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停放星际旅行交通工具、名叫船坞的地方之前,父亲们带着祝芙先和一群朋友吃了顿饭,算是饯别宴。
飞行车停在了一棵树前。
没错,字面意义上,一棵树。
树干上粗糙的纹理,深埋地下张牙舞爪的树根,以及时不时飘落的树叶都在告知祝芙,这是棵真的树,而不是仿真模型建筑或是投影。
但这棵树比祝芙活了几百年见过的任何一棵都要高得多,少说有三百米,直插云霄。
大树最下面是个电梯,已经有几个外星人在那儿等着了,各个长得奇形怪状,触角、触手、五颜六色的皮肤,什么都有,像儿童画展览。
当然,人类在这颗不属于自己的星球上才是真正的外星人。
他们看见司隐一家下了车,很是激动,争先恐后跑过来。
红皮肤的那个和司隐握了握手,看起来还比较正常。
但吐着蛇信子的那个就不大对劲儿了。
他同样像蛇一样扭着腰,千回百转地来到祝熙原面前,然后,在祝芙惊恐的目光下,捧起他妈的脸就要吻上去!
祝熙原皱起眉,身体有些僵硬,但并没有避开。
眼见着那人的嘴都要亲上来了,他被谁挡在身后。
“我说过了,人类不喜欢圣赫利尔这种打招呼的风俗。”司隐单手抱着儿子,丝毫不影响明星似的风度翩翩地微笑,“请离我太太远一些,否则我会把你的胳膊扯下来,再塞进你的□□里。”
他的笑容无可挑剔,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声音温柔得不啻于闪着冷光的寒刃。
司隐八成有着不得了的地位,不仅那人立刻认怂,其他人也赶紧堆着笑脸上来解围。
好在祝熙原没有怪罪,司隐也就不再追求,这个小小的、差点把祝芙心脏都吓出来的风波平稳地渡过。
他们沿着电梯,升到大树的顶端,进入了原生态的包厢,里面还有另外一些人在等待。
“人”这个字眼或许不是那么合适,鉴于房间里活动的十来个生命体中,只有他们一家三口是人类。
祝芙联想到自己的猫耳和猫尾巴,自己算不算其中之一,尚且存疑。
这些……勉强也称之为这群人吧,都是父亲们的朋友,听说他们要离开这里回到母象限十分不舍,除了此次送行宴,各个都带来了礼物,其中一些看上去堪比生化武..器。
祝芙确定自己听见他爸低声跟他妈说,可能根本通过不了星舰的安检。
他们对祝芙同样十分友好,毕竟人类与人类幼崽是完全不同的生物,实在太神秘。
被司隐强硬地拒绝了传统的吻唇招呼礼仪后,这些家伙也只是摸一摸小孩子软软嫩嫩的脸蛋以示友好。
祝芙非常、非常不喜欢那些黏糊糊的触角在脸上划过的感觉,可祝熙原轻声说不可以擦掉,长触角族群的风俗就是越是喜爱谁,便会分泌出越多的黏液。
“我们诞生于星海中,是群星的孩子,要尊重每一颗星星。”他妈这么说。
这就是为什么方才蛇佬吐着信子想要吻他时,祝熙原尽管很抗拒,却没有真的拒绝。
要是前世的他妈,谁胆敢如此轻慢,用不着他爸出手,那个蛇佬的胳膊早就该被折断了。
果然,这儿是全新的世界。
芙芙慢吞吞地扒着面前看起来跟枯树叶没什么差别的食物,猫耳朵留意着父亲们和他人的谈话。
他从碎片中拼拼凑凑出有用的信息,对目前身处的次元有了一些了解。
如今是大宇宙时代,曾经有亿万光年隔阂的各个星球、族群已经互通,向往和平的大多数由人类牵头,成立了星际联盟,推进宇宙和平发展与繁荣共存。
之所以叫“联盟”而非“联邦”,是因为它只是一个沟通协作组织,并非政..ti。
按照星际联盟的划定,宇宙被分成四分象限,父亲们口中提到的“母星”则位于阿尔法象限。
人类数量众多,科技水平又优越,早就“霸占”了第一象限大部分星球。之所以混战,不过是因为没有一个统一的领导者。
二十七年前,当今的皇帝陛下结束了纷乱局面,人类帝国正式成立。
这位皇帝陛下作风强硬,在他统治的这些年间,帝国迅速壮大,几乎吸纳了本象限中所有非人类居住的星球。
留给异族的选择只有两个:臣服,或者离开。
于是,阿尔法象限几乎等同于人类栖居地的代名词。
至于祝芙现在住的地方,是一颗名叫圣赫利尔的M级星球,则是贝塔象限中著名的旅游度假地点。
父亲们在五年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三年前有了他。
父亲们移居外象限的理由对话中并未提及,此次决定返回阿尔法象限的缘由祝芙倒是听见了:他那个未曾谋面的爷爷,也就是祝熙原的父亲年纪大了,身体不适,祝熙原想要回去照顾他敬孝。
