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定在明晚，在这之前的日子里塞尔斯安还是照样的过。
吃饭、睡觉、洗漱，与往常不同的是他再没有理会过斯内普，无论是催促对方洗澡，还是命令纳奇替对方准备夜宵等，通通没有了。
不，也不算是不同，毕竟在把斯内普接回来前，塞尔斯安过的就是这种“安静”的生活啊。
外交部的书面工作不多，像出差交流和会面谈判才是这个部门的主要工作。
钢笔在顺滑的纸页上划过，塞尔斯安的字漂亮又规整，正如他这个人，表面功夫足，也爱装的绅士。
签名一个接着一个，直到最后的报告折好放进信封后塞尔斯安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来。
郁闷失落的情绪萦绕在大脑里不肯散去，塞尔斯安盖好笔帽，忽然想在这个他住了二十几年的家里走走。
蜡烛感应到活物的存在自动亮起，走廊从外到里依次挂着普林斯历代家主的肖像画，并且各个都被年少的塞尔斯安画上了精致的山羊胡。
塞尔斯安走得不快不慢，但仍然耗费了十分钟有余到达了尽头。
而尽头，什么都没有。
“或许我可以把我的画像挂在这里。”
正中央，藏在最深处的位置，反正普林斯都要在他手上灭亡了，挂这儿就挂这儿吧。
那么问题来了，画像下面的生平简介要写些什么东西呢？
别人写的一般是些荣耀和赞赏，塞尔斯安偏偏觉得这些是最没有意思的东西，如果真的是人人皆知的莫大的荣耀，何必要写。
思来想去的功夫，月亮已经爬过了半边天空。塞尔斯安提笔又放下，陆陆续续写了些他自己看了都想笑的幼稚话。
“主人，该用早饭了。”
纳奇的声音打断了塞尔斯安的闷笑，投入自己世界的他默默拉回了嘴角，然后转身，跟着纳奇走向餐厅。
“叫他起床了吗？”塞尔斯安不指名道姓，坐上主座也不等回话，自顾自地切着热腾腾的牛奶吐司。
纳奇端碗的动作一顿，回复：“小主人房间的灯是刚刚关的，所以纳奇就没有敲门。”
塞尔斯安闻言点头，轻飘飘地“嗯”了一声。
“再去敲一次门，告诉他我有事出门了，他会出来的。”
……
“稀客，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
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刚告别了千里迢迢从戈德里克山谷赶来协商的波特，邓布利多转头就又迎来了风尘仆仆的普林斯。
波特在欣赏他人之美方面被莉莉教的很好，邓布利多收拾起詹姆斯喝见底的蜂蜜茶，出于待客之道，找了个新杯子为塞尔斯安也倒了杯花茶。
“你的品味始终如一。”塞尔斯安接过茶杯，浅抿了一口，端正起态度认真地构思措辞。
邓不利多抬头对上深沉暗淡的蓝眸，困惑的笑容牵起眼尾岁月的褶皱。
“孩子，是魔法部待的不顺心吗？最近我刚好在招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我觉得挺适合你。”
适合你妹。
塞尔斯安没有开玩笑的心情，虽然以老扮傻是邓不利多的拿手好戏，但他陪着演久了也会累。
“外交部的工作很好，起码它锻炼出了我的谈判能力。技巧一就是凡事要开门见山。”
塞尔斯安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双手相握摆放在交叠的腿上。
他深呼吸，开口：“我想用我知道的一切情报，换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不是帮助，是请求。
邓布利多将茶盏平稳的放置到杯垫上，老花镜片划过抹匆匆的微光，他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等待塞尔斯安的下文。
“我想请你保护斯内普，巫师界知道他是普林斯后代的人很少，可以的话，我希望他和我再没有牵连。”
