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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

第三晚,药是秀秀送进来的。

“吃药”,她把药碗往桌上一顿,简单地吩咐。

“哦,多谢。”他也简单地答应着,在桌前坐下,依然是慢条斯理地端起碗。

他喝得真的很慢,一小口一小口的,几乎能让人误以为他是在品茶,可今天的药是秀秀煎的,那蒸汽氤氲出来时,实在称不上好闻,而刘非现在脸上表情,也算不上是愉快。

“怪人!”秀秀在屋里溜达来溜达去,瞧着他的矛盾的行为暗自腹诽。她像是在候着他喝药,可等药喝完后依然没离开。哈哈儿则在方桌的另一边坐下来。刘非心知有事,不过他一贯沉得住气,单手开了扇子轻轻摇着,敌不动,我不动。

哈哈儿笑容可掬地开始跟阿非拉家常,先问他住得是否习惯,又关心他身体可还康健。刘非随口应答,耐心地跟他虚与委蛇。俩人都装着谈性颇高,甚至从眼前的山居生活都扯到陶渊明身上去了。

当然两个老狐狸过招也免不了笑里藏刀,比如哈哈儿对刘非服药后身体如常假惺惺地表示欣慰后,刘非就恭维他的药经过千锤百炼万无一失,言下之意一将功成万骨枯,哈哈儿为炼此药不定害死了多少人命。哈哈儿则立刻称“过奖”、“岂敢”,反过来称赞刘非妙笔生花巧舌如簧也不遑多让,暗暗刺激旁听的秀秀,文必正就是被身边这位叛徒兵不血刃地给干掉了。两人一顿夹枪带棒,合算全是表演给秀秀看的。

秀秀全听懂了,但她对这种转弯抹角话说一半,又不能让人伤筋动骨的言语攻击没什么兴趣。时间一长,她绕到了阿非身后冲着哈哈儿运气:好啰嗦!有完没完?再不入正题,我撤了啊!

哈哈儿则回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接着依旧虚伪地笑着对刘非说:“刘师爷啊,既然一切妥帖,老夫就想跟你商量件事。”

来了!刘非浅笑着眯起了眼,“什么事啊?您不必客气!尽管开口!”

“我想跟刘师爷借样东西。”

“找我借东西?”刘非笑得更灿烂了,双臂展了展,“我刘非一介书生,身无长物,只有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可那偏偏是哈先生瞧不上也用不着的。”

“不,我要借的,刘师爷一定有……”哈哈儿说着,把桌上那只空药碗推到一边,不知从哪又变出了个干净的空碗,放在桌子当中。

刘非崩着两指,指甲“叮”地一声在碗沿上弹了个响,调侃道:“真不好意思,我出来没准备,身上一个子都没带。”

他这是奚落哈哈儿像个要饭的。哈哈儿在心中啧嘴,觉得这个穷酸此时还敢触怒自己,简直不知死活。

“就算山中生活艰难,我也不能跟客人收钱啊,我要的是——”,他慢悠悠地说着,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攥住了刘非的手腕。

“你!”刘非下意识往回一挣。可哈哈儿的大手跟钳子一样,哪里挣得动!一惊之下他待要站起,肩膀却被人牢牢按住了。

“别动!”熟悉的声音叱道。

秀秀!阿非吃惊地抬头,对上她一张冷峻的脸。他立时反应过来,秀秀事先是知道的!她不声不响地站在了自己身旁,为的是在哈哈儿动手时第一时间控制住自己!

秀秀现在跟哈哈儿是一伙的,他早就明白,也有心理准备,可真等到秀秀与敌人合谋对付自己的这一刻,对他的打击却远远超出了原先的预计!心像是被谁狠狠地攥了一把,攥出血泪,淋漓不尽。力气瞬间跑光,刘非放弃了一切无谓的抵抗。

“你要干什么!”他转回头盯着哈哈儿。如果锐利的眼光能化为刀子,哈哈儿的脸早就被戳出窟窿了!

哈哈儿悠悠地站了起来,从腰间摸出一柄小刀,刀尖挑着刘非的袖子推上去,把他露出来的一截小臂拉到瓷碗上方。哈哈儿居高临下地阴笑着,“刘师爷那么聪明,还猜不出我要借的是什么吗?”

阿非确实已经猜到了。

他深吸了口气,“一腔热血,哈先生缺的是它吗?”

哈哈儿不答,小刀在刘非腕子上比比划划,像是在琢磨从哪里落刀最好。

“刘师爷在这里住着,吃我的用我的,如今老夫要讨回点利息,也算公平吧?”

