别去了,我希望你在家里陪我…妈。”

“你!”巴蒂感觉这小子有点得寸进尺,但看到他期待的目光,一下子心软了。

这个眼神很像上辈子那个祈求父亲陪他过生日的儿子,巴蒂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行吧,”他叹息一声,“那我今天就在书房里工作,一会我让猫头鹰送封信去部里,让助理把我的备忘录拿来——”

“不,不去书房,”小巴蒂看父亲退了一步,胆子越来越大了,他试探着说,“我的意思是,今天我们谁也不工作,就在家里陪着对方。”

巴蒂瞪着他,但面对儿子那个越来越渴望的眼神,最终败下阵来。

“你现在越来越过分了,以前只是自己翘班,现在还要带上我,你当部长像你那么闲吗?只此一次!”他虎着脸说道。

小巴蒂点点头,他的眼睛突然亮了。

伽蓝吃完了美味的早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在盘子里,阿洛注意到女儿哭了,连忙用桌子上的餐巾给她擦眼泪。

“怎么了?受什么委屈了?你哥又欺负你了?”

“我没有。”小巴蒂立刻撇清关系。

“我不信!”巴蒂扬起了巴掌,跃跃欲试的准备落在儿子背上,“我今天——”

“他没有欺负我,”伽蓝抽泣着说,“我只是想到了一些难过的事。”

“难过的事?什么难过的事?”阿洛震惊的说,“妈妈实在想不出来什么会让你难过,难道是因为黑魔头?”

“不,不是,”伽蓝擦掉眼泪,对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就是看了个麻瓜的故事,让你担心了。”

“麻瓜的东西的确有意思,我还记得你丹尼叔叔当年送了我一本书,这让我特别喜欢瑞士那座雪松林和你们的木屋,哦对了,昨天拉布不是和我说,今天他要和你回瑞士吗?”

“不,我不想回去,”伽蓝挽住母亲的手臂,头放在她肩上,但眼睛却望着父亲,“明天再说吧,今天我也想要你和爸爸一起陪我。”

“行。”巴蒂这次答应的很痛快,一点纠结都没有,毕竟他的小棉袄发话了,而且伽蓝一直很懂事,甚少要求他什么,所以此刻他竟有些受宠若惊。

“你想我让我陪你做什么?”他思索着,“是不是看音乐会?我记得去年暑假,你看了你哥的记忆提过这件事,但是没几天你就去霍格沃茨了,正好今晚就带你去吧。”

“音乐会?”伽蓝愣住了,喃喃的说,“和福吉夫妻一起看吗?”

阿洛的眉头都拧了起来,“福吉?”

她的语气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厌恶,“你怎么会认识这个人?妈妈特别讨厌他。”

“是我跟她说的,”小巴蒂看到伽蓝投来求助的目光,他反应极快的解围,“福吉是我…爸的竞争对手,我顺口提了一句。”

“竞争对手?”阿洛冷笑一声,“自从上次竞选他一败涂地之后,他就不死心的继续蹦哒,但是有什么用啊?你父亲一直在告诉所有人:黑魔头还会回来的,可他也一直在否认,这下好了,所有人都知道黑魔头回来了,又被我的女儿打败了,他简直像个笑话,如果他现在递交辞呈,我是不会惊讶的。”

“怎么样?他会辞职吗?”她望着丈夫。

“不会,”巴蒂平静的说,“我看他现在抬不起头来了,不过魔法事故和灾害司最近挺忙的,可能过一阵子其他人就会把他的事忘掉。”

阿洛怜爱的摸了摸儿子的脸颊,“他就是个尸位素餐的酒囊饭袋,你们不用把他当回事,跳梁小丑罢了。”

小巴蒂敏锐的察觉到了母亲眼中特殊的情绪,他弯了弯嘴角,像伽蓝一样也把头靠在母亲的另一边肩膀上,“妈,我想你。”

“天天能看到我还想?”阿洛被儿子逗得放松了表情,“说吧,又想让我做什么事?”

