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关紧窗子后,便缓步朝唐羡鱼走过来,轻笑道:“干吗这么紧张,又不是第一次见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唐羡鱼心念电转,不动声色地开口询问,仍继续捏着那枚控魂符,随时准备出手。
“唐羡鱼。”来人并不紧张,只是轻轻念出她的名字:“我是专门来找你的。”
“找我?这深更半夜的,你来找我做什么?”唐羡鱼不解。
原来这名不速之客,便是此前夜闯云溪宗、打伤唐羡鱼,后来又在山谷中跟穆怀瑾激斗,救走廖弘的那个神秘人。
来人仍然如前两次见面时一样,隐藏了身形和样貌,唐羡鱼无从分辨他是谁。但这人一向出手狠辣,她不敢掉以轻心。
“道心?”不同于以往几次见面时的来去匆匆,对方这次却是十分悠闲。
他缓步踱到唐羡鱼的桌案附近,瞟到了唐羡鱼刚刚所写的字,有些讥讽道:“想不到你也有困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什么都懂呢。”
“你认识我?你究竟是谁?你跟廖弘是什么关系?”听到这话,唐羡鱼很是意外,一连问了三个问题。
对方上次出现,便是专为救廖弘而来,二人显是交情匪浅。而这人刚刚的言谈之间,好像对自己很熟悉,却又有些说不出的敌意,难道同廖弘一样,也是自己以前的同事?
只是她在穆清晖公司任职时,并无印象曾与何人结怨。更何况她都离职两年了,职场中人情淡薄,谁会浪费时间去记恨一个前同事。
但对方隐匿了外形,她完全看不出来是谁。
自己在明,对方在暗,这局势在唐羡鱼掌控之外,她不能任其这样下去。
她一边面上不动声色地询问,一边用背在身后的左手偷偷动作。
“说起来,你还是我半个前辈呢。”来人不慌不忙,仿佛猫捉老鼠般,仍在兜圈子:“我可是听过你不少的事迹。”
就在此时,符咒绘成,唐羡鱼疾速祭出,口中轻叱:“现!”
那人话刚说到一半,一时不察,便被唐羡鱼迎面射了枚现形符。
对方修为不低,此前还能跟穆怀瑾对阵得有来有往,虽然只是纠缠一时,只为了让廖弘脱身,但应也比唐羡鱼境界高出许多。
只不过这次唐羡鱼攻其不备,所以才得了手。
来人的伪装法术被破去,终于露出了真容。
竟是个长相艳丽的年轻女子。
看着这张分外漂亮,但却完全陌生的脸,唐羡鱼的疑惑分毫未减:“你是谁?”
女子见唐羡鱼突然出手,十分愠怒,柳眉倒竖,立刻从腰后抽出了那把黑色匕首。
她探查了自身一番,发现仅是伪装被破去,便未动手,只冷哼一声道:“我倒是小瞧你了。”
唐羡鱼心道:废话,我又不是穆怀瑾,一言不合拔剑就砍,看看你是谁罢了。
不过看着对方这变化自如的表情,再回想起对方刚才的那句“半个前辈”,唐羡鱼心中有了个猜测。
“你是廖弘的同事?”她试探着问道。
“同事?”听了这个词,女子突然变了脸,好看的眉毛再次拧了起来,半晌又是一声冷哼:“也可以这么说吧。”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又笑了起来:“唐羡鱼,你果然聪明,难怪每个人都夸你。”
看来确实是同事,但也不只是同事,唐羡鱼心中暗忖。
不过她记得,自己在现代社会曾见过廖弘的太太,看起来跟他年纪相仿,并不是眼前这个年轻女子。
她倒无意探究前同事之间的风流韵事,她只想知道,此人今日突然来访,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过这女子喜怒无常、出手狠辣,之前就出手打伤过唐羡鱼和云溪宗弟子。
而唐羡鱼虽然看起来性格和煦,但实际上一向有仇必报。今日听她东拉西扯半天已是极限,此刻便也冷下脸来:“有话请直说吧。”
“行,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了。”女子见唐羡鱼已然不悦,便不再惹她:“我要你帮我和弘哥。”
“帮你?凭什么?”听对方这理直气壮的语气,唐羡鱼差点气笑了:“就凭你打伤过我吗?”
