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飞早上醒来以后，和大部分学生一样，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看分班表和排名表。
点开分班表的那一刻，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他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最后一个班的最末尾。
居然还是七班？
不可能吧？
白明飞皱着眉，去看排名表，他的分数总分只有50，语文只有25分，数学9分，其他几门都是个位数。
可是他这次明明控分控得够他进重点班了啊？
他皱起眉，电脑上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提示，七班的班主任叫他早自习的时候去一趟办公室。
白明飞简单洗漱过，出门的时候只感觉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人喘不过气。
他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也是从小到大被众星捧月惯了的，要论心高气傲，他可一点不比肖伯安少。
他考得差被别人嘲笑无所谓，反正都是他自己选的，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这次绝对不是老师记错分，他们学校的老师改卷是出了名的严格，而且这可是开学考，改错一道题导致学生分班出了差错都会有家长来闹。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怀疑他作弊所以改了他的分数。
白明飞到教学楼以后没去办公室找班主任，直接进了教室。
他不想自我证明什么，既然所有人都认为他就是一个差生，那他就是吧。
反正肖伯安迟早都要走的。
他也没必要改变自己什么。
在座位上一坐下，书包还没放好，就有一个同学跑过来说：“诶，白明飞，你个撞大运的，差点进四班你知道吗？重点班！然后老师说给你的分数填错了，临时换了榜。”
还真是这样。
白明飞脸色不好，把头偏过去没理他。
“不过老师为什么会记错分啊？”教室里有人问。
“不知道，系统死机？”
“有可能，或者试卷弄错了？”
“对哦，白明飞你写了名字没有啊。”
——班上的同学都在帮他找理由，倒是没一个觉得他作弊的。
白明飞心情好了一些，手臂往桌面上一撑，头歪着，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谁知道呢，我这人运气向来好。”
“切，你就别嘚瑟了，要不是这次放榜全校公示，你这会儿可能真在四班了。”
“四班？我去四班干嘛？”
白明飞笑了起来，语气轻松，似乎是真的不怎么在意这件事：“在这里待着多好，七班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超喜欢在里面哦。”
“切——”
“哎呦呦哟哟！恶心心！”
“生是七班人是吧！”
“哈哈哈哈死是七班鬼！”
“行了行了别那么大声，别待会儿把老师招——来？”
整个教室随着男同学的这一声变调迅速陷入了宁静。
有人小声地问“怎么了”。
看到班级门口站着的几个人的时候，全班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白明飞脸上刚才的笑容已经荡然无存，因为他在门口的校长、政教处主任、七班班主任还有一个陌生的女老师身后，看到了妈妈和肖伯安。
妈妈回国了？
他的大脑短暂宕机，遵循着身体的肌肉记忆走到班级门口，嗓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妈。”
“先去办公室吧。”妈妈看了他一眼，让校长给他们带路。
校长办公室的桌上放了几张纸，分别是他的初中数学和物理一等奖竞赛证书、雅思8分证书和中考查分记录。
白明飞一看到这些东西，就知道要发生什么了。
他身后响起关门声，肖伯安把校长室的门关上了。
校长是一个面相带着威严的中年人，他往沙发上一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对白明飞说：“孩子，你坐这里。”
白明飞沉默地坐了过去。
其他几人也找了位置，七班班主任和那个陌生的老师坐在对面沙发，妈妈单独一个沙发，肖伯安则规矩地站在一旁。
“我家孩子一直都很优秀，”白明飞的妈妈白千花先开了口，“这些证书官网都可以查，他就算高中一年什么都不学，也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总分只能考五十分。”
她的语气很平静，一点都听不出生气或者指责，只是对事实的陈述。
七班班主任到现在还有点怀疑人生，对白明飞说：“你在A市中考第一？”
白明飞木讷点头。
七班班主任和他身边的老师面面相觑。
A市实行4 2政策，读四年初中加两年高中，也就是说，在白明飞初四的时候就已经学过高一的知识了。很多A市成绩不好的高中生都会选择高一去外省读两年高中再回来读一年高二参加高考，相当于复读一年。
白千花这次的准备很充分，她把打印的试卷从文件夹里拿出来，交给七班班主任：“这是他在A市一中初四时候的模考试卷。我找校领导要的，麻烦您看看。”
七班班主任接过，和旁边的班主任一张张看过去，每看一张，脸色就变一分。
