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秦若兰忽然结巴：“那不是我男朋友吗……”
罗军兵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楼前，两人视线对上，眼底同时一闪，对方迈开长腿走了过来。
“我先走了……”秦若兰慌慌张张举起小包遮脸，眨眼消失进人群，“千万别说咱俩见过——”
时昕回头，迎着太阳眯起了眼。
冬季少有的晴朗天气里，阳光也有了鲜活的气息。
罗军兵的脸却白的吓人。
临行告别，这可能是最后一次离的这么近，他贪婪地看着她，努力克制眼底不流露一点情绪。
“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先开口的是她，仍是那么冷淡，那么平静，平静得像是另一场终审。
“是的，” 他的心缩成了一团，用尽力气才使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发颤。
“退学的事……”他深吸一口气：“还有郑立……”
“为什么这么关心我退不退学，”她淡淡打断，“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站在那儿高出她半个头，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斜斜地仰起下巴，而此刻，他本就低着的头又俯下一些，直看到她眼底深处：“因为……内疚……”
是的，内疚，担忧，还有……心疼。
“内疚……”她似乎笑了一下：“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个东西的。”
罗军兵：……
时昕勾起嘴角：“那郑立呢，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罗军兵张了张嘴，挪开眼睛。
说不出口，
没法解释。
总不能说，他把所有钱都砸给郑立了，你必须跟他好，否则全打水漂。
会被笑死吧。
他调整呼吸，艰难道：“他人品不错，我看得出来，对你是认真的。”
时昕又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就在他觉得空气快要停窒时，她忽然道：“看着我。”
她眼底清波如镜，照出他虚恍的影子，只要再看上一秒，他就会狠狠把她拥进怀中，再次吻住。
然而她只和他对视了片刻，便平和道：“是最后心愿吗？”
他喉结滚动，咽下一口口水。
时昕：“临别赠言，忠告？”
罗军兵：“是……”
时昕：“告别了？”
罗军兵：……
时昕：“不后悔。”
罗军兵抿紧了嘴。
后悔，应该是更早之前的事吧，这些年他日日夜夜在剧痛中挣扎，除了她送给他的一个梦……
梦里有太多甜蜜太多温柔，美得他舍不得醒，后悔吗，对她，永远不会。
点点聚散将陪他这一世余生，直到消失……只不知道，她是不是也会……
“对不起，”他摇摇头，眼底有点点亮光：“希望你……”
“好的，”她又打断了他，结束了这场告别：“我会收回退学申请，会和郑师兄在一起，你保重。”
他怔怔站着，看着她转身离开，今天的太阳可能太好了，她拉长的影子洒了一路，直到视线模糊。
手机贴着大腿震个不停，他看不清她离开的路，举起手，麻木的喂了一声。
“在哪儿！”蒋成杰声音焦急。
“医院。”他机械道。
蒋成杰：“见到小白了吗！”
“没有，”他仍有些恍惚，嘈杂人前，甚至分不清哪里是来时的路，“有事吗？”
“有事吗！”听声音蒋成杰好像气坏了：“你自己有事没有自己不知道吗！”
“是的，”他呆呆道：“所有事情都是我做的，谢谢你，不需要律师了。”
“什么？”蒋成杰气得发笑：“不需要律师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个人——你是准备把所有罪都自己扛下来——你知道有多大吗！”
咆哮声好像要隔着话筒把他震碎，罗军兵挪开一点手机：“谢谢，我知道。”
十年前他就该站出来了，蒙蒙没的那天，流的血还在眼前。
是他，不是他，又有什么分别。
是他怯懦逃走，才有了后来的这一切。
不管为了什么，都应该由他承担。
水是水，血是血。
泪冲不掉的，是骨粉肉碎蚀进心里的痕。
他有要谢的人，也有要偿的债。
“喂！喂！喂！”电话里怒吼：“在听吗？你给我等着你个混小子——”
“对不起。”罗军兵挂断电话，按了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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