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禾乐结巴地回,何止摸过,就是因为被这个坏蛋碰到才觉得奇怪的。只不过他没有像周遥西那样揉掌心搓手指地摸,那就应该不算吧,只是碰一碰。
周遥西点点头。
禾乐迟疑片刻,道:“遥西,我可以再碰一下你的手吗?”
“好吧。”
两人走到一旁的休闲椅坐下,禾乐很小心地抓起周遥西的手,两秒之后就放下了。不一样,还是不一样。
他问:“你刚发现自己喜欢同性的时候有害怕吗?”
“没有。”
禾乐想也是,周遥西都敢在讲座上写那样的问题,就算是匿名也很大胆。
周遥西反问:“你害怕什么?”
“害怕妈妈知道,她好像不太能接受,我不想她不开心。”
“那就不让她知道。”
“可是也不能瞒一辈子啊。”禾乐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眼睛里的神采极其黯淡。
周遥西拍了拍他的肩,“你怕什么,现在才十几岁,或许以后法律就改了,社会的包容度就高了呢。再说了,你现在只是处于第一个阶段——自我怀疑,等你以后谈了恋爱再来忧愁也不迟,还是说你已经谈了?”
“没有!”
“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禾乐依然摇头,斩钉截铁,“没有。”
“那不就结了。”周遥西说,“顺其自然,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你喜欢男孩子就不能转了。你要是害怕现在不能承担这件事情的后果,就当没这回事儿,该干嘛干嘛。哪天有了喜欢的人就把他放在心底,等你有足够的底气再去告白,现代科学技术发达,就算隔了个太平洋也能说上话,毕业了也还能联系得上。你还怕人跑了不成。”周遥西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你说的对!”
·
走回教室,禾乐感觉数日来的愁云豁然散去,连带着脚步轻快许多。他在书包里翻找出两包椰子脆片。因为昨天在纪延廷家做了莫名其妙的事,想着拿回来跟他低头认个错的,但是一早上晕乎乎的没想起来。
平时纪延廷回家吃饭后,一点左右就会回来,现下已经一点过十分身旁座位依然空着。禾乐滑开手机,迟疑片刻觉得自己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是两包椰子片至于特地通知嘛。
等到两点上课铃响,纪延廷才踏着钟声姗姗来迟。老师对此行为司空见惯,没有多说什么。
禾乐想问他怎么今天回去这么久,但他一回来就戴上耳机趴着,俨然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无奈,禾乐只能认真听课。
实在没忍住,等老师转过身时,他小心翼翼把写了字的草稿本从他臂弯塞过去。
【我给你带了椰子脆片。】
他的背微微仰起来一些。
是看了吧,禾乐悄悄伸手去戳他的手臂,紧张地拿着椰子脆片穿过对方腹部与桌子的狭窄缝隙塞进桌膛。
背上起伏的肌群耸动了下,随后纪延廷直起腰,攫住禾乐第二次伸过来的手——仅离他的腹部一指宽。脸色微沉,眉毛拢到一起,用口型说:“不要再弄了。”
“噢。”
下课铃响,纪延廷长腿一迈走得飞快,禾乐几乎是跑着追上去的,一直追到最上面那层楼的卫生间。纪延廷霍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挑了挑眉,“你还要跟进来?”
“我不去。”禾乐往后退了两步,在门外等他。
纪延廷看了眼虚掩的厕所门,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他打开水龙头,把手洗了三遍,又抹了把脸,对着镜子调整好表情才出去。
“好慢啊,纪延廷。”禾乐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拖长着调子抱怨。
纪延廷瞥了他一眼,板着脸说:“没让你等。”
“我自己想等的。”禾乐说。
“为什么?”
禾乐手揣在卫衣兜里,眼睛盯着脚尖,“因为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纪延廷又问了一句为什么。
“唔——因为我昨天发现了一件事,但是不敢告诉妈妈所以情绪不太好,在你家的时候就爆发了。”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
“需要的。”禾乐朝他走了两步,“无论是什么原因情绪不好我都不应该向你发泄的。”
纪延廷脸上的冷意少了一些,抬脚轻轻碰撞禾乐的脚尖,嗤之以鼻,“就你那哭得花脸猫一样叫发泄?不说别人还以为我抢了你的冰淇淋,我才不跟幼稚鬼计较。”
“真的?”
他用鼻音“嗯”一声。于是禾乐就咧开嘴笑了,左边脸颊的小酒窝十分明显。
两人沿着楼梯下去,纪延廷很不经意地问:“中午怎么走这么快,早上没吃早餐吗?”