“没有,就是有感而发,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阿洛笑得合不拢嘴,“那你父亲呢?”

“他…”小巴蒂深深的吸了口气,说道,“是,他是。”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现在是了。

三人借口睡回笼觉回到伽蓝的卧室后,小巴蒂的表情变得有些惆怅,他望着这座熟悉的石头房子里陌生的房间,不停叹气。

“巴蒂哥哥,”伽蓝从背后抱住了他,“这就是你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吗?的确很美,怪不得艾斯搬走后就住在这里了。”

“我以为我再也不会回到我父亲的家了,”小巴蒂感觉自己的鼻子有点酸,他瓮声瓮气的说,“你喜欢的话,等我们回去了,我带你去跟艾斯住一阵子。”

“你们没发现一个问题吗?”拉巴斯坦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们,“巴蒂,他们并不是新的父母,他们就是你的父母,你看不出来你父母是带着我们那个世界的记忆的吗?”

“看出来了,”小巴蒂看上去更忧郁了,“他知道伽蓝的身世,更知道莱斯特兰奇的金库里有魂器,我刚睡醒看到天花板的时候就感觉很熟悉,我立刻查看了‘我’的记忆,他们是故意收养‘你们’的,老巴蒂本身就是魔法部高官,想操控这件事不要太容易。”

“他们甚至跟邓布利多坦白了,”拉巴斯坦说,“邓布利多绝对知道你弑父复活黑魔头、然后又在伽蓝的影响下背叛了黑魔头,反戈一击,这才是他给‘你’上课的原因,目的是为了阻止‘你’走上邪路,而‘我’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斯内普的角色,也是因为邓布利多是知情者,所以这个世界的魂器收集才会这么容易,但是按理来说,老克劳奇死于1995年,你母亲死得更早,我记得没错的话是1982年初,当时我顺着门缝看到傲罗和摄魂怪把你的尸体拖了出去,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魂器的?难道是变成了幽灵?”

“不是幽灵,老巴蒂如果能变成幽灵,我就不能复活黑魔头了,因为他的幽灵肯定也会心心念念的想跟邓布利多坦白我的事,而且我母亲在阿兹卡班,我和伽蓝拿回她的尸骨时,没听说阿兹卡班闹鬼,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

小巴蒂面无表情的说,“我把他们合葬之后,两个人在死后相遇,他们同时醒了,但是我们不知道,因为他们可能是某种人类看不到的灵体,所以他们两个在咱们那座木屋里听到了很多消息,雷尔又经常来,所以他们连挂坠盒的事都一清二楚。”

“我还记得你说过,当年他们合葬后,你说你梦到你母亲骂了你一晚上,”拉巴斯坦嗤笑一声,“人家这么恩爱的一对夫妻,你就像瞎了一样非得认为你妈不爱你爸,你毁了他们的生活,巴蒂,老克劳奇在你母亲死后一蹶不振,虽然他还在魔法部工作,但他整个人都沉寂了下去,不然哈利·波特入学之后,霍格沃茨发生那么多事,怎么没见他出来争权夺利?我猜他压根不在意权利了,他痛苦得都想去死了,但他还得强撑着照顾你这个不省心的东西,而你母亲一直在等他。”

“一直在等?”伽蓝大吃一惊,“什么意思?”

“死亡不过是另一场伟大的冒险,”拉巴斯坦干脆的说,“我看了‘我’的记忆,这话是老克劳奇对‘我’说的,我猜死后,每个人都面临一个选择,前进还是待在原地,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前进去冒险,开始死后新一段的旅程,但是克劳奇夫人一定没有前进,她在阿兹卡班等了十六年,直到跟老克劳奇重逢。”

