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在路边的小商店买了包烟,坐上驾驶座,关上车门,启动发动机,准备开车时,眼角余光瞥到后视镜上一抹黑色的掠影。他不确定地又往镜子里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他想跑已经来不及,有一只冰凉的钢铁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耳朵边响起:“别动。有件事和你说。”
王五颤抖地说:“你要多少钱我都有,别杀我。”他自诩是个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年轻时是跟在大哥身边混的小混混,做过不少混帐事,有一堆兄弟们跟在身后呼风唤雨。现在他人到中年,做上了正经生意,几乎不再得罪道上混的人。
坐在车后座的这个男人,王五确信从未见过。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alpha,戴着鸭舌帽,覆着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穿着灰色的休闲衫,不动时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以至于王五上车时压根没发现这个人。然而当他出现在面前后,便会像一座山一样威严无法忽视。
“你在前街做海鲜批发,”那个男人说,“最近生意不太好,所以你觉得是你的同行抢了你的生意,你很生气,于是时常让你的那些混混朋友们去找他们的麻烦。我说得对吗?”
这个人还挺有礼貌。王五赔着笑脸:“这位兄弟怎么称呼?你误会了,是谁让你来的……啊——”
王五感觉那人抓住自己的肩膀,里面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你让那条街的海鲜商户不许开门做生意,否则就要给你交保护费。你干爹在警察局,收了你的贿赂不管这事,你就更为所欲为了。”那人把枪抵在王五的咽喉上,王五想要大叫,但是喉管被按压,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你觉得这样做好吗?”
“我,我再也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
“那你得保证从今往后都遵纪守法。”
“我保证,我保证。”这一刻王五是真心想要从良,如果可以他愿意把心掏出来给身后的人看。
但是那人轻声道:“我不能立刻相信你,得先给你一个教训,你会理解的对吗?”
王五感觉自己的双手似乎被折断了,他的嘴里被堵了一块抹布,没法发出声音。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大脑打开保护机制,他的意识变得模糊。他仰头躺在车子前后的分隔间中,看见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额前有几缕碎发从帽檐溢出。
“我还会来找你,”那个男人说,“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男人下了车,合上车门。他右手拿着一只棒球棍,这跟棍子是他来之前丛放递给他的,说:“给你防身用,你要是对付不过来就用棍子敲他的头。”但显然这跟棒球棍没有派上用场。
如果有过路的人看见他,不会知道他刚刚解决了一个欺A霸O的恶霸,只会以为这个穿着湖蓝色牛仔裤,戴着棒球帽,拿着球棍的年轻小伙是要去打棒球。
他穿过几条街,离王五的车已经很远了,才在一辆银色的小车面前停下来,敲了敲车窗,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上。车子里正在播放一首吵吵嚷嚷的老歌。
丛放扒着座椅转身向他嚷嚷:“安克雷伊,你总算回来了!救命,快告诉我你车上的音乐要怎么关掉。”
安克雷伊有些局促地道:“抱歉,这车年纪有点大,设施什么的都很迟钝了。”
他把棒球棍放在脚边,倾身上前按了几个按钮:“没办法触屏关掉,必须得按音源按钮。”
音乐声一瞬间息掉,车子里安静得有点不习惯。丛放松了口气,说:“我已经听了两个小时的歌,从你离开后没多久就开始了。”他委委屈屈地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太无聊想放首歌来听的。”
安克雷伊不知怎么的突然红了脸,好在他还戴着面罩。他说:“没关系。我应该快一点解决问题的。”
“怎么样?”丛放问他,“那个人怎么说的?”
“他说他再也不会骚扰您的朋友了。如果他以后还不老实,我再去找他。”
“太好了,安克雷伊,谢谢你。”丛放真心实意地道谢,“我要请你吃饭,现在让我来当司机找一家美味的餐馆吧。你喜欢吃什么?来的路上我看见有一家很不错的洛州菜餐厅。我好久没有开车了。拿到驾照后就没有摸过几次方向盘。”
安克雷伊连忙道:“不用的,让我来开吧。这是我的工作。”
但这辆银色的小车已经在路上平稳的行驶了。丛放看起来有点激动:“本来今天周末,你应该休假的。对了,那个王八蛋有伤到你吗?我朋友说他是一个打起架来很凶狠的混蛋。”
“很厉害吗?我不觉得。他只是一个色厉内荏的纸老虎。况且我打架也不赖,我在军队时一直是最厉害的摔跤手,从小培养。当然,我不是说我生性好斗,我的意思是您不用担心我。”安克雷伊说。
“哇哦,酷。听起来你小时候也不是一个老实安静的乖孩子。”丛放笑道。
安克雷伊有点羞赧地道:“小时候父母不在我身边,经常会被其他的孩子抱团欺负,有时候起了争执就会和他们打起来。不过我早就不这么做了,都是小时候的事。”
“遇见同样被欺负的小孩,你会帮他们的对吗?”