另外,芙芙已经三岁了,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尽管每个星球都有不一样的教育风格,两人还是更希望他能受到传统的人类式教育。
除了了解基准设定,祝芙同样还分出精力,观察父亲们的相处。
司隐无论在跟谁说话,总是把祝熙原的手握在掌心里,捏一捏他修长漂亮的手指。
而人前向来矜持的祝熙原却也不介意他人的目光,时不时冲司隐浅浅一笑,很温柔的样子。
恩爱情浓,如胶似漆,神仙眷侣。
小孩坐在高高的宝宝椅上,喀嚓喀嚓嚼着树叶,同时悄悄打量着互相夹菜的父亲们。
知道这一世的父亲们感情也是如此好,他就放心了。
*
饯行宴结束后,大家分批乘电梯离开树干的高点。
祝熙原被几个人拉着依依不舍告别,用更复杂拗口的外星语言喋喋不休讲着自己的话,司隐一手提了一大堆礼品一手抱祝芙先下去,两个脑袋的爱抱怨司机肯定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原本电梯里只有父子两人,在电梯门即将闭合之前,有什么人挤了进来。
在看见对方的脸之前,祝芙先嗅到一股香水味。
非常甜,叫人闻着发晕。男孩皱了皱小鼻头,很不喜欢。
就算以人类的审美来看,也是个相当惊艳的女……雌性。
她的身后有一条细长的黑色尾巴,跟着她一同风情万种地走进来,先是同警惕地盯着她的小男孩打了个招呼:“你好啊,甜心,刚才离得太远,都没有好好看看你。”
芙芙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抬起头来无助懵懂地看向他爸。
司隐勾起嘴角:“你看,他都被你的美貌惊得说不出话了。他只有三岁。”
这话的取悦效果很明显,女人娇俏地笑了起来:“你还是这么会恭维,司。”
司隐往里面站了点儿,给她和她的尾巴留出足够的空间。
女人的尾巴像个有自我意识的活物,灵活地按了一楼。
祝芙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尾巴,沮丧地意识到,自己的这根太过蓬松,是不可能起到同样效果的。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成年人们说说笑笑,气氛很是轻松。
芙芙抱着他爸的脖子,并不太想看,呆呆地盯着窗外。
但谈笑声还是忍不住往耳朵里钻。
他当然清楚司隐是个怎样能言善道的个性,尤其是面对美人,总能逗得别人格外开心。
在遇见祝熙原之前,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就像所有人都想不到“铁石心肠”的祝熙原能被司隐打动那样,也没人觉得祝熙原会收服得了风流的司隐。
但他们就是做到了。
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前一世的两人在一起之后,司隐便收敛了性子,决然地抛弃万花丛,倾心也忠心于一人。
祝芙想,这一世他爸应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果然,司隐和女人再怎么笑谈,始终保持着非常疏远的距离。
只是那个女人对司隐的好感也很鲜明,随着愈发浓烈的香气充盈整个小小的轿厢。
祝芙晕得想吐,短短一分钟的下落显得无比漫长,男孩憋气憋到小脸通红。
司隐注意到了他的小表情,摸了摸孩子的头发,脸上的笑意淡了些。
电梯门重新打开,他们离开“大树”。
女人不着急先离开,陪司隐来到等待多时的飞行车旁,帮他把更多的东西填进已然不堪重负的后备箱,并换来了司机两个脑袋一唱一和的、更多的抱怨。
芙芙被塞进后排的儿童座椅后,祝熙原来了。
女人对着合法司太太点了点头,接着和祝芙告别。
轮到司隐时,女人忽然凑近,靠得极近,尾巴几乎要缠上他的胳膊。
她的动作太快了,司隐皱起眉,还没来得及后退,女人把什么东西塞进他手心。
她后退几步,冲他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口型大约也在传达同样的意思。
若是换一个错位的视角,他们的动作看起来是那样亲密,好像他们才是一对不得不分别的爱侣。
女人路过祝熙原时,冲后者嫣然一笑。
笑意中,带着挑衅。
就好像……刚才的一切,是故意给祝熙原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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