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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07

“这么晚了,殿下还没歇息。”明知他心绪不佳,我故作无事地问道。

“世子妃去了哪里?几天都没见到你。”

装腔作势呢。

“我回了一趟娘家。”我小声支吾,心虚不已。

“哦——我如何不知道?”

我不再吱声,拿眼偷偷瞄着他。

齐沐眉头微蹙,面部神色复杂难辨:“若我早知道世子妃回家,还会托世子妃为岳丈、岳母、弟妹带去问候。只可惜——”齐沐把玩着温书镇做的木头蛇,嘴角勾出一抹淡漠的笑意,“我这个丈夫形同虚设,傀儡一般。”

大约觉察到我的不屑,齐沐问我想说什么。

我屏退侍者,偌大的正殿就我与齐沐两人。

“殿下,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会陪傀儡丈夫吹半夜的风,淋半夜的雨?”我十分委屈,又有些生气,跺脚将脸撇向一边。

他微微一愣,刻薄的笑意换作纯澈的茫然:“我知道这些日子苦了你,只是你总要给我时间理理——”

安慰的话语中甚至有一丝祈求,他心到底是软的。

“并非苦了臣妾,而是不忍殿下受苦。”

齐沐绕过案几走向我,衣袍窸窣,伸向我的手欲前又止。

我握住他的手,问道:“殿下身上的伤可曾好了些?”

他并没回答,目光所及是我手腕上青紫的瘀痕。

“你受伤了?”他神色紧绷、眼眸森然、音色愈发冷了。

“这——不碍事。”我趁他不备,抽回手,用衣袖去遮挡。

他挥手示意侍者去东宫取药品,随即问我:“是救人受伤,还是在五里营子被贼人弄伤。”

原来齐沐都知道!他甚至都知道我被绑架去的地方叫五里营子。

侍者取来药,我与他对面坐下。

他在我手腕上轻柔地涂上一层透绿的啫喱状的药膏,闻起来有一股青草的香味。

“我自幼习武,受伤是常有的事。此金疮药是我一直用的,效果甚好。”

“难道那个报信给镇儿的蒙面人是殿下派来的。”

齐沐没有接话,宕开一笔,似笑非笑道:“汤知否倒还自诩清流一派。”

“父亲与左相都不愿将此事传出,事关名节。但,我——是清白的。”在古代,兹事体大。

“所谓名节,不过是酸儒用来禁锢世人的枷锁罢了。”

闻言,我惊讶于眼前这张年轻的面孔下竟然藏着如此不流于俗的念头。

虽感动,但到底也生出一丝隐忧。这会不会是东越王不喜他的原因之一。

“世子妃,我感觉你变了很多。你怎么会游泳的,甚至还会疗治溺水昏迷之人。你是于何时何地拜何人传授?”齐沐问我。

我是在大学游泳队集训时,顺便考了个红十字救护员证书。

这我能说吗?我正想着如何回应。

这时,齐羽不顾宫人阻拦,啪嗒啪嗒跑了进来。

他不意齐沐也在,吐了吐舌头,僵立在原地。

我知道他是想看看我带了什么玩具给他,到底是个孩子。

逛市集我是没机会了,便带了几件温书镇做的机巧玩具,想必齐羽肯定会喜欢。

与刚才对我的态度不同,面对齐羽,齐沐摆出严父的面孔。

他问了齐羽最近的各类功课,还板着脸教训他这么晚了,就该早点歇息,为第二日养精蓄锐,不该来打搅我。

齐羽低头受教,逃跑似的离开。我赶着出去,将玩具塞给了他。

他眼眸中似有星子在闪,甜甜的笑容挂在了嘴角。

回到屋里,齐沐倒有些怪我对齐羽过于纵容。

“殿下对羽儿未免严苛了些。”

齐沐苦笑道:“世子妃想说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吧。我用帝君之则匡佑他,便是不希望他走我的老路。如今你看,父王多喜欢他。”

“他不会历经你所饱尝的苦痛,因为他的父亲是齐沐。”望着齐沐的背影,我默默在心里说道。

齐沐走后,我睡不着,伏案抓笔从左至右在纸上胡乱写了:哪有什么夫妻一心,横竖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他若受罪,首当其冲的是我。

“何况他待我不薄。”我将涂鸦折好随手扔进抽屉。

之后我开始有意识去打听齐沐不受东越王待见的原因。

齐沐出生的时候正好是东越王长子齐玉去世的第二年,对于饱尝丧子之痛的东越王来说,齐沐的出生令他狂喜不已。

甚至齐沐三岁入学的教材都是东越王处理政事之余,在灯下亲自编写。齐沐每次上课,若是东越王有空,他都会到场旁听。

在齐沐身上寄予厚望的东越王渐渐发现齐沐并没有按照自己期望的轨迹发展。

东越王性格外放直率刚烈,而齐沐品性持重内敛思虑较多,除了性格不同,爱好也不一致。东越王喜读书,对于儒家经典推崇备至。齐沐也爱读书,涉猎多是三教九流的杂书。东越王喜音律擅填词作画,而齐沐骑马射箭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诸如此类的差别不胜枚举,齐沐自然没有错,但是放在古代,他便是妥妥的不肖子孙。没有一点随了东越王,若真是有一点,那便是执拗了。