“当然啦,老克劳奇也没有前进,我想他在海格小屋前等了三年,最终等到了巴蒂取回他的尸骨,他真的——原谅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形容——在那种情况下,他儿子深深的憎恨他,甚至亲手杀死了他,巴蒂取回他尸骨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他居然也在等,他等什么呢?等儿子后悔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是爱,”拉巴斯坦总结道,“他们两个人一定深爱彼此,可能是克劳奇夫人去阿兹卡班之前承诺过老克劳奇,哪怕他们都心知肚明,她绝对走不出那座高塔,但她一定让老克劳奇在死亡之前带她回家,她一直在等,等巴蒂痛改前非,等老克劳奇完成她的遗愿,确认巴蒂不再效忠黑魔王之后把巴蒂放走,但是巴蒂,你摧毁了这一切,你让他们的等待落了空,如果不是奥利凡德和斯拉格霍恩讲述你父母的故事,如果不是你看了你母亲的两本日记,他们还会一直等下去。”

听到这里,伽蓝哭得不能自已,“我知道…他们是有记忆的,也许是妈妈用了什么方法带着爸爸来了这个世界,他们知道我们的故事,所以他们重新来过时,选择了收养‘我’…巴蒂哥哥,他们是一对合格的父母,至少这一次是…可我和你一起杀了爸爸…”

“他们收养‘你’正是因为他们知道你是黑魔王的女儿。”拉巴斯坦隐晦的说。

“什么意思?”小巴蒂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你在暗示伽蓝什么?你想说我父母居心不良?”

“胡说八道!”伽蓝怒气冲冲的尖叫着,“他们抚养了‘我’十五年,如果是虚情假意,我会看不出来吗?他们是真的爱‘我’!”

“没错,”小巴蒂沉思了片刻,说道,“我也能看得出来,我母亲一直很溺爱我,但她这次收敛了一些,不过这份溺爱没有消失,它转移到了‘伽蓝’身上,还有老巴蒂,我现在都有点怀疑,他到底是吸取了教训,还是他喜欢女儿,刚才他对我和伽蓝的态度几乎完全不同,他的确爱‘我’,那是因为‘我’是他的亲生儿子,并且他对我愧疚,但是伽蓝呢?她和我一起杀了他,这只能说明,他是真的爱‘她’,一开始他肯定是警惕的,这是人之常情,可是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他付出了真心,而且伽蓝无论在哪个世界都十分优秀,无论是身为妻子还是孩子,她的确讨人喜欢。”

“那黑魔王呢?”拉巴斯坦吭哧吭哧的说,“在我们那个世界,哈利·波特是预言之子,但是在这里,‘蓝’是预言之女,‘她’甚至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杀了…”

“别提他,”伽蓝厌烦的说,“在哪个世界他都不爱我,我倒是没能下得去狠心,但是这个世界的我就做得很好。”

“他是你父亲!”拉巴斯坦震惊的说,“你知不知道弑父是多么恐怖的行为?”

“弑父?哼,弑父…”伽蓝更生气了,“‘我’有父亲,他很爱‘我’!黑魔王不是‘我’父亲!”

“这么多年你不照样跟弑父者生活在一起吗?”小巴蒂嘲讽的看着拉巴斯坦,“怎么了?我也没见你怕我啊?”

“那不一样,”拉巴斯坦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狼尾发辫,他还挺怀念这个发型,“你父母是有记忆的,所以他们对‘蓝’好,但是拿这一点指责黑魔王,这对他不公平。”

“如果黑魔王也有记忆呢?”小巴蒂冲他步步紧逼,“你告诉我,如果他知道伽蓝反对他,他会不会杀死她?或者干脆不让贝拉生下伽蓝?还是你认为,黑魔王会像我父母一样仁慈的用爱感化伽蓝,亲自把她抚养长大?把杀死自己的仇人养大?”

