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更衣吧”一个戴面具的女子在为一个蓄了长胡子的男人递上衣服。
长胡子接过衣服，满脸担忧。
坐在一旁的少年用对视回应他。
长胡子叹了口气：“放心，我会回来的。”
莫一米看他把一颗珍珠放在自己手边，另一颗被他拿走放在耳朵中，无论多少动作，还是改变不了金发人鱼是要离开自己这一事实。
这里的房间完美的复制了陆地的房屋设计，但是窗户外面一片黑漆漆的，从未见过天日，这是唯一的缺点。
莫一米不想一个人留在这里。
在这无边黑暗的海底醒来，他发现自己没死后接受到的命运第一份赠礼就是长胡子，除了被长胡子带走莫一米别无选择。
但现在这个长胡子男人要离开，留给莫一米的不是孤独那么简单，窗外的幽深缥缈，远无边际的漆黑仿佛昭示着莫一米未来的样子。
莫一米舍不得离别，心有戚戚：“如果你回来我已经死了，那谢谢你陪伴我生命的最后一程。”长胡子对自己真的担忧，不会不在意自己现在精神状态吧。看到男人鱼尾有些僵直，鳞片上的亮光好像也暗了些，莫一米期待地看他回头。
“放心吧，你体内流着我族血脉，几近永生。”说完，头也不回的和另一个人鱼离开了。
莫一米为这句话颓丧，心底被冻住的愤恨情绪在此刻冒头，他以为这世间没什么好值得失去，值得失望的，是他错了。
错在他还活着，错在他像个异类活在这陌生的海底。
莫一米在偌大的海底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生存能力，除了醒来那天身体自动解锁的第二套呼吸系统。
他来到这房间的镜子前，张开嘴巴，最里面的咽喉处，两边有鳃一样鲜红的细丝，在充满了水的环境微微晃动。
不活了，人鱼血脉又如何？这是他第一想法，并且付诸了行动。
长胡子走后留的门很容易打开，莫一米和容易就冲了出去，但是外面的黑暗好像会吞噬莫一米。
他又关门退回来。
方才那种独自处于无边无际黑暗中的感觉久久不去，尤其率先伸出的手臂，这会仿佛还在颤抖。
莫一米觉得越来越抖，抬起胳膊，从指尖到整条臂膀都在发黑，好像从指尖处洇开的墨。
越黑的地方，莫一米越疼，并有逐渐被疼死的迹象。
百里之外的海底，人鱼们自发组织成的海底最大研究中心，从下往上分层，里面灯火通明。
虽然没有任何建筑的痕迹，但是里面和外面有一道很自然的透明隔墙。
“斯特教授，刚刚的实验结果又出问题了。”一个人鱼手里捧着一个团子，透明团子里是粉紫色的药水，安静的海底，这药水自己在团子里缓缓流动。
随后又拿出上一次的数据，是一瓶无色无味，平静不能动的液体。
斯特越看这粉色的液体越不对劲，转头巡视这个已经空空如也的顶层房间，但是桌子上微微晃动的书页出卖了来者。
“出来。”斯特声音不算凶。
一个和他容貌八分相似的人鱼游过来，和他哥哥不同的是，他的尾翼还有鳍尖处都带着一丝透明，灯光多的地方会让其熠熠发光。
“哥哥好，千灵博士好。”漂亮的人鱼打着招呼。
斯特博士对他不屑。后者
用手挥了挥，眼前的水域变成巴掌大小的凹面，他们在模仿人类的凹透镜。
现在的人鱼种群对人类抱有两种态度，一种认为要世世代代和人类隔绝，一种认为要适当和人类接触。
斯特和他的弟弟沉阳显然就是两个不同的态度。
“我们天天研究这么多东西，有些是从人类那里得来的，有些是用来对付人类的，甚至更多的是为了，躲避人类。”沉阳又把凹面的水域划出一个气泡，让气泡缓缓升走，然后才看向这两个比自己大很多的人鱼：“可是，你千灵博士，你见过人类吗？”
千灵博士摇头，但是他想说他有人类的资料。
“哥，你呢？”沉阳满意的看这个当前人鱼魔药研究中心最大的博士，一脸冷酷的摇头。
“所以……”
“没有所以，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水中世界和空气世界永远不可能相融，就像人类和人鱼永远不能相见一样。”斯特早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但是以前他这个弟弟想去水面之上的想法没有这么浓烈，除非他最近受了什么刺激，或者他做了什么事？
就在沉阳觉得他哥非常无趣准备游走的时候，斯特把他拦了回来。
“你能告诉我你的理由吗？”斯特问他。
沉阳不喜欢他哥这种老古板，才不会把自己所有心思都告诉他，如果自己做的事被他知道，万一被灌难喝的魔药就惨了。
