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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倦鸟归林(下)

初春的夜晚仿若陶瓷碗里摇晃的冰块,碰壁叮当作响,光是听见这种声音就仿若有凉风刮过脸颊。这种时候该是捧着刚从炉子里掏出来的烤蜜薯,怀念一下正在逝去的冬天;或者是吃蜂蜜栗子,在糖水里滚过煮沸,用牙签签起来,眯起眼睛可以看到拉长的浓稠糖丝,入口却是细腻的甜味包裹着栗子略显粗砺的口感。

但津门只想吃韩国泡菜。荞麦面太过清淡,需要浓郁的酸甜泡菜增加厚度。她和昼神走在路上,低头看到一颗石子,抬起脚不紧不慢地踢飞了出去。

“你给小优回信了吗?”

她甩了一下头发,抬起手捋顺了,顺势按摩了一下头皮。游乐园里遇到的吉田小朋友全名吉田优,给津门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的信,大多是在描述学校里写的作业,做过的事,和朋友说的话,以及,关系糟糕的父母。

“砸在墙上的一个碗”。

碎片一定会四处飞溅,有几片甚至可能飞到在场的所有人身上。

津门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灿烂的金色余晖。电车的叮当声中,她抓着一个眼神坚定语气温和的女生的手臂,仿佛黑夜降临前的一截浮木,就此在海面上下晃荡,牵引着身体。

“写完了。要我帮你带去一起寄吗?”

昼神侧过脸去回应,耳边响起树的沙沙声。

“她给你写了什么?”

津门跳过问题,径直奔向想知道的事。

“说最近在学校喜欢的一个男生,问我男生都在想什么。”

昼神眯起眼睛,还是没有忍住笑起来。

“笑什么,”津门瞪他一眼,在他反问的“那给你写了什么”声中停顿两秒,省略掉一张纸的内容,概括了另外一张纸,“说她爸妈很差劲。”

出乎预料地,昼神爽朗的笑声丝滑回落,像竹签上拉丝的浓糖,再度掉回碗里,汇成平静沉默的蜂蜜糖浆,嘴角仍有浅淡的笑意。津门在碗里翻找,企图再签起一个栗子,但她手突然一抖,牙签和果实同时掉落。她想到刚才她父亲蔑视的尾音,“这种人”;国中时挨打被用“你以为你这种人还会有人要吗”来羞辱。令人感到羞辱的不是言语的内容,而是说出这句话时鄙夷的语气,将她作为财产的一种物品价值和归属权的贬低。

于是在“这种人”再度恶心地吐露出来之际,她几乎已经捏紧拳头要跳起来,顺延着胸腔里强烈的飓风气流,在顷刻之间席卷起撕心裂肺吼叫的暴怒。自己被羞辱的时候其实无所谓,因为已经习惯性地忽视。但是听到昼神被羞辱的时候比自己被羞辱更加难堪,仿佛是对她的选择的一种鄙视的否决,以此彻底忽略她的存在,掐断烧毁她新生的绿叶,将她重新变回一滩烂泥。

她绝对没有办法忍受让昼神面临和她一样的羞耻,哪怕今天和她在一块的是黑坂也会如此。但如果是后者,她早在吃饭的时候就已经坦然把话说开。偏偏昼神不行。

津门百般纠结地开始思虑要怎么开口引起话题,以便轻松冲淡刚才的阴影。

“所以男生都在想什么?”

明明不是想说这个,却鬼使神差地续上了话。

“别人我倒是不知道,如果是我的话,”昼神微微眯起眼睛,望见昏暗居民区的小公园,“应该会觉得逗喜欢的女生会很好玩,当然前提是不能太过火。”

“你这种人啊。”

津门陡然感叹,心下一惊。昼神已然胸有成竹笑起来:“我这种人怎么了?”

“不讨人喜欢。”

津门撅了撅嘴,又马上抿成一条线。

“我倒是不在意会不会被人喜欢,”昼神转过去嘲笑她,语气轻松得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你看起来很在意的样子。”

“我有什么好在意的,我才无所谓呢。”

“那你这么在意我会不会不讨人喜欢干什么?”

“啊。”

津门一时梗住,稀里糊涂跟着他走进了小公园,在秋千上坐下了。听起来好像是在讨论不一样的内容,又像是对她纠结情绪的稀释,以此告诉她他无所谓被称呼成什么“这种人”。

“刚才为什么不生气啊。”

津门看着他晃起秋千,头发往前膨胀又往后推倒,停下后乱成一团,不由自主伸出手去给他顺了顺毛。

“没什么好生气的啊。本来就是你父亲,加上我知道他的看法又不代表你的看法,所以听过就忘不就好了。”

昼神再次蹬离地面。秋千在沉寂的夜色里嘎吱作响,变成拧结又松开,松开又拧结的心脏。津门盯着他往前飞到半空,忽然害怕他会就这样在空中离她越来越远,听不见她的声音,然后消失。她也想蹬地飞起来,脚却被藤蔓拖住,需要一个邀请来敞开砍断。

好麻烦的性格啊。

津门无比安静地坐在秋千上,自觉拧巴,以发呆对抗无法行动的恐惧。然而昼神忽然落地,迅速绕到她身后把她推起来,吓得她连连惊叫。津门感觉到叫声混进黑色空气,时近时远缠绕耳廓。路灯亮起,借以看清她的声音,逐渐和身体融合,拉回脱离的思绪,溶解掉对抗。

她忽然意识到她已经把昼神放在一个珍重的位置。但昼神并没有。

这种“没有”的直觉,无法从他经常和她结伴回家,周末上午等她从便利店下班来推断,而是从明明相处了这么久却依然没办法对他完全敞开来推断。

能对着上林和黑坂说出的事,没办法坦然对他说出口。津门在意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因此总是伪装着一个理想的样子来尽力呈现,有时候原形毕露好像反而引起他的兴趣。是因为这种反差吗,还是说,他对她的关注和相处,是处在一个观察者的角度?

