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本来江对面灯光骤亮的时候，陈懿还在暗爽，觉得连半座C城都在帮自己。
结果看到亦涵的表情后，他又开始自我怀疑了。
陈懿将信封正面翻到自己面前看了又看，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是不是手链太难看了，你不喜欢？”
喜欢，很喜欢。
亦涵干巴巴地开口，“你什么时候准备的这个？这手链太贵重了。”
陈懿目光飘了一下，“就刚刚看路边摊有卖的，就买了，手链是信封里自带的，道具而已，不贵重。”
亦涵这才松口气，原来只是道具，要是真的Dior手链，她可不敢收。
不过，他俩不是一直都在一块儿么，信封他什么时候去买的，她怎么没看见？
见她没回应，陈懿于是又加问了一句，“还在生气？”
亦涵便没再多想，她抿了抿唇，摊开手，“看在你诚心道歉的份上，原谅你了。”
陈懿这才将信封双手奉上。
信封被亦涵妥帖地收进了包里。
心里的小火焰还在炙烤燃烧着，表面的那张脸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两人手肘都靠在围栏上，迎着微风看江景。
“现在不回家了吧？”他问道，准确说是在确认。
亦涵没否认，“不回家又能干嘛，你还有什么安排？”
“看电影，去吗？”
“现在看完，回去都多晚了，算了吧。”
“那你说干嘛。”
“我说，那就还是散步。把这条街走完，再返回来到你停车的地方，然后回家。”
“……”他冷哼，“你跟别的朋友一起出来玩，也这么浅显？”
“什么叫浅显？”
“没什么玩的兴致的意思，说到底你还是想赶紧回家。”
“没有，我现在真没这个意思。”亦涵觉得这人比自己的情绪还不稳定，几句话下来就开始阴阳怪气，她的其他朋友，哪个像他这样啊？
亦涵拽着他就往前走，嘴里也没停下来，“你以为这条街很短吗？它一点儿也不短，就我俩这个速度，往返至少得走一个多小时！我跟佰鸹她们出来玩的时候，逛街都逛不到一个小时就要休息呢，你就知足吧。”
陈懿这才没再叽叽歪歪。
但嘴角依旧下撇着，在那儿装酷。
呵。
亦涵眼睛一扫，看到不远处有一块很多人打卡的路牌。
于是指着牌子上写的几个白色的字，[我在C市很想你]，主动问他：“要拍照吗，我给你拍。”
边说边已经从包里掏出手机，见他不动，她又催促道，“快点啊！”
他于是无奈走过去，保持着装酷的样子，单手插兜，扬颚，额头上刘海被风吹得有点凌，稍微挡住了眉眼，他抬眸懒懒看向镜头。
就算这么不经意地一个动作，也和霓虹的背景完美匹和，很港风，很痞。
亦涵疯狂点击快门，抓拍了好多张细微差别的照片。
陈懿却有些不满意，手往前伸，一瞬间把她拉过来，将俩人一起放到镜头前，“一个人拍有什么意思，要拍就一起。”
随后将她手机屏幕上的镜头翻转，并拉近两人的距离，弯腰头凑近，“好了，你拍吧，多拍点。”
前置镜头里，他站在亦涵贴后的位置，头低下来仿佛要靠在她肩上，敛笑的眉眼，指节分明的手轻搭在她肩上……
而她呢，呆瓜一样目视着手机屏幕里映射出的那个他，想害羞又不敢害，妄图笑又管理不好表情，只有澎湃的心跳震耳欲聋，在清晰地数落她的悸动和无措。
亦涵抿唇按下拍照键，拍完一张就想结束。
却被陈懿截住了，“不是让你多拍点吗？”
“我不太会摆动作，多拍点照片也都一样，何必浪费内存呢？”
“动作不会，可以学，看看人家怎么摆的。”
亦涵将视线扫向其他拍照的人，大家不是在比耶就是在敬礼，也没什么心意啊，还有人在拥抱、接吻，这也不适用于他俩啊。
陈懿也看到那俩拥抱接吻的人了，居然轻笑出声，准备抬手指他们，“你看那俩……”
亦涵赶紧把他的手压回去，“小点声…！”
他都不嫌害臊的吗？！
她把他拉走，“你还看！”
“别人正大光明做，我为什么不能看？”他不解。
亦涵懒得跟他理论，一边走，一边从手机里翻出小红书，在上面搜索“拍照姿势”，然后随便打开一个结果给他看，“好了好了，动作找到了，我们就照着上面教的，多拍几张。”
陈懿的注意力这才被拉回来，俩人靠在围栏上，用江对面的灯光秀当背景板，然后照着小红书笔记里的第一张教程图，分别用手贴着脸颊，比了个半爱心的形状。
然后按下快门。
这张照片既可爱，又有点像情侣照，但也不是特别明显，亦涵就随它去了，反正陈懿也没意见。
于是她又切换到笔记里的下一张教程图，和陈懿一个站前面，一个站后面很远，然后她用大拇指和食指作出了量尺寸的手势，让镜头里的陈懿正好站在她两根手指之间的位置。
照片拍出来，就好像他被她捏在手心里，很有视觉冲击。
接着，她切换到第三张教程，居然是一张动态图，看完之后亦涵笑得肩膀直发抖。
陈懿这时刚从远处走回来，见她笑，他也笑，“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亦涵把那张动态图给他看，“太搞笑了，我们也这么拍吧，好有意思！”
图片里，一个人蹲着马步站在近处，另一个人站在远处的花坛上，近处的这个人假装拉吉祥物，远处的那个人就从花坛跳下来，看上去就像近处这个人拉出的吉祥物。
“拍嘛拍嘛~求你了~”她边笑边说，“我要当前面这个人，你去后面。”
