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后,我在机场接到叶云舟,她已经知道毒疫苗的新闻,从接机口出来时精神恍惚,我送她回家,钟泉姗姗来迟。
最开始YE出现问题,叶丛礼为ZNG画了一张大饼,她收购新生物公司,做招标,引入技术,声势浩大,引起ZNG的兴趣,但董事会犹豫不决。
就是那时候,两人定了婚约,ZNG开始注资,YE开始研发新药。
然而那些钱,叶丛礼用来填补之前的巨大窟窿,新药研制生产根本就是个幌子。
ZNG被YE牵连,财务和声誉损失惨重,而钟泉在这次重大错误决策中承担主要责任,备受各方诘难。
受害者为了维权,聚在YE总部楼下讨要说法,YE被调查,现已大门紧闭。
现实维权艰难,网上声讨愈演愈烈,叶丛礼的信息很快被扒出来,十几年前她离婚带走最小的女儿回家管理YE,她最小的女儿任YE市场总经理,大儿子是QIA执行董事,二女儿呢,丑事沸沸扬扬,是肇事杀人的杀人犯,也是被捉奸在床不要脸的小三。
死灰复燃一样,背后一只无形手推波助澜,我又到了风口浪尖。
酒店外围很多人,他们见不到YE的人,于是得到消息来这儿,打上白底黑字横幅,越闹越大,警察也来了,找我去调解。
但门一开,我就被人扯着头发抓着脸往墙上撞,中年女人泪眼猩红,死死抓着我不放,“就是你啊畜生养的东西,我们孩子如果出事,你就给我一命抵一命!”
我脑子又疼又昏,费力开口,“她早在我小时侯就离婚走了,我跟她……”
“我管你妈离不离婚,你是她女儿对吧?我们找的就是你!别扯什么没关系,一条绳上的蚂蚱,我就不信你没有沾点儿好处!”
“就是,别想糊弄我们!赶紧给个说法,怎么赔?怎么治?否则今天你就别想出这门!”
他们情绪激动,听不进半句话,混乱中劈脸而来一道耳光,打得我头晕目眩,鼻腔一酸,我摸了一手的血。
然后顾游弋带人闯进来,争执中,一个中年男人抄了柜子上一把水果刀,直朝他扎去,肩窝被捅开,瞬间血流如注。
一秒的死寂后,屋里响起了尖叫声。
顾游弋倒在地上,刀插在他右侧锁骨偏下的胸膛,血水迅速淹没他脖子,他目光迷离看着我,我手在抖,可眼睛充血一样兴奋地胀开。
失血过多,医生紧急做了止血缝针,顾游弋很快陷入昏睡。
走廊人来人往,消毒气味刺鼻,我在病房外面守着,守到了睡着。
睡不踏实,可也做了短暂的噩梦,觉得蛇一样凉的东西在脸上摩挲游动,我睁开眼,蓄积眼底的泪液顺着滑进头发,顾游弋正低头看我,手掌贴在我脸侧,冰冷又潮湿。
他沉默不语,抬手到我眼前,指尖碰到我眼角时,有人叫他。
“顾游弋。”
医院灯光总是灰蒙蒙,贺折拿着文件袋,站在不远处一片冷灰阴影中。
顾游弋收回手坐到长椅上,哼笑一声,“是来看我死没死?”
“是来提醒你,时间不多了。”
“别他妈咒我。”
“你觉得这次只是个意外?”贺折淡淡抬眼。
顾游弋明显一愣,原本晃动的腿也停了。
贺折警告,“你的各处住所都已经被监控,他掌握你的一举一动,这次‘意外’只是个开始,可能过不了多久,你会和那个毒.贩一样,横尸街头。”
他把文件袋递过去,“里面是安置地的房产、账户,需要的手续、证件、机票也已经办妥。”
凌晨两点医院人影稀疏,纸页在顾游弋手中翻动得娑娑作响,到最后一张,他慢慢合上,返回病房,出来后把纸条交给贺折。
“银行保险柜里,有一份参与者名单,这些年所有交易记录都在里面。”
贺折看了眼字条,“我要的证据呢?”
“安全落地再给你。”
“成交。”
毒疫苗影响严重,受害者家属继续围在酒店外,我被困在顶层房间里。
顾游弋肩窝的刀伤发炎化脓,一样出不去,不能游泳,他像条快干死的鱼,整日摊在露台沙发上。
他让我帮忙上药,我下手并没轻重,双氧水消毒时他疼得咬牙,伸手捏我下巴,笑道:“跟以前一个样,没长进。”
我皱起眉,“以前也没听你抱怨过。”
沙发上那些文件零零散散,贺折给他挑了北边一个发达国家,两幢别墅一座公寓一家门店,
顾游弋问我喜欢哪所房子。
我比较来去,看着他:“你想让我一起走?”
