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霍格沃茨安静地像是埋在泥土中的棺材,每一处的尘埃被隐形衣下的脚步踩进空气中时,黑湖的方向总会有风慢慢淋过四个人的周身,隐隐的会有猫头鹰活动的鸣叫,搭着不知道什么东西哒啦坠落在地上的声响让富有探索意义的夜游变成了刺激的冒险。
“谁都敢说再也没有比我们的夜游更光辉灿烂的了。”
詹姆得意洋洋地低声炫耀着,西里斯轻笑着用拳头去锤他的肩膀,隐形衣贴在他肩上发出细微的窸窣声,午夜超出季节温度的风从窗缝吹来,从他们脚下匆匆滑开,隐形衣拖在地上的下摆被吹开一角露出四个人贴紧在一块儿的脚。
“前提是我们没有被那个新来的发现。”
莱姆斯声音低到能融进空气中,不无担忧地拍了拍两位好友幅度过大的肩膀,苍白瘦削的脸上除了一如既往的沉静与忧虑之外轻易能让人看出兴奋与激动来。
“要是我们现在被费尔奇逮到,‘灿烂光辉’的夜游就要被替换成奖杯室落灰的黄铜扶手清洁大礼包了……”
矮小的彼得同样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跟着补充,滴溜乱转的小眼睛四处扫视着排除着所有可能出现的危险,说到最后竟然紧张得发起抖来。
秋夜的风从角角落落的缝隙钻进隐形衣中,带着一点霍格沃茨独有的潮湿和霉味,城堡中的一切似乎也藏在这些风里从他指尖蹭过,他轻轻一捻,像在捏住困在逼仄空间里的风,又像在试图抓住某些不太清楚的思绪。
紧张,刺激。西里斯喜欢这种感觉,霍格沃茨的一切总归太过规矩,太过沉闷,太过无趣,就像布莱克家十数年来禁锢着他的锁链将人困住,而每晚的夜游正像是供给他用脚步踩碎规则的隐晦秘密,黑夜和隐形衣盖住小天狼星的皮,紧缩的空气割出来他的骨,大大小小的暗道替换他的筋络,未满十二岁的他在别人熟睡时悄悄用脚步把这座古堡重新命名。
好像在这时,他才是活着的,才是自由的。
“分开走怎么样?”
一片寂静中,詹姆推了推他的圆框眼镜有些兴奋地给出突如其来的提议,眼神里闪烁着独属于詹姆·波特的不安分,小天狼星耸了耸肩对这个意料之外建议同样表示完全的赞同。
他总是对一切都没什么所谓和意见地赞同。
“太挤了,隐形衣要撑破了。”
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苍白理由,尤其是在他还是四个眼睛的情况下。
“你是说我们四个,披着一张毯子像一坨移动的蘑菇,更容易引起注意?”
小天狼星挑眉,嘴角扬起一点顽劣的笑轻轻地用话去戳逗暗藏心思的詹姆,但还是默许地第一个响应,在莱姆斯不赞成和彼得的惊恐视线中让自己先滑出隐形衣的掩护。
“分开行动总是容易事半功倍。”
理直气壮的詹姆最终赢来了剩下两个人的纵容,莱姆斯和小天狼星对了个眼色很有几分无可奈何的味道。
“如果可以的话,带点东西回来,我真的饿了。”
“你不如直接说带点蜂蜜烤鸡腿回来,詹姆。”
青少年长个子的时期总是胃口大,再加上几个人每天晚上总要消耗的体力,晚餐那些东西吃到最后也只能换来消化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要吃东西的口水,这时候听了詹姆的要求,莱姆斯和彼得不约而同将委以重任的目光转移到小天狼星身上,颇为热泪盈眶地目送他消失在拐角的阴影处。
胖修士就在这时哼着歌从他头顶飘过,显然他吃得圆涨的肚子并没有给他提供发现西里斯的好机会,当然,这个性情活泼的胖修士哪怕见了他估计也只会善心大发地把他带进厨房并保守秘密。
贴着墙壁走的西里斯哼笑,厚重的石墙隔着薄薄一层衬衫递过来一些秋季的凉,绕过那副睡着的油画时,肚子咕咕响起叫得像一只没吃饱的嗅嗅。
月光透过高窗泼进来在地面涂铺起稀疏的银色,小天狼星绕过那些在夜里明亮得让人轻易能够暴露的亮光踩着暗处行走,像一只沉默的黑狗掠过夜色。
“要是厨房的家养小精灵不在睡觉,我一定要要一整盘羊奶奶酪和一壶南瓜汁。”
十二岁的小天狼星这会儿好像因为饿肚子才有了几分孩子气,拧着眉头抓了抓自己的长发烦躁地嘟囔着要拐进下一条走廊,却猝然撞上了一团人影。
厚重的书本硌过他的肋骨散落在地,一卷羊皮纸在地上弹了两下被小天狼星下意识地踢开停在第一阶石梯上,月球仪咕噜噜在明亮月色中滚进了墙边的阴影,柔软得堪比水流的月光下那张没什么出彩地方的面孔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皱成了一团,金色的长发趴在她的肩膀被月色淋得在黑暗中浅浅的映着柔润辉光,颜色很浅的蓝色瞳孔却像结了霜的湖面,带着不加掩饰的不悦与厌烦。
是她。
讨人厌的赫奇帕奇的另一位伊万斯。
格兰芬多伊万斯的姐姐,神情总像刚喝了半瓶醋一样刻薄的雪枭,此时正半蹲在地上怒气冲冲地瞪着他,西里斯轻易能在窗边悬进来的月亮下看清楚她抿成直线的嘴巴和梗直的脖子。
“布莱克!”
