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图腾的石碑开始向下沉降,且沉降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完全落入一个洞口。不等焜烨和玹羲反应,一股强烈的气流将两人和岩洞里几乎所有的活物都吸了进去。
等两人睁开眼睛,石碑已经矗立在了一座雪山之巅,四周白茫茫的一片,从他们所站之处向远处望出去,一片云雾缭绕,完全不知云层下方究竟是什么。
玹羲在精怪团子里翻找了半天,才翻出了有嘴的老黑曜精,“老团子,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老团子不知,也从未来过这里。”老黑曜精一边说一边往回躲,“这里真是太冷了,还不如那石洞呢。”
焜烨想要飞身下去看看,可双手一展却发现毫无反应。这里居然是一个让仙神无法施展法术的禁地。
更可怕的是一旦没有法术,衣着单薄的两个人顿时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一路走来,玹羲真是开了眼了,感叹道:“这甘渊竟比那天外天的天宫还要刺激。一闭眼一睁眼像是跳下了诛仙台,一无所有,也不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她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缩到了焜烨身后,又一次狠狠地抱住了焜烨的胳膊,终于感觉温暖了些。
这一次被玹羲主动靠近,焜烨的心里好像自然了许多,没有了上次的紧张感,他索性一把把玹羲揽进怀里。
玹羲皱着眉道:“上神,你这是占我便宜。”
焜烨得意道:“都跳下‘诛仙台’了,哪还有什么上神,哥哥我也冷,这样不是你我都暖和些。”
这样互相取暖似乎也有道理,可两人总不能就这么抱团待在雪峰之上吧。玹羲以自己多年在玉山游荡的经验开始琢磨该如何离开这雪山之巅。
她转头看了看那石碑,嘴里念道:“焜烨,你看那石碑,又硬又重的,我们何不骑着它滑下去。”
焜烨一听这意见就不靠谱:“这可是金乌一族的图腾。且在这金乌禁地,你我都无灵力法术可用,如何挪得动那巨石。”
“那你说怎么办?”玹羲把问题抛回给焜烨。
焜烨想了想道:“滑下去倒是个办法,不过用这石碑不行。”说着他从乾坤袋中掏出两柄桃木剑扔在地上。“这还是小时候我与兄长打架时的玩具”说着又转头对玹羲道,“可否借若凌一用?”
玹羲不知道焜烨想做什么,只乖乖把若凌递到他手上。只见焜烨用若凌将桃木剑紧紧捆在脚下,嘴里还念叨着:“没想到儿时玩乐的把戏做了上神居然还能派上大用场。”
“那我怎么办?”玹羲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二瓜和团子们,“还有他们。”
焜烨走到玹羲身前,背对她躬身向前道:“上来,我背你……”
玹羲想也没想便放心地跳到了焜烨背上:“你可背好了,别摔着本神君。”
焜烨双脚一踏,顺着雪坡飘忽而下,嘴里喊道:“二瓜,团子们就交给你了……”他身子一屈一伸,手脚配合和谐,象一团火焰在雪面上奔腾。忽然遇到一处悬崖,焜烨双脚一并纵身便跳了下去,吓得玹羲紧紧闭上了双眼,双手使劲搂住焜烨的脖颈。焜烨见玹羲贴自己贴得越来越紧,便又故意选择了前方另一个更高的悬崖一跃而下。好在焜烨确实灵巧,在空中扶着玹羲转了几圈后仍然稳稳落地,接着又丝滑地穿过了一处冰洞,最后径直滑下了山坡。
终于,两人离开了那座雪峰进入到山谷中的一处密林。焜烨放下玹羲,收起桃木剑,对玹羲玩笑道:“怎么样,好玩吧?”
玹羲刚从心惊肉跳中缓和了些,反问道:“好玩?刚才差点没把我吓过去……不过没想到你不用灵力也能飞起来。”
玹羲看了看旁边躺倒的二瓜,知道这一路其实不容易,于是接着问道:“看起来我们已经离开那片禁地了,焜烨,你快看看灵力恢复了没?”
焜烨抽出断虹锏向周围一挥,被锏抽到的树枝应声落下,却未掀起任何波澜。
玹羲有些失落道:“看来是没有。”
这时小团子们却兴奋起来,老黑曜精一摇一摆地走到两人面前老泪纵横地道:“多谢两位神君带我们回家。”
“回家?这里是你们的洞府所在?”
老黑曜精却摇摇头:“并不是,但这里有灵泉的气息,只要有灵泉大伙儿就能自由自在地活下去了。”
或许灵泉也可以帮自己和焜烨恢复灵力,于是两人决定跟着黑曜精们去寻找灵泉。
就这样,众人沿着溪水的方向不断向前行进。一路上水声为伴,灵气环绕,一切显得宁静而祥和。焜烨忽然觉得自己和玹羲此刻就像是这山林中的普通百姓一般,不能施法,会冷,会饿,会累……一切不真实却又如此真实,真实得让他有些舍不得走完这条溪边山道。
玹羲也一样,这条溪水让她怀念起玉山的生活来。走着走着玹羲一脸委屈道:“焜烨上神,我肚子好饿啊,可以吃点东西再走么?”
