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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意

张渊行刑完毕,祁朝喊着人寻黑布将廷杖尖端擦了,若有破损还得再镀层红漆。看着眼前一派惨状,他正欲转身回殿中复命,却被身侧一小太监撞了肩,擦过身际脚步匆匆,祁朝掩着袖子打开手心的纸条,瞳孔猛地一缩,暗中啐骂。

下朝后,祁朝立于赵瀛身侧,随他一同步入上清殿。侯在一旁的褚公公忙从宫人处端了水来,赵瀛净手落座后便打开奏章圈画起来。祁朝在殿外侯了两刻钟,手心一阵湿濡。

褚公公早晓他意,捧着清茶上前放置御案上,替赵瀛理着批好的奏折,道:“方才殿上肝火大动,陛下可得保重圣体。如今南部大旱已定,陛下再无忧神之事。这贡茶刚至,苏州新产,快马加鞭送来时听说还带着露水呢,陛下不若歇歇品品这新茶?”

赵瀛揉了揉眉心,面露疲态,道:“也好。”端起杯盏浮了浮,啜了口,只见杯中绿意荡漾,宛若翡翠,不免赞道:“鲜香醇厚,诱人回甘,好茶。”

复又沉吟道:“好茶断不能独享。这茶几位娘娘和皇子处,也都送批吧。”

褚公公按着赵瀛的肩,道:“谨遵圣意,早已分送至各宫了。说来今儿还是太学启学日,大典上陛下亲自促成,新茶既已送了,这太学陛下不去瞧瞧么?”

赵瀛沉思片刻,道:“朕险些忘了。大典上太子底气那般足,这吹出了话,朕是得去看看这活计办成了什么样子。”

褚公公高声道:“摆驾文华殿。”

见赵瀛坐上龙辇,褚公公朝祁朝使了眼色,祁朝的心这才安稳下来。

御撵浩浩荡荡,几人至东宫时,正听得文华殿内书声琅琅。宫人见御驾至,正要通传,赵瀛挥手制止,转头去了隔壁的行云阁。褚公公见了正欲去请太子,却被赵瀛唤住。

“太子处,云越走一趟吧,朕这肩还是不得劲,褚公公继续按着吧。”

褚公公和祁朝相视一眼,摸不清皇帝此话意味,仍是躬身道了是。

文华殿台上衍圣公毕竟年事已高,这课讲不得多时,便得停下饮茶喘气,就拂手叫他们自行诵读,再就此写篇感想论谈,课后一并交予案上。

赵阜诵着《大学》初篇,身心沉浸,很是忘我。身旁的尹归帆趁衍圣公离案之际,拿笔戳了戳他胳膊,低声问道:“殿下,衍圣公毕竟是圣人之后,惯爱小理大化、程式百出,如有不会的尽管问我。”

见他自信满满,赵阜点了头,道:“那便多谢尹兄了。”

尹归帆道:“殿下抬爱了,唤我归帆即可。这太学本就为皇子而设,刚开始也就教些基础的四书五经。说句不敬的,这课上所学我等在国子监五六年前便已熟读在心,坐在这儿不外乎陪学罢了,顺带在太子殿下跟前博个青眼。”

赵阜环视一周,这文华殿共计二十余学子,有弓身低声恣语的,有捧着其他著作苦读的,有挥笔洋洒如神的,还有直起精神强忍瞌睡的……两位亲王坐于殿尾,一蓝一紫,说是岁数大了,无颜着学子服。一位咬着笔杆苦大仇深,一位伏在案上拿书掩了脸,看不清具体动作。至于赵澄,就坐于殿内一排右侧,提着笔盯着案上的熟宣,满头冷汗。

这论谈于众人而言,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一次文试,是以,不消片刻,便有学子起身舒缓筋骨,到旁处歇息去了,殿中仅余赵阜和赵澄二人。赵阜没忘赵策的嘱托,看着笔下还不足半篇的论谈,很是叹了口气,匆匆收尾后,便起身去寻杨建宁。

杨建宁彼时正坐于品茗区同人对弈,赵阜到的时候,那对面的人已被白子逼到了绝路,见那人垂头丧气,众人围在杨建宁身旁又是一阵欢呼。前者刚败,他人踌躇着,竟无人敢去迎这位相府公子的胜意。

赵阜立时上前,与他相对而坐,道:“早闻杨公子棋艺精湛,本宫心向往之,今特来一试,不知公子可否应允?”

杨建宁起身行礼,又施然落座,他面若松下月,形如芝兰树,风华俊秀,其言谈举止更显温润谦和。

他拱手道:“蒙殿下厚爱,宁必不相负。请。”

棋局甫一开始,白子便于周侧而落,赵阜执着黑子不慌不忙将之置于正心。杨建宁抬首看他一眼,牵唇一笑,复又下了几子。黑白跳跃间,赵阜却是瞧也不瞧,只围着白子而落,棋盘上一时顿成僵局。

许是没见过这般下法,观棋的人见之也顾不得透局的禁令,急道:“殿下,这位置不能落,这棋这么下便死了……”

杨建宁却是不闻,笑道:“殿下此番已是山穷水尽,若我手执这一子一下,便再无转圜之机。殿下可要思虑清楚。”

赵阜径直将子落下,直视他道:“乾坤已定,还有甚思索的。杨公子,我这子已下,如何抉择,还得看你了。”

杨建宁笑而不语,将白子抛起,白子在空中划出一抹弧度,随即稳稳落于棋盘中。众人不免探首一瞧,胜负已然分明。

杨建宁拍手叹道:“天意如此罢。殿下赢了。”

赵阜拉着杨建宁起身,道:“多亏杨公子相让,不然就凭本宫这棋技,怕是被杀得片甲不留……”

“殿下谬赞,家父嗜棋如命,我也仅得一二分真传。若殿下不弃,往后每日下学我便陪殿下练学一番如何?”

