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焜烨神力几何,地底被他翻出来的白骨堆了一堆又一堆,但四维再无变化,他始终无法找到玹羲的任何踪迹。好在恢复了法力,他又可以御风而行了。于是焜烨只能飞向空中往高处而去,寻找其他线索。
放眼望去,焜烨眼前只有峻险的山峰,飞流直下的瀑布,和或重或薄的雾气,没什么特别。忽然他在山谷悬崖处发现了一处有人居住的小镇。小镇的建筑都挂在悬崖之上,由贴着岩壁的木梯与小径相连,这让焜烨十分意外。这被封印数百年的甘渊中竟然还有人生活,他决定去镇中打探一番。
焜烨落在了小镇集市的不远处,他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小镇,来到悬崖边的集市。集市上有吃、有逛、还有许多喝茶的茶楼,许多当地人在茶楼里边喝茶边享受着谷中迷人的风景。焜烨不禁想起与玹羲和折青初遇的酒楼,玹羲说过,一个地方所有的信息都可以在酒楼、茶楼中打听到。
于是焜烨走进其中一间。但他一看就不是谷中之人,茶楼里的人看到他都避而远之,甚至都没有小二上前招待。环顾了一圈他才发现原来小镇上的人身上都罩着一件藤条编的马褂,而焜烨身上还穿着上神的长衫,着实显眼。他看窗边有两男一女正在吃茶聊天,虽然他们穿着藤条编的褂子,但肤色发型却精致许多,想来应是见多识广。于是焜烨走过去打算与三人套个近乎。
走近一看,坐在窗边的竟然是玄启、婉婉和折青。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玄启反问道:“那你又怎么找到这里的?玹羲呢?”
折青也着急问道:“对啊,怎么没看到玹羲,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了?”
这话算是把焜烨问住了,让他不知从何说起。
玄启一看焜烨脸上表情不对,瞬间眉头紧皱,额间见汗,眼里冒起怒火。“焜烨,我让你盯住玄寂,你说你要去救玹羲,可现在玹羲呢?你倒是说呀。”
婉婉和焜烨都极少见玄启情绪上头,折青更是没见过,所有人都愣住了。
婉婉知道玄启在意玹羲,心里虽有小女子的酸味,但她为人清醒,还是主动站出来缓和道:“玄启殿下,你先别急。这一路太多变化莫测之事,我们索性先听焜烨上神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再商量后续之事。”
玄启这才坐下,喝了一口茶道:“烨,坐下说吧。”
焜烨心里既自责又委屈:“我的确从逍遥海底救出了玹羲,准确地说也不是靠我,而是她自己救了自己。后来,我们便一同从阵眼进入了这甘渊……”焜烨把事情前后与三人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
闻言,折青印证道:“玹羲确实是羲皇娘娘的女儿,她之所以换了身份去天界参加‘神武试炼’,就是了打探她母神的下落。”
丢了玹羲,玄启的紧张之情溢于言表。但玹羲的生世,白泽的身份,这些足以颠覆他一直以来认知的信息更让他震惊。
事已至此,情绪起不了任何作用,玄启也知方才过于激动了,不该那样对焜烨说话。他攥紧拳头呆了一会儿让自己恢复淡定道:“玄寂他们想要利用玹羲逼羲皇娘娘现身以找到昆仑鼎,这足以说明这甘渊之下他们也并未掌控一切,那若木大阵也许是他们最大的砝码。那么在他们找到羲皇娘娘之前,玹羲应该暂时无性命之忧。既然玹羲让我们去寻虞渊若木,那我们先听她的。”
焜烨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寻了半日,只发现了这半山悬崖小镇,这才来这里想打听打听虞渊的位置。”
婉婉回道:“我们已经打听过了,虞渊和汤谷并不是一个地方,虞渊是金乌一族的老巢,在日落之处,而汤谷灵泉在日出之巅。神女需要去汤谷疗伤,我们猜想齐婴陪着她估计会往扶木的方向去。我和玄启殿下正在商量是先找到虞渊还是先去汤谷与她们汇合。”
焜烨想起了秦天,追问道:“秦大哥不是与你们一同应付那两头凶兽么,他没有同你们一道进入甘渊吗?”
折青直言道:“秦天确实与我们一齐进了甘渊,但一进来我们就走散了,不知他去了哪里。”
焜烨倒不觉得奇怪:“甘渊的空间是断裂混乱的,稍不注意就会落入另一个空间。我们进入的地方就不一样。秦大哥也许在某处碰到了什么空间罅隙,一旦滑入便不能再返回原处。”
玄启没有对此发表意见,只道:“这里的人说顺着溪水顺流而下便能找到若木,若木之处便是虞渊。”
焜烨一点也不意外,“这与我所想象的一样。”
几个人就此上路,飞了一段后三人发现逆风的劲儿越来越大,根本无法前行。只得回到溪边顺着山道步行。
路上焜烨好奇道:“对了,还没问你们为何身上都穿着这么一件藤条马褂?我在地髓可没少受死藤的苦。”
“谷中到处都弥漫着瘴毒,此藤蔓之气可抑制毒素近身,所以这里的人都穿着这个。”婉婉又指了指山道边的悬崖接着道,“焜烨上神你看,悬崖上蔓延着的藤蔓和奇花异草。我们的马褂就是用那些藤条编织而成,不是死藤,放心。”
“原来是这样。”
婉婉奇怪道:“不过,为何焜烨神君,为何这瘴气对你毫无影响?”
焜烨想了想,大概是因为玹羲喂了自己血的原因,羲皇血脉有生万物只能,这小小瘴气不在话下。焜烨不好意思直说。“大概与玹羲救我有关。”然后又问道:“那镇上都是什么人?”
