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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陈默其实早就在修理厂看见了那个鬼鬼祟祟的影子。

在他离开修理厂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就精准地捕捉到了那辆停得不近不远的黑车里熟悉得刻骨铭心的轮廓,即使戴着帽子,即使刻意低着头,可那身形早已在无数个夜晚和白天,烙在他的骨头里。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随即沉入冰冷的深渊,他回来了?他回来干什么?看我笑话?还是……

陈默没有停顿,甚至没有偏头多看一眼,他照常回到家,关上门隔绝了那道如芒在背的视线。他靠着门滑坐在地上,内心深处一个微弱的声音却在说:他知道吗?他知不知道这段时间……随即又被更汹涌的愤怒压下:知道了又怎样?他给钱,给车,给医院,他仁至义尽了不是吗?可这“仁至义尽”像一根刺,扎得他生疼。

接下来的几天,他极力忽视那道始终黏在自己背上的目光,指节撞击沙袋的剧痛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每一拳都倾注了全部的恨意,也倾注了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委屈。

回来以后看到了?这就是你留下的“帮助”的结果,就算你给了船票,自己也赶不上那班船了,什么感觉,郝韫,你会疼吗?

直到今天,他藏在暗处看着郝韫目光空空地抽了一根又一根烟,最后朝他那扇破旧的窗户望了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陈默心口一窒。

又要走!

这个念头像点燃炸药的引信,瞬间引爆了陈默积压多日的所有情绪。屈辱,愤怒,被抛弃的痛苦和失去至亲的绝望,如同滚烫的岩浆冲破地壳。

凭什么?凭什么你想看就看,想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

“怎么?”陈默扯出一个极其难看的冷笑,嘴角的弧度透露着嘲讽,“郝少爷,纡尊降贵回来视察了?”他用力将郝韫往前一拽,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消失,鼻尖几乎相抵,灼热的气息喷在郝韫脸上,带着压迫感。

“看看你施舍的钱有没有被我用掉?看看我有没有开你送的那辆破车?看看我——”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又突然哽住,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充血泛红,像濒临崩溃的野兽,“看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合了你的意?嗯?”

最后那句质问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颤抖,在寂静的路上炸开,震得郝韫耳膜嗡嗡作响。

郝韫的脸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惨白如纸。陈默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痛苦和恨意,像无数根针扎进他的心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张了张嘴,破碎的气音终于拼凑成句:“对不起,默哥……我只是想帮你……”

“帮我?”陈默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将郝韫狠狠掼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砰”的一声闷响,郝韫的后背被撞得生疼,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陈默的手臂横压在他的锁骨下方,将他钉在墙上动弹不得,那双燃烧着怒火和痛楚的眼睛死死盯着他,距离近得郝韫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狼狈的倒影。

“你一声不吭地走!”陈默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留下一笔钱,一辆车,一张破名片,就觉得自己很伟大了很了不起了是吧?你以为自己在演什么救世主的戏码吗!”

他另一只手揪住郝韫胸前的衣襟,郝韫被勒得呼吸困难,被迫仰着头,承受着陈默滔天的怒火,眼泪终于失控地涌出眼眶,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我没有……默哥,我只是,只是不想你那么辛苦,想帮你……”他的声音带着哭腔,破碎不堪。

“不想我辛苦?”陈默像是被彻底点燃了,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眼神冷得骇人,“你帮我的方式,就是让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样,一觉醒来,人没了!就剩下一堆冷冰冰的钱?!”

陈默攥着衣襟的手收紧又松开,像在极力克制着掐死对方的冲动,他知道郝韫没做错什么,甚至做得太多,可正是这份“正确”的施舍,让他觉得自己像个被随意处置的物品。

他逼近一步,通红的眼睛死死锁住郝韫泪眼模糊的脸,声音压低,带着令人心碎的屈辱:“你知道我拿着那张卡去银行查余额的时候……柜台里的人看我的眼神吗?”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你知道我站在你留在门口的那辆崭新的车前面时……我觉得自己像什么吗?郝韫!我像个被你用钱买来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最后一个词,他终究没能说出口,但那巨大的羞辱感,已经弥漫在两人之间令人窒息的空气里。

“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陈默一拳砸在郝韫耳侧的墙壁上。

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墙皮簌簌落下,郝韫吓得闭上眼,身体一颤。

陈默压抑到极致的低吼像受伤野兽的悲鸣,带着血淋淋的质问,狠狠砸在他的心上:“你问过我吗?你问过我一句‘陈默,你需要什么’吗?你问过一句‘陈默,你想我留下吗’吗?你问过吗!”