焜烨笑着回道:“我也有些饿了……老团子,这林子里的果子可能食用?”
没等老黑曜精回话,玹羲指了指溪水道:“有肉么?”
焜烨飞身上树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溪水中有好多鱼,像是鳜鱼。”
玹羲一听立马心花怒放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溪边想要下水抓鱼。
这条溪水是雪水汇集而成,其间乱石嶙峋。溪水时而在窄处形成湍急的小瀑布,时而在宽处积成水潭。玹羲愣住了,从前只知道玩耍,哪里会抓鱼。
于是她想象着可能得办法,挽起衫裙在腰间打了个结,脱下鞋子,小心翼翼地踩着大石块踏进了冰凉的溪水中。她找到一个深潭的出水口,在水流下一层的浅水潭里用石块围出一个类似石头网的潭中小潭,然后等着鳜鱼顺着水流自投罗网。玹羲的这类巧思总不会出太大差错,不一会儿,就有好几条鱼落进了石网。就在她大功告成的一瞬,不料脚底一滑,身体无法控制地往身后倒下。
正在这时,焜烨轻身一跃,飞了过来。玹羲脑海里满是焜烨飞身在自己落水前挽住自己的腰,把自己捞上岸的画面。可万万没想到,焜烨在空中拔出了腰间的青龙刃,脚尖在玹羲身旁的石块上轻轻一点,冲着她围好的石笼去了。只见焜烨噌噌刺了几下,轻松串起了五条鳜鱼,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到岸边。
就这样,玹羲应声跌进了旁边的浅水潭中。她气呼呼地从水潭里爬上岸,从头到脚湿了个透,连发梢都在滴水。玹羲正准备声讨焜烨,可她抱怨的话还没说出口,焜烨便嬉笑道:“玹羲,你真不愧是玉山长大的,这抓鱼的方法真不错。记得小时候我与秦书和玄启总是追着水流捕鱼,得废好些灵力才能抓到几条。”
这哪里是夸人,简直是往玹羲的伤口上撒盐,她怒火中烧地瞪大眼睛看着焜烨:只顾鱼不顾我,你就这么好意思无视我?
焜烨看玹羲没有回话,这才恍然大悟道:“玹羲,实在不好意思,我一心想着红烧鳜鱼,把你给忘了。”
说着焜烨解下自己的大袖外袍给玹羲披上:“你这衫裙都湿透了,先披着我的外袍吧。”
“不用。”玹羲嘟着嘴赌气道。
“你的衫裙都透了,我站在这儿都能看见你胸前那颗黑痣。”
玹羲差点没一巴掌扇过去,可当下她只能抢过焜烨手上的外袍把自己紧紧裹住。
焜烨知道自己错了,赶紧在溪边找了个平地生起火来,一边帮玄羲把衣服烤干,一边亲自烤起了鱼。
玹羲一边吃鱼,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地方究竟被下了何种禁制,竟然连上神之力也无法发挥,要怎么才能恢复神力呢?”这时她想到了那句 “汤谷之水可濯日月”。于是对焜烨道:“普通灵泉之气可以滋养小团子们,但对你我看来是远远不够。我记得玄启哥哥提过,玄天因为受过汤谷万年灵泉的滋养所以灵力在众兄弟之上,如果我们能找到汤谷灵泉,说不定就能恢复法力了。”
焜烨点头道:“可以一试。”
玹羲又道:“我们与玄启哥哥、秦大哥失散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秦大哥应该也在为神女寻找汤谷之泉,找到汤谷,或许就能找到他们了……老团子,你可知道怎么才能去到汤谷?”
老黑曜精摇摇头:“汤谷哪里是我等小精怪能够去的地方。”
焜烨知道老黑曜精没有必要说谎,自顾自分析道:“水有源头,既然雪峰是金乌一族的禁地,那或许就是万灵之源。说不定这雪峰上的溪水也会汇入汤谷,我们只要顺着这水走,没准能有所发现。”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两人又无神力耳目闭塞,也确实没有什么选择。于是,两人吃饱喝足打算继续顺着溪流往山谷深处去看看。
奇怪的是,本来生气满满的团子们却不愿意再往前走了。玹羲本以为他们是想去其他地方安家,于是打算与团子们好好告个别。但受了两人恩情的老黑曜精一脸惆怅道:“你们真的要继续往前吗?”
“怎么?谷内是有什么异样吗?”玹羲不解道。
老黑曜精回道:“我就直说了,前面地喙之中有怨灵的味道,那里我们从未去过,也不敢进入。若你们一定要去,那请记得不要再随意下水。甘渊之中湖潭众多,不乏幽冥之水,汤谷之泉在谷中最大的一棵扶木之下,你们莫要认错了……”
说完老黑曜精带着团子们一呲溜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焜烨回想起方才溪中的鱼群感叹道:“怪不得鱼群在刚才的溪中不住的往回游,原来是因为它们也和黑曜精一样不愿意往地喙中去。” 一路轻松自在的两人瞬间警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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