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政官员府邸爆炸案告一段落,没有查出谁是凶手,但网民的注意力已经被更新的新闻拿走了。新的周一,安克雷伊去了新的地址,一座位于海德顿区的公寓。没有准许,他只能守在门外,听见屋子里有激动的说话声。
过了会,郎千寺推门而出,周身带起了一阵凌冽的风,脸上的表情像是谁欠了他八百万。安克雷伊心想,有丛先生这样的伴侣还乱发脾气实在是太不知足了。
经过他身边时,郎千寺却毫无征兆地停在他面前,像是读懂了他内心的话。他一下紧张起来,有种被抓包的慌乱感。他稳定心神,假装若无其事,说:“先生,您有什么吩咐?”与此同时,他嗅到了郎千寺信息素的味道,也许是争吵时情绪激动释放的,带有一点压迫意味,十分浓烈、具有侵略性的桂花味。
“你是救了小放的保镖?”郎千寺问。
“是的,先生。”
“他让我一定要把你调到他身边,我们为此差点吵起来,”郎千寺勾起极为冷淡的一抹微笑,“他很欣赏你。”
安克雷伊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时感觉郎千寺信息素的味道愈发浓重。郎千寺是比他更高阶的alpha,这是由血脉决定的。郎家是首都盘旋百年的名门望族,而安克雷伊出身落后省份的工薪家庭。郎千寺的信息素可以轻松压制他。他感到一股压力。
“我听安保处的队长说,你是沙州人?”
“是。”
“从那里一路打拼到首都,对你来说一定很不容易。你救了小放,就是帮我的忙,有什么想要的奖励或者其他需要,尽管开口。”郎千寺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还需要你认真工作。你也知道最近不太平,丛放他呢,脾气任性。”
说到这里时,郎千寺似是无可奈何地轻声笑了笑,“他一定要搬出来一个人住。劳烦你盯紧他了,不要再出差错。”
谈起丛放时,郎千寺话里话外充满亲昵。安克雷伊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心虚来,紧接着是一股不甘,他低下头,说:“郎先生,这是我的职责。“
“你们在说什么?”丛放走出来,眼睛盯着郎千寺。他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深色的长裤,身形挺拔修长,像是柳树。一看到他,安克雷伊连郎千寺带来的威压都暂时忘记了。五月的首都已经十分温暖,他心想,夏天快要到了吗。
他说:“郎先生在叮嘱我们做好工作。”
话说完,郎千寺扫了他一眼,他才意识到丛放不是在问他,他不该抢先开口说话的。
“你该走了。”丛放说。
“我会经常来看你,你最好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要想着搞什么无聊的小动作,否则要么搬回老宅,要么搬回我那。”郎千寺的语气说不上多好,炙热的目光盯着丛放,仿佛这样可以把他锁在眼睛里。
“我哪能不知道你的手段。”丛放嘲讽道。
郎千寺放缓了语气,上前抚摸丛放的脸颊,丛放把脸往旁边稍稍一偏,却没有完全躲过,郎千寺的手像是狼舔食猎物的大舌头抚过他的脸颊:“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对你很好的,你看你哪次要求,最好我没有让步?刚刚是我不好,不该凶你。”
他说的是刚才他们在屋子里的争吵,丛放只要一闭上眼,就能回想起他傲慢嚣张、目中无人的样子,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是怎么辱骂郎千寺“畜生,禽兽”,而郎千寺被他轻而易举地激怒,像从前很多次一样随地乱发情,对着他的后颈一阵撕咬。
郎千寺本来就对他要搬出来住不满,不久前因为保镖的事情而积蓄的怒火还没发泄,今天早上他故意无视郎千寺好几次只是他爆发的导火索。
这个疯狂冷血的alpha本就难以容忍有一点事情脱离他的掌控,不能容忍丛放身边多出任何不必要的人,更不能容忍丛放超出他所允许的情趣范围的反抗。
所以,骂他是畜生有什么不对吗?丛放恨恨地想,眼角的余光瞥到了站在后面的安克雷伊。他就站在郎千寺的后面,仿佛是在排队。他现在还不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他本来也不该出现在这里,如果丛放没有插手把他牵扯进来,他本不必面对郎千寺这个疯子的审视。丛放心中生出一丝愧疚。
“你知道就好。”郎千寺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宠溺对象的好男友,“我要去上班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上了车,丛放才对安克雷伊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他说:“抱歉,安克雷伊,让你受牵连了。”
安克雷伊在前座开车,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从前视镜里,他看见丛放光洁如玉般的半张脸。他很快又移开了视线,盯着前方,同时手紧紧地抓着方向盘。
“他总是这样对你吗?”他问。真是僭越的问题,但他已经问出来了。
“哪样对我?”丛放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情绪,和他跟郎千寺说话时丰满的情绪一点不一样,哪怕那是厌恶、愤怒,在安克雷伊看来,反而象征一种亲密。
他说:“他不尊重你。”
丛放轻轻地笑起来,安克雷伊盯着前方移动的道路,很容易就在脑海里浮现出丛放扯起嘴角淡淡的笑容,他很想转头去看看,但他还要开车。
丛放说:“谢谢你的关心。他对我一点都不好,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他状似忧愁地叹了口气,“大家都说我能和他在一起是我的幸运,你也这么觉得吗?”
