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亦涵当着他的面,就给陈美女士打电话,眼都不眨地对那边撒谎:“妈,我们现在还在陈懿叔叔婶婶这里,太晚了,他们留我住下了,我明天直接从这边去上班。你们不用担心我。”
听筒那边听不清说的什么,无非是一些叮嘱,最终亦涵挂断电话,回视他,“走吧,下车。”
陈懿心跳有些快,他闭了闭眼,声音压抑:“我都说了,我没事,你不用特意留在这里。”
亦涵没理会他的口是心非,直接拉着他就下了车,按开了上楼的电梯。
进了入户门,亦涵往厨房走去,“头痛吗?给你做点醒酒汤。”
陈懿更错愕了,“你会做?”
不会。
但她可以学。
她打开手机百度搜索“醒酒汤做法”,需要生姜、蜂蜜、橘皮、枸杞等等食材,打开冰箱翻找,这些东西还都有。
果然是会做饭的家庭,风调雨顺,五脏俱全。
正要将食材一一取出,人却被陈懿皱眉拉开,“我自己来吧,你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
“你不也要上班?一起做。”她凑近他。
“不要。”
“为什么?”
“做我的老婆,不需要洗手作羹汤。”
最后他不容置疑地将她赶走了,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忙活,那里只留了一盏暗灯,他瘦高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得长条条的,没来由让人想到了那棵生长在瓦纳卡湖里的孤树。
醒酒汤煮好了,他盛了一小碗,坐在餐桌前,等凉一会儿再喝。
那个角落里光线更昏暗了,他没有开灯,只能瞧见一个黑黑的轮廓卡在桌椅之间。
亦涵换上陈懿给她买的毛绒睡衣,洗漱完后,入眼的就是这样一幕。
她轻声走过去,坐在了他身旁,也没说话,就将头倚在他手臂上。
“还不睡?”另一只胳膊抬起来,宽大的手掌在她头顶温柔抚摸。
她乖巧地蹭了蹭,以示回应,“要我帮你洗澡吗?”
“……”他倒有些招架不住,“不用。”
她的手却顺着手臂攀上他肩膀,最后揽住他脖颈,她的唇主动探寻着,最终亲了亲他的下巴,唔,有点扎人。
陈懿终于忍不住,手臂收紧,将她禁锢在怀中,与她唇齿相贴,加深触碰。
这次的吻,像一场温柔的哑剧,他们在“剧场”里看到了两个人,一个人总浑身带刺,很无助,无声地等待着救赎;另一个人义无反顾靠近,将刺一根一根拔掉,用行动证明着自己要救赎对方。
渐渐的,那个要证明自己的人,浑身精疲力尽,再没了力气。
陈懿抱着亦涵进了自己卧室里的淋浴间。
他将她放在马桶盖上,然后脱掉了自己的上衣。
从来没有看过的肌肉线条裸露在外,亦涵的脸瞬间就红了。
结实的双臂顺势撑在了她身体两侧的墙壁上,他俯下-身垂眼瞧她,声音带着蛊惑:“真要帮我洗澡?”
她别开眼,不得不小声承认:“刚刚是我口嗨的,你不用当真。”
“那要看我洗吗?”
他又问。
得了便宜后,他就开始卖乖。
哪里还记得先前的“抗拒”和招架不住。
亦涵听得牙痒痒,于是不退反进,迎难而上。
“好啊,那你赶紧去洗,我看着。”
……
呵。
他轻笑一声。
真就开始宽衣解带。
裤子被扔在了洗手台上,扔的过程仿佛成了慢镜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
亦涵的视线就赶紧顺着那道弧线飘远,根本不敢往眼前看。
近旁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周围逐渐雾气升腾,她觉得自己的呼吸跟着水花一起变热了。
后来鼓起勇气往旁边瞄了一眼,隔断玻璃上只透出朦胧的身影,其实啥也看不清,但她就是心跳加快了。
也是这一眼后,水声突然就停了。
湿漉的声音传过来:“我忘拿睡衣了,你现在是要我走出来自己拿,还是你帮我去拿?”
当然是她帮他拿!
她落荒逃出淋浴间,打开衣柜翻找出他某套睡衣,又快速回到浴室,别开眼,伸长胳膊,将衣物递给他。
他好笑接过,随手翻了翻,便提醒她。
“你还忘了一件东西。”
“……什么?”
“我的内裤。”
“……”
不想活了。
想死。
“你先穿好,再自己去找!”她背过身,再次逃离浴室,“我怎么知道你放哪了…”
背后传来指教声:“在中间衣柜的第二个抽……”
剩下的话被亦涵双手阻挡在耳朵外了。
她才不想听。
陈懿也就没再说下去,他眼神温柔,嘴角却挂起促狭的笑意。
真不禁逗。
亦涵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一丝缝隙也不露出来,唯恐对方还要见缝插针跟她说些不着调的话。
防备意味十足。
床边靠近衣柜的方向,只能听见模模糊糊窸窸窣窣的声音,但也足够让她胆战心惊。
没过多久,四周骤然静得出奇。
她赶紧闭紧双眼,佯装睡熟。
头顶的蚕丝被一下子被掀开,清冽炽热的呼吸凑近她,语气幽幽:“这么蒙着睡,也不怕喘不过气?”