巷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陈默粗重的喘息声,和郝韫压抑不住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郝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骨头和语言,只能绝望地一遍遍地重复着那苍白无力的三个字:“对不起……对不起……”泪水汹涌,沿着他精致的下颌线滴落,砸在陈默紧攥着他衣领的手背上。

陈默死死盯着郝韫泪流满面的脸,看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痛苦和愧疚,那滔天的怒火,那被反复撕扯的屈辱和痛苦,在长久的对峙和这无声的眼泪中,像是突然耗尽了所有的燃料。

他看着他哭,看着他痛苦,心底却并没有报复的快感,反而升起一种更深的几乎将他淹没的钝痛,他恨郝韫毫无预兆的离开,更恨自己此刻像个疯子一样,用最伤人的话去刺伤这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人,现在的他和他那个用拳头和辱骂发泄情绪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他横压在郝韫身上的手臂,和砸在墙上的骨节通红甚至渗出血迹的拳头,慢慢地垂落了下来。

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肩膀颓然地垮塌下去,高大的身躯微微佝偻,那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空茫和一片灰烬般的死寂。

“……滚吧。”他最终开口,声音沙哑,轻飘飘的。

郝韫顿时睁大泪眼,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让你滚!”陈默突然抬起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来,通红的眼眶里,是几乎要溢出的水光。

郝韫的心像是被这句“滚”彻底撕裂了,他看着陈默眼中比愤怒更让他恐惧的绝望,一股超越理智的冲动攫住了他。

在陈默吼声落下的下一秒,在陈默以为他会像上次一样狼狈逃离的时候,郝韫却扑了上去。

双臂紧紧缠住他的腰背,脸颊不顾一切地埋进他的颈窝。

“对不起……”郝韫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滚烫的眼泪濡湿了陈默颈侧的皮肤,带着灼人的温度,“对不起,默哥,我错了……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

陈默的身体在被他抱住的瞬间,彻底僵住,他没有动,没有推开,也没有回应,颈窝处那片滚烫的湿意,像烙铁一样烫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郝韫的道歉是真心实意的,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多伤人,可此刻,他连抬起手回抱的力气都没有了,巨大的悲伤和无力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晚风穿过狭窄的巷子,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落叶,发出呜呜的轻响。

暮色四合,将两个紧紧相贴却又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一个在黑暗中无声地汹涌地流泪,滚烫的泪水浸透衣衫,忏悔着曾经的懦弱和逃避,一个沉默地承受着那灼人的温度和绝望的拥抱,在愤怒的灰烬里喘息,爱恨交织,痛彻心扉。

郝韫又回到那家不算高档的酒店里了,他倒是想进陈默家,可陈默不让他进门,他只能尽量让自己牢牢粘在陈默摇摇欲坠的世界边缘。

陈默早上出门总能在门口碰到拎着早饭的郝韫,陈默皱眉,郝韫就把袋子塞他手里,眉眼耷拉着:“拿着吧,求你了。” 陈默沉默两秒,接过,没说话就走了。

郝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轻松了口气。

郝韫也不敢像他们刚认识那样一直去修理厂找陈默,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外面的车子里,偶尔也会趁着修理厂没别人的时候溜进去给陈默送水。

陈默通常钻在车底修车,不用看也知道递水的是谁,他不接,郝韫就默默把瓶子放在一旁的工具箱上,从修理厂退了出去。直到陈默从车底爬出来,被汗水蛰得睁不开眼,才一把抓起那瓶水,拧开仰头灌下大半瓶,冰水划过火烧火燎的喉咙,他余光瞥见外面树下停着的那辆车,心头那股挥之不去的烦躁里渗着酸涩。