声音像从火里炸出来的,还带着四处逸散的火星。
小天狼星听着佩妮气冲冲地喊着他的姓氏,像是看见了一块最不招她喜欢的颜色那样用着尖刺来扎他。
“你半夜不睡觉跑出来撞人?”
那双浅蓝色眼睛里的怒火有如实质,西里斯弯腰去捡拾的动作才刚刚划出不大的弧度就被这句话推搡着不耐烦地耸了耸肩,并不能理解为什么每次见到她总是这样一副跟他有深仇大恨的表情。
“总比你半夜爬到塔楼上去找星星谈人生强得多。”
“还是说你又躲着为你不合格的功课哭泣。”
不得理也不饶人的小天狼星将那只准备去捡课本的手插进袍子里讥讽地歪了歪头,转瞬又意识到今天是周三,赫奇帕奇二年级晚上有天文学课程。
同样不得理也不饶人,甚至无理也要辩三分的女孩儿看起来更加恼火,小天狼星话音刚落,看起来恨不得马上就把厚重的课本仍在他头上的伊万斯紧紧攥着手里的羊皮纸从地上站起来向他靠近一步。
“我跟你说了别惹我!没礼貌的一年级!”
她打人的力度说实话更像是给他拍灰,矮了他一头的女孩儿仰着脑袋瞪他,指甲因为过于用力攥紧而泛着粉,完全的一团刺佬儿。
对她口中的没礼貌接受得异常开心,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的西里斯被她毫无攻击力的威胁刺到身上发痒,一边想笑一边绕道她身后弯下腰从地上捡起滚落在石阶上的月球仪在手上高高抛起。
“还给我!否则!”
眼睛颜色真的很浅,小天狼星低垂下眼睛并不十分仔细地打量她,赫奇帕奇的伊万斯与格兰芬多的伊万斯长相并不怎么相似,尤其是这双剔透得堪比冰水的蓝色瞳孔。
很讨人厌。
顾及着违纪和周围的安静,怒气更甚的伊万斯最终只是压低了声音拽他的领带,那张因愤怒而微微泛红的脸几乎顶到他的下巴,西里斯懒懒散散要笑不笑地看着佩妮,眼角带着一丝不耐烦却分明还没玩够,对她这种身高差下毫无作用的攻击行为感到更加好笑。
“别那么认真,伊万斯。”
仔细一想就能弄清楚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西里斯语气都带了几分揶揄的嘲弄。
“你这样拽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你那些永远也弄不懂的科目。”
终于被他挑衅到厌烦的女孩儿眯了眯眼,那双浅蓝色的瞳孔像冬日早晨的水纹粼粼散着冷光。
“如果你想去打扫奖杯室的话,最好别把月球仪给我。”
猛地消失的力度让西里斯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一步重新靠在石墙上,对面的金发女孩儿在月光下终于恢复理智了似的,语气凉得像天文塔顶的风。
“如果你想知道猎户星座的准确位置,现在,带我去厨房。”
“还有,别忘了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你,跟我又哪里是不一样的,赫奇帕奇的好学生。”
半点不受威胁的西里斯反过来引诱她,想了想还是加上一句明晃晃的威逼。
就当是给她今晚带自己去找厨房的报酬了,手指轻轻一点,西里斯看着月球仪在自己手中快速旋转,并不十分在意那些对自己来说比喝水简单的星象。
“你!”
再也没有耐心的西里斯终于舍得从捂热了的砖墙上直起身,皮鞋尖只差几厘米轻易就能踩上她的,愤怒至极的话并不能带来任何作用,西里斯踢了踢她的皮鞋将手中的月球仪重又抛起。
月色明亮清澈如水一般柔软地洒落在走廊,金发女孩儿沉默地迈过一片又一片阴影在他面前跳入银灰色水泊,夜风慢悠悠地过着湿润的黑湖凉气缠上苹果味儿从他身边绕过,西里斯插着兜走在她身后看那金色发尾轻摆,很久很久吐出一口叹气似的呼吸。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