“你像是在托孤。”邓布利多突然打断了塞尔斯安的发言，审视的目光将塞尔斯安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巫师是不会得绝症的，除非有什么关乎塞尔斯安生死的事要发生，不然塞尔斯安不会说出这么一席话。
“只是觉得没意思了而已。”
总是把自己和一个泥巴种作比较，为了得不到的人费尽心思，他塞尔斯安不是机器，他的字典里，也有“算了”这两个字。
“我好久没有和人下过巫师象棋了，你有空吗？”
……
戈德里克山谷住户不多，入夜后更是寂静清冷。送信的马尔福雪鹰——雪莉盘旋在高空，鸣叫惊起漫天鸦羽。
塞尔斯安挥舞魔杖烧毁了卢修斯寄来的通知，零星火光与灰烬被风雪卷起飘向远方。
在不久前卢修斯成功用彼得的性命引诱走了西里斯。
因为个叛徒使教子一家陷入死亡泥潭，塞尔斯安摇头浅笑，认为西里斯得真相后的表情会很好看。
“咚——咚——咚。”
三长一短的敲门声是西里斯与詹姆斯的开门暗号，塞尔斯安等待的空隙掏出怀表，分钟不偏不倚指在6的位置。
八点三十分。
“啊。”塞尔斯安故作懊恼地呼出热气，眯着眼睛自言自语：“来早了。”
“吱丫——”门缝开出三厘米左右的缝隙，塞尔斯安不疑有他，掐在手里的无声咒语瞬间飞出。
要怪就怪詹姆斯太相信彼得对他的友谊，和对西里斯的高估。
“这么自大就别作对抗食死徒的美梦了吧？”
塞尔斯安停在没躲过石化咒的詹姆斯身旁，风雪被牢牢关在木门外。
室内室外的温度没什么区别，夫妻两担心暴露已经很久没使用过壁炉了。
“好久不见，贸然造访真是不好意思。”塞尔斯安嘴上说着歉意，用麻绳捆住詹姆斯的动作却不慢。
金合欢木魔杖变起隔音墙隔绝楼上与楼下，塞尔斯安艺高人胆大地解除了干瞪眼的詹姆斯的石化。
“莉莉！快跑！带着哈利跑！”喊声撕心裂肺，于塞尔斯安而言是无比的悦耳。
“你看你不仅识人不清，你连魔咒也分不清。”塞尔斯安蹲下，颇有闲情地拍了拍詹姆憋红的脸。
“普林斯你这个走狗！”
塞尔斯安点点头，随即赞同地拖长尾音附和：“嗯，我是走狗、小人、伪君子，那又怎样？”
做小人有小人的好处，做骑士有骑士的弊端，塞尔斯安笑得灿烂，还有八分钟，这八分钟放在这儿属实大材小用。
踏上台阶，詹姆斯的叫骂消失在耳边。婴儿不安的哭声从门缝里飘出，塞尔斯安顿住脚步，他没有敲门，而是轻轻地推开。
“哈利，不哭了，不哭了，妈妈在呢。”
莉莉站在婴儿床前安抚着哈利，红色的长卷发衬托地她背影格外柔和。
但背部的僵硬骗不了人，丈夫的离去无疑带给她无穷的不安。
哈利趴在妈妈的肩头上嗅着百合香味，他的哭声逐渐停息，睁眼瞧见塞尔斯安竟然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两只可爱的小肉手向前伸去，似乎是在和来人打招呼。
心大的救世主。
塞尔斯安笑了一声，莉莉在惊惧中猛然回头，眼睛顷刻蓄满了恐慌。
“你把詹姆斯怎么了！”呜咽掩藏于质问之下，魔杖的尖头迸发光芒。
塞尔斯安抬手轻易挡下了魔咒。
“伊万斯，别那么激动。比起救世主，我更想杀你。”
“杀我？”莉莉迅速把哈利挡在身后，魔杖指着塞尔斯安的心脏发出类似威胁的颤动。
“对，我曾经有无数次杀你的机会，可我全部放弃了。”
塞尔斯安边说边扫视着房间的构造，姿态不似是被魔杖指着的闯入者，而是受邀前来参观的亲朋好友。
莉莉吞咽了下唾沫，不敢有丁点儿的松懈，他试图转移塞尔斯安的注意力，问：“为什么放弃？从我入学开始，你好像就非常讨厌我。”
“是啊，泥巴种谁不讨厌呢？”
塞尔斯安拿起书架上的《格林童话》颇有闲情逸致地细阅，翻页声沙沙作响，二人间气氛十分诡异。
“可偏偏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喜欢你喜欢的要死，你说我能怎么办？”
塞尔斯安表面在若无其事地谈定，其实魔杖始终被他牢牢握在手心。莉莉挑眉，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弟弟”是谁。