陈默依旧去地下打拳,郝韫想拦又不敢拦,只能待在外面的路上等他。出来的时候陈默带着一身新添的瘀伤和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郝韫开着车跟在那辆破旧的面包车后面。等到了修理厂,看着陈默把车停好,又锁上修理厂的门,郝韫立刻下车凑过去,却又不敢问他的伤,只问他要不要吃点东西,陈默摇摇头,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往家走。

郝韫就跟在后面,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像团安静却固执的影子。

路灯昏黄,将两人一前一后的影子拉长又缩短,重叠又分离,只有单调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路上回响。

陈默现在对郝韫的态度更像是拒绝融化的冻土,不再用淬毒的言语去刺伤对方,也接受着郝韫那些“顺路”的食物和“多余”的水,但这种态度的默许,比驱赶更让郝韫心慌,像一种无形的屏障,郝韫能看见陈默在屏障后的身影,却触不到他真实的温度,让郝韫觉得自己每一步都踩在薄冰上,稍有不慎,便会坠入陈默眼底那片冰封的湖。

修理厂老旧的铁门关上发出的刺耳噪音,宣告着一天工作的结束,空气带着黏腻的热度,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陈默走出来的时候,习惯地扫向路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郝韫果然还在。过去这几天,那辆车简直就像郝韫的固定岗哨,看见它绝对就能看见郝韫。

只不过今天陈默没感受到郝韫从车玻璃透过来的固执目光,驾驶座上的人是趴在方向盘上的。

陈默像平时一样装作没看见抬脚离开,只是走了没两步又顿住了,接着转身大跨步往车子那里走,神态都有些慌张。他几个箭步冲到车边,透过车窗玻璃看见郝韫整个人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露出的皮肤在透着不正常的苍白。

“郝韫!”他几乎是吼出来的,用力拍打着驾驶座的车窗玻璃,砰砰作响,“郝韫!醒醒!开门!”

车里的人影一颤,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郝韫的眼神涣散,焦距半天才对上窗外陈默那张写满惊怒的脸,他显然还没完全清醒,摸索着按下了车门解锁键。

陈默一把拉开驾驶座的车门,空调冷风扑面而来,却让他更加烦躁,他探身进去,几乎是粗暴地抓住郝韫的胳膊,用力将他往外拽:“出来!”

郝韫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刚站直就觉得强烈的眩晕袭来,眼前一阵发黑,下意识扶住了车门才没摔倒。他甩了甩沉重的头,试图驱散那股恶心感,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在车里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你想死吗郝韫!”陈默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和压抑不住的怒火,“在车里开着空调睡觉?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他盯着郝韫毫无血色的脸和额角细密的冷汗,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郝韫被他吼得缩了一下脖子,眩晕感让他反应迟钝,但陈默眼中的惊惧和怒火他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犯了个愚蠢又致命的错误。

郝韫总担心跟陈默出门的时间错开,早上天不亮就出门,看着陈默回了家自己才回酒店,仅剩的那点时间根本不够他处理工作上的事和休息,他没办法只能在车子里一边办公一边等陈默,连续一个多星期下来睡眠严重不足,今天也是实在撑不住……

他张了张嘴,想道歉,喉咙却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只能垂下眼,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默默承受着陈默的怒火。

陈默看着他这副虚弱又认错的模样,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像是被堵住了出口,硬生生憋了回去,他烦躁地抹了把脸上的汗,抬头看了看铅灰色仿佛要压下来的天空。

空气更加闷热粘稠,远处隐隐传来雷声,要下大雨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郝韫压抑的带着不适的细微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陈默绕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对还靠在车门上喘气的郝韫,硬邦邦地扔下一句:“上车。”

郝韫顿时抬头,眼睛瞬间亮了。

陈默没看他,自己已经拉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郝韫的心脏狂跳起来,巨大的惊喜压过了身体的不适,一把抓起副驾驶座上还开着的笔记本电脑,看也没看就胡乱扔到后座,然后迅速钻进副驾驶,“咔哒”一声给自己系上了安全带,动作快得生怕陈默反悔。

