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安抬头,猝不及防地,撞上了一道慌乱躲闪的视线。他明显一愣,随即,一个温和的微笑在脸上漾开,热情地朝她们招了招手。
沈昭的心脏擂鼓般震响,瞬间低下头不敢看他,准实习带教老师,才见过两面的半个陌生人,不管哪个身份都会让她格外的手足无措。
旁边的安粲没有察觉沈昭的异样,只想着和稍微相熟的人拼桌,自是比和全然陌生之人好上一些,只稍作迟疑,就向宋淮安略微点头,随即拉着沈昭径直走了过去。
老板见她们认识,更觉皆大欢喜,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直接扫码点单就行,那边儿有免费的小菜和海带汤,需要自取哈。”
说完就转身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方形的桌子,宋淮安独自坐在一角,剩下的位置,无论是正对着他,还是紧挨着他,沈昭都本能地抗拒。
就在她进退两难时,安粲似是看出了她的窘迫,不着痕迹地抬脚,走向宋淮安旁边的空位,同时飞快向沈昭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对面的位置。沈昭会意,立刻坐下,恰能和宋淮安隔开最远的对角线距离。
打完招呼,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微妙的沉默在四周弥漫,只好摸出手机,在屏幕上胡乱地划拉着,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幸好,餐食很快送了过来,安粲和沈昭几乎同时动作,将自己的那份儿端到面前,默默扒饭,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快点儿吃饭,快点儿离开,趁早结束这场尴尬的偶遇。
“请你们喝,不用这么拘谨。”
两瓶可乐突然被推到她们面前,不等回答,宋淮安已自顾自地拧开自己那一瓶,仰头灌了一口。
“谢了。”
见他主动来搭话,安粲立刻放松下来,也不推辞。她本就活泼,遇上宋淮安这个同样外向的人,一时聊得有来有回。
“我在燕宁一中带高一,教语文,其实我应该和你们差不多大,今年二十三。”
“这么巧?,我和昭昭都是一中毕业的,我比她大一岁,我二十一,她二十。”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宋淮安,你呢?”
“安粲,”安粲笑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旁的沈昭,在桌子底下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她,“‘粲溢今古,卓尔不群’的粲。这还是昭昭告诉我的呢,是不是啊,昭昭。”
沈昭微微俯身,下巴抵在可乐瓶上,凉意透过皮肤,瓶身凝结的水珠浸的掌心微凉。她正认真听着她俩讲话,甫一被点名,还没反应过来,只茫然地直起身,“啊”了一声。
对面两人正一起转头等着沈昭的回答,见她懵懂的神情,没忍住笑了出来。
她的耳尖渐渐被染红,安粲也不忍再逗她,轻轻握了握她的手,提醒道:“在说我的名字呢。”
“哦,对,”见是自己知道的问题,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是王粲的粲。”
“不过我可不喜欢听驴叫昂。”安粲立马表态。
桌上的三人都被逗笑了,沈昭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些许。攥紧手中的瓶子,顿了顿,才继续说:“我们两个是来自习室学习的,没想到又在这儿碰到了您。”
“您也是来学习的吗?”察觉到沈昭的不自在,安粲很自然地接过话头,朝她递过去一个安抚的眼神。
沈昭低头,拧开可乐瓶盖,“呲”地一声,细密的泡沫争先恐后地往上涌,旋转,上升,破裂,转眼又消失不见。
外向和内向,我们何其相配。盯着那些转瞬即逝的泡沫,沈昭突然想到,安粲似乎总是会在这种需要社交的时刻将她护在身后,像是她专属小天使,每每为这唯一的信徒撒下粼粼恩典。
可一瞬却又有些茫然了。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成了这样?沈昭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标签的边缘。敏感,脆弱,连和陌生人开口说句话,都要在心里酝酿好久。
沈昭又想起了被叫家长,和妈妈牵着手走出教学楼的那个下午。身体里某些曾经的张扬与热烈,就像被烈日晒化的雪水,无声无息地流走,再也未能重新凝结。
现在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有些事每每回想,心脏都不免传来一阵缓慢而沉重的钝痛。
“是啊,沈昭也是师范的,应该知道吧,现在教师不是在提倡全面硕士化吗?我也打算去考个研究生。加上我租的那个房子太小了,书桌都没有,只好也来自习室了。”
自己的名字突然被提起,指尖一颤,“刺啦”一声,刚撕到一半的标签被扯坏了。思绪收回,却也不知该说什么,沈昭只得含糊应了声“嗯”。幸而宋淮安见桌上辣白菜已经吃完,起身又去餐台又夹了一点儿,给了她调整的时间。
端着餐盘往回走时,宋淮安正看见安粲和沈昭凑一起,头挨着头,笑容明媚,嘀嘀咕咕。他一走近,两人却又迅速分开,正襟危坐。真的很像在学校,他班级的那些调皮的学生被他抓包的模样。
很可爱,宋淮安也不拆穿,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备考期间她们三个一起,一定不会无聊,只是自己的身份太过尴尬,虽是同龄人,但毕竟已经上班,工作还是教师。
朋友这个词听着普通可含义却又太过贵重,不知最后他是否有此殊荣可获得这个称谓。
面对他,沈昭永远的沉静的,内敛的,羞涩的,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清潭,只是静默着,包容着。
而此刻,初次窥见她面对安粲时不一样的鲜活,他竟也生出一丝隐秘的渴望,想用朋友的身份去探查,那平静的水面下,究竟会有如何不为人知的波澜。
“您要考非全的吗?”