“好啊，拍就拍。”陈懿拿她没办法。
他们拍了三遍才拍成功，路过的人都在偷笑他俩。
亦涵捧着手机看劳动成果，也笑得直不起腰来，“哈哈哈，你被我拉出来了，陈懿，哈哈哈你被我拉了。”
“……”你礼貌吗？
陈懿揉乱她的头发，“笑够了没有？赶紧拍下一张。”
“不要，我觉得这条视频是拍的最好的，其他的都不用拍了。”
“你说不拍就不拍了？”
他抢过她的手机，返回到小红书界面，翻出其他的教程，逼着她一张又一张地拍。
没想到后面的照片，故事感也都挺丰富的，有陈懿举着手让远处的亦涵跳起来，被他“提溜”在空中的；
也有他扯她的脸被她高抬胳膊打的；
还有两人一起站在路边的凸面镜下，身高优越的他，轻松地伸手就戳到了镜子里她的脸，她随之张嘴，镜子里的她就突然拥有了一张被放大无数倍的口腔。
她对着镜子灵光一闪，“你再戳戳我耳朵呢，看我能不能变成大耳朵图图。”
陈懿温热的手指却捏了捏她本人的耳朵，笑着表示，“怎么没变呢？”
亦涵转头，瞪他，被捏过的耳朵，却偷偷的红了。
事后，他看着照片，说，“你好可爱。”
又说她可爱。又说她可爱！
可是，可是……
这次的这句“可爱”，带着浓浓的宠溺口吻，让她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她小心地望着他看手机的侧脸，有些贪婪地想：要是时间能禁止在这一刻就好了，她想一直在他身边，和他嘻嘻哈哈。
……
拍完照已经快九点了，她拽了他一下，示意继续散步大业。
他掏出无线耳机，问也没问，连接手机蓝牙后，直接分出一只塞她左耳里。
抒情的音乐在耳边乍起，她问了一句，“你还是这么喜欢听歌？”
他嗯一声，“你不也还是这么喜欢拍照？”
两人没有对视，但目光注视着各自眼下的风景，却不约而同地笑了。
高中时期，每每晚自习刷题，他都喜欢戴着耳机听歌，耳机也会分她一半。
在音乐的影响下，他刷题的速度很快，偶尔还会一心多用，哼几句耳机里的歌词；她不一样，她不会做的题有很多，常常被影响得心思飘忽，事倍功半。
可他不仅不收回耳机，还强迫她习惯这样的学习环境，说什么听着音乐做题才会变得更聪明，她便信以为真，就那么塞着耳机到高考前一个月。
……
拍照，听歌。
一个是她固来的爱好，一个也是他一直的习惯，六年了，他俩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有什么没变。
正回忆着那些过往，陈懿的话隔着耳机敲醒她，“你以前给我拍的那些照片呢？有时间重新发我。”
亦涵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平静无波，“我手机都换了好几个了，那些照片怎么可能还留着啊。”
陈懿估疑地扫了她一眼，“你之前不都洗出来了么，真没留？”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还记得放哪儿了啊，要不我再回去找找？”亦涵回道。
她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把他的照片保存得有多小心仔细呢，告诉他了不就是变相表白么？谁知道他听到后会作何感想，还不如后面直接告诉他，照片都找不到了。
谁会没事留着异性同学的照片六年啊。
他一定会理解的。
陈懿看着她没动，她也看着他，一脸真挚。
过了十秒之久，他才收回视线，神情好像有些落寞，“行，那你回去再找找吧。”
亦涵不得不安慰他，“我知道，我拍照技术好，你那些照片我都给你拍得特帅，如果真找不到了，你也不要难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以后我再给你多拍点，全都洗出来交给你，怎么样？”
“呵呵，真谢谢你了。”
“不客气不客气。”
……
两人就这样行走在江畔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浅聊着。
天空被璀璨夜景映得泛白，上面有几颗人造卫星点缀，极远的距离，却让人类有了和赏星同等的感受。
耳边正放着罗森涛的《小孩》，旋律轻快柔软，歌词却有点小忧伤。
[爱让人像小孩，怕一个人孤单，明知道有的人走不到最后，却还是太依赖不愿说bye，一觉醒来又对我们充满好多期待。]
不过亦涵此时的心情很好，因为她觉得，能够和爱的人像现在这样相处，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她心里跟着歌词悄悄哼唱。
[爱让我像小孩，怕没人说晚安，习惯有人陪伴就不愿再分开。]
注：
“[]”里的内容来自歌曲：《小孩》罗森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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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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