女子倒也能屈能伸,马上换了副笑脸,娇嗔道:“我跟你道歉好了,那时我又不知你是谁。”
唐羡鱼才不信她的鬼话,这女子今日来之前已知她是谁,也未见对她多友善。
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对方如此说,她也给了个台阶,不再深究。毕竟若真翻了脸,自己境界不够,单枪匹马的又打不过对方。
不过此刻已是攻守易势,不慌不忙的人变成了唐羡鱼。
她好整以暇道:“既是想让我帮你们,你总得好好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可还不认识你是谁。”
女子自称名叫苏冉,是在唐羡鱼离职后进入穆清晖公司的,也是公司的下一任人事经理。
难怪唐羡鱼不认识她,她却说唐羡鱼是自己半个前辈。
“今日不是我要来找你的,是弘哥让我来的。”女子仍是有些不情愿,不过提起廖弘,语气却是温柔了许多:“弘哥那天回去后,便让我找机会来寻你,说你定能帮助我们。”
唐羡鱼过去跟廖弘打过不少交道,毕竟他们一个是人事,一个是财务,工作上的交集还是蛮多的。
但这也仅限于工作上,工作之外二人并无来往,更谈不上什么私交,后来更是多年未见。
却不知廖弘此番为何会让苏冉上门,向自己求援。
唐羡鱼不动声色,问道:“哦?不知廖总想让我帮什么忙呢?”
苏冉笑吟吟道:“我自进了公司以来,听到好多人夸你聪明能干,你难道猜不到吗?”
唐羡鱼大概猜得到,但她要等对方主动说出口。
于是她只耸了耸肩:“我笨得很,你不说我怎么猜得到?”
苏冉见唐羡鱼装傻,心中恼怒。只是她此番专程前来,若真这么耗下去,吃亏的还是她。便只好开口直言:“我们想让你同我们一起对付穆清晖。”
“你不受限制?”唐羡鱼发现了华点,苏冉竟然可以随便提起穆清晖,她这回确实没想到:“那廖总怎么……”
“我早就告诉过弘哥,穆清晖不可信,可他偏不听。”听到唐羡鱼提及誓约,苏冉十分愤怒:“他说穆清晖于他有知遇之恩,便上云溪宗拜会,谁知道那该死的…”
“算了,都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了,如今多说无益。”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苏冉及时打住了话头。
她又转而继续谈起之前的话题:“我知道你也想对付穆清晖,这次不仅是帮我们,也是帮你自己。”
听了苏冉此言,唐羡鱼却并不买账。
大家既然并无交情,如今突然寻上门来,开口便要谈合作,多半是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她可不会这么容易就跳到别人挖的坑里。
唐羡鱼心中暗自盘算,面上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笑道:“别乱说,穆总对我可有知遇之恩,如今又是信任有加,整个云溪宗都托付给我了。我没事对付他做什么?”
苏冉也是在职场中摸爬滚打过许多年的,见唐羡鱼如此,明白对方这是准备坐地起价了。
只是她这回前来还有其他目的,不能跟唐羡鱼撕破脸皮,因此也不拆穿,又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唐羡鱼心中暗惊,看来这云溪宗血案确实跟穆清晖和廖弘有关,对方此番前来,定是欲以此作为交易筹码,来交换自己为其办事。
只是若说起云溪宗血案,最急迫想知道真相的当是穆怀瑾才对。这事对自己而言,不过是对付穆清晖的一个手段罢了,他们为何舍近求远,偏偏找上自己?
“我不想。”她心中不解,便仍然不肯上钩,含笑回应:“我才来这里不过半年,五年前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她软硬不吃,苏冉也不装了,收了笑容冷哼一声:“你不想知道,窗外的穆少宗主也不想吗?”
砰!
只见穆怀瑾破门而入,拔剑直指苏冉:“你都知道些什么?”
穆怀瑾原本次日一早便要下山,前往寻找魔修踪迹。临行前想起白日里唐羡鱼为道心所困,便想着向其辞行,顺便再谈谈此事。
却不料刚走到对方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人正在交谈。
他本是君子,不欲偷听,谁知刚欲转身离开,却听见里面之人提及五年前之事,不由地停下了脚步。
唐羡鱼没想到穆怀瑾竟在门外,也不知听到了多少。
她见到如今的情景,心中十分无奈,暗道自己还想再套套话呢,这少宗主怎么拔剑就冲出来了。
你们剑修可真的是…
不过穆怀瑾此举正中苏冉下怀,她娇笑道:“穆少宗主,你这么大张旗鼓的,就不怕被你叔叔听见吗?”
这话却是直指穆清晖了,穆怀瑾厉喝:“你此言何意?这事与我叔父究竟有何干系?”
“想知道真相?明晚子时前来后山,我便告知于你。”见有人上钩,今日目的已经达到,苏冉不再纠缠,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便快速疾掠,拧身向窗外跃出,几个纵身,又一次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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