“这么说，我应该谢谢你？”
塞尔斯安合上书，大笑声止不住地从他嘴里传出，他像是听见了全世界最好的笑话一样，扶着柜子停不下来。
半分钟过去，笑声戛然而止。
“如果当年我没有去接你们，如果我听他们的话远离你们这些肮脏的非纯血，是不是，就不会喜欢上他了呢？”
他们，指的是养大他的伏地魔与祖母。
你们，指的是伊万斯和斯内普。
“他？”
格兰芬多因为聪明而享有万事通美誉的莉莉，第一次体验到了茫然的感觉。
这个他，难不成是斯内普？不，塞尔斯安和斯内普是兄弟，是同性，所以，骗人的吧？
“就是斯内普。”
塞尔斯安看出莉莉的困惑，积极地为女孩解答。
女孩也不负所望地露出了令他喜悦的震惊。
“你喜欢他？你疯了吗？”
“疯？”塞尔斯安将这个字读的很慢，一个音节一个音节的品味这其中的含义，然后，他甩出了一道粉身碎骨与莉莉擦肩而过。
正中婴儿床后的玻璃窗。
呼啸的寒风一股脑的从这唯一的缺口出拼命向房间涌来，莉莉眼疾手快给哈利施下保温罩，玻璃碎片四溅，她的脸颊有鲜血滑下。
“还有六分钟，不要让我不高兴，好吗？”
六分钟什么？莉莉抬袖擦去了鲜血，没有细想的打算，同样甩出无声咒语。
以击杀为目标的战局就在此刻一触即发。
除你武器与阿瓦达索命相撞在一起，二人同时加力又撤手。
塞尔斯安自创魔咒层出不穷，莉莉被打的措手不及，好在她的反应足够敏捷迅速。
“哇啊，啊啊啊。”婴儿哭闹声夹杂着狠戾的念咒声，二人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哈利所处的婴儿床。
到底是特里劳妮预言的救世主，塞尔斯安在哈利身上有不少的兴趣和期许。
雪花随着魔咒相撞抵消的冲击力撞到了塞尔斯安的脸上，雪花因为体温融化成水珠，滴落进实木地板。
哈利哭闹地惨烈，莉莉不经意查看哈利的瞬间腰侧吃到一击切割咒，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胜利泪水夺眶而出。
塞尔斯安得意地微笑，抽出心思去看挂钟上的时间。
八点三十八分，还有两分钟。
只要这两分钟斯内普不出现，他就直截了当杀了莉莉，当作这个人从来没有存在过，当作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也正是他这刹那的疏忽，给了挣脱麻绳赶上来、就藏在他背后的詹姆斯与和詹姆斯对视点头的莉莉偷袭的机会。
“速速禁锢！”
“四分五裂！”
双臂猛地被魔力化成的锁链禁锢，塞尔斯安错愕地望向后方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詹姆斯。
切割咒划破他的食死徒黑袍，手臂与脖颈剧烈的疼痛让塞尔斯安没能听到金属的落地声。
黑袍的系带松开，盖住了普林斯的家主徽章。
“这是你们自找的。”塞尔斯安一只手捂住脖颈的伤口，温热的血液烫的他心头震颤。
他扭身躲过了莉莉的除你武器，一道无需酝酿的咒语袭向詹姆斯。
“exImmortality！”
这是塞尔斯安之前在普林斯密室里得到的所谓“永生咒”，因为他对活物使用从没有试验品活过，所以他只当是古今翻译差的问题。
詹姆斯及时扑到书架后面，却没想到塞尔斯安的目标不是哪个致命部位而是他的脚腕。
詹姆斯不幸中招，在塞尔斯安的意料之中，刚刚还鲜活的男人从现在开始慢慢地失去温度。
“粉身碎骨！”
丈夫死在眼前对莉莉来说是莫大的打击，她被刺激后不要命地朝着塞尔斯安砸去咒语，塞尔斯安躲过了大半，不一会儿身上就找不着一块好地方来。
除了他刻意保护的脸。
莉莉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下盘中了塞尔斯安数道切割咒，以至于她根本就站不稳，魔杖因为她的倒下而飞出，滚了两米，直至被塞尔斯安踩在脚下。
“时间要到了，伊万斯，我好像要赢了。”
是这场战斗要赢了，也是在斯内普的心里要赢了。
