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盯着对方看了几秒，戚暮漪走出来，打破沉默：“又没记房间号吗？”
“不是，”明净声音略低，“我要回学校。”
“雪瑟没在吗？”戚暮漪往房间的看向看了看。
“在。”
“那怎么这么早就走了？”
明净看着她，没有回答，只说：“我先走了，拜拜。”
戚暮漪觉得奇怪，却没有继续问，点了下头。
明净按开电梯，走了进去，再按下关门。
电梯门缓缓合上，戚暮漪看到明净低垂着头，目光黯然。
她往里走，要回自己的房间，看到谭宥贞从那屋里出来。
“回来啦。”谭宥贞朝她走近，两人一起进房间。
进到屋里，戚暮漪脱去高跟鞋，问：“刚刚发生什么了？”
谭宥贞描述了遍。
“会不会出事？”谭宥贞担忧，“看她那样子，还挺让人担心，但我提出来送她，她拒绝了，可能是需要一个人待待。”
“我去看看。”
谭宥贞微眯双眼打量她，“你去？”
“雪瑟还是太任性了一点。”
“哦~我还以为。”谭宥贞笑得意味深长。
戚暮漪换了双平底鞋出门，到地下车库开了车，行驶在去最近的地铁站的路上，如她推测的那样，明净还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她没有叫明净，只缓速跟着。
到了地铁站出入口，明净站了会儿，没有进去。她的胸腔闷闷的，进到开了暖空调的地铁，估计会更闷，她选择走到下一站，等心情好了一点，再坐地铁回学校，反正时间还早。
黎雪瑟这个人，她真的琢磨不透，忽热忽冷，忽近忽远，她很想掰开她的脑袋，扒开她的心，看看她身体里装的什么，在想写什么。谈恋爱真是太麻烦了，怎么别人就甜甜蜜蜜，她俩就是聚少离多，莫名其妙？
明净猛踢地上出现的一个空矿泉水瓶。
谁这么没素质？！
垃圾桶就在不远的地方，这点路都走不到吗？！
再走近踢远的矿泉水瓶，明净弯腰捡起来，猛猛丢进垃圾桶。
人家正难过，戚暮漪很不道德地笑了笑。
明净继续往前走，走了十多分钟，路过卖烤栗子的小推车的时候，买了一小袋。她一边继续走，一边剥板栗，壳都扔塑料袋，果仁塞到嘴里。
板栗热的时候好剥，剥两下就能得到一颗完整的果仁，渐渐凉了后，壳子变硬，变得难剥，好不容容易剥出来，附着在果仁上的那层带毛绒的皮更难剥干净。
走了半个多快一个小时，地铁下一站还望不到，手里的板栗也剥不干净，还踩到一颗烂橘子，给她白色的灯芯绒阔腿裤溅了一裤腿的汁，明净崩溃地蹲下，抱住膝盖，脸趴在腿上。
她今天怎么那么倒霉，怎么就喜欢上了黎雪瑟这么个难以琢磨的人。
呜呜...