亦涵沉默。
“睡着”的人,当然不会回应他。
对方似乎不确定,又放低声音问了一嘴:“真睡着了?”
空气沉静两秒,他提醒道:“那我关灯了。”
“……”
很近的距离,响起“啪”地一声,打在眼皮上的刺目光线瞬间消失,黑夜里一切变得更加莫测。
床体下陷,蚕丝被再次被掀起一角,身侧的空间被尽数占领。她只觉得比蒙头睡觉还要喘不过气。
一双手臂突然越线用力将她往后翻转,宽大的手掌抵住她后脑,不容置疑地将她按在了男人温热的胸膛中。隔着睡衣棉质的面料,她本来想反抗,却在听到他沉稳心跳后败下阵来。
他另一只手揉了揉她后背,就像兽类在怜惜抚爱自己的羽毛,这一刻,他情绪里并无情-欲味道,只有眷恋般的依赖。
他对她说:“别推开我,让我抱抱吧。”
最终,亦涵顺从地靠进他怀里,任他抱着。
她语气无奈:“好啦,快睡觉。”
环在身上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了,他“嗯”了一声,随后便抵在她头顶,嗅她发香。低问道:“冷吗?”
“不冷。”
他的怀抱,很温暖。
但他却说:“我有点冷。”
亦涵便伸出手臂回抱他,头安抚性地在他锁骨下蹭了蹭,“现在呢?”
他停顿数秒,终于从胸腔里震出愉快的笑声,“嗯,不冷了。”
夜越来越深,头顶上的呼吸渐渐平稳。
陈懿拥着她很安心,于是快速地睡着了。
亦涵也阖上眼皮,任由困意袭来。
没想到下一秒,却在寂静的夜里听到一声梦呓。
“……对不起。”
她猛地睁开眼,轻抬额头,那里紧挨陈懿下颚,现在感受到一丝凉意。
她伸手,摸到一滴眼泪。
是他哭了。
亦涵深吸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陈懿哭。
还是在梦里哭。
一时睡意全无。
她小心翼翼从陈懿的怀抱中脱离出来,背对他按开手机。
中国虽已凌晨,佛罗伦萨那边却还是下午。
所以亦涵现在联系京道年,并不算打扰。
亦涵:[图片]
亦涵:能问一下,你跟照片上的这个人,是什么关系吗?
那边回复得很快。
京道年:这是我父亲的朋友,在佛罗伦萨有一家歌剧院,父亲让我跟着她学习歌剧,陶冶情操
京道年:这几周周末我都在练声,你想不想听我给你秀一嗓子?
亦涵:不想
京道年:[语音16秒]
京道年:……
京道年撤回了一条消息。
京道年:不想就算了,我收回
京道年:这么晚了还找我聊天,你男朋友不介意?
亦涵:他睡着了
京道年:……
京道年:你怎么知道
京道年:靠
京道年:你们才在一起多久??
京道年:你们竟然就……???!
亦涵无视他的郁闷憋屈,继续打探消息。
亦涵:哪家歌剧院啊,推荐给我
京道年嘴里逼逼赖赖,手上却乖乖将歌剧院的地址用谷歌搜索出来,截图发她了。
京道年:怎么,你是也想陶冶情操,还是准备过来旅游在做攻略?
亦涵:就先看看
她将图片中间的人圈出来,又问:这个小男孩是谁?
京道年:她儿子啊
亦涵:这么年轻就有儿子了?
京道年:也还好吧,都三十多了,有个快四岁的儿子很正常啊,现在二十出头孩子三四岁的都大有人在!
亦涵怔住,她从来没有听说过陈懿的这个后妈还有个儿子,陈懿大三的时候,父亲去世,按时间推算下来,她儿子应该是在陈懿父亲死后不到一年出生的。
那这个孩子,会跟陈懿有血缘关系吗?
她在键盘上飞快打字:你确定这孩子是她亲生的?
京道年:当然了,她当初生产,还是我爸托人在罗马找的医院
京道年:偷偷告诉你,要不是我妈硬让我爸做过亲子鉴定,放了心,我都要怀疑她是我爸在外面养的情人了
亦涵沉默。
看来这个叫许凌霜的女人,在哪儿都能牵扯出不少秘辛,很是不简单呐。
亦涵:那这个孩子的父亲,你知道是谁吗?
京道年:不知道,她一直坚称她孩子是试管受精,怀孕前只看过男方资料,是个意大利高智商大帅哥
京道年:但这小孩都快四岁了,我怎么看都没看出来他身上有混血基因啊,你说,她不会是被骗了吧?
亦涵心猜——这人不是被骗了,而是把他骗得团团转呢。
京道年又问:平时都没见你找我聊天过,好不容易找了吧,却句句不离这个女人,怎么,你跟她认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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