这一刻,安克雷伊瞬间想起在“假情假爱”论坛中看到的分析贴,哪怕是些没有依据的猜测,安克雷伊也信了一大半。他的心中涌起对丛放无穷无尽的怜惜,说:“如果他伤害了您,您可以报警,或者告诉家人。”
车内静了两秒,丛放大笑,差点把眼泪给笑出来。“你真是太可爱了,”他扶住额头,“我很好。你以为他会打我吗?没有,我和他经常吵架,因为一些不能解决的问题。”
安克雷伊感到无比羞窘。他忽然意识到他从来没有摸透过丛放的心思,他也不知道丛放和郎千寺之间到底有什么问题。他对丛放所知甚少,可是丛放总能轻而易举调动他的心绪。
汽车停下来,到了丛放工作的地方。那是一家艺术画廊,丛放是画廊的所有者和经理,他在这里宴请各界名流参加画展,举办艺术拍卖,挖掘新锐艺术家。这里并不盈利,所得收入全部捐给丛氏集团名下的基金会,用作慈善。
安克雷伊第一次来这里,他看着精致的玻璃外门,瞥见门廊一角充满艺术气息的装修,这里和他生活的地方是两个世界,两个不会相交的平面。如果不是因为他来到丛放身边,他永远也不会踏进这样的地方。
“你要跟在我身边,”丛放对他说,“大部分时间我待在办公室里,你守在门外,有事我会叫你。”
“哦,对了,”丛放自然地抓住他的手,把几个圆圆的东西塞在他的手里,“这是给你的,你还没吃早餐吧。”
他低下头一看,是几颗红红的圣女果,圆润晶莹,像是血色的宝石。这是一个没有边界感的Omega,或者这是一个不怀好意的Omega。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否则要怎么解释这些动作呢,是不是太亲昵了呢。他反应有些迟钝,几乎是本能地回答:“为了保持清醒,保镖一般早上不吃饭。”
丛放一挑眉:“那你可以留到中午再吃。”
这几颗圣女果安克雷伊没有吃,他把它们装在口袋里,下班后回到家又用一只白色的瓷碗装起来,放到了家里那台老式冰箱的上层。接下来的日子里,丛放还给他带了几次东西,有圣女果,还有无花果和番石榴,还有用小盒子装好的覆盆子。他一颗没有吃,全部放进了冰箱里。最初这些果实会散发清新的果香,随着时间的推移,水分蒸发,只剩下干涩的、分布褶皱的一层皮。
安克雷伊的多梦并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时常做同一个梦,梦到那个夜晚丛放在下车时握住他的手。偶尔还会失眠到深更半夜。失眠的夜晚,他不知怎的打开冰箱的门,在暖黄色的冰箱灯映衬中望着那一碗丛放给他的发呆。他看着那些水果一点一点枯萎,仿佛最后会萎缩成一片虚幻。
他会想起丛放把一颗水灵灵的果实递给他时的样子,整体的,细微的,好像他是亲手描摹出这幅画的画家。他觉得自己像个变态。
他为此感到痛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好几次警告自己不该再靠近丛放,但是新的一天当丛放跟他说话时,他又高兴得忘了自己该干嘛。他隐约察觉自己正朝着悬崖边上走去,是在钢管上跳舞,在刀口舔蜜,但他早已无法控制了。
思想罪不算犯罪,安克雷伊安慰自己,有谁会知道一个身份卑微的保镖正在肖想老板的未婚夫,一个世家大族出身的高阶Omega呢。何况他不渴求更多,只要能看丛放一眼,就心满意足了。
但人总是难以满足的。
好戏开场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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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单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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