才哭一会儿，有人将她手里那袋板栗拿走。
是倒霉到这破板栗还有人要抢劫吗？！
明净倏地站起来，想教训教训连一袋破板栗都看得上的人。
然后她看到了戚暮漪。
挂了两行眼泪，表情却气冲冲的脸让戚暮漪一愣。
“你、你怎么在这儿？”明净有点抽噎，“你抢我板栗干嘛？”
“......我是想帮你拿着。”
戚暮漪也不像是缺这点板栗的，明净信了，看一眼她后，就擦掉眼泪，转身要继续往前走。
“地铁站还很远，”戚暮漪拉过她的手腕，“我送你过去。”
“谢谢你的好意，不用了，我能走到的。”明净将手从她手里挣脱。
戚暮漪继续跟着她，“这边偏僻，马上天黑了，不安全。”
想想今天的倒霉程度，明净停了下来。
“走吧。”戚暮漪扯住她的一截衣袖，拉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
车里很暖，驱散掉明净身上被冷风浸染的寒意，也香香的，让她有紧绷感的头皮放松，太阳穴也不再突突的疼。
“谢谢你。”明净嗫喏地说。
“不客气。”
到了地铁站，车停下，明净拉开车门下车，冷风吹得她一抖。
戚暮漪也跟着下车，走到她身边，跟她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停下车，然后有话跟你说。”
明净想了想，点点头。
没多久，戚暮漪回来，领她去了站口旁边的便利店。
“你坐这儿。”戚暮漪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圆凳上。
明净默默服从。
过了一会儿，戚暮漪带着杯热乎乎的关东煮，两个包子，一个烤肉肠，还有用微波炉加热过的板栗回来。
“吃点东西吧，心情会好点。”
“多少钱，我转你。”明净拿出手机。
戚暮漪看了她一会儿，回答：“22。”
“好。”明净给她转了50整，包含了送她的费用，虽然戚暮漪可能不在意这点，但她需要给她。
明净隔着透明玻璃，看外面车来车往，先吃了烤肠，再是包子和关东煮。等她吃完，正准备问戚暮漪有什么话想和她说，就看到戚暮漪将剥好的板栗放到面前。
剥了10多个吧，尽数放在一张洁白的餐巾纸上，而戚暮漪修剪圆润的指头因为剥板栗而弄脏。
明净吃惊地看着她。
为什么要对她好，她不是也喜欢黎雪瑟吗？
戚暮漪正想着怎么解释这个行为，她自己也没弄懂自己，就想着她刚刚吃不上板栗的样子，顺手就剥了，而明净开口问她：“你喜欢黎雪瑟，是吗？”
戚暮漪愣了下，回答：“我会和她结婚。”
喜欢到想要结婚，那是很喜欢了，明净点下头，又问：“那你怎么一点不讨厌我的？”
“习惯了，”戚暮漪擦擦手，“我见过她不少女朋友。”
“真的有过很多女朋友吗？”
“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嗯。”
“那你会难过吗？”明净看着她。
戚暮漪偏头看她，“难过？”
“看她和别的人交往，不难过吗？”
“不难过，我跟她的关系，不会是约束。”
“那你真厉害......”明净由衷佩服。黎雪瑟对她忽冷忽热，她就无法忍受，戚暮漪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甚至对她这个情敌还不错，难道这就是爱屋及乌？
戚暮漪神色如常，斟酌后开口：“明小姐，你和雪瑟不适合。”
“嗯，我知道。”明净将面前的狼藉收拾到一个塑料袋，继续说：“你们家世好，有权有钱，自身也优秀，不是我这棵杂草能高攀的。”
“明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但当雪瑟朝我伸手，我也妄想着可以试一试，只要她足够喜欢我，只要她愿意为我付出一点努力，我那么喜欢她，也还挺努力向上的，没准家世带来的阅历差距，就是可以跨越的呢？”明净歪着头，看着戚暮漪说。
戚暮漪盯着她，几乎要回应着“嗯”一声。
“可是我好像想错了，我高估了她对我的喜欢。”她眼里的明亮一点点消散。
戚暮漪不知该说点什么。
“算了，就这样吧，”明净从凳子上下来，拎走垃圾，“今天真是谢谢你，不然以我今天的倒霉劲儿，走在那条不安全的路上，没准就曝尸荒野，明天上社会新闻了呢。”
看着她明艳的笑脸，戚暮漪捧场地笑了笑。
“板栗我也带走啦，我会记得的，在这样一个大冷天，在我特别倒霉的时候，幸运也是眷顾了我一点点的。”
她将一颗板栗放到口中，朝戚暮漪挥挥手，走出便利店，扔掉垃圾，走进明亮的地铁站入口。
直到很久后，戚暮漪都记得这一幕。
她从光明中来，又回到光明中去，本就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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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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