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与寒雾打湿秦向南的衣裳,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跌在泥土里,动弹不得。
他冷得打寒战,浑身无处不疼。
“咚——”
“咚——”
沉重的脚步声踩在秦向南心脏上绷着的弦上,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秦向南想闭上眼睛,可又忍不住地朝林子里有声的地方望去。
他的头顶忽然出现了一把伞,遮挡住滚落的雨水。
“师兄,好久不见呢。”
秦向南呼吸一窒,怔然道:“阿滢……”
女人走到他的身前,居高临下地低头,璀然一笑:“是啊师兄,没想到你还没忘了我啊。”
她穿着一件不合季节的短袖衬衣,白色的衣服溅上斑斑血迹,而牛仔裤被鲜血染得通红,血水顺着她变形的腿流入雨中。
“我没……啊——”秦向南肩膀一痛,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女人擒住他的肩,将他提起又重重按在地上。
秦向南失去控制的腿疼到发木,却跪不住歪倒一边。
秦滢打了个响指,山上轰隆巨响,滚下来几块大石头,落在秦向南的脚边。
“忘记了,你站不住,就让这些石头撑着你吧。”
两块巨石夹紧他的腿,将他挤成一个下跪的动作。
“阿滢……”秦向南惨叫撕破了嗓子,沙哑难听地叫秦滢的名字。
秦滢如玉般的手指放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向南哥,你看。”
顺着秦滢的眼神看过去,秦向南霎时吓得魂飞天外。
树林小道上,一盏橘色的灯影凭空出现,三具闭着眼睛的残尸蹦跳着向这边走来。
“阿来,三春,小齐……”秦向南喃喃,身体抖如筛糠。
“看来你也没忘记他们啊。”秦滢娇笑两声,表情骤然狠厉,将他的头狠狠压下,嗑在泥水之中,“那你是不是该跟他们赔罪?!”
橘灯不断接近,彩边黑衣的男人从黑暗中显露出身形。
铃铛脆响一声,他扬手抛入空中。
“秦小姐,这三具尸身已然交付,咱们两清了。”
秦滢接住:“多谢罗先生。”
橘灯隐入密林,那三具闭眼的尸身向这边跳来。
秦向南头脸埋在腥臭的泥水中,又磕了两个响头。
他涕泗横流,愧然哀哭。
秦滢躬下身子,拍拍他的脸,轻声道:
“现在知道伤心了?悔恨了?”
秦向南想揪住她的衣角,却扑了个空,急切地吐字:
“阿滢,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了,这么多年我没有哪天不后悔的,我这次来也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要你放了我儿子和女儿……”
“哈哈哈哈——”秦滢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她前合后仰地狂笑,边笑边说:“你求我?你求我?哈哈哈哈哈哈?二十八年前我求你的时候,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秦滢笑得流出了眼泪,不,血泪,她冷哼一声,说道:“你说,对不起。”
秦向南彻底绝望了,尝到了雨水里的咸和苦。
“对不起啊,向南哥,如今轮到你求了,但我也只能对不起了,你让他们丧了命,我让他们不要直接把你弄死,已经是大发好心了。”
秦滢退后半步,那三具尸体便扑了上来,用最原始的方法让他感受内心的后悔。
*
