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下去,两人确实觉得越来越不对劲。玹羲指了指前方一块白色露出地面的地方道:“焜烨,你看,那被土埋了一半的好像是什么东西的骨头。”
两人随即跑了过去,焜烨将白色硬物从土中挖出来道:“这是羊的骨头。”
玹羲忽然慌道:“你看,那边也有,有很多。”
焜烨向远处望去:“确实,像是一个羊群全部死在了这里。”
玹羲看浅埋的白骨从荒地到到溪边四处都是,于是顺着羊骨的踪迹走了一圈想仔细看看有没有可疑之处。一番观察后,玹羲疑道:“焜烨,羊骨里沙的颜色与周边不同,看起来像溪水里的河沙,之前羊群可能进入过这条小溪。它们骨头上有牙印,应该被什么东西撕咬过。可是还有一种别的奇怪气息,我一时不知道是什么。”
焜烨道:“看来这条溪水有问题,我下去看看。”说完便去了溪边观察。溪水清澈见底,里面如果有什么几乎一眼就能发现,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
就在这时,玹羲对焜烨道:“小心,这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刚刚我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甜味道。”
焜烨听完伸出手探进水里,把水里的几块石头挪动了一下,马上发现了异常。
在这石头下竟然长着粗壮的藤条,密密麻麻的。
“看来是这藤条的问题。这藤条叫死藤,它能散发出一种味道,这种味道很隐秘,普通人几乎闻不到,但它有毒且致幻。”
玹羲惊奇道:“焜烨上神,这么罕见的东西你竟然也知道一二,过去真是小看你了。”
焜烨不习惯被人夸奖,接着分析道:“这水应该也有问题。羊群很可能是闻了藤蔓的味道,又喝了这溪水以至于中毒产生了幻觉,失去理智,然后互相残杀啃食,结果全部死在了这里。”
“难道这就是精怪们不敢来这地喙中的原因?”玹羲正说着,忽然一条藤蔓从溪水的石头中蹦了出来,硬生生缠住了焜烨的左腿,随后又是一条,两条,三条……瞬间焜烨的手脚都被缠住,让他无法动弹。
玹羲眼见着藤蔓中慢慢释放出黑色的怨灵之气,断定就是这怨灵之气能让人失去理智,得快点救下焜烨才行。
转瞬之间,焜烨的眼里已经开始出现黑点,尽管他拼命挣扎想要挣脱藤蔓,但没有法力单凭傻力气实在无用,整个人就这么被捆在溪水上方悬着。
玹羲赶紧抽出焜烨送给自己的九节鞭,向这藤蔓的方向抽过去,想要抽断藤蔓,或者拴住藤蔓把焜烨拉过来。不想这藤蔓是懂得过招的,竟躲闪自如,反倒把焜烨捆得更紧了。
不行,再这么下去,若是焜烨中毒发狂,自己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不可能制不住他。慌乱之中,玹羲不断地回想着发生的种种:“怨灵之气,致幻,残杀……这藤蔓大概是需要血气的滋养,所以才会让活物厮杀。”
想到这里,玹羲果断用牙咬开了自己的手臂,将自己的血气散到空气中,想就此先安抚一下这死藤。可没想到自己血气一散,竟引得惊人一幕,藤蔓不仅将焜烨松开,还安好地将焜烨送到玹羲跟前,然后迅速从岩石缝中缩了回去。
周围的土地中开始颤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底下不停地来回窜动。
玹羲想既然自己的血气可以让藤蔓如此恭敬,那必然也能解了它散出来的怨灵之气,于是将伤口放到焜烨的嘴边,想要用血气解毒。可是焜烨是上神之体,神力被封禁,只是闻一闻恐怕没那么快起作用。
玹羲想了个办法,她对着自己的伤口猛吸了一口,然后低头凑近焜烨的嘴唇,想嘴对嘴让他吞下一口自己的血。可是,当自己的嘴唇刚刚碰到焜烨的,这触感让玹羲瞬间脑袋一片空白,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
此刻玹羲能感觉到焜烨身体滚烫,定是体内灵力受了癫狂之毒正在乱窜。她只能硬着头皮再来一次,嘴里念着:“我没有,我没有……”这次总算是成功了。
焜烨慢慢睁开了眼睛,眼里的黑气已经逐渐散去。“玹羲,你没有什么?是你救了我么?”
玹羲冷笑了一下,点点头:“准确的说,是我的血……”
焜烨感慨道:“定是你母神羲皇娘娘的天神血脉起了作用。”
“或许是吧……”
两人正说着,地下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地面像马上要塌陷了一般。忽然各种粗细不等的枝条从地底拼命蹿升起来,像是一片千百年的树林忽然在一瞬间就长成了一般。
千树成林,两人眼前的场景瞬间换了一副模样,从荒芜的地喙变成了枝丫横生的树林。
“我认识,这是若木,玉山也有。”玹羲惊道。
“与汤谷之泉旁的那棵神树一样的扶木?”
“不,汤谷的那棵是扶木,而这是若木。焜烨,要小心,若木神性强大,这么大一片,不容小觑。”玹羲感到一股强烈的不安全感。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林间穿行。焜烨忽然兴奋道:“玹羲,玹羲……”
玹羲皱眉道:“你叫这么大声做什么?”