陈默瞥了一眼被粗暴对待的昂贵电脑,没说话,发动了车子。

引擎的轰鸣声在沉闷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车子开得很稳,一路无言。

郝韫靠在椅背上,偷偷用余光打量着陈默紧绷的侧脸线条,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熟悉的道路通向陈默的家。

车子在门口停稳,郝韫跟着陈默下了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陈默掏出钥匙开门,直接走了进去,门敞开着。

郝韫的心跳得更快了,他连忙跟进去,反手轻轻带上了门。

屋内陈设依旧简陋,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烛味和一种挥之不去的寂寥,郝韫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张小方桌上,陈默母亲的遗像安静地摆在那里,照片上的笑容温柔依旧。

陈默倒了杯凉开水,一口气灌了整杯,然后又倒了一杯放在桌上,示意郝韫,郝韫受宠若惊地接过来,小口喝着,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微缓解了不适。

尴尬的气氛再次笼罩。

郝韫努力想找话题,说天气真闷,又问修理厂今天忙不忙,话刚起了个头,就被陈默一个“嗯”或者沉默给截断了,气氛凝滞得让人心慌。

郝韫的目光再次扫过那张黑白照片,又看向陈默,嘴唇抿直。

“默哥,”郝韫的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要不你跟我回上海吧?”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盘旋了太久,他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时间来说了。

屋外,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窗户上,噼啪作响,瞬间织成一片白茫茫的水幕,雷声滚滚,闪电撕裂阴沉的天幕。

陈默端着水杯的手停在半空,没有回头,声音低沉:“你说什么?”

郝韫被他声音里的寒意刺得一颤,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他鼓起勇气,语速加快了些:“这里……太苦了。阿姨不在了,那些债,还有那些事……都留在这里。跟我回上海,一切都能重新开始的,你不用再这么拼命,不用再看人脸色,不用……” 他越说越急切,试图描绘一个没有阴霾的未来。

“重新开始?”陈默转过身,手里的水杯被他重重顿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水溅出来一片,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直直刺向郝韫,“郝韫,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个需要你郝大少爷不远千里跑来拯救的走投无路的可怜虫?还是一个离了你的钱就活该烂死在这个小地方的废物?我陈默的人生,是不是就像你处理公司文件一样,说‘留在这里’就能一笔勾销,说‘重新开始’就能换张白纸?!”

“我没有,”郝韫着急地辩解,“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我不想再看你这样折磨自己,这里的一切都在消耗你,都在让你痛苦不是吗?”

“痛苦?”陈默猛地拔高了声音,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而出,胸膛剧烈起伏眼睛赤红,“对!我痛苦,我每一天睁开眼都像被架在火上烤,我痛苦是因为我妈没了,是因为我欠的债像山一样压着我,是因为我背着杀人的案底这辈子都洗不干净,是因为我除了卖力气流汗流血没别的本事!我的痛苦不只是因为这个小破县城你懂不懂!你高高在上地指条路,我就得感恩戴德地跟你走?!”

“那你想怎么样!”郝韫也被他的固执激起了火气,眼圈泛红,“就在这里耗到油尽灯枯吗!被这些债拖死,被那个黑拳场榨干最后一滴血?你明明可以摆脱这一切,为什么非要拒绝所有能拉你一把的手,非要证明你有多能扛吗!”

“因为那不是‘拉我一把’的手!”陈默几乎是嘶吼出来,额角的青筋狰狞地跳动,“那是施舍!郝韫,收起你那套高高在上的拯救戏码,我不需要!”

陈默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躯带着迫人的阴影,将郝韫笼罩:“上海?那是你的世界,金光闪闪干净体面,我呢?我是什么,一个蹲过大牢的杀人犯,一个高中都没念完的臭修车的,跟你回去?”