“刚才过来的地方是个大陡坡,我们不能沿着原路返回。”皓月刚刚从那边追过来,知道地貌。
“这是个小岩溶洞,正好这棵树开了天窗,我们试试从这儿上去。”
皓月仰头看过去,雨势小了很多。
她弯弯双眼,轻笑一声,说:“你抱住我。”
“什么?”白芳茗还没反应过来。
皓月向上一甩红绸,绸子迎风飞长,直挂这棵巨树顶端的枝丫。
她一把揽住皓月的纤腰,一跃抓住红绸。
绸缎轻轻摆动,将她们荡在空中。
白芳茗下意识地勾住皓月的脖子,屏住呼吸,怔怔地撞入她的眼眸。
“抱好。”
“你怎么不跟我说就……”
她的心脏又开始乱跳,如树藤搅乱的溪水。
皓月嘴角微弯,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细密的雨丝氤氲了白芳茗的眼,她似乎也在皓月的眼中读出了什么特别。
一滴水滴在她的眉心,冰得她打了个激灵,竟然觉得皓月也没那么冷了。
绸子将她们拉出天坑,迅速变成一把挡雨的伞。
白芳茗双脚落地,骤然一软,险些站不稳,下一秒她后腰一紧,撞入了一个柔软的怀中。
她垂低下眉目,缩起了脖子,瞬间感觉穿着外套好热。
片刻之后,她的脚适应了地面,含糊地开口:“可以了。”
“什么可以了?”皓月明知故问。
白芳茗放下手,主动退后一步,绷起脸道:“你的手可以放下了。”
“哦……”她拖长话音。
背后的力去了,白芳茗故作不经意地抬眼,却撞到了皓月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她扯了扯拉到顶端的拉链,嘴角抿平说:“赶紧走,不然等会儿就要给秦向南收尸了,我可不想第一次在外面出任务就失败,让人看笑话。”
皓月点点头,说:“好。”她拽住白芳茗的衣角,推着她转了个方向,“那边。”
被这成精作怪的野藤子遛了一圈出来,得了至宝,出来时还离那座山更近了,还真是不亏。
皓月感受到了恶鬼的气息,拽着她一路往山脚下去。
她们赶到时就见许桐与一女鬼打在一起。
这女鬼招招狠厉,出手阴狠,可所带出的煞气却不多,根本不像是一个厉鬼。
在她们晃眼的招式下,刚刚在森林中看到的那三具被赶着走的尸身,此时正围打一人。
白芳茗连忙上前,挥动手中的木藤拐,击打在这些尸身的皮肉之上,可却像是砸在了石头上一般僵硬。
一个尸体后颈处有一块豁开的皮肉,被雨水冲得发白,一棍子砸下去欲掉的肉块脱落,也彻底惹怒了这具尸体。
他喉咙震动,发出沉闷的“怒吼”,调转身体抬着爪子朝白芳茗舞来。
白芳茗连连后退,注入更多灵力与这三只尸体打在一起。
“把他们手上的铃铛敲掉。”皓月提醒她。
知道了这些尸体的命门,白芳茗以点借力,灵活应对,没一会儿便碎了三个铃铛,这三具尸体才真正成尸倒下了。
干枯的木藤拐上沾了些许腐肉,白芳茗嫌弃地咧嘴,仍在地上。
“若是这木藤跟活着时一样灵活,与你的绸子一样不沾尘灰、软硬兼备就好了。”
皓月挥手,水灵流出,帮她清洁干净木藤上的污秽。
白芳茗蹲下身查看躺在泥水与乱石之中的秦向南,他满身狼狈,被打得头破血流,却没有晕过去。
“秦先生?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秦向南微微眨眨眼皮,喉腔震动发出一声嘶哑的“嗯”。
不远处许桐的金笔光芒闪烁,绘下镇煞箓图,再次穿透女鬼的身躯。
她被压倒在地,指尖腿脚僵硬,连眨眼的动作都极难做出。
秦滢红了双眼,淌出血泪,又疯狂大笑起来。
“秦向南,你还真是命好,从一个一无所有的孤儿,变成我父亲的徒弟,再故意让我去死,夺走我父亲的遗产,用他的钱找天师来收我,哈哈哈哈,你死后,可有脸面去见我父亲!”