“哈利，很多人爱着你……很爱很爱你。哈利，妈妈爱你。爸爸也爱你。哈利，保护好自己……”
“遗言就到此为止吧，我已经通知邓布利多过来了，他会救这个孩子的。”
塞尔斯安说着，走到摇篮前轻轻地捏了捏哈利·波特的小脸，在哭闹中，从袖子里拿出一样见面礼来。
“小救世主，我们未来还有很多的见面机会，但愿你不会令我失望。”
由普林斯独有的藏蓝宝石打造的项链在塞尔斯安的调整下无比合适地挂在了哈利的脖子上，宝石反射出的光芒显得它像极了塞尔斯安明亮的眼睛。
背后动静窸窸窣窣，塞尔斯安没有回头，只当是莉莉在负隅顽抗的挣扎。
“你还在挣扎什么？这样轻松的死去是你占了便宜。”塞尔斯安拿起哈利边上的铃铛玩具，边“开导”莉莉边逗弄哈利。
他说的是实话没有错，比如隆巴顿那里，按照贝拉的作风，恐怕已经疯了一个了。
“普林斯。”怨毒的，如低语的喊声，来自于莉莉。
“Sectumsempra。”两道咒语在塞尔斯安的耳边同时乍现。
什么？塞尔斯安瞪大了眼睛，沾血的铃铛掉在地上，血液喷涌，溅了哈利半边脸庞。
一点，再一点，婴儿车的奶黄色被单尽数让鲜红占领。
塞尔斯安没有回头，斯内普的声音他比谁都要熟悉。
墙壁挂钟发出啪的一声，现在是——八点四十分。
“哥！”
在慌忙的脚步与呼喊中，塞尔斯安缓缓地松开了摇篮，倒在一片血泊内艰难喘息。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身体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一只冰凉颤抖的受按在了塞尔斯安血流不止的脖颈处，塞尔斯安费力地想去看清是谁，眼前却模糊一片。
是泪水吗？
他好不甘心啊。
差十秒，他就赢了啊。
“哥，哥，求你了，你别闭眼……”
斯内普一遍又一遍地说着，他胡乱地掏出所有魔药来，有用的没有用地全部倒出来试图去为塞尔斯安止血。
可是根本止不住，血液慢慢地变冷，塞尔斯安还在用剩余的力气去喊他的名字。
“西弗勒斯……为什么？”
为什么？我对你不好吗？
你就真的一点心都不肯分给我吗？
“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啊？
好恨啊，恨伊万斯的存在，恨斯内普的绝情，更加恨自己对斯内普的纵容。
他早该听贝拉的，就该把这个混账关进谁都找不到的地下室里，就该给他罐三瓶迷情剂，就该不爱他的啊。
揪着斯内普衣领的手在这刻松开了，塞尔斯安感受到泪水滴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放在以前，他会叫西弗勒斯别哭，会心疼的为他擦拭泪水。
而现在，他只觉得恶心。
死亡是什么样的，塞尔斯安曾问过卢修斯的父亲——阿布拉克萨斯很多次，他说那是沉寂的，是虚无缥缈的，是没有任何感知的。
那时候塞尔斯安听不懂，这时却懂了。
可阿布拉克萨斯没说会这么冷啊，发自灵魂的寒冷，比窗外的风雪可怕百倍。
他感觉自己的血快要流干了，知觉在迅速的离他而去，排在最后的听觉，只捕捉到一句带着哭腔的“对不起”。
而另一边，滑进婴儿车底的那根金合欢木魔杖的杖尖，却闪着璀璨的暖色光芒。
塞尔斯安不知道斯内普教了莉莉神锋无影，其他的魔咒他都可以躲过去，距离他和斯内普说好的承诺还有十秒，所以塞尔斯安没有着急杀莉莉。
这也是导致他死亡的原因之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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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永生咒［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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