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现在是几点吗？”周谭笑完，抬起手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右手环臂，靠在座椅上，看着楚鹿的眼睛：“你现在跟我说，要我三更半夜带你去清山？”
周谭喜欢迎难而上，他明知道楚鹿的外貌有异，自己的眼睛记不住，却仍然上下打量，叛逆的从眉眼到唇，通通看一遍。
“领导不在，所以我才来找你。”
楚鹿说着转了一下右手的手腕，将淡紫色的塑料手表递到周谭眼前，意思让他自己看时间。
周谭瞥了一眼，啊，不是白天的手表，是新换的表，表盘里有个在可爱微笑的紫鼻子小丑。
“这属于员工福利的范畴，周谭，你接了领导的班，但是没有熟悉工作流程吗？难道不可以吗？”楚鹿眨了眨眼，微偏脑袋，困惑的眼神带着淡淡的回审，仿佛明着在说周谭不行。
竟然不是恳求，而是通知？周谭根本不知道员工福利那么宠楚鹿，眼下他只是惊讶，既然不是恳求，那为什么要蹲下来，眼神真像一只可怜的小鹿一样，表现的那么可爱，而不是站着合理命令。
“我以为你在求我。”周谭直接道。
楚鹿没说话，他握住身份证，摇摇晃晃站起来，然后很假的轻轻用白皙的拳头锤了下腿，看一眼周谭，如此反复循环四五次，直到周谭喊停。
周谭算是明白了，他没有感觉错，楚鹿是在暗戳戳针对他。
他待在蝶园几个小时，他偏偏选着他要走的时候，过来说要走。
他没有发现他过来，不会是早就不在房间，一直躲在顶楼的某处，等着他走吧？眼下的举动，也不正常。
第二次惹楚鹿看他不顺眼，第一次是因为儿童手表，这次是因为什么？
周谭没有拒绝楚鹿的权利，长孙梵天身后的特殊部门让他等待停留，恐怕已经算到这一刻。不然怎么会现在耳机里告诉他，去清山的空中航线早就申请好？可以直接飞。
他开了直升机舱口门，看着楚鹿动作因为受限支撑不稳的腿，虽然慢，却不失优雅，一点点弯腰进了舱门。
楚鹿这一弯腰，周谭才看见他背后一层层如同金色阳光的衣链。
这件一缕缕白丝睡衣，前面看着简洁优雅，背后居然是由金色链条组成，上面还镶嵌着精致小巧的淡粉色玫瑰花，一路沿着脊椎生长到臀部，隐入了进去。
周谭只扫了一眼，就摆正头，收回了目光。
只是他实在困惑，这难道不是睡衣吗？可是要是睡衣，背后那么多链子，又怎么睡？当然抛开这些，楚鹿的衣品出乎意料的好，这件衣服设计感十足。
“你的睡衣睡觉不硌人吗？”直升机前往清山，周谭想跟楚鹿缓和一下关系。
结果楚鹿看起来不太想，只是盯着自己新换的手表，礼貌道：“这是腰链。”
甚至比刚才更冷淡了，让周谭怀疑他刚才打开苍茫，看见可爱又可怜的楚鹿，是个幻觉。
亲耳听到楚鹿的爆怒，长孙梵天现在更小心了。他意识到他们对楚鹿的了解，自以为深入，实际上还是片面的。
他触碰了一下耳麦，压低声音让周谭不要再说了，沉默下来。
如果此时楚鹿再次暴怒，闹着跳下直升机怎么办？
周谭被迫闭嘴一路。
直到要达到清山山下，成功在特殊部门提前打点好的地点落下，周谭没有第一时间开舱口门，而是开口问楚鹿。
“我觉得你对我突然有了敌意。”周谭真的不解：“楚鹿同志，我有什么地方，惹到你了吗？”
他必须弄清楚。
上面还想让他变成第二个领导，成为能够近距离接触楚鹿的第二选项。如果楚鹿讨厌他，就直接中道崩殂了。
楚鹿本来手放在舱门上，闻言，扭头看着周谭，异瞳微妙变化了一下。
“我没有啊，你是不是误会了？”楚鹿露出标准微笑，却抬手死死捂了自己的耳朵，按的太紧，白皙的指尖都变粉红了。
周谭：“……也许不是误会？”
“是你要我说的，我没有特意想告状。”楚鹿只迟疑了一秒，立即手臂贴着舱门，尽力离周谭远一些，一脸认真道：“我觉得你想打我，你要职场霸凌我，我只是普通人，我打不过你，我只想离你远一点。”
打人？职场霸凌？？！啊？
周谭表情失态，脸上顶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就在病房里。”
说着不敢告状的小蝴蝶精准的说出地点，然后突然靠近，周谭没有动，眼看着白皙柔软的手指，精准的指向他的右边耳朵，软糯纯净的在黑夜里突然变成裹着蜂蜜糖浆的枪口，周谭的脸上的肌肉快速抽了一下，身上原本散散的气质瞬间发生变化，像惊醒的猎豹，一双深沉的眼锐利的盯着楚鹿。
楚鹿说完一双异瞳也直勾勾看着周谭：“我知道你一直在录音。如果你听了不高兴，要开始霸凌我，那你现在说的话都会变成呈堂证供！这是身份证，上面有花花的正面！”
楚鹿太正了，正的发邪，是当卧底的好苗子。谁都有可能叛变，唯有楚鹿绝不可能背叛。他绝对是一辈子都遵纪守法国家最喜欢的乖宝宝。
周谭看着一颤一颤好像活过来的国花，肌肉放松，哭笑不得。本来说要贴什么01眼睛的身份证，现在先提前在他眼上试一试？