“不是啊,今天吃了蛋卷和芝麻糊。”
禾乐又没有搞清楚问题主体,纪延廷十分不满地横了他一眼,只不过他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没有发现。
“我觉得你需要买点提升教材。”纪延廷说。
禾乐在座位坐下,歪了歪头,“什么类型的?”
纪延廷面无表情道:“题目解析。”
禾乐点头表示非常赞同,“我也觉得,有些题目出得根本不合常理,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为什么要绕着弯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
“那我们放学去购书中心吧。刚好我追的漫画出了最新一期,还有杂志,前阵子忙着复习期中考,好几期都忘记买了。”
“......”
虽然禾乐再一次没理解到纪延廷话语中的重点,但是纪延廷还是陪他去了购书中心,因为看他那个脑子估计会把“题目解析”买成“答案解析”。
“随便拿,我送你。”禾乐豪迈地掏出他的金卡——书城vip,那架势活脱的暴发户带小情人逛珠宝店。
纪延廷面无表情地附和:“谢谢,你真大方。”
禾乐脸颊微微泛红,不好意思道:“前年儿童节爸爸送我的,里面充的钱现在还没花完,我估计高三毕业都花不完。”
“不会。”
“你怎么知道。”
纪延廷偏过头,像X光扫描那样扫视了几眼他的脑袋,“因为你看上去非常需要书籍充实。”
“纪延廷!”坏蛋又在暗暗骂他!禾乐一下子跳到他跟前,纪延廷眼疾手快地抽了本书阻隔泛着粉光的脸蛋撞上来,“你需要这个。”
——《神奇的大脑皮层》。
“......”
纪延廷看他露出像吃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书封印着呼吸形成的微湿唇印,禾乐气冲冲把书扔进购物车,咬牙切齿,“你还笑!”
纪延廷用那种调笑又不正经的口吻,“乐乐啊,你怎么这么可爱。”
禾乐一愣,还没想好怎么回怼人就走远了。
“还不跟上?”
“噢噢,好。”
根据他的学习习惯以及偏科情况,纪延廷仔细地给他挑了几本教材。禾乐跟在身后,怀疑他挑教材的眼光,“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你学习,你怎么会知道哪种教材好用。”
修长骨感的手指划过一本绿色封皮的重点突破,没有停顿地把它抽出来扔进购物车,继续推着往前走。
他的语气很自然,就像说今天天气很好,“如果你进过我的房间就不会这么说了。”
“可是你没让我进啊。”
纪延廷轻笑,偏头对上他纯真的视线,“你想进?”
“呃......也不是很想。”
“既然这样那没办法了,下次来我家就让你进去吧。”
禾乐张了张嘴,怎么解释好像都很苍白,他真的没有很想进纪延廷的房间。那么私密的地方,怎么能随随便便让外人进去!
“不是要买漫画吗,还不拿。还是这么点教材不够你看?”
禾乐这才意识到沉甸甸的一筐,眼含热泪摇摇头,“够了够了,估计寒假都能很充实。”
用金卡结了帐,禾乐看着纪延廷手上捧的一堆书惆怅,要做到什么时候啊!
“走吧,去吃雪糕。”纪延廷捋了捋他的头发,心情颇好道。禾乐慢吞吞跟上去,有些难以启齿地恳求,“你不能随便摸我的头。”
纪延廷原本正在看大屏幕上的推荐搭配,闻言低下头垂眸看他,“为什么?”说着又揉了一把。
“因为......因为......”
我现在是小同性恋了!男男授受不亲!
他有些埋怨地瞥了纪延廷一眼,咬了咬唇,“就是不能。”
“好吧。”
禾乐狐疑,这坏蛋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下一秒,纪延廷接过冰淇淋,握十秒钟左右换到另一只手,然后用那只拿过冰淇淋的手掐禾乐的脸,笑容恶劣,“不能摸头那可以掐脸吗,乐乐。”
“!”禾乐一把拍开他的手,羞愤似的涨红脸,“不能!”
第二个冰淇淋也做好了,禾乐接过来,重申一遍,“不要随便动手动脚,这样不好。”
“怎么不好?”他虚心请教。
禾乐想了想,有些心虚地胡诌:“有的人突然被碰到会下意识一个过肩摔过去,很危险。”
纪延廷挑眉,“你还会过肩摔?”
“不会。但就是不行,我们是高中生不是小孩子,不要老是勾肩搭背碰来碰去,没个正形不像话。”
如果不看脸还以为这话是李主任说的呢,纪延廷敷衍地嗯了声,兴致缺缺地往外走。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问:“谁碰你都不行?”
“不行。”
沉默地沿着街道走到等车的地方,纪延廷伸直手臂摘了一片即将掉落的叶子拍了拍他的手背,问:“那你为什么拉周遥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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