顾游弋笑一声,“这里还有什么值得你待的,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你的父母兄妹,有谁在乎你在哪儿,倘若还想被贺折关着,那你就继续在这,我可再也救不了你。”
一周后,维权者从门口闹到大堂,酒店准备停业,顾游弋帮忙找了新住所,让我收拾东西从后门走。
那天下雨,雨很大,各处都**乱糟糟,有人趁乱冲上了楼,顾游弋电话始终不通,我去找,10层1046是他房间,外面有棵盆栽青松。
门开了条缝,没开灯,整墙窗外是大片翻滚的阴云,房间里味道潮湿沉闷,有股让人眩晕的木质沉香。
客厅见不到人,餐厅厨房也没有,我转动卧室把手,这次转开了,墙上一幅画最先映入眼帘。
那是张铅笔草稿,笔触稚嫩,画着人的剪影——很熟悉,我走过去,纸张粗糙发皱,有很多地方蹭着铅笔灰,右下角写着日期,也写着:Q2。
我习惯在每幅画上这么签字,Q是姓,2是家里排行,乔行还笑过,你看谁叫自己第二季度。
一张学生时候早该当垃圾扔的铅笔稿,却裱在画框挂在这里,触碰过去的东西,旧日景象好像一并席卷到眼前。
然后,我在画框后开裂的一角中,摸到一个塑料片状物。
拿不出来,我从抽屉里找了把剪刀,用刀刃轻撬起一边——是张内存卡。
轻微的门轴转动的声音就在这时响起,冷汗迅速爬满后背,我猛地转身,房间空空荡荡,只有雨水在窗外不断下落。
可能是错觉,我手下不自觉慌乱,拆出手机卡槽,把内存卡换进去。
但是突然间脖子一痒,由不得反应,一根绳子瞬间猛地向后收紧!
我被迫仰着头,后脑开始充血,耳后麻成一片,感觉一股气流疯狂涌入脑子,越来越满,满得快要炸开。
被发现了?顾游弋要勒死我?
不对,沉重粗粝的呼气,烟灰油垢的浑浊气味,像五六十岁的中年男性。
那是楼下闯进来的维权的受害者?
绳子紧绞颈肉,眼框胀开,口腔胀开,头皮也胀开,我发不出声响,想吐,喉咙发出咔咔声,像脖子骨头在慢慢断掉。
雨声大作,泪液口水从五官挤出来,真脏啊,又脏又痛,我抓着脖子,拼命想要喘上一口气,可张嘴就要吐,眼前白花花一片,墙壁天花板都在疯狂旋转。
恍惚间我瞥见了留在桌上的那把剪刀。
只剩这一线生机,我伸长胳膊去抓,手上滑了两下只蹭到刀柄,身后人很快注意到,抢夺中他慌乱一松绳子,我立即抄起剪刀向他胳膊捅去!
他痛呼一声,声音从喉咙里扯出来,嘴里呜呜嘶叫,像没舌头一样。
我扎了第二刀,血腥味扑鼻而来,他匆忙躲避,想夺刀,脖子上又一松,我喘上一大口气,一下捅进他大腿。
可他放弃挡刀,重新狠狠勒住绳子,脖子像要断成两截,我觉得自己快要在火里烧着了,听到了他紧咬牙关的咯吱咯吱的声音,还以为是头发疯的野兽在撕咬。
力气慢慢消耗,眼前天旋地转,脑子也要爆炸,求生本能的刺激下,我竭力抬起胳膊,关节处咔吧一声,我狠狠朝后方猛一捅刺,感觉刀刃绞穿肉里,我死死攥着剪刀朝更深处按,恨不得将他捅穿。
更浓的腥味溢出来,黏腻的血水呼呼流淌,一声干咳紧随而来,绳子就那么忽然松开,后面的人扑通倒地。
一口气猛地涌出我的喉咙,涌出耳朵、鼻子、嘴巴、眼睛,五官胀开,我剧烈咳嗽,撑着桌子,踉跄着朝门口挪动。
可突然!一只手抓住我脚腕,腿上一软,我被拖拽倒地,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谢齐斌,那个杀了谢如岑母亲的逃犯,谢如岑的父亲。
他脸上横肉抽动,因为痛苦满头虚汗,剪刀插在他右胸口处,鲜血直流。
他狞笑着,我蹬着腿向后退。
他扑过来,直接两手掐我脖子,尖锐的指甲抠进肉里,我几乎断气,眼白抑制不住上翻,张着嘴拼命吸气。
眼前模糊着泪水,我胡乱挣扎,摸到他胸口那把剪刀,无声嘶吼着拔出一截,再绷紧脖子重重一刺!
浓腥血水霎时喷溅到我脸上,我脸上血泪纵横,模糊间看到谢齐斌脸色青紫,目光涣散,扑通栽倒在我身上。
我用仅剩的力气爬出来,拼了命朝门口爬,扒开门,再满身是血地扒着门走出走廊。
听到刺耳的尖叫,朦胧中看到一个人。
我眼前一黑,朝地上栽去,丧失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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