刘非呵呵冷笑,“如今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哈先生动手前,还要问问鱼肉被宰得是否心甘情愿吗?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

“我就喜欢刘师爷这样的明白人。”

盘桓的鹰隼终于向猎物伸出利爪,利刃直直刺入肌肤。

一粒红豆自刀尖下生出,迅速长大,很快存留不住,横划过手腕,滚落入碗中了。

哈哈儿控制着手中的刀,让刀锋慢慢地在刘非的血与肉中行走。不需要着急,疼痛和恐惧都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品味,他想。他期待在仇人脸上看到种种令他愉快的反应。

然而刘非只是蹙着眉闭上了眼。

哈哈儿的心情依然不错。刘非果然是个有见识的,他转而想,也好,这样就不会像以前的那些,吓得寝食俱废,没几天就一命呜呼了。

秀秀的角度看不到刘非的表情,但她感受到了手下那个肩膀的僵硬,看到他的另一只手把随身的折扇攥得紧紧的,像溺水的人徒劳地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从刀尖刺入手臂到最终被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这个看似孱弱的读书人,竟一声没吭地忍受住了哈哈儿有意扩大的痛楚。

秀秀忽然有了一丝胜之不武的惭愧。是,她知道他是个阳奉阴违的小人,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但不代表她喜欢以多欺少,持强凌弱,她更不喜欢去折磨一个没有了反抗能力的“囚徒”。可哈哈儿是她表哥,与她同仇敌忾,所作所为全是为她着想,她又能说什么呢?

碗里的血液越积越多了,秀秀看着,忽然觉得那猩红刺目,令人心慌。她别开了头,按着刘非的手不知何时也抽回来了。三人都没再说话,房间里很静,只有刘非的血液源源不断滴答入血泊的声音和他为忍痛变得紊乱的呼吸声。

终于,哈哈儿说:“行了,给他包一下吧”,他松开了刘非。

刘非重获自由,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秀秀心依然乱着,她掏出事先准备的药布,往刘非的伤口上胡乱缠了几圈,最后将药布尾端撕出岔口,交叉反绕,用力一扎。刘非端着胳膊等她包扎完,垂下手,袖子遮住这些白布,背到身后去了。自始至终,两人目光没有交汇。

哈哈儿把小刀擦净收起,端起那半碗血,对秀秀一晃,道:“以后每…三天吧,取这么多就够了。”

“知道了。”秀秀仍没抬眼,低着头答应。

哈哈儿端着血碗,又取了个乳钵,与秀秀一前一后地往外走。走到门边,他一皱眉又站下了,回头对刘非说:“刘师爷啊,老夫一个人独居惯了,实在不喜欢跟别人住一间屋子,所以,你得搬出去。”

刘非愣了一下,“嗯?我搬出去?我搬哪儿去?”心知绝无可能,却仍不自主地偷瞄了秀秀一眼。秀秀刚才心不在焉地跟着哈哈儿停下脚,眼光茫茫然地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没留意到。

哈哈儿随意道:“你自己去单盖一间房住。”

“开什么玩笑?!”刘非都气乐了,“让我一个人,盖座房子?怎么可能?!我干不了!”

“干不了也得干!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要是还搭不成,你就搬到厨房去睡。”

哈哈儿的屋子一面与秀秀的相邻,另一面就是厨房,只有半间,更准确地说,是个只有屋顶和两面墙的棚子,能遮雨却不能挡风,根本住不了人。

欺人太甚!刘非扇子往桌上重重一撂,还想跟哈哈儿理论,哈哈儿却招呼着秀秀走了。

刘非再一次感到无奈。人在矮檐下呀!形势比人强呀!他一个拿笔杆子的想跟两个武林高手争什么,真像在巨大车轮前挥舞大刀的螳螂。可是就让他这样听命于人,坐以待毙吗?哼,倒也没那么容易!

刘非打开扇子呼呼地扇了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哈哈儿再次出招,他受了点罪,但这不完全是坏事,对方若一直按兵不动,自己拿什么去推测他的阴谋呢?

没有茶,阿非倒了杯清水,坐下来饮了一口,然后慢慢捻动着杯子,仔细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哈哈儿方才虽然是有意折磨他,可既然是要持续地来取自己的血,目的就绝不止报复泄愤那么单纯,他到底要拿这血去干什么?这血,对于他整个的计划份量几何?自己这受制于人的身体,又能干些什么呢?

刘非的目光移向左腕,又抬起来正反看了看,绷带裹得挺厚实,血没有渗出来,可秀秀给他勒得太紧了,现在伤口一跳一跳的疼。

“三天……”三天后,秀秀也会像哈哈儿那样,毫不留情地对自己以利刃相加吗?刚才他已经够难受的了,到了那一天,又会是怎样一种难以承受的场景?阿非用力闭上眼,长叹了一声。

当夜,再次被哈哈儿的鼾声吵得失眠的刘非心想:这日子他也忍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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