“两天后，传说中的孤军博士会到达这里，他见过甚至和人类接触过，如果你告诉我你的理由，或许我可以为你争取和他见面的机会。”斯特说。
沉阳兴奋起来：“前几日我被好几只金枪鱼围住了，它们有求于我。”
沉阳顿了顿又讲：“毕竟我可是斯特教授的弟弟，它们说它们在同一个海域被捕捞后，又被人放生了，岸上有能听懂它们说话的人类，我想……”
没想到斯特非常生气的打断他：“别说了，以前你经常找和人类相关的资料我并没有如何过你，但是没想到和人类相关的事你还真敢接触，你知不知到传说中的……”斯特没再说下去，给千灵递了一个眼色。
沉阳很快就被人抓走了，斯特就因为他和几只被人类救助过得金枪鱼接触，所以要给他关禁闭。
沉阳不想再忍了，明明没有人见过人类，明明没有人真的敢肯定自己研究的东西到底能不能用，就是这样活在海底，活在骗自己的世界了。
人鱼的监狱是用魔药改造后的水做的，质地非常坚硬，出口只能用相应的魔药来改变。
趁着外面没有人鱼，沉阳在自己每个鳞片下都掏出来一点点材料，不多时就做出了能破出口的药水，也是团子状，托在手心里还会有莹莹蓝光。
“啪！”魔药被摔在水质墙上，坚硬的水墙慢慢化开。
这个点的人鱼都睁着眼睛在自己房间睡了，人鱼虽然不像书中记载的人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也有特定的休息时间。
沉阳一只鱼，带着从研究中心偷到的魔药团子们，溜出了自己生长多年的峡谷。
离开了研究中心他才直到，峡谷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很多不同的鱼游来游去，峡谷外的小丘上长着很高很宽大的海带随着水流漂荡，像人鱼很长很长的头发，也像妖怪。
沉阳因为害怕，所以斗胆上去要和海带一战，随着海带的左摇右晃，他来到海带的根部，一把连根拔起。
这样，他就能举着飘摇的海带，吓唬其他鱼。
半路上，有睡着了飘出来的金枪鱼，因为沉阳没看清而撞到了一起。
被撞醒的金枪鱼一看是沉阳。它听说过其他兄弟姐妹被抓又被救的事，自然也知道人鱼族一直想要和人类见面的沉阳。
它们不太了解人鱼族内的关系，但是他们和人鱼的战线一致，尽量不与人类接触。
金枪鱼就顺便和沉阳说了一桩奇事，以鱼类在海底的雷达看去，南边好像有人类被沉海了，如果他死了，说不准沉阳能见一见没有生息的人类。
沉阳一听，非常感激这位金枪鱼的告知，送给对方一瓶在海底能加速游动的魔药后，信心坚定的往那个方向游去。
沉阳一路游得非常开心，出门随手拔的海带，既能被用作口粮，又能用来吓唬小鱼。
尤其是到了陌生海域，那么多沉阳没有见过的小鱼，饿了就吃，不饿就用海带吓唬它们。
正在睡觉的鲸鱼，享受着鼻孔被小鱼进进出出的清理，舒服极了，可偏偏有只鱼不要命的冲进了鲸鱼的鼻孔里面，一路窜到了他肺里。
鲸鱼愤怒的惊醒：“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清洁鼻孔鱼摆摆尾巴：“你再不出去给我们撑腰，怕是你以后再也别想有干净的鼻孔了！”
“还有这种事？你们准备在我鼻孔拉屎？”
清洁鼻孔鱼惶恐：“不是，以前百十个一队的兄弟，现在被一个北边来的人鱼，快吃没了！”
“人鱼族不是都避世了吗？他出来做什么？”鲸鱼在很久很久以前有过和人鱼族交手的经历，结果不太好，不太想出去。
“不知道，就他一只鱼举着海带，把附近的鱼兄鱼弟都吓破胆了，就剩那些海胆胆子大，天天和我们争地盘，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清洁鼻孔鱼和鲸鱼诉苦道。
鲸鱼一听，一只鱼，立刻来了精神，几万次潮汐前，他一只鱼被几个人鱼团伙揍了一顿，今天岂不是天赐良机！
鲸鱼从自己蛰伏休息的地方出来，精神抖擞的摆了摆尾巴，喊上清洁鼻孔鱼：“带路！”
沉阳再一次拿海带吓唬完不认识的鱼，笑了一会，趁乱抓了条鱼果腹，继续赶路。
突然越游身边的水流越大，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向前赶，挤压的水疯狂往前推自己、
沉阳停下来回头。
昏暗中一道刺耳的声音：“你敢在我的地盘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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