拉巴斯坦一言不发,因为他知道,以黑魔王的性格,他只会把威胁扼杀在摇篮中,就像他听到预言之后立刻去追杀波特夫妇和他们的孩子那样。

“开心点儿,”小巴蒂逼退了情敌,回身把伽蓝搂在怀里,“他们很爱‘我们’,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美好到我连做梦都不敢这么幻想,黑魔王在‘我’还没毕业时就倒台了,这次更是复活后只活了一个晚上就结束了他的黑魔时代,‘我们’都很年轻,从小一起长大,没有阿兹卡班和夺魂咒,‘我’从未和‘你’分开,‘你’还这么早就嫁给了‘我’。”

“我真想永远留在这里,但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伽蓝眷恋的抱着他的腰,“我今天只想做个小孩子,亲爱的,可以吗?”

小巴蒂点点头,虽然都五十来岁的人了,但他真的很想感受他幻想中的父爱,这是他灵魂深处的渴望。

他有这个世界的记忆,所以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影响,他很羡慕“自己”,再也无法憎恨那个曾经被他杀死的父亲,此时他的心态变回了那个面对父亲时有些战战兢兢的十几岁少年。

他想要父亲的关爱和一直未曾得到的认同感,就现在。

“雷…”伽蓝恳求的望着拉巴斯坦。

“听你的吧,”拉巴斯坦沮丧的坐了下来,“我知道你一直渴望得到父母的爱,但贝拉和黑魔王…唉,我不得不承认,比起巴蒂的父母,他们真是差得远了,你开心的在这玩吧,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你开心我就开心了。”

“那我们走吧?”伽蓝期待的说。

“走。”

阿洛正坐在沙发上打毛线,而巴蒂无所事事的在旁边看着两根穿梭的织针,他还有些不适应没有工作的生活,正在犹豫要不要偷偷去书房工作,就见女儿乳燕投林一般扑了下来。

“爸爸!你答应我晚上带我去听音乐会,还算数吗?”

“算数,”迎着女儿期待的目光,巴蒂点点头,不过他很快又狐疑的说,“但你一向对音乐会不感兴趣啊,跟你兄长一样没有音乐细胞。”

“我突然就想听了。”

因为伽蓝想到了父亲临死前的疯话:谢谢你,韦瑟比,你办完那件事后,我想喝一杯茶,我妻子和儿子很快就要来了,我们今晚要和福吉夫妇一起去听音乐会。

她不由得一阵阵心痛,但她极力掩饰,神情有些黯然的问,“爸爸,你想喝一杯茶吗?”

虽然巴蒂在家里更爱喝冷咖啡,但女儿想给他倒茶,他自然不会拒绝,“想。”

伽蓝按照这个世界的自己的记忆,在厨房里摸索到了一份茶包,不多时,她端着一杯加了牛奶的红茶递给父亲。

在女儿殷切的注视下,巴蒂享受的喝了一口,转头时就看到一声不吭用诡异的目光打量自己的儿子,他总感觉这小兔崽子一定又打算对自己使坏,立刻提高了警惕。

“伽蓝,”阿洛把织针拨到一边,期期艾艾的对女儿说,“可以让我玩一会儿吗?我真的很喜欢…”

伽蓝诧异的望着母亲,她快速的在记忆中搜寻了片刻,然后嘴角抽搐着,无杖变形成一只土拨鼠,跳到了母亲腿上。

小巴蒂&拉巴斯坦:我去!我应该再仔细看看记忆,这个世界的伽蓝居然是阿尼马格斯!

“哎,鼠鼠真可爱,”阿洛兴奋的捏了捏手里的土拨鼠,把她揉的叽叽叫着,“还是我女儿贴心,知道我最喜欢毛茸茸的宠物了…”

巴蒂眼巴巴的望着,身为父亲的包袱让他开不了口向妻子索要土拨鼠女儿,但其实他真的很喜欢,很想揉。

他的目光又落在一旁沉思的小巴蒂身上,这个儿子只会气他!

“爸,你什么意思?”小巴蒂感受到父亲徘徊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略一思索就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他几乎是无奈的说,“你想摸伽蓝就跟我妈说啊,嘴总是那么严实干嘛?”