正午的太阳依旧毒辣,连空气仿佛都在扭曲着。坐在安粲的电动车后座,沈昭的目光悄悄落在旁边并行的宋淮安身上。
依旧熨帖的白衬衫配西裤,不怕热的穿搭,他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相处。于是这个疑问在心中盘旋半程,终于趁着风声稍缓的间歇,轻声问出了口。
“嗯?”宋淮安似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稍微扭转车把,让电动车更靠近些,“那倒不是,我要辞职了。我不是本地人,当年和妈妈爸爸吵架,随便报了个学校就考到这儿来了,现在她们年纪大了,家里只有哥哥一个,实在照顾不开,我如果考上研,就要回去了。”
沈昭轻轻“哦”了一声,点点头。这个话题似乎带有一丝私密的沉重,她不便多问,便未再开口。只依稀记起,大姨说宋淮安家住北京,她当时还在疑惑,她们这个偏僻,内卷严重而又工资低的小县城的高中老师为何会有这样的人来报考。现在看来,大概全凭缘分吧。
“其实你们不用叫我宋老师,太生疏了,反正咱们也是同龄人,或者,”宋淮安的声音带有随性的笑意,偏头,目光落在安粲后座上的沈昭,“你去学校实习的时候喊老师,平时叫名字就行,各论各。”
咱们确实挺生疏的。沈昭并不回应他的目光,只低头搓弄着安粲衣服的下摆,在心里默念了一下“宋淮安”三个字,到底感觉别扭,颇为无奈,只得含含混混地应着,尾音带着不确定的试探,“宋老……宋淮安?”
安粲在前面听到她俩的对话,没忍住一下笑出声来,车把猛地一歪,电动车顿时晃得厉害。
“慢点儿。”沈昭吓了一跳,凭本能搂住安粲的腰,在她的后背轻拍了一下,“笑话我是不是?”话刚出口,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的语气,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昭昭我错了,我错了。”安粲赶紧稳住车把,声音还带着笑腔,“我不实习,以后宋淮安我来叫,你叫宋老师,咱俩也各论各的。”
话虽如此,可沈昭依旧固守着“宋老师”这个称呼。
坚韧,执拗,野草一样,她自舒展着,宋淮安想。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在后视镜多停留了两秒,可是沈昭依旧只是默然,侧脸线条柔和却又疏离。她们之间,似是隔了一层无形无声的墙。
到了自习室楼下,等电梯的间隙,亮出微信二维码,转向宋淮安“加个微信吧,宋淮安。”
沈昭站在一旁,很自然地帮腔:“加我们粲粲个微信吧,宋老师。”
宋淮安已经拿出手机,却又顿住。他看向沈昭,那双清澈,坦然的眼睛此刻却带上了一丝期待,也正望向他。宋淮安心头忽而一动,却是起了逗弄的心思,按下手机,噙着笑,“那如果我不加呢?”
“那我推给她一会儿。”沈昭觉得宋淮安真的有些恶劣,面上却是不显,只是极其自然地拿过安粲的手机,“所以你还是现在加吧,省得一会儿我麻烦了。”
宋淮安已经品出她平淡语气下细微的无奈,于是见好就收,微微俯下身,解锁手机扫了一下屏幕上的二维码,“遵命。”
距离倏然拉近,那股熟悉的,暖甜的柑橘椰奶香气悄然将她包裹起来。太近了……近到沈昭能看清宋淮安垂下的纤长的睫毛。她呼吸微微一滞,身体不由得绷紧,等宋淮安直起身,才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将手机塞回安粲怀中。
宋淮安却对沈昭的动作浑然未觉,只低头认真操作着手机。指尖在屏幕轻点两下,突然抬头,眼底是促狭的笑意,直直望向安粲,“粲姐,”他故意拖长调子,语气戏谑而又好奇,“鸡蛋批发现在多少钱一斤啊?”
