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顺着楼梯走上去，看到门上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203。
李小溪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他又敲敲门，耳朵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旁边门有人打开看了一眼，问他们：“找王主任？”“对。”
她走过来，使劲的敲了敲门。打开门，又敲了两下，“王主任，有人找。”王主任看了门口的三个人，把耳朵上的耳机拿下来。“请问你们是？”他看了一眼电脑，“午休刚刚过去，我听入迷了。”“王主任，我们是警察，想来了解一个人的情况。”“啊？你们这个警察要跟我们了解情况？”
“是，我们要了解更具体一点的。”“谁啊？我们街道的？”“应该是你们管的，叫高雨。”李小溪把打印出来的高雨的材料递给王主任看。“这个小姑娘我还真的有点印象。”“真的么？”
“但是警察同志，这个小姑娘不是我管的，你们得去找陈姐。陈姐已经退休了，我看看能不能联系到她。”
王主任也没管他们两个，直接给陈姐打电话。
“陈姐，我小王，唉，我这边有两个警察，为了高雨的事，就是想具体问问你高雨的情况。”“啊，啊，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问高雨。不知道。那我告诉他们你在哪，然后你跟他们说？”“唉，好好好，我跟他们说。”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啊，那个陈姐说，她在老年大学上课。地址在中山广场，林野大厦五楼。下午两点下课，可以和你们说说高雨的事。这是她的电话，”王主任随手把地址电话都写下来了。“不过你们得送她回家，她说太具体的事，她记不住，都在家里记着。”“没问题。”
李小溪想了一下，又问了王主任一句，“王主任，那你还记得这个女孩么？”“记得。”“你能说说对她的印象么？”“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姑娘，陈姐对她挺好的，也就陈姐能和她说上话。我有点拿不住，她好像出生就没有妈妈，三岁爸爸也走了，挺惨的。然后就奶奶带着她，呃，我想想，好像小学三年级还是五年级，奶奶也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什么亲戚了，也没别人出现。就邻居和陈姐帮忙看着这个孩子。”
“还有么？”“那没有了，就是确实比较惨的，或者比较奇葩的事情我们会互相聊一聊。但也就是聊一聊。都不会太深入的问，咱也不能帮忙，一个小女孩。对吧。”
“对，那麻烦王主任了，我们走了。”李小溪咧嘴笑了一下。推着吴文轩离开办公室，转身关门的时候，正好看到王主任正把耳机塞进耳朵里。
旁边的门又打开了，刚才帮他们敲门的工作人员，又弹出头来看他们两个。“结束了？”“是。”“那没事了你们就走吧。”“有点事。”她皱着眉头把身体整个蹦出来。“什么事？”
“那个不好意思怎么称呼？”“我姓江，江鑫，三点江，三金鑫。”“鑫姐，我们帮扶的人员是不是应该都有资料，能给我们看一下么？”“哪年的？”“1991年生的。”“这个我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你们不如直接跟陈姐要。陈姐知道，而且她爱记东西，都记得住。”“你的意思是陈姐手上是有这些资料的是么？”“对。她肯定有。”“谢谢了。”
李小溪下去和保安打了个招呼，正好在门口看到程前往里面走。“程队长你怎么来了？”“我那边问完了，基本没用。我就打算过来问问你们两个这里的情况。”
“问到什么了？”“王主任说，这个事情陈姐知道，让我们去找陈姐。但是陈姐退休了，现在在老年大学学习，下午两点以后下课，我们可以去找她。”
“没有什么书面资料么？”“没有，里面的工作人员说，这个资料在哪里就是陈姐知道，所以我们现在急需要找到陈姐。”
“下午两点陈姐下课。”吴文轩又强调了一遍。
程前看了一眼时间，“那我们先去吃个饭吧，然后在哪里？”李小溪把纸递过去：“中山广场，林野大厦五楼。”
“上哪里吃饭。”程前看向李小溪，又转向吴文轩。“小吴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我都可以，队长。你跟小溪商量吧。我去开车，我跟着你们。”
“程队长，文轩好像有点怕你。”“你们两个叫的倒是挺亲切的哈？”“啊？”“怕我不应该么？我不值得他怕？”李小溪不明白程前在闹什么别扭。就也懒得知道。
程前随便拐进去一个面馆，三个人一人一碗面。呼呼吃光了，程前开着车找到了中山广场，林野大厦。他看看时间，刚刚一点半。“我上去看看，你们两个在下面等着，别正好错过了。”
程前找到了老年大学的教师，三个教师，都没下课。突然有个阿姨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举手不知道和老师说了什么，就收拾好了东西，出来了。
程前看着阿姨走到自己面前，“你是陈姐？”“对，你是警察？”“是。”“嗯，有这个气质。”
“走吧，送我回家，然后我给你们说说，唉，不对，小雨有什么问题需要你们来找我？她出事了？”“不是她本人的问题。我们现在查的一个案子，有点麻烦，所以扩大寻找证据，就找到了高雨这里。”“我说呢。走吧。”
李小溪和吴文轩看到程前和一个阿姨一起下来的，就知道人找对了。李小溪让出了副驾驶，陈姐自然的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陈阿姨，你家在哪儿？”“星海人家。到了我指挥你怎么走。”“好了，你系一下安全带。”
