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鱼盯着周绯的动作,墙上时钟缓缓指向某个数字时,周绯终于起身去泡茶。
祝鱼跟着进了茶水间,看周绯泡茶。
周绯以为他有兴趣便问:“来一杯吗?这是程总从家里带来的,还挺好喝的,我们办公室的人都喝的。”说完给他倒了一杯。
祝鱼尝了口,闻起来是很香很甜,入口却是苦涩的,苦得他皱眉。
周绯轻笑,“你应该还不适应,多喝几次就好了。”
“好。”
“绯姐,一会我给程总端进去吧。”祝鱼提议道,在袖中摩挲着一小块什么,镇定自若。
周绯很轻易就答应了。
等周绯离开后,祝鱼才把袖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是一块小珊瑚,上面特地沾了蓝环章鱼的毒素,是章鱼昨晚给他的。
只要一点点,就能致命。祝鱼勾唇,心底升起一点期待。
祝鱼轻轻碾碎手里的珊瑚,看着它沉入红褐色的茶水底,比茶渣还细,溶于水中几乎看不见。整个过程中,祝鱼脑海里浮现的是那片被黑漆漆的石油覆盖的海面。
“祝鱼?”周绯忽然出现一声喊。
“怎么了?”祝鱼回头笑问。
“你在人事部那边有朋友吧?过来帮我个忙,我走不开你帮我把这份文件送过去吧?”
“……好,不过这茶等我回来送,现在有点烫。”
祝鱼捏着文件快去快回,左眼跳个不停,总有不好的预感。
回到顶层,他几乎是冲到茶水间,开门一看哪还有程濯专用的那套茶具的身影。
他回头看,见周绯正从程濯办公室走出来。祝鱼咬唇,错身又看见程濯正要端起茶杯送入嘴边。
大事不妙!再怎么样,这茶也不应该由周绯去送。否则到时候又徒留一堆烂摊子……
祝鱼来不及多想,冲到了程濯的办公室推开门,大喊一声:“等等,我刚刚看见那里面飞进去了一只虫子。”
程濯的茶杯停留在嘴边,他疑惑地看过来。
祝鱼没理他,径直走过去拿下了他嘴边的茶杯,顺手把桌上的茶壶也端走了。“我看见的有一只,说不定没看见的地方有更多呢。”祝鱼略微生硬地笑说。
程濯沉默不语,好半天才说:“那你拿走吧,我自己重新泡一壶。”
没想到刚刚抢得过快,茶水全都晃了出来,烫到他的手腕上,祝鱼忍不住皱了下脸。
“你还好吧?”
“没事……”
手腕皮肤火辣辣的,祝鱼转身快步离开往洗手间去,心惊胆战过后,半路上没忍住小声骂骂咧咧。
走到洗手间门口时,他又听见了那个熟悉的阴魂不散的声音,“祝鱼,那茶你以后……”
不会被发现了吧?!祝鱼心头顿时警铃大作,慌不择路将茶水通通倒进了洗手间门口的矮绿植树盆栽里。
于是程濯赶来看见的是那发财树幽幽地落下它最后几片绿叶,剩下的叶子都是枯黄的。
他有些惊了,“这是公司的发财树吗?”
祝鱼有苦难言,努力解释:“它好像一直都这样,跟我没关系。”
上班第三天就把公司发财树浇枯了,祝鱼觉得自己真是越努力越心酸。
不过出乎他意料,程濯好像相信了,点点头说:“知道了,我之后会找人把它清走。你先去处理一下你的手,下班后记得去医院看看,医药费找财务报销。”
他之前倒是从来没注意到这两棵放在洗手间门口的奇奇怪怪位置的发财树。
程濯走后,祝鱼松了一口气,捏着茶壶和手一起伸到水龙头下感受着冰凉的水流。人没杀成,自己还被烫伤了,他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在洗手间心声外放,骂了出来。
“zio rknsn smm kkd nn nnkkh h hdft……”
一连串狠毒的家乡话在空荡的洗手间里回荡,混着“哗啦啦”的流水声。
他把手捧起来吹了几下,还是很烫很痛。
“祝鱼。”是去而复返的声音。
祝鱼睁着一双烦躁不堪的眼睛看向镜子,看到程濯表情也有点愣。
程濯迟疑地说:“我刚忘了说,你一会把我的茶具放到我办公室里面来吧,以后不用给我送茶了。”
“你要是忍不了就先去买药涂一下。”他补充道,不过看祝鱼似乎不太想听的样子,安静两秒就走了。
程濯离开后,祝鱼在洗手间待了好一会,感觉手不那么烫以后就出去了,经过那棵发财树时偏头看了眼,心里猜想,洗手间门口的发财树大概比办公室的白墙听了更多咒骂。
难怪枯得快。
回到位置后,祝鱼整了一张湿巾贴在烫到的地方,感觉好多了。
“你和程总还好吧?”看见他回位置,周绯有点担心地问,“刚刚你走后,程总正巧出来活动就把茶端进去了,没出什么事吧?”