“去做什么?当你的贴身保镖?还是当个需要你郝总费心藏好不能见光的地下情人?”他发出一声嗤笑,像刀子一样刮过郝韫的耳膜,“你告诉我,在那个地方,我陈默算个什么东西?我陈默能站在哪里?你告诉我!”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郝韫的心脏,他被陈默话语里**裸的将他们分割开的巨大鸿沟刺得体无完肤,连日来的委屈和小心翼翼,以及此刻被全盘否定的心意,也顿时冲了上来。

“我没有!”郝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哭腔和愤怒,“我没有要把你藏起来!我只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想和你在一起!在你眼里,我对你的感情就这么不堪吗?跟我走就是施舍,就是见不得光吗!”

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红着眼眶,死死瞪着陈默:“如果我只是想和你站在同一个世界里呢?这也算施舍吗!”

“同一个世界?”陈默像是被彻底激怒了,他抓起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刺耳的玻璃碎裂声在狭小的空间里炸开,震得郝韫耳膜生疼,“郝韫!你睁开眼看看,我们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巨大的失望和悲伤淹没了郝韫,他看着陈默眼中那顽固的将他彻底推开的冰冷壁垒,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尖锐的痛楚。

他猛地转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用力摔上了门。

“砰!” 门板撞击门框的巨响回荡,震落了墙上的灰尘。

陈默站在原地,像一尊被怒火烧透后又急速冷却的石像,胸膛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地上,水渍蔓延,碎得不成样子得玻璃渣躺在角落。

他刚才的话像回旋镖一样扎回他自己心上,他知道郝韫是想帮他,可他无法忍受那种被俯视被“拯救”的感觉,无法想象自己像个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在郝韫的世界里手足无措格格不入。

他害怕,害怕那巨大的差距最终会像磨盘一样,将他们之间那点好不容易维系起来的脆弱的东西碾得粉碎。

陈默颓然地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到地上,他捂着脸,听着窗外震耳欲聋的雨声,心乱如麻。愤怒过后,是无边的懊悔,郝韫刚才受伤的眼神和滚落的眼泪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明明知道郝韫不是那个意思,他明明……那些像刀子一样伤人的话,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了?

窗外闪过一道亮如白昼的光,紧接着就是轰隆的雷声,雨下得更大了。

“他身体还不舒服……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一个念头突然窜进脑海,陈默的心立刻揪紧了,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跳起来,冲到门边,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的景象让他僵在原地,郝韫根本没走。

他就坐在陈默家门口那两级冰冷的水泥台阶上,背对着门,蜷缩着身体,双臂紧紧抱着膝盖。头发和肩膀已经被斜打进来的雨水淋湿了大片,单薄的衬衫贴在背上,显得身形格外单薄。

听到开门声,郝韫身体明显一僵,却没有回头,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带着浓重的鼻音,闷闷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像要被雨声吞没:“……下雨了。”他在解释,雨太大了,所以他没走成,仅此而已,可听起来更像是带着点委屈的借口。

陈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得发疼,所有的犹豫都在这一刻被这场冰冷的暴雨冲刷得摇摇欲坠,他看着那个蜷缩在雨幕边缘不肯离开的身影,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陈默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用力抓住了郝韫湿漉漉的胳膊,将人从冰冷潮湿的地上拉了起来。

郝韫被迫转过身,他抬起头看着陈默,眼睛又红又肿,睫毛也都一绺一绺的,脸上湿漉漉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陈默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把人拽进了屋里,反手关上了门,将狂暴的雨声隔绝在外。

屋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闪电划过时带来瞬间的光亮,映照出两人脸上同样狼狈又复杂的表情,湿热的空气似乎还混合着刚才争吵留下的硝烟味。

被拉进屋的郝韫还没站稳,陈默已经用力将他按在了门板上。

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和空气中噼啪作响的火花。

下一秒,唇舌凶狠地纠缠在一起,带着咸涩的泪水味道,陈默粗暴地撕扯开郝韫湿透的衬衫,郝韫则用力攀住他的脖颈,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紧绷的皮肉里。

两个人所有的委屈,愤怒,思念和痛苦,都化作了最原始最激烈的肢体语言,他们像两头在暴风雨中迷失的困兽,撕咬着,纠缠着,跌跌撞撞地摔倒在身后那张狭窄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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