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阳比他哥哥晚出生几十年，不知道也没听说过人鱼族在彻底避世前，曾是海霸。人鱼族有过一段发展史，仗着自己寿命长，以及远超海底其他族类肢体的灵活度，揍遍海底无敌手，在海底生存的无论是坚硬的甲壳类还是体型庞大的鱼类，无一逃脱。
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没有脑子的海胆都知道避着他们滚。
但是，这些沉阳全部没有听说过，所以他对现有的海底，不仅仅是好奇，还有未知。
沉阳看清来者，兴奋地用超声波交谈：“鲸鱼哥！”，随后他顶着鲸鱼庞大体型带来的水流压力，逆流而上，近距离去观摩这位海底奇观，尤其是这种，眼珠子比沉阳头还大的鲸鱼。
游的越近沉阳越感觉到压力，还有莫名的阴影，他的笑容渐渐维持不住，甚至身边的水温都有了变化，热中带着焦灼。
他看过研究中心的“书”，水面之上的人类世界里，光会折射和反射，可是两万米以下的海底，哪里来的光？又怎么可能出现影子？
*
莫一米站在漆黑的窗前，往外看去，刚刚好像有股巨大的水流，掠过窗子，玻璃哐哐震动着，持续了一会。
外面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他翻遍了屋子才找到一个会发光的东西，但是光太微弱，一点用处都没有，
刚刚激烈的水流，是莫一米来到这里唯一的经历的，能激起他好奇心的事。
他忍不了，必须要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随后他转向了这座房子最大的光源，头顶的电灯。
这里是海底，不可能通电源，更不可能有火光，所以肯定是可以摘下来的。
莫一米忍着门外的漆黑可能带给他的灼烧，举着灯泡，站在了门口。
门外刚好有一大片珊瑚礁，他可以落脚，但是能见度很低，光源照到的地方都是浅蓝色的海水，其实他从来到这里，还不知道房子外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莫一米皮肤外面开始渐渐有些麻痛，但是他好不容易敢出来，便借着水的力量，倒转过来看房子外面，转了一圈。
他整个人漂浮在房子的顶部，身下是巨大的黑暗。
忽然，他的身体被流动的水带着往一个方向飘去。
麻痛和黑暗中，他看到了他有生以来最惊恐地一个场景。
因为，无比黑暗的海底，竟然还有一张更加黑暗的血盆大口，莫一米看不清，但是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一张嘴！刚刚卷人的水流，不是别的，正是这张嘴的吸力，一旦进去怕是要命丧于此，就连永生也无用。
一阵天旋地转，他就和什么东西碰撞着滚落了进去。
莫一米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直到身上汗水越来越多，他才发觉异常，这是他第二次直视自己的死亡。
闷热又潮湿的空间里，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鼻子通了，这个生物的胃里竟然有空气。
家里的灯泡一直被这生物的器官挤压在莫一米背后，他手伸到哪里，其他地方柔软的器官就会立刻填补上空缺，导致他掏了好久才把“大灯泡”掏出来。
光亮照来，莫一米惊呼，哇！
这里全是彩色的海鱼，甚至还有半条鱼鱼尾像淡水鱼，体型有金枪鱼那么大，莫一米从来没见过这种鱼。
他就沿着大鱼尾的方向照过去。
“额啊——”突然出现一张陌生的脸，莫一米被吓得仰过去。
他战战兢兢再次把灯照过去，才放下心来，是一只人鱼，很漂亮的样子。
“灯”照在他身上，全身排列整齐的鳞片散发着近似淡紫色的荧光，时粉时紫，像是水纹在缓缓流动。
莫一米一时看得入迷。