“似乎是你的天神之血帮我恢复了神力,方才我尝试了一下,我可以用灵力移动这建木。”
玹羲举起两指,果然,灵力聚合。“确实,我也恢复了,看来我的血能够解除这甘渊的法术禁制。”
这时,一个遥远的声音笑道:“玹羲神君,多谢你为我金乌一族重塑了这若木法阵,看来你的生世不简单啊。”
两人回头一看,说话的竟是白泽神君。
玹羲惊叹:“白泽神君,你竟是金乌一族,难道你也是玄寂的同伙?”
白泽神君依旧风度翩翩:“‘同伙’一词多难听呀,玄寂是我的侄儿,怎么也算是‘血亲’。若我不是金乌一族,又怎能在天界为你们答疑解惑了那么多关于甘渊的问题。”
“原来如此,你方才为何说我为你们重塑了这若木法阵?”
“我族图腾本是由这若木林所护佑,哪知天神羲皇娘娘为了在此清修,用她的天神之力封禁了这图腾与法阵,更在此设了禁制,任何人都无法在此施法,也就无法破坏她布置好的一切。既然你的血能解开禁制,说明你与羲皇娘娘关系匪浅。没想到福佑苍生的天神娘娘竟然还有后人……”
“你是说这一切是羲皇娘娘布置的,包括空间的断裂,这难道不是你们想要困住外人的把戏么。那你说,羲皇娘娘现在在哪里?”
白泽神君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这甘渊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空间错乱之后就更摸不清方向了。不过我若是困住了你,可能很快就能知道羲皇娘娘在哪儿了。”
说着白泽神君不知用什么法术开启了这建木阵,自己倒是顺风而去,还不忘说了句:“玹羲神君,我记得你法阵符咒之术皆很出色,那神君我就用这金乌一族的若木大阵考验考验你。”说完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若木们开始移动,摆好阵型后,便开始有目的地摆动枝条,每一棵若木似乎都变成了一个身型巨大的战士,朝着玹羲和焜烨包围过来。
此时玹羲还没完全从白泽的话中走出来,她脑海里满是母亲。玹羲忍不住大声哭喊道:“母神……母神你在哪里?我是玹羲,我来找你了……”一时间连若木枝干即将将她困住她都无动于衷。
幸好焜烨已经完全恢复,他用凤羽琼光护住玹羲,然后抽出断虹锏,对着树阵挥去,一道神光晃过,一半若木便已被削去了树冠。
可是若木的根系在地下蔓延开来,直接与甘渊深处相连,可以从深不可测的甘渊底部获得源源不断的灵力。不多一会儿,若木便又恢复一新,继续朝焜烨和玹羲发起攻势。
焜烨再次飞身从空中对着树阵发起了还击,但事与愿违,无论焜烨神力多么强大,造成多大伤害,若木大阵依旧能够很快恢复。就这样一来二去,法阵未伤,反倒是焜烨受了些皮肉轻伤。
玹羲大声道:“焜烨,这样不是办法,收回你的琼光让我出来。得找到控制它们的阵眼才行。”
焜烨不放心,回绝道:“它们的目标是你,放你出来太危险了,你想怎么做,你说,我来做。”
玹羲嘴里语无伦次地开始念道:“乾坤坎离,天地水火……不对不对……”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也不对……”
“对,还有五行,水生木,木生火……金克木,对,若木是木,还得靠兵器……得断开若木与地下灵力的连接……”
说着焜烨用法力铲起了地下一层层的黄土,可若木的根系太深,重生能力又极强,顾得了东边顾不了西边,根本来不及同时斩断。
玹羲摇头道:“不对,看来此阵也不是五行之理。”
但有一点玹羲说对了,木生火,法阵中开始燃起火来,烧得焜烨只得临空避之,再也无法靠近树阵。
不仅如此,火一起,原来这片谷中的怨灵之气也随之而起,将二人团团围住。
这法阵像是在用整个甘渊的力量在与两人对抗,根本找不到一击即破的弱点。怎么办怎么办?玹羲现下脑中一团乱麻,自己看过的那么多法阵符箓卷轴,其中就没有一个类似这若木阵的相克之法。情急之下,玹羲产生一个念头。
她强行破除了焜烨的在自己身上设下的护体琼光。又用定身符将焜烨暂时定住。然后一把抢过焜烨腰间的青龙刃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鲜血瞬间被她用灵力打散成血珠在四周弥漫开来。随后玹羲又施法将溪水引入混着四散的血气如水蛇般向阵中的一棵棵若木纠缠而去。
这一阵水蛇过后,怨灵已被净化得七七八八,阵中烈火也收敛了许多。她微笑着走入若木阵中淡定道:“我跟你们走……”
焜烨被这场面震惊,可想要解开玹羲的定身符怎么也得些时间,他只能撕心裂肺地喊道:“玹羲,不要啊!”
此时的玹羲好似有了天神的力量,无比地从容,好像再不是那个叽叽喳喳的仙子。玹羲不忘嘱咐焜烨道:“逍遥甘渊下,汤谷望扶木。若木百万寻,树散复虞渊。控制这个若木阵的阵眼在虞渊。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
就这样,焜烨眼睁睁看着几道光影闪过,若木林与玹羲都消失在了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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