安粲被他这没头没尾的问题问得一愣,只觉他莫名其妙,下意识和沈昭对视一眼。看到了同样的茫然。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到什么,赶紧查看自己的微信主页。
“AAA鸡蛋批发粲姐”几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八百年前取的网名,安粲自己都忘了这茬,没想到这次竟然被宋淮安当面念了出来。安粲的脸“腾”一下红了,又羞又恼,咬牙切齿,抬手就锤了宋淮安一拳。
宋淮安也不躲,反而转向沈昭,挑了挑眉,依旧是促狭的笑,“已经加了您的朋友了,”他故意顿了顿,见沈昭微怔,才字正腔圆地继续说:“这位,‘小刘歆’同学。”
空气突然凝滞,没有人会在现实生活中被念出网名后不感到羞耻,安粲恨不能原地消失,沈昭脸上也闪过一丝不自在。她俩对视一眼,默契达成共识,把‘暗杀宋淮安计划’提上日程。
“来来来,我倒要看看你叫什么……”安粲不服气,只想反过来将宋淮安也嘲笑一番。调出好友申请,看清屏幕的瞬间,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咙,一点点僵硬抬头,对着宋淮安挤出一个最真诚的营业式微笑。
沈昭见她没有了下文,一时也没有想起宋淮安的微信名,好奇心被激起,忍不住凑过去看,结果一看,也跟着顿住了,表情微妙。
“念吧,念吧。”见沈昭也忘记了,宋淮安心里竟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失落与委屈,但这点情绪很快消散,只笑得春风和煦春光灿烂春意盎然春雨惊春清谷天。
“世界上还真有人用自己的本名当微信名啊,这位,宋、淮、安、同、学。”安粲关闭手机,瞪了一眼宋淮安。
没等他反应,就将他连同沈昭一齐推进刚到的电梯,嘴里还不住地嘟囔,“早晚我得把你的备注改为‘宋淮安(卑鄙版)’。”
电梯平稳上行,停在四层,三人前后脚走进门,冷气扑面而来。
安粲率先气鼓鼓地走向座位,沈昭憋着笑瞅了宋淮安一眼,对方却是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
下午的时光在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中悄然淌过,待夜色漫过树梢,自习室的灯光亮起而又熄灭,已经是晚上九点。沈昭和安粲收拾好书包从自习室出来,向老板打了声招呼,预订了接下来五个月的座位。
电动车在路上飞驰,晚风已经带上了些许凉意扑面而来。
骑到半路,安粲突然车头一拐,指了指前面,“刚那儿有个便利店,要不要去喝点儿,就在小区旁边的公园。”
“走。”沈昭略一沉吟,就点了点头。
便利店的帘子“哗啦”响了两声,车筐里便多了几瓶饮料和酒。
骑上车,夜风裹住更浓重的水汽,一路向东,与沈昭和安粲相携,往家的方向走,驶上小区旁边那座熟悉的大桥。
桥下的河水静静地淌过,倒映着两岸阑珊的灯火。
这座依水而建的城市此刻正静卧在河道两岸,桥上的路灯亮着,像下了一层雾,远处楼房的轮廓就氲在那昏黄的光晕之中。
据说古时候这里是一个著名的码头,漕运船只也曾在这里停泊,而今盛夏,唯余蝉鸣声声,河面漾波,风起婆娑。
在河边公园的长椅坐下,沈昭从包里掏出刚从便利店买的冰杯,饮料和酒。粉色的液体注入晶莹的冰块间,溅起清亮的声响。灯影被水面揉碎,荡漾出星星点点的火光。
“今天宋淮安太可恶了。”安粲整个人瘫在长椅上,抿了一口沈昭刚调好的酒,冰块碰撞叮当作响。
沈昭嘴角弯了弯,下午宋淮安靠近时身上暖甜的柑橘香似乎又飘了过来,耳尖漫上热意,突然就不想再提他,只说:“幸好沈云女士和余阿姨今晚又去聚餐了,咱俩才能这么晚还在这儿喝酒。”
沈昭也端起自己的那杯,尝了一口,又加了一些葡萄汁,继续说,“今天去我家吗?她俩肯定又要畅谈到后半夜,正好没人陪我。”
两位妈妈经常不在家,她们也习惯了在对方家过夜,日常用品早就在各自的家里也备了一份儿。
“行啊行啊。”安粲立刻应下,声音轻快,“正好我也懒得回家了,明早直接一块儿去自习室。”
见安粲点头,沈昭眉眼一弯,立刻掏出手机,边向妈妈报备边说,“那明早给你摊鸡蛋饼,你最爱吃的那种,你负责打下手。”
厨房的默契是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
小时候两个妈妈都忙,沈昭就自己学着做饭。大抵是遗传了沈云女士的烧菜天赋,没多长时间就煎炒烹炸样样拿手。
安粲起初不好意思总是来蹭饭,回家也自己照着菜谱研究,结果不是盐放多了,就是火大菜糊了,每每失败而归。
次数多了,她发现自己可能真的没有那个做饭天赋,于是歇了心思,老老实实给沈昭打下手。沈昭炒菜她择葱,沈昭熬粥她端饭,成了沈昭的固定帮厨。
夜风掠过垂柳,带着河水特有的潮气扑面而来,凉意混杂着泥土特有的腥气。
沈昭心口毫无征兆地堵了一下,那股熟悉的,沉甸甸的思想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
她又在想江景暄。