二人一通谦辞,众人侯在旁侧,似乎嗅得什么意味,都自行纷纷退去。

殿尾的襄王听闻声响,露了双眼睛出来,不免侧过头同身旁的燕王交耳道:“瞧瞧,如今这相府都被太子拢了过去,你就没甚感想么?”

赵回漫不经心道:“太子做他的,与我何干。西疆不能没人,本王只希望这教诲快点结束。”

赵惇撑住下巴倚在桌角。乌发如瀑泻下,单只用玉簪挑了,眉如远黛,色若春花,凤眸含情,额心一点红痣,容貌冶丽不似凡人,着着一身绛紫锦袍,更显倜傥风流。

他勾了唇,悠悠道:“你是装懂还是真不懂?太子得势,对你我都没好处,偏受这太学一计被摁在这儿,看太子同党熙来攘往,你当真痛快?”

赵回喝道:“把你那点心思收回去,本王要做什么还用不得你教。”

赵惇始才笑道:“那便恭候哥哥佳音了?”

*

再说温造这侧,沿路前行,匆匆避开几处宫人,一路摸至东宫深处。这越往里走,人迹越发罕至,静谧无声。温造卷了袖,束了下袍向前,穿过一处丛木,眼前现出一园子,藤蔓绕壁,园门处有侍卫看守。

他遥遥踱了两步,思忖半晌,仰头望向身侧的古树。此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其枝丫盘旋而上,一路攀至园子旁侧的三层小楼,而穿过楼廊,掩于楼层屋瓦死角下,应是能将园中全景收于眼中。

思及于此,温造一脚蹬上树身,双腿环上,攀着枝丫跃进竹楼内,绕着外侧朱栏纵身而上落及房脊,运着巧劲于屋瓦上疾行,终是被他探得一藏身之处,他蹲下身舒了口气,这才定睛望向园中。

园中只两人,太子赵策和其剑客庞盼山。

秋末时节,万花俱谢,唯有东宫这处园子烧了火墙,叫百花于凌寒中盛放。

赵策提着笔落于身前铺了纸张的檀木架上,就着不远处开得娇艳的牡丹,信手落了几笔,勾勒出花的轮廓。

有风掠过,吹动花枝摇摆,散了不少。赵策沾了红丹染料,正欲落笔,见落花飘零,不由叹道:“果真如此,不是花期,强留也留不住。”

庞盼山上前替赵策收拢画,道:“殿下此言差矣,这花人留不住,可画纸不已锁了一腔春意么?”

赵策展开手中的画,笑道:“说得好。狼籍满庭君莫扫,且留春色到天明。我将此景藏于画中,纵使世事如何,可已在我手,便始如初见。”

庞盼山道:“方才朝殿有人来报,说是张渊张大人跪地请罪,陛下赐了他四十杖,如今死生不知。”

赵策停了手,皱眉道:“是因为先前的淮县贪墨一事?”

庞盼山点头,赵策顿了顿,继续道:“贪墨一案,可大可小。可若此事上达天听,扰朝野上下不休,就严重了。张渊此举没做错,你稍后暗中送些补品过去,此刻正值风口,切记,不要叫外人知晓。”

庞盼山抱拳道:“是。”

赵策道:“我这三弟也着实狠心,我一立储,就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煽动淮县诸官,累及张渊,他这是给我示警呢。”

庞盼山不解道:“属下愚钝。”

赵策答道:“我还在做齐王的时候,张渊便是我的人。京都诸多消息,全赖他及时通报,废了张渊,就等于断我一条臂膀。”

庞盼山道:“但张大人行事素来谨慎,襄王是如何办到的呢?”

赵策冷笑道:“老三善经商,其封地定州,遍地是其产业,他手指缝露出来的钱足以叫鬼神霍乱。皇子私产不得过丰,早年父皇大寿,他以孝顺之由上交了定州每年近八成的税收,父皇便奖了他一支骑兵,说是护其安危。可近日归京,他周侧骑兵少了近一半,问是驻守城外,但孤派人查过,城外并无兵马驻扎痕迹。那这些兵士去哪了,不言而喻。”

庞盼山思量后,又道:“那此事可否禀明陛下?”

赵策看向天际,摇头叹道:“老三给他的好处太多,陛下不会信的。再说信了又如何,没有实证,动不得其分毫,反而给自己惹一身臭。”

赵策目光锋利,道:“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不要贸然出手。我这三弟不是个安分的,瞧着吧,接下来必有大招。”

温造竖着耳朵,听着园中二人的谈话,虽说隔得不远,但屋顶有风,只能听个七七八八。他捶着酸麻的腿,弓着身体向前倾,想听得更多。他身体本掩在檐角下,这一探头正好撞上,瓦片瞬时击出一声清响。

庞盼山耳朵一动,猛然一警,神色惊疑,抽出剑便要飞身踏步上楼查看。

这几日均日更,更新时间可能不定,但大体应是下午六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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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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