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号的前一晚虞疏卿难得按时上床睡觉，于是当天他醒了个大早，刚睁开眼就飞快地爬起来到浴室里洗漱。
熹微的光穿过蓝花楹，从被他打开的玻璃窗晒进来，冷色调的房间一下子被抹上了暖色，是不消触碰都能感觉出来的温暖。
虞疏卿整理完换好衣服跑出来照镜子，他身上是一件很薄的白色打底衫叠穿着深灰色衬衫，白色的阔腿裤更是显得两条腿笔直修长。
他俯身凑近镜子，用食指撩了撩额前的头发，对自己这身打扮实在满意，不禁勾起嘴角，直起背把蓄长的发尾扎成个小辫。
他转身拿起充电的手机，无意间看见书桌面被忽视很久的绒布盒。
——是凌妄回来那天送的礼物。
他拿出蓝宝石项链，两根手指夹着在锁骨间比划比划，最后还是不打算在今天这种场合带出去。
“嗯……”
改天送个回礼好了，他想着。
虞疏卿推门下楼，在楼梯上往楼下一瞥，看见早早收拾好的凌妄借着反光的橱柜涂口红。
虞疏卿：“……”
他一想起那天手机上那句“是不是契合度太高了”就脸热，只好赶紧摇摇头把这些他自以为没由来的念头甩出去。
餐桌上放着一道清炒虾仁和一碗白粥，凌妄看见他下来，停下动作，指了指桌上的饭菜：“早，来吃饭吧。”
虞疏卿没去吃饭，抢过她手上的口红，轻轻地捏着她的下巴往下带。
凌妄垂眸看向一边，又被虞疏卿扳过来：“躲什么。”
凌妄微微一顿，重新转过头看向他。这个角度虞疏卿几乎能掉进她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里，恍惚中好像看到那条蓝宝石项链的虚影一闪而过，让他有一瞬间愣神。
“哥？”
虞疏卿清了清嗓子，举起那支口红仔细地、一笔一画地往她嘴上抹。
感受到嘴唇越来越厚实的凌妄：“……”
半晌虞疏卿放下手，点点头：“涂出去了。”
“……”凌妄笑了笑，用手一摸唇角，一看指腹果然一片红，“没关系，擦掉就好了。”
虞疏卿看着她用餐巾纸擦掉多余的口红，又把目光投向她的脸，打量半晌突然说：“你好像把自己折腾黑了。”
凌妄的口红是红偏深棕的颜色，衬得连涂了粉底的脸像块无暇的白玉，如果是她原本的肤色估计只会显得更甚。
“太白了会没有气色的。”凌妄擦完手把纸扔进垃圾桶，“吃了饭就走吗？”
“等一下。”虞疏卿拿出手机，点击那个开着免打扰的群。
【梨汁】：九点半，这次不改了，真不改了。
【纯情张翠花】：林之礼你有事吗？
【纯情张翠花】：昨晚还是十点半，现在都八点多了我才起床。
【梨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梨汁老大爱变脸［笑］
【橘猫】：我们将推选更权威的人当老大［棒］
虞疏卿推了推时间，想着按昨晚和凌妄计划好的坐地铁去，到他们约好的商业街只需要半个小时，时间肯定够的，就施施然在餐桌旁坐下：“嗯，吃完就出发。”
对面摆着一套餐具，多半是凌妄吃完的，虞疏卿这下放心了，就着虾仁把白粥吃完了。
他收了碗，凌妄已经在打开的门边等他了。
高挑的alpha今天穿得一如往常的扎眼，简单的白衬衫外面套着薄款黑色缎面风衣，系着和外套同色的腰带。两只耳朵都戴着银色的耳环，跟她脸上的无框眼镜居然意外的搭。
虞疏卿弯起眼睛：“……”
真是不管看多少次，这张脸总能让他一眼惊艳。
等到出门虞疏卿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这住了这么多年还没坐过一次地铁，好像不知道地铁站在哪里，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凌妄，扭捏半天拐弯抹角地问：“咱们坐地铁吗？”
“嗯？昨天不是——”凌妄走着路呢，忽然听见他这么提起一句，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回过味儿来不禁笑了一下，“……啊，坐地铁直接到那里更好吧，出门左转就到了，不会走很久的。”
虞疏卿这才“哦”了一声。
马路两边种着高挺的悬铃木，对面的步道边挤满了等红绿灯的上班族。晨跑的人绕过他们，均匀的脚步声和时不时飘过来的嬉笑声都被飞驰而过的汽车碾碎。
虞疏卿跟着凌妄走了十来分钟就看到了拐角处藏在一片围墙后的地铁站，这条街附近和站口的楼梯两边坐了不少小贩，面前大多支了个摊子或是铺了张布，上面摆着他们要卖的商品。
“这边我倒是没怎么来过。”虞疏卿抬起头四处打量着。
凌妄笑道：“毕竟学校在另一边。”
他一只脚刚踩上第一级楼梯，凌妄的注意力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吸引了，突然开口道：“哥，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
“干什么。”虞疏卿挪过身，站在楼梯上看向她。
“我去买点东西。”
虞疏卿懒得过问了：“快一点。”
凌妄拢了拢衣服，趁着正好变绿的信号灯穿过斑马线跑向对面。
虞疏卿插着兜漫无目的地在台阶上面上上下下，感受着脸上吹拂而过的风，旁边却忽地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
“小伙子，要买把伞吗？”
虞疏卿一愣，低头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老太太的伞摊前面，对方可能是误会他要买伞了。