祝鱼摇头,“现在没事了。”不过听见周绯的话内心不无遗憾,早知道就不管他了,没毒死他是自己的失败。
“不过绯姐,我们这层楼洗手间门口的那两棵发财树是程总找人放的吗?”祝鱼好奇哪个神人会干这种事。
周绯摇摇头,“是程总的父亲,前任程总找专门的大师算过的,说是放在那里有水正好‘源源生财’,能旺公司财运。”
祝鱼:……
“那这位老程总?”祝鱼问。
看得出来周绯对于上班开小差议论上司这件事有些犹豫,不过她还是模棱两可地回答了祝鱼,“现在在修养中。”祝鱼点头表示明白,豪门密辛嘛。
但是他隐约感觉周绯知道的不止这些。
而且从程濯对那两棵发财树的态度来看,他好像跟自己父亲关系不是特别好的样子。祝鱼猜测。
没过多久,程濯把周绯叫了进去。
祝鱼无聊,观察起办公室其他几个人,发现他们人手一个保温杯和自己的茶杯。都跟程濯一样爱喝茶吗,倒是很讲究了。
视线一转,他又看到了程濯的侧脸,抛开所有来说,这个人类真的长了一副很符合人鱼审美的脸。殊不知祝鱼为这张美丽的脸可惜时,这张美丽的脸正在说出一些不美丽的话。
“你这几天跟他相处觉得怎么样?”程濯轻轻转着手里的金色钢笔问。
“没看出问题。”周绯想了想如实回答。
程濯眉头微皱,他倒是也没看出祝鱼的问题,不过他一直感觉祝鱼此人行为有点怪,不太聪明。
“这样的话,再观察一段时间没什么事的话下个月你找个理由让他去办离职吧。”程濯下了定论,想继续忙手头的事。不过发现周绯一直没离开。
他温声问:“怎么了?”
“程总,我听说祝鱼家里还挺贫困的,爸妈不在,爷爷奶奶都要靠他养,能给他一个机会吗?”周绯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她总觉得祝鱼年纪太小了,“他偶尔也可以帮帮我的忙。”
换作是之前的程总,周绯是绝对不会说这话的,也是程濯,她才会想着替祝鱼挽回一下。
程濯随意点头:“等排除和万科关系后,帮得上忙的话就让他留下来吧。”
周绯道了声谢就出来了。
周绯离开后,程濯停下手里的笔看了眼外面,正好撞见祝鱼的眼神,祝鱼很快镇定自若地挪开视线假装没发生过。
程濯却没移开目光,暗忖这不是第一回了。祝鱼总是在自己没发现他的时候偷偷看自己,但被自己发现时又移开眼睛。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
他确认祝鱼不太喜欢自己,但祝鱼的眼睛又总是往这里瞥……他这个新招的下属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
没想多久,程濯按了下手边的遥控器,把自动百叶窗拉下来了。
祝鱼在发愣,忽然听见周绯说:“其实程总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你不要怕他。”
祝鱼想说自己没有,自己只是想杀他,但最终还是摇摇头。
为了在程濯面前验证自己的话,周绯开始交给祝鱼一些琐碎简单的任务。祝鱼熬到中午才暂时解放。
小莎还跑到他工位来等他,等他下班一起去吃饭。
“纹姐说中午吃水煮鱼,快快快,走了。”小莎趴在他对面,嘴边露出微笑,已经在畅想了。
“再等我一分钟。”祝鱼浑身酸痛,巴不得立马搞完吃饭去。
见状小莎好奇地凑过来,想看清他电脑屏幕里的内容。
祝鱼按下回车键就立马解放双手,扬起一个笑容,正正和开门出来的程濯对视上,程濯冲他点点头。
小莎早就饿得不行了,没看见程濯拉起祝鱼就走:“走了走了吃饭去了。”
程濯的目光不免落到小莎牵祝鱼的那只手腕上,猜测他们可能是情侣。神思发散间,程濯莫名想到,小莎应该没牵到祝鱼烫到的那只手。
算了,这也不是他应该操心的事。
两人很快到楼下和螃蟹章鱼汇合,往那家水煮鱼小店走去。他们到时小丑鱼已经等在那里了。
小丑鱼看见他们来了,脸上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有些心烦地说:“我得先走了,万元龙又发疯了。”
“你能解决吗?”螃蟹操心问。
小丑鱼学着人类的通用手势,比了个OK。
她匆匆离开了,祝鱼他们就坐下来慢慢吃了。
这家店虽然小,但是干净整洁,桌与桌之前用体积大的绿植隔开了,看起来很舒服。每桌都坐了人,但不算吵闹。
吃了几口,小莎忽然放下筷子叹气说:“昨天我牙痒没忍住咬了一口我的桌子磨牙。现在闹得坐在我旁边那个男的非说要帮我换一张桌子。”
“那桌子现在怎么样了?”章鱼淡淡问。
“也没怎么样,就是多了点牙印。”小莎瞪他一眼,无辜地说。
“你怎么咬桌子呢?太明显了,下次换一个不容易被发现的吧。”螃蟹好心建议。
“我也不想,谁让桌子是办公室里最硬的东西了……”小莎也很无奈,“你呢?你怎么样?”她问螃蟹,章鱼也看过来。
螃蟹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祝鱼边笑着听他们抱怨,边夹了一筷子鱼肉。章鱼就坐在他旁边,忽然瞥见他手腕上的烫伤地方,皱眉问:“你这里怎么了?”
祝鱼:“今天早上被烫到了。”
“不痛吗?”
“还好,现在习惯了。”最初的劲儿过了以后,这点烫伤的痛还赶不上他身上随机一块皮肤因为断鳞病腐烂的痛。
“现在在外面牵手也不好……这样吧,你把你的手藏在我背后。没人看得见。”章鱼慢悠悠地建议说。
眼见着对面两个人也看过来了,祝鱼拗不过他们,就把左手藏过去了。章鱼身上一直很冰凉,还真挺舒服的。
这个小插曲过去以后,祝鱼原本正听着他们说话,没成想抬头时撞见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他愣了下,隔着升腾起来的温热白雾和满屋子飘散的辛辣气味清楚地看见程濯扬了下眉。
两个人可能都有点病,看见对方时是这样的:
祝鱼:他好好看他做的事好恶心他好好看他做的事好恶心他好好看他做的事好恶心他好好看他做的事好恶心
程濯:他好看他好奇怪他好看他好奇怪他好看他好奇怪他好看他好奇怪他好看他好奇怪他好看他好奇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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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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