逐渐积累的龃龉与不合,沉积为心头的愤懑与怨恨,加上齐沐与东越王住得较远,经不住嘴碎宫人的造谣生事,父子亲情生生变成了如今这般。

千头万绪,从何改起?自然不可能一件件、一桩桩全部改过来。

但至少,在习练儒家经典方面是必要的。

儒学是治国理政的正统之学,作为未来的帝王,齐沐本就应该奉为圭臬。

比如他说“所谓名节,不过是酸儒用来禁锢人的罢了”之语,以后定是不能再出口。

也不能怪别有用心的宫人搬弄口舌,谁让齐沐处处留人把柄。

若是劝齐沐进学,他的反应会不会跟红楼贾宝玉一般,直接把劝学的史湘云(也就是我)赶出去。

整夜脑子里都是齐沐,以至于第二日起床,迷迷瞪瞪提不起精神。

去看齐羽的路上,路过静僻的长廊拐角,闪过一个面白无须的男子,正是秉笔太监常进。

他连同照料饮食起居的总管太监王蔷是如今东越王跟前最红的人。齐沐见他都要让三分,何况是我。

“常公公——”凝霜、裁冰刚要道个万福,却被常进止住,示意她俩安静。

随即,常进突然双膝下地,跪在我面前行了个大礼。

“常公公请起,折煞本宫了。”

“娘娘救命之恩,奴才没齿不忘。若娘娘有用得上奴才的地方,奴才自当结草衔环、报于万一。”

事发突然,我自然没反应过来我什么时候救过他。后经常进细说,才知道前日在越州东门外护海堤救的孩子便是他的亲弟弟。

“他是奴才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娘娘救了他便是救了奴才。更何况当日人少地偏,亏得娘娘亲自施救,念及此,奴才彻夜难眠、惶恐不安。”

我忙让凝霜、裁冰将常进拉起来,他这副欲报大恩的模样让我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

“常公公,你也别放心上了。本宫救那孩子,并不知道他是你弟弟,况且也就是举手之劳,这事你也别向外人提及。”

“奴才省得,娘娘的好,奴才都放在心里。”常进咧嘴一笑,满口白牙。也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倒成为东越王的心腹。

我内心一动,压低声音说:“常公公,本宫也没什么大出息,所愿唯有世子、世孙过得平安顺遂罢了。只望常公公能在王上面前多替世子美言,本宫感激不尽。”

常进神色微变,委婉地说道:“奴才在王上面前向来口紧,眼盯着手,手跟着心,把那支描朱笔抓紧了便是奴才的职责。若奴才突然提及世子,反而让王上起疑心。娘娘其实大可不必担心,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王上只有这一个儿子,世子永远是世子,旁人抢不走!”

正说着,不远处的环廊上,一群人匆匆走过,最显眼的莫过于中间那个微胖着绯袍玉带的官人。

“右相不是养病,这会怎么进宫了?”常进小声嘀咕,眉头一皱。

右相石幹突然入宫,常进顿觉不妙,速速告退。我还没到齐羽寝殿,便听说齐沐也被叫了去。

好不容易得到常进递出的口信,说是右相石幹借我被绑架这件事痛斥左相纵容家人作恶,如今王上正对着齐沐大发雷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齐沐又又又“躺枪”了。

赶到宸极殿时,东越王的斥责声好似惊雷滚滚,震得我头皮发麻。

东越王怪齐沐,这样的事情本该他做儿子的来禀告,最后却让一个外人来告诉他。

齐沐知情,但这种事因我而起,不该让齐沐为我挡着。

我深吸一口气,便想入殿。

这时有人将我拦住,是父亲。

他身边还站着个同样的绯袍玉带的人。我猜此人便是左相汤知否。

“宁宁,你别去了,为父自会跟王上说明。”

父亲原原本本解释了一切,而左相也将他那个不入流的侄儿骂了个体无完肤,还说会亲自查一查他侄儿这些年干的龌龊事,该杀头杀头,该流放流放,他汤知否绝不吝惜。

“陛下,世子久居宫里,如何知道宫外的情形。要怪就怪臣粗疏大意,教女无方。”父亲极力为齐沐解释。

东越王并不买账,嗤道:“不晓宫外情形?那日晚课,寡人便注意他颇有些神不守舍。晚课结束后,他第一件事便是接回世子妃。他如何不知道?他怕是早你就知晓此事!”

“陛下,便是世子知道,事关名节,他选择隐而不报也是人之常情。”

我真为父亲捏把汗,然而东越王的火力点依旧在齐沐身上,甚至更猛烈了些。却听他歇斯底里地吼道:“他若知道名节,便不像今日这般,无视君父,懒怠乖谬。你瞧瞧,让你岳丈为你奔忙,你像个没事人那般杵着,敢情你是个木头!”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凝固的静默被齐沐淡淡的声音打破:“儿臣无话可说。”

“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快给寡人端一盆水来,寡人要洗耳朵!”一声怒号后是死寂的沉默。

我抬头看了一眼宸极殿上空灰蒙蒙的天,只觉在历史上,或许不是齐沐疯了,而是东越王自个儿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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