她浑身浴血,一掌拍在自己的腿上,再次打碎扭曲的双腿。
山体忽然轰隆作响,窸窣声越来越大,旁边的山体在摇晃,雨水裹着泥沙磅礴地奔涌下来。
“不好,她在控制山体滑坡。”白芳茗一把揪起秦向南,朝许桐跑去。
许桐再挥金笔,写下一个“止”字,控制大片泥沙地飞速陨落,消耗了体内的大量灵炁。
秦滢哪肯放过他,巨石滚滚下落,追着秦向南砸。他本就是半身不遂的瘫子,又被那三个尸体责打一番,有意识也是进气多出气少,成个大累赘。
白芳茗许桐被滚落的泥沙和石块弄得左支右绌,一块碎石蕴藏阴气,刺破雨幕,朝秦向南飞来。
她手腕一转,将秦向南换至另一只手中。
不防一颗巨石从她身侧飞速滚来,压住秦向南的双腿。
被秦滢操纵的巨石力大无比,强劲地抵住秦向南,死死将他压住。
“救,救……”他拼命抬起手,企图白芳茗再能赶来救他。
可下一秒赶来的却是秦滢。
她踩住秦向南的手,语气寒森地说:“秦向南,我被巨石压住时,也喊了那么多声‘救命’,你哭着跑开了,你说‘对不起’,你说了那么多声‘对不起’,可就不能帮帮我,我那颗石头,连这块的三分之一都比不上。”
二十八年前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秦向南不会忘记,秦滢也不会忘记。
他们二人带人共同去清城进一批原石,连下了两天的雨,第三天雨刚刚停,秦滢接到了男友的电话,他出差到沧州,只能留一天,她想连夜返程。
秦向南反对,和她大吵了一架,秦滢放下了狠话,说等回国之后就要跟他分开,彻底交割权限。
当年的公路还没修通,两国来往也少不了走这样的土路穿行香兰大森林。
走到这里时运原石的卡车陷进泥里熄火了,秦滢和秦向南下车去查看,没想到这山受了震动突然滚下石头,朝她们一干人和车砸来。
也许天要帮他,巨石砸开了运石车的卡锁,车上的原石也滚落下来,砸到了秦滢的腿。
夜色中秦滢痛得脸色惨白,苦苦哀求着秦向南搬开那块原石救救她。
搬石头的秦向南却犹豫了,又有山石滚落,他跑到了一边,直到秦滢的呼救声越来越弱,他才搬开那块原石,将秦滢濒死的尸体抬到安全处,一直等到天蒙蒙亮,才打电话叫来救援。
秦滢扶着巨石冷笑:“秦向南,你现在直到腿被巨石压过是什么滋味儿了,我是如何疼痛着死去的。”
又一张符箓飞来,秦滢避闪不及,生生受下,摔倒在秦向南的面前。
“Mark是你安排的吧,你从我父亲生病后,就一直在谋划这件事了吧,你想让我嫁给他,惹怒我父亲,放弃秦家的财产,没想到我秦滢坚决不放。”
她动弹不得,流血的腿竟析出晶体,长出红翡般艳丽的石块。
“秦向南,你害死我,图谋我们秦家的财产,我就杀了你儿子和女儿,让你拥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她尖叫着被收入灵符,凄厉的嘶喊仿佛还回荡在山谷之中。
许桐写符推开巨石,秦向南已然完全晕了过去。
*
许桐倚在车座上休息,白芳茗放慢了车速,可是减少不了土路的颠簸。
“我下车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怎么没好好待在车里?”
许桐没睡着,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昏过去的秦向南问道。
白芳茗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包括她遇到赶尸人,遭树藤围困,取得木灵之事。
说罢,恂恂地瞥她的脸色,问:“现在这样,我们的委托算是完成了吗?”
许桐揉揉眉心,疲惫地说:“秦老板委托我们查明玉石失灵变质之事,没说要护他性命安全,算是完成了大半。只是人是在我们眼皮底下让恶鬼伤了他,也是我们的失职。”
她忽然坐直身子,正了语气问:“你用了那颗子弹?”
