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濯安慰他:“没关系,至少以后你想她的时候还能把这条项链拿出来看看。”
祝鱼没说什么,后腰还在隐隐作痛。他昨晚缠了几圈纱布,此时蹭着伤口边缘有点发痒。
程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块鳞片,和祝鱼给他的项链仔细对比着。祝鱼等待期间有些无聊,盯着自己鞋子的视线移到程濯手里那块单独的青鳞时愣住了。
那不是昨天他掉的那块,但又确实是自己的鳞片。每只人鱼的鱼鳞都不同,因此祝鱼知道那就是他的鳞片。
准确地说,那是他幼年体换鳞时掉落的一块,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在程濯手里。
“这鳞片你从哪里来的?”祝鱼忽然抿唇问说。
程濯回神,“小时候意外得到的,不过你这条项链真的是你外婆的吗?”
祝鱼迟了一两秒,脑子转动起来,还不知道程濯要干什么,直接承认的话程濯真的要找他这个“外婆”怎么办?
“……其实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我外婆年纪大了,记不清楚事情,光是这条项链的来历她就说了五种不一样的。”祝鱼谨慎地模棱两可说。
程濯有点近视,戴着副薄黑框的眼镜,最近公司事多不免压得他显出一点疲态,听完祝鱼的话后他放下按压眉心的手,睁开眼睛看着祝鱼。
镜片后的眼睛因为熬夜有点红,双眼皮褶皱更深,还是很斯文温和。祝鱼冷静心想,杀鱼凶手具有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
程濯蹙眉一瞬又很快松开,“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他看得出来祝鱼在撒谎。
于是祝鱼伸手把自己的项链拿回来,想顺手把自己幼年体鳞片也悄悄拿走时,一只大手轻按住了他。
程濯已经在看另一份文件了,头都没抬,“这个是我的。”
“……”分明是我的。祝鱼感觉很怪异,自己的鳞片被一个陌生人类保管着。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手快速抽出来,人类的体温太高了很不舒服。
他想到了换鳞期自己丢失的第一块换下来的鳞片。
祝鱼离开了程濯的办公室,若有所思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无所事事,看见周绯像昨天一样端了杯热茶要进去就起身走过去说:“要不然我去吧。”
周绯点点头就递给他了,祝鱼感受了一下,温度合适,是马上就能喝的程度。
送茶进去时,祝鱼忽然有点遗憾,为什么这茶不再烫一点,烫死这人得了。
本来他还想问问程濯泄油污染的那片海域怎么样了,但是看程濯头都不抬特别忙的样子就放弃了。但是他想到了另一个人。
张经理。
打定主意后,他就往电梯走去,还提前和周绯打了个招呼。周绯想起程濯的交代,祝鱼要做什么就让他做,面无表情地表示知道了。
于是祝鱼畅通无阻地到了人事部,但是没见到张经理。
人事部就没有顶层那么安静了,稍微有些吵闹,不少人在打电话。没人注意到他。
“小莎。”祝鱼拍了下盯着电脑屏幕犯难的小莎。
“你怎么来了?”小莎从excel表中抬起头,面色很差,又担忧,“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祝鱼摇头,打听问说:“那个张经理呢?”
“他出去了。”
这时,章鱼从他们后面幽幽地走过去,手里提着湿漉漉的拖把。
小莎将椅子往后拖,挡住他的去路,低声咬牙切齿说:“这是第12次了,你不能再过来拿拖把了。”
章鱼皱着眉,“可是我那里真的很湿,地上都是水。”
“你控制一下你自己啊,不然再过两天那边就要发霉了!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小莎压着声音。
“好吧,我把拖把放在我那里。”章鱼走了。
走之前,他仔细看了看祝鱼,确认他没事儿。祝鱼受不了他这样,把他赶走了。
“他怎么了?”祝鱼好奇问。
“他体温低,那边的热空气都凝结了,周围就很湿。”小莎说。
祝鱼看了眼那边,发现果然如此,不过章鱼旁边的人倒是挺舒服的,都没发现什么异常。
转回头时发现一个人类凑了过来,这人对小莎有点好感,看见祝鱼和小莎说话就按耐不住,很快便强行加入他们。
“你们在聊什么?加我一个吧。你是小莎朋友吗?”
“……嗯,叫我祝鱼就可以。”
“好的,祝鱼小兄弟。你叫我铭哥就行。”
“行了,你没别的事要干吗?”小莎看祝鱼沉默不语以为他是不想和陌生人说话,想让这人赶紧走。
祝鱼却有别的想法,今天早上发现了程濯手里的鳞片,而且看程濯貌似在通过那鳞片寻找什么一样,这让他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既然要杀程濯,祝鱼希望先了解一下这个人,方便制定计划。
他对小莎很轻微地摇了摇头,转向铭哥状似不经意问说:“我是程总的新助理,这工作吧你知道的,不了解老板就做不好这个助理……”
“你是想问问我们程总人怎么样是吧?”铭哥笑眯眯说。
祝鱼点点头。
铭哥想了想,“程总人挺好的,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程总还会跟我们开玩笑来着。”
开玩笑?好吧,看起来确实是程濯那个人会干的事。祝鱼继续听。
“当时是程总刚刚回国来公司不久的时候。那天我们几个吃完饭回公司路上,我想起在网上看过的脑筋急转弯一时兴起就问我那几个朋友,我说世界上最不能吃的饼干是什么?”