周谭故意忽略楚鹿反侦查出录音的事情，只问：“我在病房的时候，什么时候要打你，霸凌你——”
突然，周谭想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他换了口气，再次扶了扶额，解释道：“楚鹿同志，你误会了。我当时只是在想，如果你的父亲是我的父亲，我的父亲绝对会用军棍把我的腿打断，不是想打你，你会错意了。”
“……是吗？那你的父亲好凶，不是好爸爸。”
楚鹿不信，他当时暴怒情况下，眼神不经意撇过周谭的脸，记住了他的眼神，带着一闪而过的锐利狠意。
现在周谭解释，他不太相信。
因为【01】，他没有那么信任有证的的人了。只要跟狠意有关，就是危险的。
楚鹿依旧用怀疑目光看着周谭，他怀疑周谭会嫉妒他有个不打孩子的好爸爸。人类的嫉妒很恐怖，他的小羊哥哥就是因为他人的嫉妒而死，爸爸妈妈一直让他要有警惕心。
周谭看着楚鹿的神色，知道一时半会无法消除自己在他心中的芥蒂，他索性直接打开舱门，决定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绝无恶意。
上面不会放楚鹿一个人进山，他会一直陪在身边。
是清山，好久不见的清山。
楚鹿下了直升机后，一阵夜风直接吹过，吹散了他的长发，清山的风温柔缱绻隔着发丝亲吻他的漂亮的五官，像是已经等候已久。
他的鼻尖微皱，闻到了记忆里情山的味道。
——一种腐烂的迷情味，带着泥土的腥味，与玫瑰花的清香，最后是清雪的冷甜，混合在一起，是世界上独一份的味道。
每一次的噩梦，他都会在梦里闻到这个味道。
终于他再次回到这里，梦境与现实重合了。
周谭看了一眼藏匿在黑暗里的无人机，转身翻出了手电筒。
他打开手电筒，视线向下，这才突然惊觉，楚鹿是赤足，没有穿鞋，也没有穿袜子，是完全赤/裸/裸的状态，与凹凸不平的石块楼梯，格格不入。
唯有早就开机但是在修理屏幕的领导在昨夜陪着楚鹿，知道如果鹿鹿夜间出去绝不会穿鞋，但是他的机械音，却被有意忽视掉了。
短暂失去知觉与走路能力的楚鹿，夜间闹着去清山找【01】的楚鹿，已经不正常了。还差一双不穿鞋的赤足吗？
这个点，在清山，不正常才好，越不正常，越好！
特殊部门是对楚鹿百依百顺，但是唯独没有爱。
“他怎么确定【01】这个点，一定在清山？”
一句话，封住了领导，也封住了周谭。
周谭原本在光晕背后弯曲的膝盖，默默直起。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路，跨步走在前面，用皮靴子不经意清理下一阶台阶的小石子，扭头问楚鹿说：“三更半夜，你准备去哪里找【01】，用手里捏的身份证，警告他？”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呀。”
楚鹿身后的链子轻轻的响，声音很清脆，但是在夜间清冷的山上，很像招魂的声音。
他奇怪的看了周谭几眼，才说：“你不知道他是骷髅吗？我们不需要找他啊，他如果在，知道我来了，就会来见我，所以只需要等待就好啦。”
周谭沉默下来。骷髅？骷髅。比智能机器人还要魔幻的骷髅。
他觉得自己是一块特意被晒干的海绵，特殊部门调派他，就是为了让他接楚鹿甩出来的水。
他知道一半，楚鹿知道一半，然后他们互相不知道彼此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只是以为你有更有效的办法，胸有成竹，才会自信满满。”周谭说谎了，他真的成为了特殊部门的一员。
一场看似幼稚的过家家，一场巨大的谎言骗局。
只为了从楚鹿身上，试图关闭灵魂的出口，只留出□□的束缚。因为当平行的世界开始交织，平行就不再一座神秘的桥，而变成了收尾链接的死亡P线。
新地府的暴乱，原因看似是因为阴阳处处长长孙梵天的死亡，实际上是因为现在扔下落未名的骷髅鬼王的骷髅小猫。
大家都没想到，只因为一只死去已久的小猫，暴怒的鬼王柳玄君第一次闯新地府，解开了一个惊天阴谋。
新地府的阎罗王，不是随着灵气复苏而苏醒的地府之主。
那他是什么？
它竟是一个兔子纸扎。
简直是惊世骇俗的诈骗。
鬼王柳玄君将阎王，哦不阎王兔，放在油锅上，看着纸扎兔害怕的一直掉眼泪，真觉得是纸兔吃了阎王胆，更离谱的是，这只哭成水水龙头的兔子，一骗就诈骗全世界十几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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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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