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司仪如鬼魅般走开,班长王岚旌朝着二人笑了笑,十分自然地端着餐盘坐到卢佳身边。
“谢司仪她就这样,你别放在心里。”王岚旌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陈业,在短暂的思索后依旧开了口。
陈业深知,她这话是说给卢佳听,刚进初中大家对于早恋这件事都讳莫如深,更何况是陈业单独跟卢佳吃饭。
虽说刚才卢佳说谎称自己跟陈业是小学同学极力撇清二人之间的关系,但流言传于口舌,再多解释在有心人眼里无异掩耳盗铃。
为了掩饰尴尬陈业从餐盘里夹起一块似肉非肉的红烧肉放进嘴里,在咀嚼间他得出嘴里粘稠一团肥腻疑似红烧肉的红烧肉口味偏咸。
“之前女生寝室选寝室长,大家都不知道选谁,所以让她钻了空子,她摆架子归摆架子,习惯就好啦。”王岚旌看似解释的话却透露出渗人的事实。
谢司仪是靠自己的手段选上的寝室长。
初中生对于权力的理解大多停留在最基本的弱力迎合蛮硬,势弱依附势强,碰巧,在谢司仪的理解里,团支书和寝室长,能满足她在学校环境里的大部分权欲追求。
别说什么为班级做贡献服务同学,从小到大陈业积累下来的经验告诉他,学校是社会的缩影,没有人会全心全意对你。包括老师。
“什么时候,我需要靠习惯一个不习惯的人来习惯成她的习惯了?”卢佳一连脱口四个‘习惯’让陈业和王岚旌愣在了原地。
这是陈业将近四十年的生活记忆里第一次见到卢佳的“叛逆乖张”,记忆中的她一直都是温顺乖巧,不善言辞,如今看到卢佳这般剑走偏锋,倒是让他心里生出一丝异样。
难道,她也是穿越回来的?
“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反应过来。”王岚旌边说边往嘴里刨了一口冒着热气的拌面,试图用吃饭来转移自己走神的事实。
“没什么,班长,谢谢你。”卢佳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微笑,将陈业刚才递给卢佳的威化饼干分出半块递给王岚旌。
学生时代的关系纯粹得可怕,一个苹果,一颗糖,甚至一张纸巾,便能让两个从不认识的人迅速发展。
“这是陈业给我的,我觉得味道不错。”王岚旌顺着卢佳的话看向陈业,温柔的目光笼罩着着,让他回忆起大学毕业后唯一一次与她的重逢。
北京SKP,jory resary专柜。
陈业注意到王岚旌时她正在柜台前看包,晶莹剔透的玻璃橱窗里映透出半张精致的脸,脸上满是胶原蛋白的填充,玲珑水嫩得可怕。
坐在王岚旌身边的是位戴着金丝边框眼镜西装革履却大腹便便的男人,左胸间的一只怀表不高不低系“jory resary”的‘百年高定系列’,售价三百万打底。
他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完全是因为他在大学时期偶然得到了参观“jory resary”制作工坊的机会,他原本一脸天真指着面前一根放在展架上的洁白汤匙礼貌询问,在得知价格后尴尬不已地收回了手。
他试图用余光观察眼前趾高气昂的讲解员脸上的神情,却只零星看到对方高耸的鼻梁下止不住上扬的唇角。
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可笑得可怕。
陈业很确定王岚旌透过玻璃窗看到了自己,在视线重合的那一秒,他别开了眼。
工作后陈业极少频率参加同学会,一是觉得他们在自己的人生中或多或少造成不同程度的破坏,二来他不喜欢叙旧,他总觉叙旧是把过往不堪不齿的黑历史再次剥开,这是不着痕迹的凌迟。
跟卢佳和王岚旌吃完饭后三人收拾好餐盘准备离开,迎面却撞上了一幢人墙。
在初中生里,每个班或多或少发育良好一个寒暑假不见再见只能仰视的“长生种”,陈业从小到大身高便是班级里的垫底,不是他不想长高,但父母给他的基因已经尽力,他明白,也理解。
眼前的人墙不是别人,正是陈业初中阶段暗恋三年的楼下二班班长傅修司。
也是从前陈业被罗江为首的众人霸凌的主人公。
陈业满脸羞赧,察觉到周围不断投射在自己身上不怀好意的目光,他很想把自己埋进土里。
“对不起,同学,我不是有意的。”玫红爬上脸侧,曼延至耳郭不着边际。
傅修司正跟身边人穿着背带裤的男生聊天,对于陈业的碰撞斜了斜眼,随即视若无睹般转身离开。
“哇,陈业,你脸红了。”王岚旌让本就尴尬的氛围愈发沉寂。
卢佳将头低了又低,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也露出深沉的笑来:“确实是唉,陈业。”
王岚旌脸上洋溢着一副“别说话我都懂”的姨母笑,让陈业再度回忆起有关傅修司的过往。
在恍惚间,他好似看到了藏在班级角落躲在比头还高的课本背后的怯懦无比的自己。
对于是如何喜欢上的傅修司,陈业至今都难以分说,他只记得应该是在某次的周一集会上,他看着站在前面队列的傅修司,穿着绝不会出错的一身黑,头发梳成醒目张扬的大背头,只那一秒,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在整齐划一的锅盖头朵拉头的初中,傅修司是一眼就能惊艳众人的存在。
殊不知,情意绽开的同时,秘密得以展现。
陈业将自己的心意悉数写进了日记里,却在无数个日夜交替后,他的秘密曝光在班级里。
铺天盖地,无一幸免。
男生们模拟傅修司得知不堪事实后的反胃恶心,女生们演绎扭捏做作的表白。
当这两样杂糅到一起,正式宣判陈业的死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