“你们也猜猜,是什么?”铭哥看他们一脸懵又忍不住想笑。
两个人当然不知道,铭哥就慢悠悠说:“嗯,其实是手指饼干,手指做的。”
……
……
“你们别急啊,我那几个一起吃饭的朋友谁都没猜出来,跟你们一样。最后,你们猜谁猜到了?”铭哥一脸神秘。
“不会是程濯吧?”祝鱼觉得自己在听天方夜谭。
铭哥猛地一拍手,“猜对了,当时程总从我们身边经过,顺口说了答案。”
“不过我们当时还不知道那就是程总,等后来知道的时候都懵了。”
小莎看起来也有点懵。
祝鱼震惊恢复后实在不想听他接下来的脑筋急转弯拼冷笑话了,就不顾铭哥的请求转身离开,小莎则不得不留在原地和他继续玩这个游戏。
走出几米,祝鱼都还能听见他们的题目“为什么苏轼最爱吃的肉是牛肉?”“食人族抓到一个中国小孩他会说什么?”,暗叹乾清真的有一个很包容的的企业文化氛围。
而程濯此人,很无聊。
祝鱼回到顶层自己的办公位,对面就是周绯。程濯的五星级特助,据说她入职工作三年以来从未出过纰漏。
如果要评选年度优秀员工的话,祝鱼觉得周绯一定能年年得冠。通过这两天的观察,即使是外行人,祝鱼也能感受到周绯工作能力强得可怕。
有时候,相比于程濯,周绯更像是一台精密的运行得丝毫不差的机器。
祝鱼正在发呆,对面的“机器”忽然递过来一块草莓味的巧克力。
他愣了下问:“绯姐你怎么突然给我这个?”
周绯神情一如既往冷淡,只是淡淡说:“你这两天是不是不太适应?”
祝鱼:“还好。”
祝鱼倒是从没想过在周绯看来,他就是个半大的孩子,家里贫困,高中辍学就来大城市打拼了。
“你吃吧,我弟弟也喜欢吃这个,”周绯说着暂时停下手头工作,眼睛里浮现些淡淡的温柔,“看到你总是让我想到我弟弟。”
祝鱼撕开包装纸,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慢慢说:“他没有跟你在一块吗?”
周绯摇头,“这里物价高,他在我老家学手艺呢。”
提起弟弟,周绯似乎多了一些话,还拿出照片给祝鱼看,照片里是周绯弟弟发给她的自己做的小蛋糕,精美可爱。
祝鱼看着那照片,称赞几句,眼睫垂落却有些走神。他在想自己白天想到的那个粗糙的计划。
“如果你想吃,我这里还有。”周绯说。
祝鱼摇摇头。
今天祝鱼下班得晚了一点,下班后,小丑鱼告诉他们自己订了一间旅馆房间。大床房,就一张床。
“我找万元龙预支工资了。”小丑鱼说。
祝鱼:“不用……”
“不用什么不用!这件事你听我们的就行了。”小丑鱼教训他说。
小莎赞同地点头附和。
螃蟹一言不发,章鱼凑了过来伸出手说:“我温度低,你要是不舒服就抱着我的手睡觉好了。”
“我不会有一丝一毫介意的,”章鱼深情款款地向天发誓,“你是脆弱的病人。”
小莎瞪他一眼,怪他说了那个不好听的词。
章鱼就安静了,躺在大床上,手臂伸得直直的。
“我和祝鱼睡床,你们随便。”章鱼语气柔柔。祝鱼莫名想笑又感动的,倒是从来没见过章鱼这么照顾过谁。
螃蟹已经自觉在地上铺床了,小丑鱼和小莎也没说什么。
“行了行了,你们都睡上来。”祝鱼最后做了决定,他想把另外三个都拉上床。
不过没成功,祝鱼叹气,开启新话题:“来商量商量杀程濯的事吧。”
“你想好了?”螃蟹问。
“嗯,倒是有一个想法。我发现程濯每天早上都要在特定的时间点喝茶,我们可以试试下毒。章鱼你带毒液了吗?”
“带了,找蓝环借的。”
蓝环啊,毒十个程濯都绰绰有余。祝鱼满意地想。
“会不会太危险啊,要不然我在楼下把他拦住打一顿?”螃蟹老大哥一样的担心。
“我一口咬掉他的头?”小莎兴致勃勃提议。
祝鱼摇头,“不行,我是最方便的,而且他喝下去以后我们还有时间可以离开那里,被人类发现之前我们早就安全地回海里了。”
他说得有道理,大家都安静了。
“行了,一块睡吧。”祝鱼拍拍床再次说。
等五个人都整整齐齐躺好时,祝鱼才把自己一直想说的话慢慢说出来:“我跟你们商量个事呗。”
“什么事?”螃蟹声音有点紧,所有人里面他最藏不住情绪。
“就是你们谁也把我当成一条快死的鱼行不行?其实我现在感觉挺好的。”祝鱼有些泄气,不知道怎么说他们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我们现在一块上岸了,怎么说也是完成了一个愿望。我就想大家都开开心心的,别想以后的事。”祝鱼语气轻松地说。
“我们知道了,但是有什么事你还是一定要告诉我们。”小丑鱼声音静静的,代表其他几个回答说。
“嗯。”祝鱼简短地应了。
想到明天要做的事,祝鱼有点兴奋。
但他当晚就做了一个噩梦,梦里是一片漆黑和窒息,铺天盖地的大网他怎么逃也逃不出去,满头大汗醒过来后就睡不着了。
又平躺了一会,他小心地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干干净净,没有血。
这章的脑筋急转弯笑话来自某书网友,苏轼那个答案是“他写了一篇吃beef”;食人族答案是“我想吃汉宝宝”。
蓝环章鱼有剧剧剧毒!
还有就是再次提醒各位宝一遍~千万不要将现实逻辑代入本文哦~~O(∩_∩)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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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蓝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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