“净胡说!”巴蒂义正言辞的否认道,“我是在想,她是个没有注册的阿尼马格斯,要是被魔法部发现了——”

“把她送进阿兹卡班?”小巴蒂的火气上来了,忍不住刺了他一句,“你想大义灭亲?”

“没有,”巴蒂干巴巴的说,“我的意思是,也许她可以去注册…”

“这种保命的技能只有傻瓜才会去注册,她又不像麦格整天待在城堡里没有危险,”小巴蒂压着火气说,“她要做傲罗,这种危险的职业当然是保命的手段越多越好,爸你能不能别总是把法律挂在嘴边?”

“哎,你这孩子!”阿洛无奈的摇了摇头,“你父亲就是这种遵守规章制度的人,没事就会念叨几句,不过他只是嘴上说说,不会真的让伽蓝去注册的,一切都凭她自己的意愿。”

“真的吗?”小巴蒂怀疑的问,他觉得母亲又在骗自己。

“不然呢?”阿洛炫耀似的说,“我们读书那时候,我经常抄你父亲的作业,在图书馆偷吃东西,我违反过的校规不计其数,可他从来没有举报我啊,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别当着孩子的面说这种话,”巴蒂口是心非的说,“这又不是什么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了?”阿洛拧着他的一只耳朵,不满的叫道,“你那么喜欢我,爱我爱到违反你的原则,为什么不能告诉他们呢?爱对你来说,就这么难以启齿吗?”

拉巴斯坦:……克劳奇夫人真乃奇女子。

小巴蒂:虽然看到了记忆,但是直面我妈对我爸的单方面压制还是挺让人震惊的。

巴蒂蔫头耷脑的看着妻子腿上的土拨鼠,这时她突然直起上身,飞快的蹿到了他肩膀上,用她的小爪子扒拉妻子的手。

阿洛松了手,撅着嘴说,“伽蓝给你求情,这次我就先放你一马,要是下次你再敢惹我不高兴…哼!你知道那个后果!”

土拨鼠叫了一声表示感谢,然后坚持不懈的用头去蹭父亲的脸颊和耳朵,巴蒂感觉自己被安抚了,有些发烧的脸色渐渐缓和下来。

“一会儿我去买票,你别忘了换麻瓜的衣服,”他摸着土拨鼠油光水滑的背毛,又转向儿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儿子今天有些奇怪,“你呢?你跟拉布去不去?”

小巴蒂敏锐的观察到父亲的眼神中有一丝探究的意味,他学着记忆中的自己放肆的语气,硬着头皮对父亲嚷道,“老头子你又明知故问!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过她?”

巴蒂:啊,这熟悉的配方…

确认过眼神,我那没大没小的儿子又回来了。

小巴蒂:你放心的太早了,father。

我可是完美的继承了我妈的戏精基因!

“好好说话!”巴蒂板着脸严肃的教育道。

“不!我就这样!”

小巴蒂已经通过这个世界的记忆摸清了父亲的底细,见父亲又是这副假正经的模样,他的胆子突然膨胀了,于是伸手捏住父亲的脸皮扯了扯,恶声恶气的说,“爸,生气老的快,你跟我妈现在看起来就像父女!”

说完,多年和拉巴斯坦打闹的经验让他极快的做出了反应:一溜烟儿的跑出了客厅。

巴蒂的巴掌又没拍到儿子,气得胸脯剧烈起伏着,他举起魔杖追了出去,“我让你胡说!我让你使坏!”

土拨鼠牢牢的抱住了父亲的肩膀,她刚才差点被甩飞出去,不过她现在兴奋的直叫,因为这样也算骑在父亲的肩头玩骑大马的游戏了!

一阵放肆的大笑回荡在庭院里,阿洛掏了掏耳朵,不受影响的继续打毛线,显然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拉巴斯坦:我不羡慕。

不,其实我真的很羡慕!