人鱼白皙的胸膛上下起伏，嘴巴大大张开，发出喝喝的声音。
莫一米瞬间福至心灵，鱼类缺氧前的昏厥。
此处没有水，只有两个办法先出去，或者先救这只鱼。
人鱼和鱼一样，用鳃呼吸。
如果此刻他们所在的大怪物饿了，吃鱼的时候有水进来，人鱼就能得救。
莫一米找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让怪物觉得饿，周围的东西都是软绵绵的，每次都能被旁边蠕动的胃壁往下送一部分。
或许自己和人鱼离开它的胃，它还能饿的快一点，靠近到嘴边，进食张嘴，还能趁机逃跑。
莫一米拽起大鱼尾，往一个方向拖。
到处都滑滑腻腻的，很难前进，莫一米一心想要出去，慢慢带着鱼尾蠕动。
“嘿—哟！嘿—哟！”打着气。
人鱼从昏厥状态中醒了过来，秘密的观察发出怪声的生物。
沉阳不认识两条尾巴的物种，鲸鱼哥胃里昏暗，看东西雾蒙蒙的，只能大概判断出对方的鱼尾从腰部以下就分开了，而且很有力。
两条尾的鱼能让自己能摆脱窒息。
感觉很明确，和他皮肤相触时，仿佛全身都开了呼吸孔，无论有没有水都能自在的呼吸。
四面来风。
“你是谁？”身后的美丽人鱼突然出声。
莫一米惊奇回头：“你醒了？”
暂且不用担心他的生命安全了，兴奋中，莫一米松开了沉阳。
“救命稻草”分开，沉阳脸立刻腾红，由于窒息挥舞手臂，抓住莫一米。
“呼——”沉阳扎着淡蓝色的眼睛，仔细观察两条尾巴的鱼。
莫一米眼中的人鱼刚刚好像摔了一跤般，此刻正在顶着那美丽的扮相寻求安抚。
细嫩的手轻轻拍了拍人鱼。
他决定一会逃出去，请他去自己的房子里玩。
这个人鱼长得真好看。
沉阳不知道面前的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类，更不知道现在对方眼中的自己，一直都是凄惨美丽的模样。
但是他刚刚伸手拍了拍自己，人鱼中这个动作代表开心。
沉阳：“你很开心。”
莫一米还在努力带沉阳蠕动：“你也开心。”
沉阳像是在看一个很费解的生物，一只手和莫一米紧紧的握着，另一只手在鳞片下面摸出魔药。
像是玻璃打碎的声音。
“啪！”
鲸鱼哥还等着把那个人鱼小鬼拉出来，结果胃里的空气越来越多，原本趴平在海沟的它肚子越来越大。
活了上百年，没有吃坏过肚子。
“呕！”都是什么脏动西！
大鲸鱼吐起来惊天动地，每次它进食的时候其他种族都是能走多远走多远。
这次趁着它吃饱了，尤其是知道它可能吃了两只人鱼，一时半会不会饿的情况下，很多种群都已经开始散步觅食了。
没有一个路过的生物能幸免，也没有一个路过的生物有防备。
都被鲸鱼吐了个狗屎临头。
原本只是没有光而漆黑的海域，此时弥漫满了鲸鱼哥突出来的污水，还有已经死去甚至发酵了的臭鱼烂虾。
最可怜的是一只正在教儿子捕食的章鱼，刚刚张开嘴，自己和儿子就被鲸鱼哥恶心的胀气脏东西吐了一嘴。
两只章鱼飞快挤空墨囊逃开了。
“今天的鲸鱼哥怎么了，往日都有情节鼻孔鱼给它打扫垃圾，今天怎么吐出来这么多又臭又浑浊的东西。呕！”讲着讲着，两只鱼被熏晕了过去。
“呕——！”又是惊天动地一番呕吐。
附近的海带，海藻，珊瑚，还有海胆，无一幸免，都挂上了恶心的肉糜和被胃酸泡肿的残渣，混合上沉阳的魔药。
一时半会，方圆几十海里的生物，都得暂时去趟亲戚家。
“呕——！”鲸鱼哥整只鲸蔫了，口水和海水混在一起，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第一次因为吃坏肚子而如此痛不欲生。
快魂归西天了，鲸鱼哥半瘫在一旁，嘴巴吐得合不拢。
沉阳和莫一米缓缓从鲸鱼哥口中出来。
鲸鱼哥吃掉他们之后带着他俩游出很远，虽然得救了。
但，迷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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