“啊，我不买伞。”他微微俯身，手撑在膝盖上，又指了指外面的艳阳天，“老人家，今天天气这么好，怎么想起来出来卖伞了？”
“哪里啊，我今天看天气预报，今晚要下暴雨嘞。”那老太太见他不买也没生气，默默地把递过来的伞又收了回去。
虞疏卿又抬头望了望天空，一个不小心被阳光晃了眼睛，他下意识低头避开，再抬眼时一个逆着光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虞疏卿皱着眉，眼睛里还盛着点阳光刺激出来眼泪，小声叫她：“凌妄。”
凌妄“嗯”了一声。
虞疏卿低下头才发现她手上提着一个袋子，里面居然装着一堆茉莉花串成的手串，清香隔着塑料膜溢出来，沁人心脾。
他第一反应是她给自己买的：“怎么买这么多？”
凌妄把那个袋子放到背后，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不是给你的，哥。是给你同学们的见面礼。”
虞疏卿一听这话就不爽了，他直起身，一只手反手插着腰，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什么意思，凭什么他们有——”
下一秒，凌妄指腹轻轻一抹，手腕一翻，变戏法一般变出一支白玫瑰，还没等虞疏卿换口气，她又从背后取出另一支。
“这才是哥的。”她笑眯眯地倾身，将虚握着两支开得正盛的花的手放到他跟前。
虞疏卿：“……”
……就我没有。
“真是的，”虞疏卿没好气地接过来，嘴上怪罪着她，“好歹让我把话说完吧。”
他目光还没离开凌妄，抬手把两支白玫瑰当发簪一样插进头发里：“怎么样？”
“很好看。”
卖伞的老太太眼神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徘徊，然后一脸了然笑了一下：“女朋友啊，哎哟好会哄人哦。”
“……！”虞疏卿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些什么，双颊反倒先泛起绯红。
他下意识扫了一眼凌妄，发现她仿佛是什么都没听到般无辜地看向他，只好小声辩解：“不是……这是我妹妹。”
“妹妹呀？”老太太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看我这眼神。”
凌妄这时候开口了，轻声道：“给我一把伞吧。”
老太太一愣，然后匆忙递给她一把透明伞：“来，十三块。”
凌妄扫码给她转了钱，拿着伞对老太太说：“婆婆，下午早点回去吧。”
刚才略显尴尬的氛围一下烟消云散，老太太听到这话瞬间喜笑颜开：“诶，诶，这小姑娘懂事得很。”
凌妄抿嘴笑了一下，揽了揽虞疏卿的肩膀：“走吧，哥。”
站在一眼甚至望不到头的电梯上，虞疏卿不解：“你买这个做什么，拿着不麻烦啊。”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有雨，”凌妄笑着解释，“如果真的下雨了有伞就不用担心了，要是没有，那个婆婆也不至于空手回去。”
虞疏卿“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一下拍在她的头顶，用力地揉了揉。
“唔……”凌妄早上打理过的头发被他揉得有些乱，但也只是无奈地任他摆布。
好不容易走完一连串的电梯，虞疏卿跟着凌妄一路走进站厅，买票、上车。
工作日这个点挤地铁的人很多，幸好他们上去的时候跟前正好有几个人下车让出座位，虞疏卿连忙拉着凌妄过去坐下。
一开始地铁还在地底行驶，虞疏卿翘着二郎腿凑到凌妄面前强制她陪自己刷视频。结果没过多久，一抬眼就发现地铁已经开到地面上了。
他回过头，透过车窗看见远处大片的云汹涌着，在一碧如洗的晴朗天空的托举下，像极了海面上的浪花，弥漫的云雾就让在光照射下镀了层金边的高楼轮廓显得格外朦胧。
——绮丽得如同海市蜃楼。
虞疏卿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拍了拍凌妄的肩膀：“来来来，拍个照。”
不等凌妄回应，他就伸手举高手机，让摄像头从斜上方四十五度的角度俯拍下来。
等相机聚焦，屏幕里出现两张毫无瑕疵的脸。
虞疏卿稍稍仰头，往凌妄那边挪了挪，这个角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靠在凌妄的颈窝。
手机上的画面微微摇晃着。
他看见自己插在后脑勺的白玫瑰在灿烂的阳光下仿佛被撒上了闪亮的金粉，又像是数张白色信纸被金色墨水钢笔写下了晕染开的字。
花瓣随着他的动作拂过凌妄的鼻尖，她似乎是痒到了，忍不住低了低头，唇瓣便无意间擦过了他的发丝。
虞疏卿手一抖。
“咔嚓。”
前年想的，去年开始写的，今年是才到第九章的
学校你放过我好吗好的^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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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玫瑰写作亲笔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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