翻到最后，七班班主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他指着白明飞，“你你你”了半天，最后把手放下，拿起杯子灌了一口茶顺气。
“这是一班的班主任。”校长给白明飞介绍七班班主任身边的那个老师。
一班班主任是个戴眼镜的女老师，和白明飞不熟，反应倒不是很大，只是有点惊讶：“这次开学考的题目，比你之前在A市的模拟考简单多了呀。怎么回事？不想来我们一班吗？”
白明飞把头低了下去。
政教处主任是和白明飞最熟的，不知道抓过他多少次迟到早退翻墙打架，指着他，气得半天都没说出话：“你，你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这么好的年纪，这么好的年华，你！”
“行了，老张。”校长安抚道。
“唉！”
政教处主任重重叹了一口气，为这个曾经最让他头疼的学生感到痛心疾首。
白千花在一片沉默中开口：“我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只是不听话而已，成绩从来没差过，我国内时间昨天上午还在法国，是肖伯安叫我回来的。”
昨天上午？
白明飞反应过来，好像就是医院里，肖伯安去卫生间的时候。
原来当时不只是联系了医生。
原来肖伯安早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连白明飞自己都没想到会有改他的分数这么一出。
校长问：“肖伯安是谁？”
白千花指着站一旁的肖伯安：“就是他。”
肖伯安笑起来，礼貌地说：“校长好。”
“没事，叫我老师就行，我只有在老师面前是校长，在你们学生面前我还是老师，”校长笑着问：“你是白明飞的亲戚吗？”
白千花解释了一句：“他们是朋友，关系很好。”
肖伯安解释说：“是我昨天打电话，让阿姨把白明飞的证书和试卷带过来。因为我想到了这个情况，在考试之前我让白明飞多考点分，让他不要控分，他的真实水平和之前的成绩差距太大了。担心你们不相信他。”
校长捋了一下前因后果：“也就是说，你，让白明飞别控分？”
肖伯安：“对。”
校长：“然后，因为他真实水平很高，所以你担心我们怀疑他，就把白女士叫了回来？”
肖伯安：“对。”
七班的班主任已经要掐人中了。
政教处主任已经在按太阳穴了。
校长面露惊讶：“你说不控分，他就不控分？”
肖伯安余光看见白明飞耳朵红了：“是这样。”
七班班主任和政教处主任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震惊。
白千花特别理解两个主任的感觉：“我儿子是这样的，别人的话都不听，就听肖伯安的话，所以要是以后管他管不着，叫肖伯安就行了。”
肖伯安又看了白明飞一眼。
现在更红了。
连一班的谭淋，他暗恋对象都没阻止他控分，而自己一句话就做到了。
这次是他赢了。
——他被自己把谭淋当竞争对手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好吧，既然这样，你妈妈来一趟也不容易，一班的班主任呢，也对你这个人挺感兴趣，特意来看你。我们这边就给你两个选择：一个呢是按照你控的那个分数来，”校长叹了口气，“四百多少来着？”
白明飞：“不知道。”
肖伯安：“409。”
“你原定计划是可以进四班，但是四班的学生都通过光荣榜认识你了，他们都觉得你是作弊，在那边呢我怕你被别人排挤。”
“第二个选择，就是你把一班的试卷考一遍，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进一班。”
白明飞：“周考的试卷？”
“这位同学，告诉你一个秘密。”
一班的班主任笑靥如花：“我们班的试卷，还有二班的试卷，都是本班老师自己出的。”
白明飞莫名感到有点紧张：“那……多少分才能进你们班？”
“别人的话五百七十分以上就能进，你的话……六百二吧。”她说。
白明飞点点头：“行。”
“很有信心嘛，”女老师笑着看他，“你前半个月听课了吗？我们考的可不是高一的知识，是前半个月的高二知识。”
白明飞表情一僵。
他听是听了，但是七班的教学进度肯定不如一班。
后面的内容他暑假有在家教那边学过，可是一班的考试难度肯定很大，即使学过，他也没有考六百二的把握。
“让他试试吧。”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他身边传来，是肖伯安。
一班班主任看了看肖伯安，又看向白明飞：“你的意思呢？”
白明飞点头：“我试试。考不上我就继续待在七班，四班也不去了。”
一班班主任又笑了：“好啊，那你来我们教室吧。”
白明飞猛然想到了什么，语气有点不太正常：“啊？”
肖伯安看到他这个反应先是疑惑，然后才反应过来。
谭淋就在一班。
白明飞就要和他暗恋对象见面了。
等考到一班去了，他俩就可以天天见面了。
“老师。”肖伯安突然开口。
校长和一班七班班主任同时看向他，不知道他在喊哪个老师。
肖伯安看的是一班的班主任：“老师，我也想考。”
校长感到奇怪：“你不是高一的吗？”
“我也在A市读了初四，也没别的意思，就考一下试试，和白明飞一个标准就行。考不上也不强求，主要想体验体验。”
一班班主任想了想，同意了，去问校长的意见。
“行，”校长大方地答应了，“你考高二一班的试卷要能考到620，我给你跳级。”
肖伯安笑了起来：“谢谢老师。”
白明飞转过头，皱眉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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