“有时候会。”安克雷伊道,“记不太清了。”
丛放安静了会儿,问:“安克雷伊,你有谈过恋爱吗?”
“我吗?不,我没有。”安克雷伊磕磕绊绊地说。
“从来没有过?”
“从来没有。”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多么冒昧的问题啊。安克雷伊心想,他摸不清丛放是什么意思,说不定只是无聊八卦,而他却想入非非。他一时没有回答,丛放说:“我不该问的,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没事。”安克雷伊低声道,“我成年后一直混在Alpha堆里,几乎不接触异性,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何况我这样的人,收入也不高,工作又忙,就算遇到喜欢的Omega了,也给不了他好的生活。”
丛放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看来我耽误你的桃花运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只喜欢Omega?喜欢beta吗?beta就不用你挣很多钱,说不定也不在意你的工作,还能跟你做同事呢。就是不好生小孩。不过我不喜欢小孩。”
安克雷伊一怔:“是吗?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小孩又蠢又爱乱叫,跟小狗一样,又没小狗听话。”
“这样啊,”安克雷伊听起来假惺惺的,“我也不喜欢小孩。”
丛放轻轻哼了一声,非常轻,以至于安克雷伊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好似心口被轻轻打了一拳,酥麻的电流感传遍全身。
丛放说:“我问了你问题,你也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安克雷伊想了想:“您是怎么认识您的朋友的?他做海鲜生意,看起来不太可能跟您有交集。”
丛放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声色如常:“说来话长,他是我很好的一个朋友,我们认识很久了。不过你说得对,外人不会以为我们认识,没有人知道我们是朋友。郎千寺不知道,只有你知道,你要帮我保密。”
“还有其他想问的吗?”
安克雷伊又差一点要问出埋在他心底很久的那个疑问:你还记得你对我做过什么吗?那时你为什么要握住我的手?你是什么意思?
安克雷伊觉得丛放真是可恶,他做了让安克雷伊永远不能直白问出口的事情,能在安克雷伊面前永远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车停了下来,他们到了餐厅。因为停车的惯性,安克雷伊身体向前倾了一下,要说出口的话似乎被撞得重新回到他的肚子里。丛放从前座转身探出脑袋,抬眼望着他,眼睛一眨一眨。
安克雷伊说:“到了。”
这大概就是上天的安排,是老天的旨意,提醒他不要说不该说的话,安克雷伊心想,他跟在丛放的身后,生出莫大的苦涩。一个小人在他心里说,这是不对的,不要再肖想别人的未婚夫。另一个小人说,你真是个懦夫。
丛放熟练地点了菜,餐厅播放着舒缓的古典音乐。安克雷伊食不知味,他突然问:“您和郎先生,是相爱的吗?”
他们喝了点酒,他看丛放隔着一层朦胧的迷离。他们不该喝酒的,不过他拗不过丛放。
过了很久,他听见丛放轻声但是清晰的回答:“不是。”
安克雷伊感觉自己的心跳在加速,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他说:“我猜是这样,有时候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快乐。”他说的是他在“假情假爱”论坛看见的,他知道大家族的Omega一定有很多迫不得已。郎千寺就算是最优秀的alpha,也不是丛放的菜。
那他,那他为什么不可以帮一帮丛放呢?如果有什么他可以给丛放,他愿意全部献上。他只是想帮他,就像是一个乐善好施的好人,没什么错吧。
是郎千寺这个王八蛋做得不好,让丛放伤心了。至于丛放,他的所作所为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丛放盯着他看了很久很久,轻笑一声。那笑安克雷伊说不上是什么意思,他的心鼓动如雷,他想如果丛先生现在告诉他什么事都没有也没关系,他会为丛先生感到高兴。
丛放一直没说话,安克雷伊借口去洗手间冷静一下。他洗了一把冷水脸,看着镜子里面红耳赤的自己,水滴顺着下颌滴落在水吧上。他狠狠抽了自己两个耳光。
出洗手间走了两步,他在走廊上看见了丛放,像是特意在等他。走进了,他嗅到丛放身上一股酒气。
他一下子紧张起来,没有缘由的紧张。他说:“我送您回去吧。”
丛放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时间还早,为什么要回去?”
丛放朝他露出一抹妖冶的笑,安克雷伊可以肯定那是勾引,他听见丛放问他:“安克雷伊,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道?”
其实丛放的手段一点都不高超,安克雷伊是愿者上钓。可见选择比努力更重要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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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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