晚上克劳奇一家五口从音乐会剧场出来时,阿洛深情款款的望着丈夫,“亲爱的,你真是太棒了,我早就想听《康派涅拉》,可惜这首曲子好多年没有大师公开演奏了,你真——”

巴蒂看她马上就要吻自己了,微微低下头说,“我知道你喜欢李斯特。”

阿洛踮起脚,毫不吝啬的吻在他脸颊上,“你真好!”

伽蓝有样学样,吻在父亲另一边脸颊上,“虽然我的确听不懂麻瓜的音乐,什么《鬼火》…但是爸爸,谢谢你!”

巴蒂非常满意,拉着妻子和女儿走到一条人烟稀少的小巷子里幻影移形了,只留下儿子和养子面面相觑。

等小巴蒂和拉巴斯坦一番交流回到家后,他们惊讶的发现阿洛和伽蓝失踪了,两人正想去卧室看看,巴蒂就拦住了他们。

“伽蓝说想听睡前故事,等她睡着了你们再进去。”

小巴蒂怔了怔,然后在父亲身边坐下来。

“爸,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说吧。”巴蒂的手按在咖啡壶上,但小巴蒂拨开了他的手,倒了一杯冷咖啡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其实你也不喜欢听音乐会吧?”小巴蒂瞄了瞄墙角那架钢琴,这座曾让他痛恨无比的父亲的房子一如往昔,只有钢琴是唯一的不同——在那个世界,他家里没有钢琴。

“我的确不喜欢。”巴蒂坦荡的承认了。

“福吉喜欢吗?”

“你怎么总提起福吉?”巴蒂诧异的看着儿子,“他也不喜欢。”

“他老婆喜欢?”

“我不知道,毕竟我和她没怎么说过话,但我想她也不喜欢,”巴蒂思考了一会说,“实际上真正喜欢的只有你母亲,你也知道,福吉有血统歧视,而你母亲听的全是是麻瓜的曲子…你祖父家里那架钢琴本来是装饰,但你母亲很有音乐天赋…”

小巴蒂明白了:母亲日记里写的是真的,福吉的确暗恋她,为此福吉甚至强迫他自己去听音乐会,并且他必须带着他的妻子,因为母亲会带着她的丈夫。

福吉不得不忍受痛苦,经常借口跟他父亲交流魔法部的公务从而拜访他的家,因为福吉想看到他的母亲。

而福吉对他有那么深的恶意,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不希望他作为人证去证实黑魔王已经归来的消息,更是因为福吉知道了他越狱的经过,他愤怒于母亲用以命换命的方式牺牲自己把儿子偷换出来,并且福吉更为憎恨他父亲协助越狱的行为,所以福吉立刻就召唤了一个摄魂怪,想要彻底摧毁他。

福吉一生最爱的女人,为了她深爱的克劳奇父子献出了生命,这让他无望的爱转化成了恨。

小巴蒂叹了口气,就像奥利凡德说的那样,母亲很爱父亲,老巴蒂的确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无论他一开始用了什么不堪的手段得到母亲,但谁也不能否认,当她在对角巷大着肚子流浪、拒绝斯拉格霍恩的魔药时,这份爱已经确凿无疑了。

他是因爱而诞生的孩子,老巴蒂其实非常爱他这个儿子,也许父亲一直期盼着他能进入魔法部,像每个克劳奇那样,这在父亲心里是一个父与子的美妙轮回。

这一刻,他终于释怀了。

小巴蒂指挥闪闪拿羊皮纸和鹅毛笔来,躲在厨房里写信,等阿洛回到客厅时,他已经把信塞进了信封。

“快去吧,”阿洛打了个呵欠,她推了推拉巴斯坦,“伽蓝已经睡着了,她今天可真黏人,还跟我要晚安吻。”

“我想夫人一定满足她了。”拉巴斯坦笑了笑。

“当然,她可是我的女儿呀!就算她要天上的月亮我和巴蒂也得想法子去摘。”

互道晚安后,拉巴斯坦上了楼梯,而小巴蒂在角落里偷偷交代闪闪。

“明天早上我起床时,如果我没有阻止你,你就把这封信交给你主人。”