白芳茗点头,从兜里拿出枪,交还给许桐。
“这子弹是什么所造?威力极大,才一颗就将那藤妖灼烧濒死,如果不是木灵护着根,恐怕要死透了。”
许桐检查一番,动手拆卸银枪的零件,介绍说:“这是地府炼制的一种特殊材质,名叫‘裁银’,只有冥主那里才有配方,会给每个摆渡者配发,对恶鬼的伤害与子弹对人类的伤害相同,我这把是雲夫人特意从冥主那里申请的,子弹也有计数。”
原来冥主统治冥府,也是有暴力机器的,子弹就是镇煞鬼、威胁鬼的核心武器,有了这个,才能保证冥主的唯一地位。
雨越来越小,白芳茗按了下雨刷,雨刷器立马展开,将前挡风刷得干净。
再一拐上了高速,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就开进了森林小路里去。
“刚才情况紧急,也没来得及问秦滢将秦家姐弟绑到哪里去了,说起来她的力量还真是奇怪,竟然能够在大白天就施展法术,将那么大一辆车转移走。”
许桐也说:“我刚与她交手时,发现她的力量精纯,她除了鬼力,应该是借助了那些玉石的灵力。”
白芳茗一拍喇叭,超过前面慢吞吞的车,道:“刚刚秦滢也说,她是被一颗玉石砸身而亡,说不定获得了什么机缘。”
正说着,手机屏幕亮了,信号重新接入,接连跳出了几十条通话短信。
助理张放打了有十几个电话,白芳茗回拨过去。
对面过了半分钟才接通,电话那头哭声一片,张放压低了声音:“白小姐,你终于接电话了,秦钰小姐和秦硕找到了,只是……”
他顿了一下,幽幽叹了口气:“秦钰小姐重伤,秦硕少爷已经没了呼吸。”
白芳茗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后座,秦向南没有醒,才开口问:“在哪里找到的?”
“其实,就在别墅的山上。”张放抽气的声音被话筒放大,“就在不久前,秦小姐倒在山路上被人发现了,她是被从山上退下来的,然后我又让人去山上找,发现了小少爷。”
许桐沉吟片刻,道:“应该是界,秦滢先将两个人拉进界中,防止被人找到,再重伤他们。”
“秦钰现在在哪个医院?”
“就在秦先生住的私人医院,医生正在抢救。”
提到秦向南,白芳茗踌躇地看向许桐,许桐安慰性地拍拍她的胳膊,对着电话说:“抱歉张先生,秦先生现在的状态也不好,很抱歉。”
张放沉默良久,说:“我会先和秦夫人沟通的。”
挂断电话,许桐拿出了自己的手机和杭遇沟通,可他远在千里之外,能做的也有限,秦向南和秦钰能不能活下来,此时只能说,一切全看天意。
*
秦向南最终还是没能撑过去,抢救了三天之后去世,而秦钰则侥幸捡回了一条命,醒来之后只以为是自己遭遇了车祸。
她的外国男友也飞到国内来照顾她,决定暂留在这儿,也算是没有被父辈之事牵连无辜就死。
白芳茗和许桐参加了葬礼,帮秦向南和秦硕做了超度,还顺便给秦滢办了一场法事。
秦滢之死,有人为,但更多的是意外,她却怀恨在心,连杀四人,地域审判必有一番苦楚。
在得知秦向南死后,她畅快地大笑许久,恳请许桐把她的尸骨迁走。
“我宁愿埋骨荒山,也不愿和他葬在一片。”她始终不愿意放下仇恨,怨恨地盯着秦向南墓碑上年轻的照片。
许桐点头,算是答应为她办这件事。
白芳茗心里还有疑惑解不开,问她:“那块被秦向南带回去雕刻成‘玉美人’的翡翠是你安排的吧?不然为何那块玉会毫无灵炁?”
秦滢冷笑着点头,说:“是我安排的,那块翡翠就是当初砸到我的那块原石,沾了我的血,我的魂魄也被它保全,说起来我还要感谢那块翡翠,不然我也不能有报仇的机会,秦向南把那块玉摆在家里,也正方便了我。”
“当时除了我死了,还因秦向南的拖延死了两个工人,还有一个是因为不肯听从秦向南的安排,非要救我被他们砸死的,我有错,可秦向南死的不算冤枉,更何况这么多年,他享受了多少本该不属于自己的荣华富贵。”
那三具尸体就是白芳茗在林中看到的,被一个彩边黑衣的男人赶着走。
“那个赶尸人是谁?他为何要帮你?”