李小溪探出个头看着陈阿姨。“陈阿姨你确实慈眉善目的。”“小孩真会说话。”“刚刚王主任也说你对高雨特别好，非常有爱心。”“孩子可怜呗。”“不光是孤儿，这个奶奶，人死了按道理来说我不应该说这些话。但是这个奶奶真的不是个好玩意。”“怎么了？”
她看了一眼程前，觉得没有影响他开车，就继续转过去和李小溪说：“她奶奶本身就重男轻女，本来就讨厌高雨，觉得她是女孩，结果孩子生下来妈妈就大出血人没了。她就更不喜欢了。然后小雨两岁的时候，他爸爸在单位工作的时候，出事了。具体什么事我没打听，反正就是人没了。她奶奶有两个儿子，但是小儿子，听邻居说是受不了他妈妈，跑了。这不身边就这么一个儿子了，结果人还没了。这可好，从这以后小雨的日子就没发过了。倒是说起来她不动手，但是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语言暴力。哎呦，孩子被骂的，刚学会说话的时候，一点动静就被骂，骂她是丧门星，方死了爸爸妈妈，早晚有一天就得方死她。这都是邻居说的。邻居说越大骂的越狠，他们实在看不下去了，报警。然后我们街道才知道这个事，有时间就过去看看孩子，有什么困难帮他们一下。”
程前忍不住插了一句嘴：“陈阿姨，我不太理解，为什么是你们街道接手的呢？你们离的可真不近。”“哎呦这个事最闹心了，因为小雨住的那个地方太偏了。你想想现在都算偏，以前呢，人更少。也没有什么街道社区的。邻居报警的时候小雨都已经五岁多了，找了好几个街道，都不愿意管。她奶奶确实不好搞。小雨爸爸的单位在我们街道管辖的范围里面。他们单位的领导找到我们领导，说能不能安排到我们附近的学校念书。然后去他们单位的宿舍住。然后我们领导这个人真的是好人。就说行，孩子太可怜了。我们安排孩子的学习。结果她奶奶不同意，说上学可以，必须天天回家，得回家干活。她自己一个人不行。那你说怎么办，上学前，我就经常和我们领导去看看孩子，给买点东西。上学了之后，我当时的领导住的离小雨家不算远，她就天天接送小雨上下学。”“嗯？你们领导天天接送？”“对呀，非常有魄力的一个大姐。”
“啊，女的啊。”“女的怎么了！”“没没没，没别的意思，就觉得女的就对了。”李小溪赶紧解释。“啊，”陈阿姨恍然大悟。“我们帮扶有个政策，就是未成年的男孩女孩尽量都是同性别的进行帮助。怎么也要保证女孩对应的是女的。”
李小溪在后面竖起大拇指，“陈阿姨，你们当时就有这个意识，很厉害。”陈阿姨听到这话开心。“这个要讲道理，我们领导确实很有爱心，也有能力，后来升上去了。”“你也很厉害，对高雨一直都很好。”“孩子真的可怜，不过说真的得感谢我儿子。我儿子比小雨大个三岁，他是个小话痨。刚开始只有我们去的时候小雨不说话的。不太会说话，被骂的。我带他去看小雨，他就叭叭叭叭叭的和小雨说话，小雨才开始和他说几句。慢慢的起码会说话了。幼儿园也没去，直接去的小学，你说91年的孩子，可怜死了。”
程前把车开到小区门口，“陈阿姨，你现在还和高雨有联系么？”“没有了，早就没有联系了。我这么多年帮的孩子，也不能说是我帮的，就是政府帮的孩子们。就一个，现在在什么什么集团做法律顾问。来看过我一两次。不是条件这么好的，也不好意思来。但是你说现在这个社会，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没有父母帮扶，有几个特别有出息的。这个是念书念的好，出息了。”
“那你现在就不知道她的情况了？”“知道，现在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变化，我这不是才退休几年么。”“那你知道什么情况？”“我这个是不是犯法啊？”“不至于，就我们三个人，你说吧。”“其实到十六岁了，如果她自己工作了，自己能挣钱了，我们的工作也就算结束了。但是小雨就我挺心疼她的。她虽然有工作，但是就是服务员这样的。一个月也就一千多，她又瘦又小，我当时就帮她申请所有能申请到的补助之类的。后来十八岁了以后，也就是我给她买点东西。一直到她二十二岁，反正大概这个年龄段。突然人就不见了，也不回家了。我就很担心她。后来我就让我儿子去查，他说人活的挺好的，就是不想再和你联系了。真的没人理解我刚开始的那个伤心啊。我说我对她真的是用心，想尽量的帮她，但是她一点也没有感情。”
“她的初中老师好像就说她比较，呃，怎么说呢，说比较麻木。”“小雨这个孩子挺独立的。但是胆小内向，不太爱说话。但是你说她麻木就有点过了。”
“陈阿姨你还是挺向着她说话的。”“这个也是我儿子劝我的，我有一段时间就觉得这个孩子你说，是不是对我这样，有点太，伤心。我儿子说，妈你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首先这是你的工作，当然你干的很好，你看他还知道打一巴掌给一个红枣。”虽然嘴上是抱怨，但是陈姐的语气都是高兴。
李小溪伸头说：“然后呢阿姨。”“我就说这不对，我付出的可比工作应该干的多的多了。然后他说，”陈阿姨停了一下，突然上来一股情绪，让她差点掉眼泪。“他说对于高雨来说肯定是不够的。”车里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您做的可以了。”李小溪轻声说。“但是对小雨来说确实是不够的。我当时也想过，要是把她带回家也行，但是我丈夫不同意。说要是男孩还行，女孩他太不自在了，而且还有个男孩。怕人说闲话。”
她想了一下又说：“其实也是我自己，觉得麻烦。我其实可以劝服他的。”她憋住了眼泪，又强调说：“反正我觉得也没有麻木，但是不爱说话，就是她奶奶小时候造成的。”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