“巴蒂少爷,闪闪怎么听不明白呢?”闪闪棕色的大眼睛里闪烁着不解的光芒。

“我的意思是,你替我保管这封信一晚上,明天早上如果我醒来后没有跟你要回它,你不用询问我,直接把它交给我父亲。”

“噢,好吧,闪闪一定会做到的。”闪闪仔细的把那封信收进她小裙子的口袋里。

小巴蒂上楼之前,盯着沙发上依偎在一起的父母,突然出声。

“妈,我也想要一个晚安吻。”

“嘿嘿,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过妈妈愿意满足你,”阿洛慈爱的走上前,吻了儿子的两边脸颊,“无论你多大都是妈妈的孩子,晚安,我的宝贝。”

但是小巴蒂没有动,固执的盯着父亲,“爸…”

巴蒂抿着嘴,只觉得儿子平时已经够烦人了,今天居然变本加厉!

他僵硬的走上前,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在儿子的脸颊上,“记得早点起床,明天和我一起去部里。”

小巴蒂摸着被父亲吻过的位置,神色莫名。

他仔仔细细的端详着眼前的父母,尤其是今年四十五岁的母亲——在那个世界,她没有活过四十岁。

他走上楼梯,喃喃的说,“晚安,爸,妈。”

第二天巴蒂起床时,他穿戴整齐走出房间,还没有来得及去厨房吃饭,守在门口的闪闪就递给了他一封信。

“主人,这是少爷让我给你的。”

“少爷?”巴蒂不可思议的说,“他人呢?”

“在厨房用早餐。”闪闪恭敬的说。

“这小子…”他不耐烦的嘟囔着,“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非要写信!”

巴蒂拆开了信封,展开羊皮纸,那有些狂乱的字体让他瞳孔紧缩。

这不是他儿子的字!

不对,这是他儿子的字,但是他上辈子的儿子的字…

爸、妈:

这一天我过得很开心,伽蓝和拉布也是,虽然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是如何一觉睡醒后来到这个世界的,但我们商议后决定保持沉默,因为我们脑子里有这个世界的记忆。

很抱歉瞒着你们,但我们只是想体验有父母疼爱我们的感觉。

爸,我以前是让你骄傲的儿子,可惜我一直没有发现这个事实,在我铸成大错后,也没有珍惜妈妈对我的拯救,我和伽蓝一起杀了你,并且一直不认为我们弑父的行为有错,直到奥利凡德和斯拉格霍恩来到我们家里,对我们讲述了你们年轻时的故事。

我从斯拉格霍恩那里拿到了一本妈妈的日记,又回到了这座让我痛恨的房子,破坏了你那个施了魔法的抽屉,拿到了另一本日记,以及你的戒指,还有你写给妈妈的一封信。

爸,我知道你和我妈都有记忆,但你们仍然愿意把“我”生下来,重头来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某一时刻后悔过做出这个决定,但你曾对“我”说不后悔,我相信你,因为在这里,“我”依然是让你骄傲的儿子,对吗?

我错了,爸,我们这对父子一直在错过爱,我想这不仅仅是因为我对爱的需求远超常人,更是因为你的爱太过沉默、坚硬,如岩石一般,但如今的我相信你的爱,如果你不爱我,你不会再给“我”机会,换了一种教育方式把“我”养大,如果你不爱我,你也不会在每次对我施夺魂咒之前,一直质问我还想不想去寻找黑魔王。

我终究是被父亲所深爱的孩子。

我猜也许你们就是在我把你们合葬时醒来的,重逢让你们唤醒了彼此,我想你们在离开我们的世界之前,一定见过我和伽蓝的孩子,你们知道我和伽蓝有一对双胞胎,你们更知道你们的孙子长得像伽蓝,而孙女长得像我妈。

那现在,爸,你所深爱的、原谅的、同样爱你的儿子,必须告诉你一个令你欣慰的消息:

那个世界已经是2016年,我五十四岁,你们的孙子孙女十九岁,艾斯·克劳奇,魔法部法律执行司的雇员,他的性格和爸你一模一样,我以前有些不喜欢他像你,但此时此刻我只觉得庆幸——他是一个如你期盼的克劳奇,如今他就住在你们这座房子里,爸,他很喜欢你,并以你为榜样。

莉娅·克劳奇,她是个职业决斗家,妈,她继承了你那根魔杖,并且无比契合,她是个很像我的孩子,我很喜欢她,因为我总是在她身上看到你的影子,不仅仅是长相。

妈,我爱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母亲,大概是年纪大了,这些年我总是回忆往事,我怕你知道我在你死后依然深陷黑魔法的泥潭,会后悔拿命救我,但我现在知道了你不曾后悔,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都爱着我,永远爱我。

遗憾的是,目前我没有听到你们的孙子孙女恋爱的消息,不过他们各自都有很多追求者,克劳奇家族应该不会断绝血脉。

爸,妈,伽蓝真的很满意你们,很爱你们,她十分愧疚杀了爸爸,我也是,因为我们感受到了父母无私的爱,现在我只希望你们能看出我已经真诚的愧悔。

如果你们收到了这封信,就代表我们已经回到了那个世界,而这个世界的“我们”没有了这一天的记忆,不过无需惦念我们,让这个世界的“我们”陪伴你们吧。

——爱你们的儿子,小巴蒂。

巴蒂的眼泪落了下来,他控制着自己不要哽咽出声,但一声嚎啕已经在他耳边爆发出来,他泪眼朦胧的寻找这个声音时,就发现妻子光着脚站在他旁边,正盯着他手中的羊皮纸,潸然泪下。

“我的儿子!”阿洛呜呜大哭,“他跟我们要晚安吻,那是告别呀!他走了…”

小巴蒂听到母亲的哭声就飞快的跑上了楼梯,他纳闷的看着哭成泪人的父母,“什么走了?我没走呀!我爸还在这,我往哪儿去?”

巴蒂把羊皮纸折起来,珍而重之的放在胸口的位置,背过身去拭泪,“你母亲没事,她以为你走了。”

“那她哭什么?”小巴蒂可不好忽悠,他围着父母不停打转,仔细观察他们的表情。

“我做噩梦了…”阿洛哭得直打嗝。

“那我爸哭什么?”小巴蒂若有所思的说。

“我给他讲了我的噩梦,他也难过了…”

“梦到什么了?”小巴蒂继续追问。

“梦到你离开了我!”阿洛气得用拳头直锤他,“问!还问!我看你是诚心想让我哭!”

“哎呀!哎呀!妈!打死你儿子了!”

小巴蒂夸张的叫着,但他母亲根本没用多大力气,他不痛不痒,只是想耍宝逗他的父母开心而已。

阿洛看了儿子片刻,突然放下拳头,钻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怎么会打死你呢,我死了你都不会死——”

巴蒂听了这话,气得眼泪都憋了回去,他厉声喊道,“再说一遍!你当年怎么承诺我的!”

“我的承诺永远有效,”阿洛暗道不好,连哭都顾不上了,连忙嘴甜的哄着炸毛的丈夫,“我的意思是,我们本来就会死在儿子前面,毕竟我们岁数大呀!”

巴蒂阴晴不定的看着她,“信不信我马上去瑞士的木屋后面挖个坟墓!”

“我信,挖,现在就挖,什么时候你活得不耐烦了,我就跟你一起躺进去。”

小巴蒂张开另一边手臂,“爸,需要安慰吗?”

巴蒂纠结了一秒钟不到,最终还是可耻的屈服了,上前抱住了儿子。

毕竟他真的很爱儿子。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

他终究是他们的孩子。

本章联动雾中风景的番外九,原世界线的小巴蒂三人穿越到巴蒂和阿洛重生后的世界,而那篇番外是小巴蒂三人穿越回去后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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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番外一 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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