她们三个一起长大,如今却只剩两人。攥紧手中的塑料杯,犹豫半晌,还是开口,声音揉碎在风中,“听说江景暄要回来了。”
沈昭的声音很低,刚出口就被风声卷走大半。
可是安粲还是听清了,她眼神倏地一亮,惊喜地侧过头说,“真的吗?他……”
话未说完,正撞上沈昭眼底化不开的忧伤,后半句卡在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涩意的叹息,“算了。”
关于江景暄,一道难以抹去的旧日痕迹,藏在心底,她们都不愿再提。
饮料已经全部用光,酒瓶也空了大半,夜更深,风更凉,沈昭和安粲也要回家了。
“走吧,”沈昭率先站起身,将残留的酒瓶塞进书包,语气已经恢复了平日的沉静,“回去先把米泡上,明天周一,我妈上班早,正好她走出门前帮咱俩把粥熬上。”
小县城没有什么娱乐场所,晚上十点多,路上已然没有了人影,两个人骑着车,过了桥就到了小区门口。
安粲突然想起什么,声音被风吹着向后飘来,“哎,明天中午别再在外面吃了,你给我做咖喱鸡肉饭好不好,上次那个土豆炖得沙沙的,裹着酱汁浇在米饭上,人间美味……”
两位妈妈的单位都有食堂,中午不回家吃饭,只有她俩,做饭也简单。
“行啊,”沈昭应着,盘算了一下,“那我再炒一个西红柿鸡蛋。明天出门前你提醒我把米饭焖上,不过家里没有菜了,中午要去一趟超市。”
收拾洗漱完躺下,已经是后半夜了,两人倒头就睡。闹钟响起时,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道金线。
沈昭迷糊着摸过手机一看,早上七点半,她推了推身边睡得还沉的安粲,就趿拉着拖鞋先到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昭昭,老板说北屋空调坏了,让咱们先挪到南屋学习。”
沈昭在卫生间叼着牙刷正困顿地对着镜子发呆,就听安粲举着手机跑了过来。她含糊地应着,吐掉泡沫漱了口,又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凉水拍在脸上,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用毛巾胡乱抹了把脸,把洗漱台让给安粲,沈昭转身去了厨房。
面粉加水搅成稀稠正好的面糊,再撒入安粲刚切好的葱花儿。等电饼铛预热好,薄薄地刷上一层油,就“呲啦”一声,面糊被倒进去,迅速摊开凝固,腾起焦香的白气。五分钟后,金黄的鸡蛋饼起锅,一张纸铺在篦子上,香味随着水汽逸散。
米粒也被熬煮得膨胀,开花,散发着朴实的稻香。就着沈云女士腌制的小黄瓜,一餐满足的早饭。
“你吃着,我去把要带过去的书收拾收拾。”沈昭将最后一口鸡蛋饼塞到嘴里,想起要紧事,快步走到卧室,拖出来了那个最沉的行李箱,里面塞得满满的全是复习资料。
“我的天……”安粲看得顾不上吃饭,拿着鸡蛋饼凑过来,蹲在行李箱旁,“你们这是,都要学完?这么多?”
沈昭直接盘腿坐在地上开始理书,“是啊,大综合是这样的,不过就是看着多,学起来也还……”
“古文史、现代、当代、外国、民间、古汉、现汉、语言学、古代文论、文学理论、文献,还有儿童文学?”安粲随手拿起几本翻看着封面,越念越惊讶,“这也叫‘还行’?幸好我不考研。”
沈昭随手把垂落的碎发别在耳后,将书一本本仔细地码进书箱,“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挺多,不过我语言学的部分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今天带古代文学史过去。”
“你古代文学史也用的这一套教材?”
自习室里,宋淮安探身凑到沈昭桌前,去看她桌上摊开的教材封面,声音带着好奇,离得更近,“咱俩不会考一个学校吧?”
这几天天气异常闷热,老旧空调刚启动,只嗡嗡作响,半天吹不出一丝凉风,还没凉快下来,室内依旧燥热难挨。
宋淮安凑得太近,又是那阵柑橘椰奶香,沈昭下意识地微微偏开头。这个距离,甚至能看见他鼻尖悬着的一滴将落未落的汗珠以及——
“你的眼镜,”沈昭的视线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好像要滑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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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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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不要靠我这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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