这种近乎漠然的兴趣和观察,让她无意识地想要表现出好的一面,生怕不好的一面会加速他兴趣的丧失,如同以前自暴自弃的她没能让上林在意一样。津门冷静下来会对此失望。不管是上林还是昼神,仿佛都在无形之中给被喜欢这种情感加上了遥不可及的条件,而她一直无法触及。

于是在落地之际,津门扶着链条站上秋千,高出昼神一个头向下俯视,看着他的眼睛在月光之下莹亮地微暗闪耀,晶莹碎片积聚到眼尾,像猫一样略略侧过头,盯着她仿佛在揣摩她这个举动的意义。

“今晚要待在我家吗?”

津门极度突兀地开了口,等着他反问为什么。

“不,”昼神眼里的笑意如飞鸟般掠过,翅膀扑簌荡漾开月光湖面,“我要回家睡觉。”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昼神切断视线,转身迅速地止住了她的话头。津门跳下秋千又绕到他身前盯着他。虽然人尽可以宣称这是最低俗的做法,但喜欢本身就不是多高尚的事物,何况**本身就是难舍难分的完整词语。

“黑坂还说你对我有兴趣呢。”

津门凭空踢了一脚,没踢起石子,只听到鞋底蹭着泥巴地干燥的刮擦。

“你以为的兴趣是什么?”

昼神有些好笑地转过脸去看她失望的神情。然而津门没有答话,沉闷了两秒,耸了耸肩,摊开手摆出无所谓的语气:“算了。”

“只是因为觉得很孤单吧,”昼神还是望着她,仿佛隔了一层距离,自顾自往下不高不低地说着,由风慢慢吹到她耳边,听不出是否在询问一种确定性,“不管是让别人帮忙换灯泡,还是请别人来吃饭。”

话音在翅膀的扑簌中消散,幽暗之中眨动的睫毛代替了言语。津门抓住开头的“只是”,辨析不出里面的语气,自然也没办法把“请你帮忙和请黑坂或者上林前辈帮忙完全不是一样的事”说出口。

于是沉默几十秒,津门假意离开,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他跟上来,还是开口询问:“要是今天我打人了你会怎么样?”

“你又不是没打过我。”

昼神笑起来,冲淡她的严肃,想起之前两个人不对付的时候津门经常举起拳头恐吓他,有几次恨得牙痒痒直接揍了他两拳。

“我是说,”津门没有跟着他一起笑,“非常失控的时候,变得很愤怒的时候,或者是脸扭曲到很丑的时候。”

“那又怎么样,”昼神迅捷地接上了话,顿了顿,语气里含上清淡的笑意,回复得出乎预料地快,好像早就预演过了答案,“你会因为那样就变的不是津门了吗?不管表现出什么样子,都还是津门里沙啊。”

都还是那个看起来胆子很小,会讨好别人,有时候很强硬,有时候一打即碎,又挣扎着重新把自己拼起来的人。以至于会让看着的人产生最后到底会拼成什么样子的微小期待。

昼神在心里阖上眼。

津门嗫嚅,仿佛被夏季的闪电击中,升腾起雨天的潮湿,从脚边开始蔓延上心脏。她轻轻咬着下唇,最后松开。

“那我抱你一下?”

“这前后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虽然如此说着,昼神还是对着她小小地张开了双臂。津门慢慢蹭过去,蹭到他怀里,感觉到宽厚温暖的臂膀。闭上眼睛沉入黑暗之后,只能闻到他身上的绿色香气,在寒意里凝聚起来,像树林闭合起来的包裹。松果滚落脚边,茂密树叶形成浓绿羽毛覆盖,黑夜轻柔落下。

“我回去会给你发消息的。”

本来该是在短暂拥抱的时候说的仿佛沾染一点潮湿的话,却放在分开之际说了出来,故意消散了一些温情暧昧的可能性。昼神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转身往电车的方向走,丝毫没有回头。津门把手背在身后,想要用力拉伸一下肩颈,忽然发觉怎么也使不上力。

明明看得很清楚。

津门回家泡进浴缸,头靠在墙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水雾,在浅黄色的灯光下湿漉漉弥漫开困惑。

如果是只是有兴趣的话,有必要靠这么近吗。而如果是喜欢的话,为什么总是躲开扔过去的球。不把球打回来就算了,甚至都不接起来。

她又往水里沉下去一点,开始吹水吐泡泡。咕噜咕噜的水声像森林里的泉眼,汩汩流出一条偏僻的未知小径。在森林里迷路是很麻烦的事,尤其是晚上,因为不知道会碰上什么。津门感觉已经跋涉了一段时间,拨开不少灌木丛,压扁许多蕨类植物,在长了苔藓的石头上滑下来,踩碎了不少松果,但还是没有找到走出去的路。再这样下去,她都可以直接把森林当家住在里面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不管人有什么样的感情,本质都是利己的。那昼神到底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难道正是因为在她身上没有感受到什么想要的东西,所以仅仅停留在有兴趣这一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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