秦滢却不肯说了,含糊道:“他自然是看我们可怜。”
再怎么问她都不肯开口了,许桐说:“那三具尸体是刚死之时便被炼制,你肯定和他做了什么交易,不然赶尸人怎么会把尸体交给你。”
秦滢梗着脖子道:“是,他们三个也算因我和秦向南而死,我想让他们一同报仇,与那赶尸人做了些交易又如何。”
沧州的赶尸人众多,一时难以确定对方到底是谁,他们之间又做了什么交易。
秦家之事算是尘埃落定,至于流光阁和秦先生的财产怎么分配,就不该是他们操心的事情了。
忙碌了好几天,白芳茗终于吃了个安稳饭,准备好好睡一觉。
手机里的消息积压成山,有些群消息索性不看了,只看了看导师群里的。
余爱瑷最近又在抽查论文进度,几个师兄师姐回复了,白芳茗也简单交代了两句。
洗漱回来后白芳茗点了根助眠的香薰蜡烛,躺在软软的床上,皓月躺在另一边,一眨不眨地看着香薰蜡烛的火苗。
“你们现代人可真好,有电灯照明,我还记得第一次用蜡烛的时候,蜡油滴在我的手上,烫出了一个大水泡,还被同屋住的小丫鬟嘲笑的一番。”
白芳茗拉过她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端详,没发现有疤,问:
“在另一只手上吗?”
她抽回手,说:“没有,被我隐藏起来了。”
白芳茗愣了一下,才察觉出自己的动作有些自然过头了,翻过身子背对她。
床垫因为她的动作咯吱作响,双颊滚烫起来。她索性拿起手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余爱瑷私发了两条消息过来,第一是提醒她资料选择的,另一条则是给她推了个名片过来。
“这是海大姜钧老师的学生何晓穗,她的研究方向是蛇图腾与信仰,她家乡在沧州云水,离瓶子山不远,我在交流会上刚好遇到姜钧老师,他说这个女孩人不错,最近正要去那边做田野,你可以和她交流交流。”
白芳茗谢过老师,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加了那位学姐。
何晓穗很快便通过了申请,在知道白芳茗感兴趣之后也很大方地把她查到的资料告诉她。
“瓶子山偏远,没有相关出身的教授,记载也很少,我家乡那边也受这种信仰的影响,只不过在瓶子山一带,尤其是双桥村最为原始纯正。我的课题跟这方面有关,也申报了项目,最近正要去做田野调查,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可以一起。”
那条蛇被打散之前盯向她的那个狠厉的眼神白芳茗至今回想起来仍会后脊发凉。
“瓶子山的那条蛇,要不要把她解决掉?”白芳茗问皓月。
方诠必然不是第一个受那条蛇蛊惑的人,留着她也是个祸害。
皓月仰头看灯,说:“你如果想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那好,反正瓶子山离这儿很近,我们正好可以过去一趟。”
她回复了那个何晓穗,何晓穗很高兴,说可以邀请她进项目组。她是姜钧教授最后一个研究生,别的学长学姐手中都有项目,她就只能找了一个本科生学妹一起,只是本科生的方法能力稍有不足,如果能有更有田野经验人加入对何晓穗来说再好不过。
“好啊学妹,以前读过你的论文,这次能见面,真是太高兴了,我把你拉进群里吧。”
群里的三个人都出来欢迎,除了何晓穗,剩下一个是她的男友陆岩,还有一个是她的学妹向婉玲。
“学妹我们后天一起坐车过去,我约了本地的向导带我们进村,他会开车,我们租个车一起走。你怎么过去呢?”
“我就在沧州,到时候车站见吧。”
“那太好了,向导大哥说那天有村里独特的祭祀仪式,正好可以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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