玄启回道:“那些都是金乌遗民。”
“也就是说金乌一族并没有灭绝,只是被封禁在此了。”
玄启有些无奈道:“大概是没有被赶尽杀绝。”
“兄长这么说是信了玄寂的话。”
玄启不语。
几个人一路越走越阴暗,忽然天气陡然变换,方才的晴天白云瞬间变得风雨交加起来。
好在走了不多一会儿,三个人便看到了谷底的巨树,巨树的树干和树枝都是红色的,开的花也是红色的,硕大而鲜艳,点缀在浓密的绿叶之中,十分好看。书上还有巨大的圆形果实。树下环绕着一湾平静的红色潭水,映衬在绿树之下亦十分耀眼。
这时婉婉看到潭边有两位女子,她一眼便认出是神女和齐婴,追上去道:“神女,齐婴,没想到我们在这里重聚了。”
瑶姬一看到焜烨和玄启问道:“书儿没和你们在一起么?”
玄启不想刺激瑶姬,谎说秦天正在赶来的路上。
说话间,齐婴想让焜烨和玄启回避一下,自己好帮洞庭神女入潭浸泉疗伤。
这一说,焜烨瞬间紧张起来,直接伸手阻止道:“神女不可入潭。”
“为何不可?”齐婴疑惑道。
焜烨回道:“玹羲交代过我,汤谷和虞渊不是一个地方,不可大意。它们泉边都有巨树,但汤谷的是扶木,而虞渊的是若木。扶木棕褐色,而若木为红色,此巨树定是若木。这里显然是虞渊而不是汤谷,这潭水不是灵泉,而是弱水,非但没有疗愈新生的功效,反倒有陨灭仙身的可能。”
焜烨说着用法术捉起旁边一只老鼠直接扔进了若木周围的弱水潭中。
眼前的一幕惊到了所有人,耗子竟瞬间石化,随之沉入潭底。
齐婴见状,赶紧扶着瑶姬后退了两步,吓到眼泪直流:“都怪齐婴愚昧。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否则我不知该如何向秦天神君交代。”
焜烨护住众人,又一掌将一只蝴蝶推到弱水潭上空,不出所料,蝴蝶瞬间石化,直接化成粉末落入潭中。
看来潭水上空也有弱水之气,同样不可轻易接近,但过不了这红色的弱水之潭压根接近不了那棵若木。如此苍天巨树,如何才能破其精髓,这让玄启和焜烨都犯了难。
见此情形,瑶姬想要以莲衣护体从空中一试,但显然以失败告终。
折青在一旁念叨道:“树神的灵魂存在于他体内缓慢流动着的经脉。你们看树梢上的圆形果实,以三青鸟族的传统来看,那里面应该孕育着新生的金乌后代。而能够控制树神之魂者必能与其合而为一,神魂可分可合。”
玄启闻言疑问道:“折青的意思是找到了若木未必有用,还得找到那个能够控制树魂的人。”
折青点点头。
焜烨忍不住喊道:“玄寂,你给我出来,你把玹羲藏到哪里去了。有本事就不要藏起来,出来,与我一对一较量。”
可无论焜烨如何呼喊,一树一潭依旧静若处子。
焜烨接着喊道:“白泽,要不你出来。你们若再不出来,我就毁了你这金乌老巢。”
瑶姬应和道:“对,我们这么多人,把此处夷为平地也不是难事。”
但即使这样,潭中依旧毫无动静。
焜烨忍无可忍,从乾坤袋中掏出极乐弓,向着树上圆形的果实一一射去。
让焜烨没想到的是,果实一破,里面的未成人形的小金乌疯了一般从里面飞出来,一时之间金乌在空中成群,都快遮住了半边天光。由于数量众多,即使他们六个人一齐也应付得手忙脚乱。
这时玄启道:“既然这弱水潭有石化之能,那就送他们回老家去。瑶姬姑姑,麻烦你带两位仙子和我一起布下四方结界,焜烨,你与折青将他们送回虞渊潭中。”
焜烨干脆地回道:“好,就这么办。”
这办法果然有效,一群群的金乌被迫飞入弱水潭化为灰烬,虞渊潭上顿时黑烟滚滚。
玄寂终于坐不住了,从巨树中分身而出,一层绿光护体,他安稳地悬空于虞渊弱水潭之上。“听说你们找我。”
焜烨忿忿道:“玹羲在哪里?”
玄寂淡定道:“焜烨上神,虽然你已贵为上神,但在我族地盘,你说话是不是得客气一些。”
“跟你有什么客气的必要?”
“就凭羲皇之女在我手中。有她,羲皇恐怕不得不交出昆仑鼎。”
玄启故意道:“羲皇乃上古天神之后,护佑苍生,不可有私情,更不能婚嫁,哪里来的女儿?”
“玄启,那你就要问问你那位兄弟了,他可是亲眼看到了玹羲的羲皇血脉如何破自己母亲禁制的。”
玄启见言语无效,于是道:“那就不用废话了,出手吧。”
没想到玄寂并不着急,他不紧不慢道:“方才焜烨上神不是说要与我一对一较量么。我看这样吧,你们一个一个来,也免得我以一敌多,你们输了难看。”
“你!”瑶姬拔剑道,“玄寂,我先来,姑姑从前错看你了。”
一顿火光剑影后,本就有伤在身的瑶姬败下阵来。接下来迎战的事折青,折青虽是玉山大弟子,三青鸟族传人,但是在有魔神之力的玄寂面前,依然占不到半分便宜。
直到玄启上阵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众人抬头一看,是秦天。
多日不见,焜烨见他身型消瘦了许多,想来应该经历了不少。
秦天在半空喊道:“不要打了,他只是玄寂的分身,在此与你们颤斗只是为了拖住你们。真正的玄寂已经去找昆仑鼎了。”
众人一脸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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